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马里兰州,贝塞斯达。
一个男人,照常坐在办公桌前,拆阅信件。
当他撕开一个平平无奇的信封时,意外发生了!
一股粉末,喷了出来…
男人的衬衣、领带、裤子、手上、下巴上…
沾得到处都是!
事发突然,男人都呆愣住了…
他一边喊着“我该怎么办”,一边在大脑中,假设好了几种情况:
1.这是一出不怀好意的恶作剧,并无害处…
2.信封里装的是「炭疽杆菌」,那么要赶紧服用「环丙沙星」…
3.粉末是「蓖麻毒素」,那么很遗憾,生命将进入倒计时…
拿炭疽杆菌举例。
历史上,美国在“9·11”后不久,就闹出过骇人的“炭疽事件”。
多个新闻媒体办公室,和两名参议员,收到了装有炭疽杆菌的信件。
导致5人死亡,17人被感染…
足以见得这种病菌的可怕之处。
幸运的是,那封信里装的,并不是致命毒菌。
在场所有人,都虚惊一场。
其实,男人从去年3月起,就收到过很多死亡威胁。
但,像这样明目张胆的,还是头一遭。
他被中国网友称作“美国钟南山”…
是新冠期间的“抗疫顶流”…
这个男人,就是顶级传染病专家:安东尼·福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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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以前,「福奇」这个名字,对美国人来说,是很陌生的存在。
尽管,在半个多世纪的职业生涯里,他已经服务了7任总统。
但在疫情时期,福奇一夕之间成了“全美网红”。
线上,网友玩梗玩到飞起…
线下,周边产品供不应求…
《时代周刊》将他列为“最具影响力100人”…
《人物》杂志更是评选他为“年度最性感男人”…
当红明星才有的待遇,全部堆聚到了这个医学博士身上,多少有点不可思议。
就如他女儿所说:我走过一家书店,看见蜡烛上印着我爸的脸,太不真实了…
与此同时,福奇被塑造成小人、骗子、美国反派,被特朗普形容“是一场灾难”…
他的家人,相继收到了威胁、恐吓…
这让他在出门晨跑时,都不得不带上保镖…
而这一切,都只因为他的抗疫理念。
特朗普说,应该放缓检测速度。福奇则说,应该加快检测速度…
特朗普说,复活节前能复工的话,会很棒。福奇则说:决定时间线的不是你,而是病毒…
特朗普说,抗疟药「羟氯喹」能治疗新冠。福奇则说,这让科学家不寒而栗…
似乎,他总在和总统唱反调。
要说福奇在中国最出圈的,还要数去年3月,白宫的疫情简报会上,那个意味深长的憋笑。
特朗普在这场发布会上,提到了一些“政府阴谋论”。
一旁的福奇,明显被这些话逗乐了,用力憋着不笑出声…
为了不失态,福奇还用手捂着脸…
这戏剧性的一幕,被媒体捕捉了下来,成为那段时间,最热门的的表情包。
就这样,这个站在总统身后的男人,被这场疫情,推进了舆论风暴眼。
回过头去,不难发现,福奇在现代医学的层面,始终保持着清醒。
但他面对的难题,远不止各类尚未攻克的传染病。
在纪录片《福奇》中,他这么说:我的武器,除了科学,还有与公众对话…
福奇出生在一个医学氛围浓厚的家庭,从小的耳濡目染,让他立志成为一名医生。
大三学期快结束时,越战爆发,当时所有医生,都自动被召入伍。
福奇的第一志愿,没有选择参军,而是填了“公共卫生服务”。
之后,他接到了NIH(国立卫生研究院)的电话…
本想着,这段经历足够成为事业的垫脚石,三年一过,就回纽约医院任职。
或者,在纽约风光的公园大道,开一家私人诊所…
不论选哪条路,都是吃喝不愁的体面活儿。
可是,NIH的工作,点燃了他对临床医学的一腔热情。
他选择留下来,成为一名高级研究员。
你可能想不到,一开始,福奇是研究风湿病的…
而且他在这个领域的研究,硕果颇丰。
可以这么说,只要提风湿性疾病,就一定会提他的名字…
但是,一次偶然间的发现,就像一道分水岭,改变了他的事业轨迹…
1981年某天,办公桌上一份《MMWR》期刊,引起了福奇的注意。
一篇文章里,提到了5例「肺囊虫肺炎」患者。
巧的是,患上这种奇怪肺炎的5人,均为男性,且都是同志。
一开始,福奇并没有当回事,以为会很快消失。
但就在一个月后,同一期刊上,报告了26例同类肺炎患者。
蹊跷的是,这些人还患有「卡波济氏肉瘤」(一种肿瘤),并且也都是同志…
这次,福奇意识到,此事绝非偶然,很可能是某种人类尚未面对过的,新型传染病。
于是,福奇转而投入了这种新疾病的科研工作…
不过在NIH内部,唱衰声一片。
有的人批评他,犯了大错误…
有的人,认定他的研究,不会有结果…
而有的人,直言这么做会毁了他的事业…
连他的论文,也被打上“危言耸听”的标签,拒绝发表…
因为无人知晓,摆在面前的是什么病毒。
“真的非常令人挫败,你已经习惯了可以解决问题,但现在就是什么都解决不了了…”
福奇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种扩散极快的病毒,将大量患者拖进坟墓。
事实证明,福奇的选择,是无比正确的。
他招来两个年轻人,把资金都挪到这个项目上来,在实验室里,争分夺秒寻找治疗方法…
随着毒株被分离出来,血液检测推广开来,这种突然造访人类社会的传染病,终于揭开了神秘面纱…
没错,它就是艾滋病。
一种至今为止,都尚未发现治愈方法的传染病。
对艾滋病的初期研究,一直没有突破性进展。
“如果没有飞快的进展,人们就会指责你速度太慢了。”
伴随这一过程的,是潮水般的口诛笔伐,和一场接一场的示威游行。
而福奇,就是那个身处信任危机中心的人。
报纸上的大标题写着:福奇是个杀人犯!
示威人举的牌子上写着:安东尼·福奇,我要在你身上撒尿!
街上响彻着抗议口号:NIH的日常,就是看着人们死亡…
民间还成立了一个叫「ACT UP」的维权组织…
另一边,对同志群体的歧视,和对艾滋病患者的污名化,愈演愈烈。
宗教团体借题发挥,宣扬这是上帝的复仇计划…
媒体直接以“罕见致命同志病”,代替艾滋病的名称…
眼看着,社会即将由此分歧,狠狠割裂。
福奇决定走到一线,直面抗议者,倾听他们的声音。
他认为,这是整个临床系统,与社会之间的关键症结所在。
以往的科学程序,和患者之间,是存在讯息隔绝的。
这直接加重了社会焦虑,和民众恐慌。
一次临床医学上的重大转变,发生了…
缺失的信任,被重拾起来,甚至和福奇势不两立的患者,通过这次变革,成了一辈子的好友…
这一举动,也改变了临床研究、药物研发的模式。
癌症、阿尔兹海默症等疾病的研究,也都以此为例,变得更加完善…
同时,在公众面前,福奇也一直不遗余力地,为患者发声,为同志群体平权。
比如,早在1981年,福奇就公开表示:如果我们认为,这个病(艾滋病)只会局限于一个不显眼的群体,不会大规模爆发,那我们就是自欺欺人…
比如,在某次电视节目里,主持人问福奇:有人说,只有一小群道德不光彩的人,会受到影响,所以循规蹈矩生活的人,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你对此怎么看?
福奇是这样回答的:如果因为某种特定的生活方式,就说一个人道德败坏的话,我想这是有异议的。
这些感染了的人,不论是同性群体,还是静脉吸毒者,都是人,人应该得到同情,得到关心和照料…
正如他同事的客观评价一样:福奇有种处理恐惧的能力,他能真正理解,如何跟吓坏了的公众,解释不确定性和威胁。
毫无疑问,严谨的科学态度,和过人的对话能力,是福奇最厉害的武器。
1996年,在艾滋病爆发的十多年后,实验发现「蛋白酶抑制剂」能和其他药物结合使用,降低患者体内的病毒载量。
「鸡尾酒疗法」的发现,给无数患者,带来了第二次生命…
在几十年后的采访中,回忆起当年一眼望不到头的日子,福奇哽咽不已。
他坦言,在亲眼目睹那些年轻生命逝去后,自己都患上了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
福奇的职业生涯,面对过艾滋病、非典、埃博拉、H1N1、寨卡等多种传染病。
90年代的时候,非洲每年都有数百万人死于艾滋病。
这里,成了艾滋疫情的危机中心。
治疗费每月高达600美元。
当时一个非洲人的月薪有多少呢?
5美元,10美元…
有药救,没钱买,“希望”遥不可及。
非洲落后的发展水平、世人妄下定论的偏见,让悲剧,牢牢裹挟着非洲大陆…
福奇意识到,帮助非洲摆脱困境,对全世界来说,都是一件充满积极影响的事情。
于是,在他的提议下,一项名为「PEPFAR」的,150亿美元的人道主义计划,问世了…
“如果认为可以独善其身,而不用关心其他的人,那就是愚蠢至极。”
已经80岁的福奇,和钟南山院士是一代人。
虽然经常被叫做“美国钟南山”,但显然福奇的国民待遇,和钟南山院士差的太远太远…
为新冠疫情找出口,却沦为众矢之的,被限制媒体采访,白宫阻止其出席疫情听证会,遭受多方死亡威胁…
这些,说来多少有点魔幻。
但他并没有迫于舆情,改变为人处世的原则,而是始终忠于科学,严谨应对。
福奇在接受《科学》杂志采访时,谈到美国政府一些污名化中国的言论,明确表示这些言论和事实严重背离。
他说:我总不能跳到麦克风前面,把总统(特朗普)推下去…
是啊,他是科学家,是医生,同时也是公共卫生官员。
自然是受限于框架下的,各种规则。
从艾滋疫情到新冠疫情,时间绕了将近40年,有些事仿佛回到了原点。
抛开是是非非的政治问题,将他的角色,放回到一位,奋力在全球疫情洪流中的医生。
就能清楚看到,闪耀在他身上的众多魅力。
这次新冠疫情,大概率是福奇的职业生涯,面对的最后一次大型疫情…
一个步入耄耋之年的老者,要按中国传统,早该坐享天伦之乐,却还要一心扑到事业上,一天工作十二三个小时,为疫情防治操碎心…
就算是对精力充沛的年轻人来说,也会是个苦差事。
累死累活抗疫,还要被喷被黑成“美国罪人”,吵着闹着要炒他鱿鱼,找尽刁钻角度为难他…
面对这些,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福奇,看得很开:我一刻都没想过辞职,从来没想过,我只是对自己说,集中精力做要做的事。我要做的事,是不是比那些无关紧要的闹剧更重要,如果是,那就全力以赴去做…
他在纪录片《福奇》的片尾,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有一个希望,非常强烈的希望,就是新的传染病,不要成为全球流行病…
也许,疾病尚未有解药…
也许,疫情会卷土重来…
福奇半个多世纪的职业生涯,带给世界了一个启发:
作为自然面前的弱者,人类应该深知,比病毒恐怖万倍的,是僵持不下的分歧,是太多太多的自以为是…
病毒没有情感,但人有…
病毒不懂理智,但人懂…
“在这件事上(新冠),我们都变成了残疾人,我们都需要一根拐杖,你是我的拐杖,我来当你的拐杖。回过头看每一次的危机,我们会发现,这就是我们渡过难关的原因…”
1918年大流感幸存者,107岁的「乔·纽曼」说的这段话,现在看来,是如此掷地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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