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又找了一个隐藏的吃面小城:金华兰溪。
你可能不知道兰溪在哪儿,但大概率在浙江甚至更远的地方,吃过“兰溪手擀面”。
杭州已经陆续开出了1000多家兰溪手擀面,数量快赶上嵊州小吃了抱着好奇去当地,没想到在兰溪,手擀只是这碗面好吃的一小部分。在当地,人们管这碗面叫“兰溪牛肉面”,你看,都留不出字眼给“手擀”两个字,点出了它在外无法被复制的灵魂:极清鲜的牛骨汤,和带着锅气的牛肉浇头,都必须由当天现杀黄牛制作,配上劲道的手擀面,吃完感觉:绝了。顺带发现兰溪简直是个输出能力超强的小吃帝国,这是两天时间我们吃掉的小吃!杭州常年排队的游埠豆浆,之前爆火的“李渔和他的两头乌”,其实都来自这儿。浙江很多城市的小吃都很强,但很少有地方能像兰溪这样,一下子输出一堆。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小吃,出了兰溪又难再吃到。兰溪有1000+家牛肉面馆,但其他牛肉面在这儿几乎没什么生存机会。一口锅盛牛肉汤,一口锅煮面,还有一口用来炒浇头 。这个厨子起大铁锅现炒浇头舀牛肉汤,那个厨子专门负责下面。生意好的牛肉面馆,锅子和厨子的数量都得往上翻一番。兰溪牛肉面的江湖,有两条不可撼动的江湖规矩,在这两条规矩下,又发展出了各种眼花缭乱的门派。
兰溪有“七省通衢”之称,它的位置很妙,和周边很多区、县接壤,其中就有金华的浦江县。浦江和兰溪的交汇点,曾经流行过一阵现杀黄牛,至今还能看到不少打着“现杀黄牛”招牌的。现杀的黄牛,第一新鲜,第二不注水,第三便宜。所以当时有很多金华、诸暨、衢州的人,特意跑来这里买牛肉。现杀黄牛的传统延续到了现在。杀好的黄牛,在浦江变成了牛清汤,在兰溪则成了牛肉面。店家把买回来的新鲜黄牛肉去筋,再把牛筋、牛肉边角和牛骨一起放入大锅中炖煮。从凌晨开始炖煮,至少煮上 4-5个小时。长时间的炖煮,将牛骨每个缝隙的鲜都逼出来了。清汤,就自带醇香。去完筋的牛肉,被切成薄片或切条,再用黄酒、酱油、生粉腌制少许时间。店里客人点单后,起大锅铁锅下油,现炒浇头。浇头,用番茄、 笋片、雪菜来打底。番茄水灵的酸,笋片细腻的甜,雪菜浓厚的鲜,一同融化在油里……不加牛肉就好馋好馋牛肉面里,一般还会加兰溪水亭的千张。水亭盛产豆制品,兰溪人民从小就吃惯了水亭千张,吃面炒菜下火锅都要加一点。
把腌好的牛肉滑进去,炒到半熟。裹了生粉再爆炒的牛肉,又脆、又嫩、又滑。吃惯了这样的牛肉,哪还爱吃其他牛肉面里飘着的牛肉薄片?最后舀一大勺牛肉汤浇上去,滋啦啦——双重的鲜,合二为一。在外地,开店的人似乎总怕牛肉面的名号叫不响, 改名叫“兰溪手擀面”。但在兰溪本地,你基本看不到用“ 手擀面”做店招的。这是兰溪牛肉面的第二个江湖规矩:面条必须是手擀的。面馆里常见的是切面。将反复手擀而成的面团,均匀切成筷子粗细的大小。盛一大锅清水,将切面放在大漏勺里上下涮几轮,再直接倒入炒好的浇头和面汤里。手擀让面条自带韧劲,切粗又让面条的韧劲聚在一起。所以兰溪牛肉面的面,要先快速吸溜,再慢慢咀嚼。面吃起来有嚼头,很带劲,和脆嫩的牛肉简直是绝配!同时咀嚼牛肉和面条,能感到食物回弹的张力。只见师傅轻巧地切下一长条面团,两手捏起,将其“嗒、嗒、嗒”摔在案板上,面团变长,再对折,再摔,如此反复。最后的成品,比切面更粗一些。手擀加摔拉,这碗面能不劲道吗?汤,有原味派,纯清汤, 除了牛筋、牛肉、牛骨,什么都不加。也有的店家,会在牛肉汤里加入十几种药材,让汤的鲜味更有层次更醇厚。牛肉,有的爱用后腿肉切条,紧致,有嚼劲 ;有的则爱用里脊切片,细嫩, 爽滑。
烧面过程,也分出了不同的流派:传统的做法,像上面说的那样,浇头炒完倒面汤,再把煮好的面条捞起倒入。新式的做法,则是将牛肉爆炒完,单独出道放一碗,面和汤另起一大碗。单独出道的好处是,牛肉按两来算,点几两都行,牛肉管饱切面还会用来做炒面和拌面。在兰溪吃到了一碗油润脆爽的鸡肠香肠炒面。鸡肠处理的很干净,不带一点腥味。切成小丁,和熏制的香肠一起爆炒。再把切面炒进去,滋上酱油。在大火上猛力掂几下锅,有镬气的一碗炒面就好了。
现杀的牛肉,1+1的鲜味,手擀的面条,三锅齐下的烧面,眼花缭乱的各大流派,这一碗兰溪牛肉面,每一步都做到了极致。吃惯了这碗面的兰溪人民,到了外乡很难再去寻找替代品。总觉得汤的味儿不对,牛肉给的又少又薄,面吃起来软趴趴。回乡还没放下行李,就奔着牛肉面店去了。牛肉面对其他人来说,或许只是一碗好吃的面,对兰溪人来说,是到家了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