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之大患,在于一种狭义的国家主义,以为我之国须凌驾他人之国,我之种须凌驾他人之种(德意志国歌有曰:“德意志,德意志,临御万方。”),凡可以达此自私自利之目的者,虽灭人之国,歼人之种,非所恤也。凡国中人与人之间之所谓道德、法律、公理、是非、慈爱、和平者,至国与国交际,则一律置之脑后,以为国与国之间强权既公理耳,所谓“国际大法”四字,即弱肉强食是也。(德大将卑恩赫低(Bernhardi)著书力主此说,其言甚辩。)此真今日之大患。吾辈醉心大同主义者不可不自根本着手。根本者何?一种世界的国家主义是也。爱国是大好事,唯当知国家之上更有一大目的在,更有一更大之团体在,葛得宏斯密斯(Goldwin Smith)所谓“万国之上犹有人类在”(Above all Nations is Humanity)是也。(《胡适日记全集》第一册,第52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