美国出口管制能否跳出“杯子情结”？

卜丁

刘罡

奥巴马政府最近表示，美国出口管制制度损害了美国经济的竞争力，同时也未能对关键技术实行充分的保护，因此要对这一制度进行改革，收紧对关键技术的出口限制，同时放宽其他产品的出口限制。

美国国防部长盖茨说，美国需要的出口管制是要对重要性更高的产品实施更有力的保护，以防止相关产品落入恐怖主义、敌人或经济对手之手。那么，出口管制真能限制住外部势力在战略和经济方面对美国的挑战吗？

从历史经验看，在特定条件下或许有这种可能。在古代，文明社会面临的最大威胁是文明向蛮族的传播和扩散。天生尚武的蛮族社会一旦从文明地区获得了先进的生产技术和军事技术，那简直就是如虎添翼，其冲击力往往是文明社会难以招架的。两宋时的金和蒙古政权以及明末时努尔哈赤建立的后金，其所以能够席卷中原，靠的就是这种1+1>2的聚合效应。相反，明朝在土木之变后虽然在与蒙古部族的对峙中处于劣势，但由于一直能够凭借长城防线有效限制中原的先进技术和战略物资输入蒙古地区，终于成功阻止了蒙古骑兵再圆成吉思汗的帝国梦。美国对关键技术和产品实施出口管制，应该说也是基于对历史上正反两方面经验的总结。

但问题是，随着冷战的结束，当年像长城一样把东西方隔绝开来的藩篱基本已不存在。就拿中国来说，中美两国在经济上的相互依赖，甚至已经超越了美国与其不少西方盟友间的经济关联性。比如，苹果公司第二财季利润飙升90%，其智能手机iPhone的销量再度激增对此功不可没，而大量iPhone手机正是在中国生产的。中美两国在人员方面的往来也同样达到了十分密切的程度，美国运通公司周二表示，将从下个月开始与中国银行联手为前往中国旅游的游客开展人民币旅行支票业务，以应对不断增长的需求。据世界旅业组织预计，到2015年中国可能将成为全球最大的入境游接待国，并将成为第四大出境游客源国。可以说，除了几个美国仍与之敌对的封闭国家，美国已不可能再用一道有形或无形的长城来有效阻止自己与世界其他地区的物资和人员往来。

因此，美国若再照搬冷战时的做法，给某件出口产品贴上有可能被用于军事目的的标签，将会越来越困难。中国前外长李肇星曾形象地说，一个杯子，如果是老百姓用，算民用，如果是当兵的用，那是不是就应该算军用呢？美国现在之所以痛感以往对军事和民事产品的出口审批程序过于繁琐，恐怕正是因为美国这些年把太多精力用在想象杯子的军用价值上了。用你杯子喝水的人越多，你就越难阻止自己不喜欢的人用它，这时候最没效率的事就是紧盯住每只杯子不放。但愿此次出口管制改革能使美国尽快摆脱这种“杯子情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