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间》第79期：结不成婚的农村男青年

源济

凤凰图片  2016-02-16

这是一个求而不得的故事。33岁的农村男青年明松，多年前就想结婚，恋爱、相亲、网聊、租女友……他一次次尝试却屡屡失败。图为2015年秋天，上海人民公园，明松把落寞的背影留在了相亲角的荷花池旁。他说，房子尚可努力，身高只有1米62，实在没办法。 朱卫国/摄





明松的家在扬州农村，算是乡村中的富庶之地，但是结婚的开销，对于他的家庭来说，依旧是一笔不菲的花费。明松说，在家乡，婚前女方一般都要求在市区买一套房子，预计最少要七八十万。





明松家开了个小卖部，家庭经济状况还过得去。2011年，媒人介绍了一个隔壁村的姑娘，两人订了婚，明松咬咬牙交了46000元的定金。眼看要结婚了，姑娘有点犹豫。明松说，你要想好，不要结婚后再反悔。后来，婚约解了，对方返还了定金，但明松家花的用于招待媒人和女方父母的几千元打了水漂。那是明松第一次相亲，也是最接近结婚的一次。从那之后，明松陆陆续续相亲了15次。





2014年，明松在杭州的万松岭相亲角查看张贴的相亲信息。明松说，来杭州的第三年，听说了这个相亲角：在一次饭局上，同事请教一位高人，三十多岁还没有结婚怎么办，高人建议去万松岭。明松陪着同事去过一次，自己独自去过四次，留了五六个人的联系方式，见过两个，但都因为对方长得“抱歉”罢休。





那次在万松岭相亲，明松拨弄地上一只死去的蝴蝶，若有所思，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遇见自己的爱情。





2015年上半年，明松离开杭州，来到上海松江工作。同事给他介绍了四五个相亲对象，明松和其中的一个90后姑娘见了面，还去泰晤士小镇玩了玩。不过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2015年国庆节，明松回家打算和一个女孩儿相亲，不料女孩说家里有事，相亲的事泡汤。明松没有事干，便在家钓鱼消磨时间。





10月25日，他终于决定去著名的人民公园相亲角看看。公园内，雨伞沿着小路一溜排开，搁放着男男女女的个人信息。明松匆忙扫过，很少驻留。“怎么不好好看看？”“不想看，看到那些条件就没信心。”





明松以前的同事朋友几乎都已经结婚了，可以一起玩的人越来越少。空闲的时候，明松喜欢钻研厨艺，最拿手的菜是红烧鱼。





明松也会微信摇一摇，试试能不能找到女朋友，运气好，加微信聊聊天，也有见过面的，不过一直没有发展下去。2015年10月份，明松说，人家又给介绍了一个泰州的护士，过两天回去相个亲。但是舅妈老早之前就介绍的中学老师，明松却一直没有信心去联系。后来跟泰州护士相亲的事情也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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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单身了这么多年，明松不知道结婚的路还有多长。然而，事情在2015年11月11日发生了转机。明松的单身故事在网上发布后，20多个女孩加明松为好友。





12月份，培训学校倒闭，明松失业在家，不过他并没有急着找新的工作。对于他而言，把网上认识两个月的姑娘带回家比什么都重要。





明松说，网聊认识的姑娘就跟海报上的姑娘差不多漂亮，朋友看了也说漂亮，明松强调，姑娘还勤俭持家，他的心里美滋滋的。





明松特地在上海城隍庙花800元买了一条施华洛世奇的项链，准备作为见面礼送给姑娘。2016年1月24日，姑娘从广东出发坐火车来上海，1600多公里，还是世纪寒潮，明松很感动。





1月25日一早，明松又感叹说，那么好的姑娘，就要见到她了，感觉就像做梦一样。





明松说，姑娘不让他开宾馆，就住他家里。





明松为此已经蓄积了很久的能量了。





明松好好洗了一把脸。





仔细刮了胡渣。





出门前，他对着镜子照了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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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戴整齐后，明松露出了的笑容。





去地铁站的路上，明松说突然有点紧张，结婚梦突然那么近，完美得有点失真。上海南站，明松电话联系姑娘。然而见到她的那一瞬间，明松楞住了。事后，明松说，见到姑娘，跟视频里面的形象差别太大，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他一开始都不敢认。





回去的地铁上，姑娘就坐在身旁，明松却心事重重。一路上，明松都没有怎么说话。中午的饭也吃不太下。事后，明松说，他的心中有一股气憋着，一直以为要跟她结婚了，结果结婚梦近了，又被推远了。





回到住处，明松原本打算是安排姑娘住在家里，后来改变了主意。





期间，明松的父亲打电话过来，问情况怎么样，要不要把家里装潢一下。明松急忙说：“不要，真的不要。”





整整一个下午，明松都不太愿意说话，姑娘想着法子找话题跟他聊天。





明松不想说出真实的想法，觉得直接拒绝太伤人了。姑娘是抱着结婚的目的来的，问明松打不打算在上海买房，郊区也行。明松故意说，打算回老家不出来了。因为姑娘曾经说过，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明松又强调这一点。姑娘说不想去明松老家。反反复复，姑娘问了明松好多次，有些不高兴。





晚上，他俩去外滩走了走，两个人隔得较远。





回去后，明松开了房间，一人一间。姑娘邀请她过去再好好聊聊，他没有过去。第二天姑娘一直要求跟他回家看看，明松被说烦了，脱口而出：“你跟视频里的人长得差距太大了。”姑娘也恼了：“你有什么资格挑来拣去的，你没有车，没有房，长相也一般，像我这样愿意嫁给你，又勤俭持家的女人你还不要，那祝福你找到更好的吧。”





明松说，年后打算离开上海了，可能再来杭州，“这次期望太大，失望也太大了。信心受到了很大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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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倒闭，工作暂无，明松打算从长计议。他把上海租住的房子退了，行李暂存在同村老乡在上海租住的房子里。





老乡和明松在上海一起读书、工作，如今已经娶妻生子。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明松回到了老家。





黯淡的日子，需要一些美好的回忆。明松翻看放在床底的老照片，2005年明松去山东临沂费县自考招生，认识了当地姑娘燕。相处一个月，燕觉得明松人不错，要跟明松好。回到上海，两个人一直保持联系。次年暑假，明松又去找燕。没想到，燕的父亲坚决反对，害怕女儿被骗，也不愿女儿远嫁他乡。军人出身的燕爸还说，她要是敢再跟明松谈恋爱，就打断她的腿，养她一辈子。明松和燕私下商量，想过私奔，但明松当时还在上学，没有能力给对方任何承诺，遂无奈放弃了这段感情。如今，燕早已嫁做人妇。





后来，明松认识了女孩铃，两个人很谈得来。然而一次可以决定双方关系的关键时刻却被恶作剧同学的敲门声打断，不过两人依旧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但是明松骨子里带着自卑，总觉得自己没什么成就来迎娶一位好姑娘，有半年的时间，他一直在苦苦干工作，而疏于与铃联系，铃也许觉得受到了冷落，被明松的兄弟追了去。





说到这些，明松也觉得很无奈，也许这就是命。上天给了他机会，他却都与之失之交臂。过去的终究成了过往。





就在过年前几天，明松脑子一热，想租女友回家过年。明松想看看，能否借这个契机，与“假女友”发展发展。明松跟父母说了自己的想法，父母同意了。但因为与女孩在租金上的分歧比较大，明松最终放弃了这个计划。





今年，因为爷爷过世，明松第一次没有在村里的老家过年。在镇上过年的明松躲过了村人关于婚事的催问。明松说，爷爷是带着遗憾走的，因为没能看到他结婚。





大年初一中午，好友跟明松视频聊天，谈到了上次千里相亲的事，好友说明松有点挑了。明松说，他觉得自己被骗了，真人与视频中的落差太大。好友问对方长得如何，明松提到了一个人，好友也表示理解。





下午，明松愈发觉得头痛，便躺在床上休息。直到下午四点，明松才骑上摩托车去舅舅家拜年。





路上，明松看到了几个女孩。今年春节期间，明松没有排到一次相亲，他感叹，农村的姑娘不知都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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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舅舅家，一个表嫂逗明松：“小驴，女朋友怎么没有带回来啊？”明松愈发头痛，就哼了一句，敷衍过去了。





晚饭，四个老表都来了，最小的老表，89年，去年结的婚。本来明松肯定要喝酒的，不过头实在痛，便以茶代酒。酒桌上，几个老表还对明松的婚事比较理解：“上海大城市，30几岁又不算大，不着急，继续找。”





初五，明松的头痛好了很多，于是去外面散散心。路过办喜宴的彩虹门，碰巧同村的人骑车路过。明松跟对方打招呼，没想到对方立马停下来，回头看了看明松，又转头看看彩虹门，一脸惊诧地问“啊，你结婚了？”明松有些尴尬地接茬：“没有没有，我只是路过！”





春节差不多过完了，明松决定再去杭州。他说在网上认识的一个东北姑娘觉得他人不错，两人也常常通电话，姑娘曾表达过想让他去当上门女婿，不过转头又说还得再多多联系，看看能不能培养起感情。站在窗边，明松信誓旦旦：“今年一定要把婚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