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保险公司高杠杆投资行为引起监管警觉

源济

中国一些保险公司通过销售新型投资产品募集了大量资金，正利用这些资金大举收购其他中国公司股份并进行国际扩张，这种做法已经开始引起监管机构的注意。

安邦保险位于北京的总部大楼。 图片来源： JASON LEE/REUTER
JAMES T. AREDDY
华尔街日报  2017年 01月 12日 10:07

当韩德强（音）决定用自己的15,000美元存款购买人寿保险时，他并非是为后代打算。相反，这位27岁的年轻人是一头紮进了中国最新一波投资热潮中，这波潮流由互联网驱动，已经开始引起监管机构的警觉。

虽然韩德强从前海人寿保险股份有限公司(Foresea Life Insurance, 简称：前海人寿)购买的产品名为保险，但更像是高收益的1年期存款，其年收益率是银行存款利率的两倍以上。前海人寿和其他保险公司通过销售新型投资产品募集了大量资金，正利用这些资金大举收购其他中国公司股份并进行国际扩张。

中国监管机构已公开批评保险公司偏离其提供长期保障的核心使命，并且处罚了至少10家公司，其中包括前海人寿。

上个月，中国证监会主席刘士余将保险公司比作恶意收购者，指出保险行业存在激进融资行为和短期投资行为。他用“野蛮人”来形容保险公司，这个词是30年前出现的，指的是美国私募股权投资公司通过发行高风险高收益的垃圾债来募集资金、收购和分拆公司。

前海人寿被监管机构要求停止销售部分产品。前海人寿等受到敲打的保险公司对《华尔街日报》(The Wall Street Journal)的置评请求不予回应。这些公司已发表声明，表示对自己的经营战略和财务状况有信心，同时回应了监管机构希望行业更稳健的倡议。

中国金融系统本来已是危机四伏：债券违约率上升，而且分析师预计银行贷款中不良贷款比例高达五分之一。因此，一旦保险业出现问题，可能会给整个系统带来挑战。这将威胁到医疗等朝阳产业的发展，因为这些行业需要保险业的高度参与。

现在的一个问题是，虽说保险商可以吸引到资金，但很多客户仍然将保险视为获利途径，而非保障途径。

起初，韩德强把自己看作是在前海人寿获取稳健回报的短期储户。保单到期后他没有再度投资，因为他看到该公司在中国股市愈发活跃；在这位深圳金融顾问看来，中国股市波动太大了。他说，前海人寿十分激进，所以他认为这个产品也存在一定风险。

到目前为止，中国政府一直在促进保险业扩张，意在为普通中国百姓建立安全网，并培养长期投资理念。在不到两年的时间内，中国保险监督管理委员会（简称：中国保监会）发放了30份保险业牌照，还有200份申请等待审批。

纽约咨询公司奥纬咨询(Oliver Wyman)分析师表示，受网上销售增长的驱动，2015年整个行业的保费收入增长20%，至3,700亿美元，预计到2020年将达到7,000亿美元。

安邦保险集团股份有限公司(Anbang Insurance Group Co.)充分体现了该行业的上升态势。安邦此前以19.5亿美元的价格收购纽约华尔道夫-阿斯托里亚酒店(Waldorf Astoria Hotel)的交易在全球范围内引发关注。

上述交易的资金来源包括上海的一位行政助理戴依云（音），她之前决定用22,500美元投资一项为期三年的计息交易，其中还包括少量的人寿保险。当她查看安邦的应用程序时，她说她注意的是回报率，而对其产品包含多少保险并不清楚。她还说，安邦的高调投资行为令她感到兴奋。

她说，感觉自己成了安邦投资过程和交易的参与者。

安邦、由深圳房地产公司宝能控股（中国）有限公司(Baoneng Group)掌控的前海人寿，以及其他诸如由中国恒大集团(China Evergrande Group ,3333.HK, EGRNF, 简称：中国恒大)运营的保险公司在国内的企业投资交易尤为活跃。比如上述三家公司均参与了有关开发商万科企业股份有限公司(China Vanke Co., 2202.HK)控制权的高调争夺战。

Wind资讯(Wind Information Co.)的数据显示，截至去年9月底保险公司总体持有沪深两市四分之一上市公司的股票，相比之下，两年前这一比例在15%左右。

由于对股市走势的影响力，保险公司一举一动都受到交易员密切关注。去年10月25日，广东梅雁吉祥水电股份有限公司(Guangdong Meiyan Jixiang Hydropower Co., 600868.SH, 简称：梅雁吉祥)披露恒大旗下保险业子公司成为其第一大单一股东，持股比例为4.9%，在之后的几天中该公司股价飙升26%。11月1日梅雁吉祥称恒大在之前一天悉数出售了所持该公司股份。自那之后梅雁吉祥股价跌约24%。

这种投资方式更常见于对冲基金而非保险公司，促使中国证监会主席刘士余上个月罕见发飙的原因正在于此。

几天后监管机构宣布对多家保险公司进行处罚，引发上证综指下挫。中国保监会也誓言推动保险业回归核心基本面，提出将保险公司单一股东持股比例上限从51%下调至三分之一，并且要求保险业避免欺骗行为。

监管部门最近对保险公司融资感到不安，很大程度上是针对韩德强和戴依云所购买的一种名为万能险的保险产品。虽然其它国家也在卖这类保单，但中国保险公司对万能险进行激进设计，其形式更像短期存款而非保险。

比较典型的万能险是指，客户向保险公司存入一笔期限两三年的现金，获得远高于银行存款利率的利息收入和低价提供的承保。有的保单只有在客户空难丧生时才赔付。

保险业专门机构A.M. Best Co.估计，截至去年10月底，中国保险公司拥有1,570亿美元万能险相关存款，较两年前增长两倍多。

A.M. Best驻香港分析主管Christie Lee表示，这类保险造成短期融资与长期投资承诺可能错配的担忧；如果投资押注未如愿，万能险策略会严重威胁寿险公司的偿付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