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摩诘经实证】文殊师利问疾品第五 空于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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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摩诘经实证】文殊师利问疾品第五　空于何求？

實證佛教研究中心

      又问：「空当于何求？」

      先前维摩诘居士讲，用无分别的智慧去了知诸佛国土都是空，后来我们知道连这个智慧也是空。能知和所知打成一片，统统都是空，已经讲到尽头了。但是对于众生来讲，放弃有所得的心是很难的事情，所以文殊师利菩萨还是问了：既然这个空不可分别，没有什么相貌，又要到哪里去找呢？

      答曰：「当于六十二见中求。」

      应当在外道的六十二种邪见中去找。外道见解可分为六十二种，称为六十二见。为什么空要到外道见解当中去找？你不要忘了，空（第八识）无所不在，即使你到外道的见解当中去求空，一样可以找得到。之所以说到外道见解当中去找，是怕人家误以为只有佛教才有空。你喜欢取相没有关系，取相取到极致也不过就是六十二见。既然三界万法本来就是空，那么在取相分别中也一定找得到。其实也可以回答「到婆罗门教的性力派去求」或者「到康德哲学里面去找」，如果对方的根器很利，你这样讲完全没过失，这些都在六十二见的范围。

      （有人问：难道在毁谤第八识的人身上，也能找到第八识吗？）这不用担心，这个人再怎么毁谤第八识，他的毁谤、他破法的业统统都在显示第八识，统统都是空。

      又问：「六十二见当于何求？」

      六十二见都是取相的见解，又要到哪里去求呢？

      答曰：「当于诸佛解脱中求。」

      依照世俗谛，六十二见要到外道那边去求。但这些外道本来就有诸佛解脱，他们想出这么多外道见解，仍然不曾离开本来自性清净涅槃。例如有人落入断灭论，当他在宣说断灭论的时候，难道不是诸佛解脱吗？他说：「人死掉以后一切皆空，无因无果，没有六道轮回。」正是在显示诸佛解脱，没有一个实义菩萨会认为这个外道不是佛。「心、佛、众生，三无差别」这句话特别重要，你要在各种极端的状况之下去体会。一切的众生就是诸佛，不管他做什么事情都是常在涅槃，这样不就是解脱吗？因为你能够这样不断地观察，对于众生就不会起轻慢，对于圣贤也不会起无端（没有依照事实）的崇拜。

      另外，有的人学佛以后，不敢生气，他认为「我是菩萨不能生气，再怎么生气也还是要忍耐」。你觉得这样算什么？这样就是作伪。如果你不高兴，表现出来又何妨！这一样是解脱。在烦恼现起的时候讲这种话好像是在辩解，但大乘法确实要这么修。真观很不喜欢作伪，我不会的东西就告诉你我不会，我有烦恼也坦白告诉你。为什么不需要作伪？因为显示烦恼的时候也正是诸佛解脱。你心里不要在「烦恼」跟「清净」两者间作取相分别，因为全部都是功能差别，全部都是空。

      修行人不要造作，要做一个见行合一的人，不要学到后来变得很虚伪，这样是很悲哀的事情。一个人会造作或者作伪，表示他的见地有问题，有正见的人不应该是这样。虽然不用刻意隐瞒烦恼，但也不需要刻意让人家知道，不然也是一种造作。你想做什么随顺就好了，只要没有离开善良风俗或破坏戒律，你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你想做什么事，一定是因为有那个缘，勉强自己不做就是造作，造作就违背无作三昧。

      但是，如果完全不改正自己，就永远是一个凡夫。所以真观推荐的方法是，持续观行发现真相，在自己意乐的状态之下，微幅调整自己的身、口、意行。为什么是微幅的调整？因为你不可能一下子调整太大。比方说你喜欢喝小酒，习气很强烈，虽然想戒酒，但又很想喝。这个时候，你喝还是不喝？实际上，喝或不喝都可以，只要你在见解上不要落入取相分别。真观讲过，初悟的人要先断除见解上的取相分别，你不能认为有少法可得。如果你认为喝酒、戒酒的法相实有，这个就违背般若正见。《金刚经》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有为法既然都虚假不实，何必勉强自己去改变它们呢？就好像一个人知道自己在做梦，他在梦中有很多坏习惯，又有什么关系呢？

      简单地说，修习大乘法的人对于很强烈的习气，要在自己意乐的情况下去改变。原来你因为一些错误的知见逐渐熏习而形成的坏习惯，现在也会因为你有了正知见而逐渐改变，这种改变是你意乐之下的。虽然意乐也是有为法，但宁可顺着习气，也不要逆着习气。大乘修行人虽然随顺习气，却能够随时提醒自己「整个三界都是第八识流注种子所现起的功能差别」，把自己的身心整个浸泡在般若正见当中，久而久之，便能养成一种无所畏的气魄，不怕各种帽子（破戒、十恶、五逆等等），这样就能经常安住于无有相、名、分别的胜义谛当中，渐次深入真如三昧。这正是诸佛解脱。

      你要是害怕，不管怕什么，怕下地狱、怕不能往生净土、怕自己学坏，那一定是由于你认为某法为实。你应该把见解上的错误改正过来，而不是勉强造作以逃避你害怕的东西。

      又问：「诸佛解脱当于何求？」

      诸佛的解脱应当去哪里求？

      答曰：

      当于一切众生心行中求。

      应当在一切众生的心行中求。就像上面讲的，比如一个断灭见外道，他的心行也是诸佛解脱。所以我们对这些东西能不取舍，就尽量不要取舍，有时你做不到，那就去取舍吧！取舍也还是空，怎么做都逃不开空，逃不开一真法界。只有你自己认为不是空，以一真法界的体性来讲，从来没有哪个时候众生不是佛，也从来没有哪个时候不是空。

      讲到这里已经到尽头了，如果又要问一切众生的心行要到哪里求？回答还是「当于诸佛解脱中求」，落入无穷的循环。

      有一次庄子和朋友在一座桥上散步。庄子看着水里的鱼说：「鱼在水里悠然自得，多快乐啊！」惠子说：「你不是鱼，怎么知道鱼的快乐呢？」庄子说：「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鱼的快乐呢？」如果惠子说：「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你不知道鱼的快乐。」就会落入无穷的循环。幸好惠子说：「我不是你，所以我不知道你；你不是鱼，所以你也肯定不知道鱼儿的快乐。」庄子就说：「请回到我们开头的话题。你说：『你哪里知道鱼的快乐』，说明你已经知道『我知道鱼的快乐』，才这样问我，我就是在河边知道的。」

      这样，大家应该知道诸佛解脱到哪去求了吧？不知道的人不要问我，你就亲自到河边去看一看鱼儿吧！

      又仁所问：『何无侍者？』一切众魔及诸外道，皆吾侍也。所以者何？众魔者乐生死，菩萨于生死而不舍；外道者乐诸见，菩萨于诸见而不动。

      维摩诘居士回到最初的问题：「你问我为什么没有侍者，其实是有的。」前面依胜义谛回答，现在依世俗谛回答：「一切众魔及诸外道都是我的侍者，怎么说呢？众魔乐于生死，菩萨不舍生死；外道乐于各种见解，菩萨不受各种见解的左右。」

      众魔，是指天魔以及人间这些破法的人。人间破法的人也是由魔王率领到人间来的众魔，不是只有一两个人。比如现在有人出来主张没有第八识或说第八识是捏造的、虚妄的，是不了义法。不是他一个人说，是有成千上万的人跟着一起说，你要知道这不是一两个人演出来的戏啊！

      只有三乘见道的人才能安住于涅槃，众魔没有办法安住在涅槃，所以众魔喜欢的东西一定是生死（生灭的无常法）。比方说，应成派中观主张没有常住法，可是却企图用双身法把性爱高潮修成永恒的快乐。性爱高潮不就是生死法吗？企图把性爱高潮修成永恒的快乐，这样不就是乐于生死吗？

      为什么断灭见的人反而会乐于生死？《大般涅槃经》说：「修一切法常者，堕于断见；修一切法断者，堕于常见。如步屈虫，要因前脚，得移后足，修常、断者，亦复如是，要因断、常。」主张断灭见的人修行的方法到最后变成常见。因为他持有断见，他找不到一个法是常住，所以要把某个法修成常住。认为一切法常住的，他就把一切法常修到一切法断。就好像毛毛虫要用后脚把自己顶到前面去，然后再用前脚把自己的后脚收回来，修常修断的人也是这样，他先有了断见然后才去修一切法常，当有了常见才去修一切法断。不管是修常修断，都是生死不断。

      这些魔民魔女在人间示现破坏佛法，我们把他们当成什么呢？我们把他当成侍者。学大乘法的人观念要灵活，不要把魔当成永远的魔，也不要把菩萨当成永远的菩萨。菩萨会示现成魔王相，魔也可以伪装成菩萨，菩萨跟魔永远分不清，为什么是这样？因为他们什么都不是。

      僧肇说：「大士观生死同涅槃，故能不舍。观邪见同于正见，故能不动。不动不舍故，能即之为侍也。」大菩萨看待生死与涅槃没有差异，所以不需要舍掉生死；看待邪见同于正见，所以能够不被邪见所动摇。不动、不舍的缘故，大菩萨能够运用生死和邪见成就佛道，所以等于是把众魔、外道都当成侍者。

      佛门当中有许多断灭见外道，你跟他讲有常住法，他就说：「你讲如来藏是常住法，这是常见外道的主张。」每次都使同一招，没有别的说法。好像外道主张什么，我们都不能主张，不然也变成外道。如果这样，三世轮回、因果报应也不能讲了，因为佛教出现以前，就有外道这样主张了。这犯了「以人废言」的谬误。

      佛经讲有为法无常，无为法则是常住不动。分清常与无常才能不落断见、常见。常见外道虽然主张有常住法和无常法，但是他们把某个无常法误认为常住法，所以才说他们是外道。断灭外道则认为一切无常，根本就没有常住法。外道总有某些基本论点不能丢掉，这些论点不是从观察事实而来，只是他的偏见而已。

      如果有人跟你讲：「死掉以后什么都没有，你不要去做善事啦！做也是白做，能够讨一点利益才是重要。」这种想法就是落入断见。你也许会说：「你这样一定会做坏事，到时候下了地狱活该。」这样讲道理上是对的，但是以菩萨道来讲是错的，因为他无法接受这个道理。他无法接受这个道理，你讲的这番话对他就没有利益，如果不能利益众生，就算你讲对了也没用。

      如果你讲错了，但是可以利益众生，你还是可以讲。比如你讲反话，结果对方说：「你这样说不对，应该要怎样怎样才对。」如果这个契机对得上，你就能够度他。你觉得断灭见就是十恶不赦，一定会让人下地狱，所以你很生气地跟人杠起来，这样你也变成是外道乐诸见──因为你以为有一种绝对要捍卫到底的正见，人家跟你看法不一样，就要跟他杠到底，一下子就和人家较起劲来了。这样你根本不能利益人，没办法度人。这时候你要怎么办？你要观察「诸佛解脱当于一切众生心行中求」。不管他讲什么、做什么，都是诸佛解脱，都是第八识清净的显示。不然，碰到这种情况你就要吐血了。我们不要吐着血去度众生，应该住在涅槃当中去度众生。这并不是说，我一定要表现出很温和的样子，不是这个意思啊！而是因为众生没有哪个时候不住在涅槃当中。就算大发脾气，还是一真法界，还是「诸法从本以来性涅槃故」。这样的话，你对于诸见有什么好「动」的？自然就不受诸见的左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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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摩诘经实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