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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源济

[转贴] 俞天任:《冰眼看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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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8-7 12:04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冰眼看日本之二十一:“枯燥无味”的日本体育(2)

俞天任
(本文2005/08/03首发于西祠社区)



老冰看奥运会是从洛杉矶奥运会开始的。那年老冰毕业,在学校赖分配。所里收过总参51所一万块钱,一定要人去顶缸。所里看上老冰在党,就支老冰去。老冰其实倒也不在乎穿黄皮。可冰娘发话了:“儿啊,娘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可就见不着你了”(51所当时在四川灌县)。听了这话,老冰豪情顿失,下定决心和学校泡上了,甚至不惜卖身投靠去找接收单位。那场奥运会是看得最舒服的:每天泡上一杯茶,点上一支烟,光着膀子和所里资料室的一帮MM一起看电视,其乐融融。

说句后话,老冰好不容易刚刚赖掉了51所的名额,就听说51所搬到上海了。老冰当时是一门心思就想自杀。

到得日本来,看奥运会就成了负担了。为什么?不是在欣赏,而是在找明天和客户聊天的话题。前几年,不少客户是搞运动器材的,奥运会上都看得到他们的产品。看到的越多,来年的买卖就能越好。当时日本人看奥运会时可能关心日本产品能不能拿奖牌的心情比关心日本人能不能拿奖牌的心情更加迫切

从悉尼奥运会以后,老冰就不太看奥运会了,因为与日本没什么关系了。体育器材,玩的就是资金,没了钱做广告就卖不出去。最牛B的时候,卡尔·刘易斯,米切尔,郎平穿的全是美津浓。现在看看还有谁穿日本的?老虎伍德,沙拉波娃穿的都是奈克,阿迪达斯。日本人已经付不起钱了。

亚特兰大奥运会,米切尔马失前蹄,预赛中就摔了一个跟斗。刘易斯退役以后,美国的希望就在米切尔身上,而美津浓的希望也在米切尔身上。一个跟斗粉碎了美国和美津浓的美梦。美国人到底兵多将广,过不了多时又牛了起来,可是美津浓则到现在还没有翻过身来。现在的TOP选手中还是没有穿美津浓的。

也是亚特兰大,中国女队和韩国女队比射箭。比赛前一天,雅马哈的朋友还在问老冰中国人为什么不用雅马哈的弓,老冰在那制弓工艺上跟雅马哈参和过,当时打个哈哈:“有老冰这个二百五跟着参和的东西还能有个好?中国人当然不用啰”,把那哥儿们气的直哆嗦。

话音未落,现世报来了:中国女将们输了。那哥儿们不含糊,比老冰厚道,第二天见了面就说:“别难过,不是中国人输给了韩国人,而是美国人输给了日本人”(韩国队用的是雅马哈,中国队用的是美国货),老冰也随棍而上,全忘了头天说“就你们那种十八世纪的制造工艺,能作出现代竞技体育的用具?”时的那股张狂劲。

日本的冬季体育不错,冬季体育用品在前一时期也很牛,大有直逼本家欧洲的势头。那时候光做滑雪鞋的就有十几家。94年挪威Lillehammer冬奥会,Nordic Combined项目日本队拿了团体冠军。那是个什么项目呢?先是高台跳雪,然后是5 X 4的滑雪接力。日本人在体力上不如欧洲人,滑雪滑不过他们,就在跳雪上下功夫,跳的比那些大鼻子远,(也可能小鼻子空气阻力小?)最后总成绩一算,拿了冠军!

这下滑雪用品会有销路了。谁知道还没高兴完呢,那边出事了。出什么事了?人们说美国人喜欢搞种族歧视,在老冰看来美国人还真不太搞什么种族歧视,欧洲人搞起来是最厉害的。欧洲人认为冬奥会是他们的节日,黄皮猴子拿些个花样滑冰,短距速滑什么的奖牌他们还能忍受,拿这种重量级的团体金牌那就是大不敬!不能给黄皮猴子们拿。

不给拿的办法就是修改游戏规则。修改跳雪和滑雪的得分比例,让你怎么跳都跳不出我主基督的手心。你还能再拿金牌吗?

连老冰在边上都看不过去了,这也太欺负人了。问日本人:“就这么忍气吞声算了?”

“那还能怎么样?”

“怎么着也得抗议一下是不是?”

“抗议有什么用,人家人多势众。再说了,参加竞技也不一定是为了奖牌,玩的人越多,厂家才能赚钱。你真要是弄得欧洲人不玩了,那冬季体育不就死翘翘了?”嘿,他倒想得开,整个“买卖第一,比赛第二”。

其实日本人在这些方面是比较能忍气吞声的。拿柔道来说,那可是日本的国技。可现在的竞技柔道,小冰绝对不看,为什么?他们学校的第一任顾问就是当时东京高等师范学校(现筑波大学)校长的嘉纳治五郎,就那姿三四郎的原型。所以他们学校对柔道绝对重视,虽然都是些“白猪”,也练不出什么名堂,但老冰还是不敢和小冰叫板,怕让小冰给摔个大背胯。

现在的柔道,穿的是五彩缤纷,讲究的是个头一边大小。两人在塌塌米上爬来滚去大半天,最后来个判定胜负。让小冰那个气哟,小冰他们是柔道的“原教旨主义者”,讲究的是“一本”,就是大背垮。精彩的是小摔大。你说他们看现在的竞技柔道能不痛心疾首吗?

但你要走向世界,要让这个运动国际化,你就只能遵守欧美的游戏规则,要不然别人不玩,你的哄者他。冠军谁拿无所谓,你只要能卖柔道服不就行了吗?老外拿冠军越多,玩柔道的老外部就越多嘛,你的柔道服也就越好卖了。管他是白的还是兰的是不是?

卖运动器材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赚钱,有时候是为了企业形象,充当公关之类的角色。老冰知道一个挺大的企业,主要搞电子产品的,他也有一个运动器材部。说是运动器材部,其实也就是做几双高档滑雪鞋,批量很小,所以亏损的利害。有一次他们公司帮三菱自动车做的刹车片出了问题,三菱自动车要严办他们。他们就带了几双滑雪鞋,叫上几个滑雪的mm。到了三菱,几张合影一拍,几个签名一留,几双鞋子一递,那事儿没了!“今后注意,下不为例”。

喜欢拿点小便宜,到处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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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8-7 12:05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冰眼看日本之二十二:“枯燥无味”的日本体育(3)

俞天任
(本文2005/08/08首发于西祠社区)



老冰在《冰眼看日本之十九》中曾设过一问:“在日本最家喻户晓的中国女性是谁?”。这次反过来了,“在中国最家喻户晓的日本女性是谁?”

我想现在的回答很可能是“瓷娃娃”福原爱。

福原爱在日本的人气是极高的。小姑娘从3,4岁开始学打球,一来有打球天才,二来长的逗人可爱,输了球就要哭鼻子,再加上他妈妈极会利用传媒,所以一直就是有名人。

按说小小年纪就有了十几年的成名史,够心高气傲,耍大牌的了吧?不是这样,老冰和福原爱在狄村杯上见过两面。冰太去打义工,帮着做中文翻译,老冰就蹭票去看比赛,票倒不值几个钱,主要是能坐在挡板边上看,看的清楚。完了还能找球员们留个影,签个名什么的。小姑娘为人很谦虚,随和。脸上永远挂着笑,说的一口带高粱茬子味的中文。请她签名就签名,请她合影就合影。没什么大牌明星的臭脾气。

小姑娘本来为人就好是一个方面,还有一个重要的方面就是她是一个职业运动员。职业运动员的人气是至关紧要的。所以日本的职业运动员都把“表现好”看得很重的,不仅是在赛场上要表现好,私生活也一样,起码不能让传媒知道。

日本的职业运动员不太有耍大牌的,连最牛b的棒球选手也不耍。原因很简单,脾气怎么大也不能跟钱耍脾气对不对?棒球选手的收入除了年薪,奖金以外,还有更重要的来源就是做广告和卖纪念品。你的形象越好,请你做广告的就越多,印有你的号码的球衣也就越好卖,你的提成当然就越多了。

不仅是职业选手,就连业余选手都一样。比如刚刚发表的消息,明德义塾高中就不得不放弃今年夏天的甲子园高中棒球联赛的参赛权,因为选手偷偷抽烟和打架被媒体报了光(日本法律未成年者不准抽烟)。有点不可想象吧?多么艰难得来的参赛权,就因为几支香烟,没了。

一开始我对日本媒体如此炒作福原爱也觉得不解,问过一位日本桌球协会官员:“无论从什么角度说来,福原爱的成绩都不是最好的,为什么在传媒上就只能看到福原爱?是不是有点不公平?”这位官员的回答是:“日本原来曾经是桌球王国,现在衰落了。衰落的原因是桌球人口的减少。现在要振兴桌球,首先就是要增加桌球人口,必须要有一个偶像,福原爱就是这个偶像。这么多观众不就是来看福原爱的吗?”

听了这话,茅塞顿开。原来这种看起来是纯商业行为的炒作还有官方的背影。

老话叫“宣传”,新派叫“炒作”,用俗话说就是“八卦”了。体育还真离不开他。没有了八卦,就没有了人气。不相信你去办一场“西巴”对“志意德”的足球赛试试看,踢出花来也没有人看————从来没有被八卦过,没人知道那两个队是个什么玩意儿。

日本有一句俗话,说的是三样人气东东:“巨人,大鹏,玉子烧”。巨人是说的《读卖新闻》的棒球队,大鹏说的是一位相扑选手,玉子烧则指的是荷包蛋。从这句话就可以知道八卦的重要性了。巨人队的人气的根本就在于它的老板是日本最大的传媒《读卖新闻》。每场比赛都有电视转播。所有选手都想去那儿,现在巨人队有一位运动员叫清原和博,高中时代是甲子园的英雄。但是加入职业队时没有被巨人队指名,被另外一个球队要走了。因为巨人队那年要的是投手,指了一位他的同学的名,这口气清原同学憋了十年,(职业队员非经球团解雇十年内不能转会)到十年后熬出free agent的身份了,还是要去巨人队。

说到相扑,就得多说两句了。不知道相扑的朋友可能也认为相扑是一种枯燥无味的东西:不就是两个肥仔相拥抱吗?其实不然。相扑的规则十分简单:两个人,不管用什么法子(打人不行,拉头发不行),把对手弄出圈子,或让他除双脚之外再一点着地,你就赢了。所以技巧挺多的,挺有观赏性。你别看相扑选手一个个肥猪似的,真测一下,那拨肥仔们的身体脂肪率其实很低,都是肌肉。原来有个小个子叫“舞之海”,身高一米七零,体重85公斤,特有人气,为什么?这家伙能把身高一米八四,体重250公斤(!)的巨汉“小锦”给搬倒了!怎么样?想象一下也够酷的吧。

十来年前,相扑在日本走到了人气的顶峰————有足够炒作的八卦话题。那时有一对亲兄弟,叫做贵花田和若花田。两兄弟的大伯是横纲(相扑选手的最高级别),老爹是大关(仅次于横纲的级别),而且这哥俩还都不赖。有评论说:“弟弟(贵花田)强,哥哥(若花田)油”。意思是弟弟的力量,哥哥的技巧。加上弟弟还有一段最八卦的故事:和漂亮的女艺人,日荷混血儿宫泽理惠订婚又悔婚的绯闻。弄得宫泽理惠得了拒食症,给送到美国去看病。巧还是不巧,著名歌手卡莱·卡彭特正好就是死在那个诊所的,而且卡莱·卡彭特得的也是拒食症!

当时的日本相扑界美国帮挺狠的,有小锦,曙,武藏丸这三位从美国来的庞然大物,能和他们对抗就只有这兄弟俩了。再加上几个象舞之海这样的小精灵,那时候的相扑,真能叫做“辉煌”。辉煌到什么程度?辉煌到自民党都要弄一个叫“旭道山”的相扑选手去做比例参议员!

但是俗话说“月盈则亏”,随着那一伙的退役,相扑的人气好像也跟着退了役。怎么了?没可炒的八卦了。这还不够,祸还偏不单行,又来了一个蒙古人叫朝青龙的,相着扑着就扑上了横纲,还没人能治他。你说怎么办?传媒们就只好拼命往“日蒙友好”上去扯了,可怎么扯也有点觉得底气不足。底气一不足,人气也就跟着掉了。相扑一年比六次,逢单月开扑,可现在都有比赛场子坐不满的事了,这可是多少年都没有的事。

有句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气体育也会变。比如,棒球,相扑,高尔夫这老三样就有了一位挑战者:足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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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8-7 12:07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冰眼看日本之二十三:“枯燥无味”的日本体育(4)

俞天任
(本文2005/08/11首发于西西河)



说到体育,好像必须要侃一侃足球。

大家都知道日本近十年来在足球上的进步。可能有人会误认为日本一直是足球落后国家,其实不然,日本足球在亚洲是最辉煌的:日本在亚洲国家中是唯一拿过奥运会足球奖牌的国家————1968年的墨西哥奥运会上,日本队拿了铜牌!当年足球也很风光过一阵子,到现在50岁以上的人中足球迷也不少。前几年足球又重新热起来的时候,常看到大叔们在给小哥们讲足球,因为小哥们不知道哇。那幅光景怎么看怎么觉得给弄颠倒了,怪怪的。

日本人原来对足球老有一些个偏见,其一是足球是穷人的运动。其二就是足球是野蛮人的运动,这是多亏欧洲hooligan(足球流氓)的英勇奋斗,愣给足球整出来了一个不是流氓不来看的光辉形象出来了。

但是日本足协愣就是在不到十年的时间里,把个偏见给纠正了过来,而且打进了奥运会,世界杯。

人家怎么能做得到?有点不可思议是吧。可不是,如果把西班牙世界杯预选赛作为中国全民足球热的起点,有20多年了吧?中国足球怎么样?整个一个王小二过年。有时候老冰也在想到底用什么词形容中国国足合适,往好听了去说是“有韧性”,往难听了去说就是“不知羞”————怎么还在踢啊?

日本职业足球league是1993年成立的,成立当时的日本足球水平是够低的。原八一队的贾秀全,当时在日本踢球,92年底还入选全日本最佳阵容的。职业化以后,在大阪还踢了一年,再往后就不好混了。日本职业联赛的水平提高的就有这么快。

日本足协主席川渊三郎是位相当能干的人,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日本足球的今天。我现在都还记得那个职业足球的华丽的开幕式,一下子就成了传媒炒作的话题。不过那时候传媒们也还不会炒足球,传媒的炒法本身还更八卦。比如有几个球员是留长发的,传媒们就出来解释:“足球选手大多留长发,因为经常要用头顶球,要保护头”。正好那位头上还是“地中海”,传媒立刻打蛇随棍上:“你看是不是,老是用头顶球,把头发都给蹭没了”。那时的传媒,就这水平。

日本职业足球league成立时,请了三名世界顶级球星:英国的莱因克尔,德国的利特巴尔斯基和巴西的济科。当时J-League一共十个俱乐部,球员工资总共20亿日元(当时的汇率两千多万美元),这三位大腕就拿了其中一半,10亿日元。

这笔钱付得值不值?绝对值,尤其是济科,他对日本的足球的贡献是太大了。不只在传授技术方面。原来日本的足球裁判和原来的中国足球裁判差不多,主张踢球一定得“温良恭俭让”,(还有人记得一次全运会的足球决赛被某“德高望重”的裁判给吹得枯燥无味的事吗?当然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你给球员们一把刀,他就能把足球场改成屠宰场。)对比赛中的身体接触吹得很严。济科为这事和日本足协不知道干过多少次架,结果足协特记济科的仇,请谁做教练都不请济科。按说照济科的名望,在日本的资历,早够做日本队教练的资格了。

日本足球和巴西渊源很深。日本国家队的两个主力,过去的拉莫斯和现在的桑切斯都是巴西人;教练济科是巴西人。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三浦知良,他就是在巴西学的足球。其实日本足球和巴西的关系还不止这些。足球迷们应该记得和济科一起的巴西队中场三剑客的其他二位,苏格拉第和法尔考。其实法尔考也做过日本队教练的,就只做过一个星期:订了君子协定,以一场球(对苏格兰?)的胜负考试,结果法尔考没能通过。

在请外国人做教练的问题上,当初的日本足协也是极力反对的。一直到在亚特兰大奥运会上一败涂地以后才真正下了决心请老外。但还是请谁也不请济科,结果请了法国人特鲁西埃。这位特鲁西埃特也不含糊,上次世界杯上硬把日本队给领进了复赛。

东亚民族好像有个共同点,对国家队的教练的国籍看得很重。好像老外当了国家队教练就丢了多大的人。其实在一般运动队里老外教练多了去了,比如当年袁伟民的头号敌人,美国女排教练赛林格就在大荣女排里干了很多年,现在不知道上哪儿了。

所以特鲁西埃在日本国家队干的还是很不顺心,世界杯一比完就辞职不干了。老冰看那事总觉得是当时国家队的付教练山本昌邦策划的阴谋。但日本足协也没有让山本遂愿:只让他做了奥林匹克队的教练。国家队的教练嘛,还是要外国人滴,但这次反对济科的理由好像没有了,于是济科总算坐上了国家队教练的宝座。但是总坐得不太稳,原因其一是济科的成绩始终不太辉煌,还有就是总有人看济科不顺眼,老在组织什么“把济科拉下马的联合会”之类的东西。

但是济科有济科的武器:运气。关键时刻他总能赢,这点你没治。所以看起来济科在这个位置上还能坐几天。要下台也是德国世界杯以后吧。

日本队强大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J-League球员的敬业精神。日本足球选手的年薪是很低的,不要和棒球选手根本不能比,就和中国的一些“足球超级明星” 都不能比,踢足球的日本人确实是喜欢足球。还有一点就是想踢好了去欧洲俱乐部踢,象中田英寿,小野伸二,中村俊辅那样挣大钱。而济科在这点上也特别能理解球员的心思,能不用在欧洲踢的球员就决不用他们,让国内的球员露露脸。增加他们去欧洲的机会。您说教练这么够意思,球员能不好好踢吗?

老冰原来也是足球迷,但这十几年愣没有看过中国国足的比赛,用冯巩的话来说叫做“生不起那气”。想想如果大家都不去看中国足球队的比赛,电视也不转播的话,那帮自封的“大牌”们可能还会踢得像样点,国内联赛也可能会真实点,不会那么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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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8-7 12:08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冰眼看日本之二十四:“无根有据”的解散(1)

俞天任
(本文2005/08/14首发于西西河)



老冰在《冰眼看日本之十七》中侃了一下小泉扬言有可能要解散众议院以报万一参议院和他作对的仇,话音未落,还真成了事实。

好像怎么说也说不通这个理:众议院不是通过了邮政民营化法案了吗?为什么参议院没能通过反而要回过头来和已经支持了他的众议院拼命呢?你别说,这里面还真有这里面的道理。

老冰说过,日本文化是一个“见前(大道理)先行”的文化。就是这次从反对党一直到自民党内反对邮政民营化法案的“造反议员”,没有一个人敢说他反对“邮政改革”,说来说去就只是反对这个法案。反对“改革”的罪名是没有人能担戴得起的。

好吧,这就被小泉抓住了弱点:仅仅是反对法案你可以说法案本身有什么问题,提出你的改进意见,而且小泉确实在某些具体问题向已经反对派做了让步,为什么还要造反?再者,上次选举时的自民党公约里就有一条“邮政民营化”,为什么那时候不反对?那时候就可以反对这条公约,不要自民党的公认嘛!那时候要借小泉的人气当选,当选以后再过河拆桥,所以反对派也说话底气不足。

所以小泉就得理不让人:你投了反对票,我就不给你自民党公认的资格,换句话就是自民党不支持你。不但如此,小泉还干脆斩尽杀绝,采取所谓“刺客”战术,也就是送一个有名望的人到你的选举区去以自民党公认候选人的资格参选,把你那点残存的以无党派人士参选的指望也彻底打消,结了你的扎,看你怎么闹。

又回过头来了,就算小泉这次给闹成了,这也只是“净化”了众议院啊,并没有对参议院有任何动作,而且众议院本来就支持了他,闹来闹去,于事有补吗?

有。既然是议会民主制,你就不能太意气用事,得让选民看得过去,要不然你就不要在外面混了。如果这次小泉在选举中获胜,那就是说选民支持小泉改革。参议院再一次审理邮政民营化法案时,自民党内没有人敢造反了,或者说没有人能造反了:选民们刚刚表明了意见,怎么了,你和选民们就是过不去?

有点不可想象,日本本来是一个讲究和气中庸的社会,怎么会发生如此不给对方面子的事情呢?

这与小泉的个人性格有关。小泉这人气量很小,爱记仇。前几年小泉和小渊惠三,娓山静六一起竞选自民党总裁。当时大家都看好小渊,因为小渊派当时是最大派阀。可是也有人指出了一点,小渊并不是不可战胜的。如果小渊在第一轮投票中不能直接过半数的话,在第二轮投票时,第三名将票投给第二名就能够战胜小渊。在《每日新闻》的电视辩论会上当主持人提到这个问题时,娓山静六表示如果他是第三名的话,他就在第二轮选举时支持小泉。而小泉则坚决不松口,自始自终就一句话: “我不可能是最后一名”。(结果是,小渊第一轮就过了半数,而小泉恰恰就是最后一名!)

再举一个例子,小泉是离了婚的(离婚本身在日本就不多见,政治家离婚就是罕见了),老大老二跟了他,前妻带走了小三子。前不久,那小三子去找小泉想认爹,而小泉拒绝见面,说:“我讨厌你们”!

这就是小泉的为人。以他的为人来看,能轻饶了那些造反议员还真不是小泉了。但小泉人气的理由也就在此:和以往的政治家不一样,小泉敢说敢干。你别说他说的尽是废话,干的尽是傻事,但有很多日本人把现今日本社会的众多问题归结到老政治家们的窝囊劲上,现在有了一个敢公开叫板对着干的邪头,就把希望寄托到这个邪头身上去了。说废话总比不说话好,干傻事总比不干事好。

小泉的个人性格只是这次邮政解散的一方面,小泉敢这样干还有一方面就是这几年日本社会环境的变化————邪头在见多。

长野县有个知事叫田中康夫,原来是个作家,不知怎么的想起来参选知事,还选上了。打的也是改革的旗号,一上台就和县议会干上了。去年7月份,县议会通过了一个对知事的不信任决议,要赶知事下台!

当时田中知事有两种选择:其一,解散议会,大家一起完蛋。重新选举,看谁厉害。第二,不啃声,24小时后决议生效,知事自动下台,重新选知事。这位田中可称得上是一代损王,他采取了第二种方法。田中知事在办公室里坐了24小时,决议生效,知事自动下台,重新选举。这时候田中前知事宣布:他将再次参选!

这一下议会就傻了眼,田中这家伙可太会恶心人了。凭田中和传媒的关系,这件事肯定会被炒做成改革和反改革,田中再选几乎是肯定的,这一下咱们哥儿们怎么混?果然田中在随后的8月份选举中大胜,议会的自民党会派9月份宣布解散,大家只能认了田中是大哥大,从此以后由大哥带着大家混吧。

这事儿可真新鲜。议会和知事不都是选出来的吗?不都代表着“民意”吗?原来民意和民意还能比大小!不仅如此,新民意好像还比老民意吃得开。

与是大家都学开了,桥本龙太郎的弟弟桥本大二郎是高知县知事。去年10月因为金钱问题被高知地方法院宣判有罪,县议会就通过了一个决议劝他辞职。这位大二郎从田中那儿学会了恶心人,于是很痛快地就辞了职,重新参选,再次选上。看你们议会怎么收场。弄得现在议会不敢随便和地方行政首长作对,算是怕了这拨借人气来恶心人的青皮光棍。

有了这些个前例,加上强权在手,真理在握,你说小泉还怕谁?络腮胡子一天刮三遍————你不让我露脸,我就不让你露头!现在不是大家要不要一起混的问题,而是我要混但不让你混。这就是这次解散的“有据”。

但是,这次的解散,还是没有“根”的,为什么这么说?以后再接着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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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8-7 12:09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冰眼看日本之二十五:“无根有据”的解散(2)

俞天任
(本文2005/08/18首发于西西河)



老冰说这次小泉解散众议院是“有据可依”的,有权力依据,有法律依据,有环境依据。但是这次解散是“非传统”的解散,也就是说,没有“根”。众议院从来就没有这样解散法的。

所谓解散众议院,说俗了就是指众议员就任期满以前全体被炒了鱿鱼。那么,研究一下由谁来炒这些鱿鱼也是挺有意思的。日本宪法上并没有明确的相关规定,只是提了一句“解散众议院是天皇的国事行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并不是指天皇有权解散议会,而是指议会解散由于天皇诏书而正式生效。

那么由谁来解散议会呢?从一般宪法学者的观点和惯例来看都是由内阁来解散议会。召开内阁会议来讨论,全体内阁大臣在阁议书上签名同意。往天皇那儿一送,天皇下一张解散诏书,这议会就算解散了。那么如果有内阁大臣不同意呢?那好办,首相把他的职撤了就行了,换一个人签一下名就行,嫌麻烦的话干脆首相自己兼任一下就更简单了。所以说极端了的话,只要首相一个人说要解散议会,就能把议会给解散了!

那么是不是首相看议会不舒服了就把它给解散了?也不是,首相是议会选出来的,议会解散了,内阁,首相也就没有了(到下届内阁产生以前只是看守内阁)。由重选出来的下届议会再次选举首相。然后由新首相再任命新内阁。所以并不是说解散众议院就是首相炒全体议员鱿鱼,而是大家“卷堂大散”:干不下去了,大家一起死。不到万不得已,没人解散议会。

战后日本众议院的中途解散包括这次一共有21次,其中有四次是内阁不信任案被通过了而解散。下面就是这四次解散。

1. “发疯”解散;1948年4月23日,吉田茂的执政党民主自由党是少数党执政,因为谁有权解散议会和在野党掐了起来。执政党主张权力在内阁,在野党主张权力在国会。话说不到一块,野党就通过了一个内阁不信任案。好吧,一解散重选,民主自由党成了多数党了,理由太正常了:野党你不是老想着解散解散的,是不是不愿干了?那就别干得了。可见不能老想干不该干的事情,尤其是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2.“八格野郎解散”;1953年8月23日,当时的吉田茂首相在众议院预算委员会上接受右派社会党的西村荣一议员关于“首相在施政方针演说里对国际形势是不是太乐观了?”的质问时回答说“不只是我一个人这么认为滴,英国首相,艾森豪威尔总统也都是这么认为滴。他们这样说了,我也是这样认为滴。”

这位西村议员也不含糊:“我是在问日本国总理对国际形势的看法,没有要日本国总理翻译英国总理,美国总统的话。”

太也不给面子了,吉田可真火了。一不小心从嘴里咕哝出了一句“八格野郎”。这下给安上了个“蔑视议会罪”,先是通过了一个对吉田茂的惩罚动议,再接着来一个内阁不信任议案。吉田茂只好解散议会,重新选举。可见首相还是应该做到“五讲四美”,起码要“语言美”。不能骂街,尤其不能公开骂街,更不能公开骂大街。

3. “碰巧了(happening)解散”;1986年5月16日,由于自民党浜田幸一议员在美国拉斯韦加斯赌博的丑闻被人发现,在野的社会党,公明党,民社党提出了大平正芳内阁不信任案。其实野党自己也知道提出这个不信任案有点胡闹:肯定会被票数多的自民党否决,徒增笑柄。但是俗话说得好:“就怕你碰巧了”。正好当时自民党自己在内讧,议案表决时福田派,三木派,再加上中曾根派里面的中川组造反不参加表决。这个胡闹的内阁不信任案居然有了个谁都没想到的结果:通过了。这可真叫做“碰巧了”。遇上大平正芳首相还像三国里面那周瑜郎君,好生气。一气之下进了医院,没撑过一个月,选举前的6月12日就含怨而死。可见首相还是要肚子里能撑船,不能太会生气,尤其不能被气死,更不能被活活气死。

说句题外话,接下来的6月22日选举时。自民党把老大被活活气死的悲痛化作了力量,各派摒弃前线,玩命上阵,居然大获全胜。看起来老大也不是白死,为党的利益而死,他的死是死得其所滴。

4. “说谎解散”;1993年6月18 日,当时的宫泽喜一内阁宣布把预定在本届国会内进行的政治改革推迟到下届临时国会进行,引起在野党抗议。社会党提出内阁不信任案,由于自民党内大量造反议员出现(总共55人),议案得到通过。解散众议院重选,自民党惨败,1955年后第一次尝到了在野党的味道。宫泽喜一事后有过一句名言:“本来不是有意说谎的”。更让人觉得可乐,可见首相还是不能说谎,尤其不能公开说谎,更不能记得自己曾经公开说过慌。

可以说到现在为此凡是任期未满的解散都是不得已的,都是被在野党逼出来的。但这次小泉的邮政解散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小泉这次是主动出击,先把解散的底牌亮出来以后再行动(将邮政民营化法案送交参议院表决)的。如果小泉是象以往的自民党总裁那样把解散众议院看作自己政治生命的终结的话,在参议院表决以前他有的是办法可以争取时间,可是小泉和自民党上层并没有尽力,或者是看上去没有尽力。所以这次解散在前一段时间被叫做“やぶれかぶれ解散”,意思是“自暴自弃解散”。可现在没有人这么说了,为什么?到现在大家才发现小泉没有自暴自弃。甚至都觉得是不是小泉其实早就在盼着他的法案被参议院否决?这样才可以名正言顺地解散众议院:早就说过了要解散的,你们还是不给面子,我没有搞突然袭击,是你们自找的。

自民党内的反对派也没有看清楚形势。说实话,领头的几位都太老了,他们的思想还停留在了起码十年以前。对现在日本社会和自民党内的政治动力学的感觉太迟钝了。因此就注定了要被淘汰。

为什么这样说呢?这是因为现在的自民党和过去的自民党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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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8-7 12:11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冰眼看日本之二十六:“无根有据”的解散(3)

俞天任
(本文2005/08/21首发于西西河



小泉一直被人称作“怪人”(用日语写出来是“变人”),这个名字好像是田中真纪子在帮小泉竞选自民党总裁时创造出来的。田中真纪子在给人起绰号这方面有天才,小泉可真是个“怪人”。不信你看:参议院表决以前就威胁说要解散众议院;对造反议员不给自民党公认的资格;更有甚者,在造反议员的地盘上送一个有名人去参选,对着干。总之一句话,不按常理出牌。

且慢,那个“常理”真是所谓“正常的道理”吗?也不一定。小泉的做法里面除了在众议院泄参议院的愤以外,其实在议会政党民主政治中是很正常的。就拿议会民主制的老家英国来说,议员平时可以胡说八道。但真到表决时,你如果真的造反,就得准备好被党除名。很简单,执政党要实现选举时对选民许下的愿的话,就不能容许党员造反。这其实是政治常识。反之党员如果能够随便造反才是非常识呢。

这就是日本人常说的一句话了“日本的常识是世界的非常识,日本的非常识是世界的常识”。日本的常识和世界的常识是反过来的,在日本议员造反不是什么稀罕事。小泉本人不也在1993年11月把宫泽喜一内阁弄下台的政治改革法案表决时投的弃权票吗?也造过反。现在的自民党干事长武部勤不也在2000年反当时的森喜朗首相的“加藤之乱”中和加藤竑一站在一起,造过一反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屁股上不干净的何止这二位,多了去了。受到的所谓处分不就仅仅是停止党内职务吗?干吗就这次不依不饶的。非得赶净杀绝了。

这其实也是这次领头造反的几位老大爷看错了眼的最大地方:现在的自民党和过去的自民党不一样了。

现在的自民党和过去的自民党有哪儿不一样了?

自民党1955年后除了1993年以后一段时间外,一直是一党执政。但也没有弄成什么一党独裁,这里面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自民党里的派阀政治。把自民党看作几个不相干的党也没什么不合适。自民党内分“主流派”和“非主流派”,所谓“主流派”就是那些弄到大臣名额入了阁,或者混到了所谓“三役”(指干事长,总务会长,政调会长这三个仅次于总裁的党内官职)的那些派阀,否则就是“非主流”了。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主流和非主流也在不断变,套用其他国家的执政党,在野党的概念可能更加便于理解。

原来是中选举区,参选人自己去找选票,找到了选票再去找自民党的哪一派阀。那个派阀就能够给那位以自民党公认的资格了,回头再和党本部打个招呼就行。候选人的公认没党本部什么事,所以党本部也就没有资格来处分党员了。议员们不敢和自己的派阀翻脸,但是造造党本部的反,哼哼,要看本大爷有没有兴致。

但这种“党中有党”的怪事,不仅让外国人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就是日本人也弄不清楚,对这种派阀制度极为反感。所以自民党在1993年大选失败下野后,当时的自民党总裁河野洋平(现在的众议院议长)宣布的自民党改革的措施里面就有取消派阀这么一条。

那么多年的派阀传统,不是说说就可以取消了的。一面是说取消了,另一面确实派阀在公然活动,也是日本政坛一大奇观。但是从中选区改革到了小选区,在一定的意义上就是把议员选举改成了政党选举:你死我活,一个选举区就只有一个党能赢,这样就逼着大家要打破派阀的门槛进行选举协力。派阀的力量就大不如从前了。甚至象第一大派阀桥本派多时没有了会长这么原来根本不可想象的事情也没有人当作一回事。没了就没了,到该有的时候自然会有。

还有就是自民党内已经没有了象过去副总裁金丸信那样一言九鼎,能把各方面的人捏到一起,在困难时候找出解决方法的实力人物了。被称作“最后的实力派”的前自民党干事长野中广务也已退休多时了。而且野中广务和金丸信根本就不是一个数量级的,主要是敛钱能力差的太远。金丸信由于太会敛钱而被逮捕时,光在家里就抄出来几十亿日元,据金丸信说是政治活动资金。倒也是,有几十亿现钱作后盾,怎么样的王八蛋说话都会有人听的。

说到金丸信,还想多扯几句。有过日本生活经验的人可能会觉得奇怪,为什么日本的葡萄酒和其他酒相比特别便宜?而且日本葡萄酒品质并不差。据说这是托了金丸信的福。金丸信的家乡山梨县是葡萄酒产地,所以日本的葡萄酒税就特别低。虽然金丸信已经死了,但是影响还在,所以无论是自民党税调会还是政府国税局从来就没有今后也不会去动葡萄酒税的脑筋。

金丸信特能敛钱。能到什么程度?能到从北韩的金日成手里弄到过价值几个亿的金条!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人能从金日成手里弄出钱来?也就这个金丸信了。以后有空再侃侃这位奇人。

派阀没有用了,金丸信那样的大佬也没有了,可不是自民党不一样了?派阀罩不住了就只能让权给党本部了,谁叫你硬要抱住自民党这条粗腿呢?有本事你另立山门。其实细心一点从当年加藤竑一起兵造森喜朗反而刹羽而归就可以看出一点名堂出来。加藤造反不成,结果加滕派灰飞烟灭不说,加藤本人也给找了个茬子革去了功名,被逼着辞了议员。这在过去是不可想象的,不会有如此重的处罚。

但是老资格的前政调会长龟井静香硬是没有看到这种变化,或者是看到了而不愿意承认。愣是领头和党本部干上了。可能年龄也有关系吧,看看这位弄出来的“国民新党”的平均年龄就知道了:70。5岁!嗅觉有点不灵。其实这位龟井可不是一般人,警察厅的职业官僚出身。镇压极左势力的好汉。浅间山庄事件,成田空港事件,日本赤军袭击特拉维夫空港事件的现场指挥都是他!枪林弹雨里杀出来的武斗派,从来就不知道怕过谁。虽然一直有谣传说他在黑钱,但从来就没有人想过去查查他,有去查警察的吗?这回算是碰上了。

倒霉的小泉还要恶心他,给他也送去了一位“刺客”。这位刺客不是别人,就是老冰在本文第七回中提到过的生命之门的CEO掘江贵文。要说政治家们也确实够无耻的:前几个月掘江贵文要收购“日本电视”时,不就是自民党上层批判得最厉害吗?不仅批判,还专门为了这位掘江贵文修改了《证券交易法》以限制时间外股票交易。现在用得着别人了,又请他出山帮忙去打龟井。没准还涮他一句:“上次全是龟井那老家伙闹的。”到底是谁在闹和掘江贵文倒没什么关系,选的上选不上也没有什么关系,那位追求的只是广告效果:哪儿去找那么好的免费广告?不管怎么说,龟井静香和掘江贵文的争斗特别有象征意义:新旧之争。改革和保守之争。可以说是小泉的得意之笔。

没准广岛县警和警视厅还在等着找这位前警察厅官僚去喝茶呢,额面还不会少。

说了这么多,还没说到关键:小泉纯一郎到底有几分胜算?小泉如果获胜又说明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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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8-7 12:15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冰眼看日本之二十七:“无根有据”的解散(4)

俞天任
(本文2005/08/25首发于西西河)



“9.11”,是不是有保守的魔力?

2001年的“9.11”以后,美国进入了新保守时期。今年的“9.11”以后,日本又将向何处去?

现在的问题,好像不是小泉能不能在这次的大选中获胜的问题了。而是小泉的获胜将对日本政治发生什么影响的问题了。

现在,日本政坛上能和小泉一争高下的人物是没有了。四分五裂的自民党已经被小泉最后统一了起来,里面有可能和小泉作对的人已经全部被消灭了。原来自民党内有一个田中真纪子,也有一定人望。甚至被炒作为日本第一任女首相的有力人选。说起来田中真纪子对小泉是有恩的,没有了真纪子的帮忙竞选,小泉能不能当上自民党总裁也没人知道。所以传媒称田中真纪子为小泉总裁的“生身之母”,小泉一开始也没有亏待田中真纪子:让她做了外相。可是一旦和小泉翻了脸,小泉可是心狠手辣的。罢了田中真纪子的官不说,还找了个挪用秘书工资的罪名,愣逼得“生身之母”把议员都不得不辞了。

可是真正把田中真纪子送进棺材的是那些玩八卦的传媒。田中真纪子丢了一枚戒指,硬说是她秘书的责任,要秘书赔。秘书只好半夜里在东京到处转,为田中找一枚一模一样的戒指。此事传出,舆论大哗,东京都知事石原慎太郎又不失时机地在棺材上钉上了最后一根钉子:“田中也就是一个普通的患更年期综合症的大妈”。被这一句话一说,无论谁做总理也轮不到田中真纪子了。

党内没有人了,党外呢?日本现在党派是有不少,但其实是没有反对党的,或者说是没有有力的反对党的。日共,社会民主党倒可以算反对党,一来人微言轻,二来他们甘居于万年野党的位置,从来没有过建设性的反对意见。那些反对意见在选民看来也就离胡说八道不远或者干脆就是胡说八道。再加上北韩的人质事件,就更让这些左翼政党抬不起头来。

不是还有号称议会第二大党的民主党吗?不能寄希望于他们战胜自民党吗?

不可能,民主党和原来的社会党不同。作为民主党的最大来源的新进党的主要组成力量的新生党,日本新党,新党先锋几乎全是从原自民党分化出来的保守派政党。换句话说,民主党只是自民党的分舵这句话没多大错误。不信你看民主党的头面人物们,从党代表冈田克也开始,最高顾问羽田孜,副代表小泽一郎,石井一,……全是原自民党的。民主党内非自民党出身的头面人物就只有前代表管直人。民主党和自民党之争,与其说是政策之争,不如说是个人意气之争。本来小泽一郎策划的就只是美国式的两党制,好像并没有想过有没有必要把本来就只有一个的党人为分裂地开来这个问题。也没有想过自民党内的派阀就已经是很有效的党派制度了,而且系统代价(system cost)还特别低呢。

所以在民主党在议会里反对自民党案的时候,老是给人以为反对而反对的印象。反对理由的水平比从自民党内部发出来的反对意见要差得多了。指望民主党取代自民党,不太现实。大家都是保守派政党,有自民党执政不就行了嘛,干吗还要你民主党来插一脚。

所以自民党的反对党从来就只是自民党本身,别的党对自民党构不成威胁。只要自民党认小泉作老大,其他党就只能干瞪眼。

要说自民党真就那么贱,非得小泉不行?那倒也不是,问题是没有人了。所有的派阀都蔫搭了,据说有点能耐的又全让小泉给收拾了。不捧小泉作老大,累您费神,倒是给自民党想法找个老大出来呀。

在战后日本,权倾一时的政治家也不是没有过,象吉田茂,田中角荣等。但那都是利益诱导,暗室谈判。先定下游戏规则,游戏时间再玩。没有象小泉这样破除常规,主动出击,搞恐怖政治的。从这一点来说,小泉做到了他上台时所说的。小泉刚上台时,在回答有关自民党会不会粉碎他的改革计划的问题时说:“如果自民党想粉粹我的改革,我就粉粹自民党”。现在小泉的改革是看不出个所以然,传统的自民党可真是被粉碎了。

责任在谁?小泉的那种给三两颜色就开起染坊来的二杆子性格是一个原因,但是主要的责任是在传媒,尤其是那些“建前先行,舆论一律”的各主流传媒。小泉和桥本这两位庆应大学毕业的首相,都是改革派人物。但由于小泉的大众迎合主义,传媒对这两位的待遇可有天地之差。桥本和传媒一直是在打冷战,传媒总不放过任何可以打击桥本的机会。而对小泉,就差一点没有给小泉编一本“红宝书”了。离开了传媒,小泉也就只是一个巧言令色的倔老头而已。

日本从来是政治家干不过官僚的。但小泉愣是把官僚们给打下去了,其实这里面有桥本在任上时搞的“省厅再编”改革的诸多功劳,这样小泉才能把所谓“阁议(内阁大臣会议)”的效率发挥到极点。有什么事,几个大臣围在首相边上开一个内阁会议就行了,既不通过自民党,更不去咨询官僚们。日本国总理,自民党总裁大都是些和稀泥的角色,没多大威风。像唯一没做过日本国总理的自民党总裁河野洋平,说好了和桥本龙太郎来一次竞选,临到头时突然不干了,桥本你愿意干就你干吧。弄得桥本嘟嘟哝哝很委屈地当了那个总裁,后来又当了那个日本国总理。还是当得天怒人怨,凡怪不到奥姆真理教和阪神大地震去的坏事全可以归到桥本身上去。

也就是这个小泉,愣把个荣誉职位给做实在了,可见还是事在人为。只要挖山不止,什么太行,王屋的照样搬走!但那位开路先锋的改革家桥本龙太郎,却在昨天(2005/08/20)暗淡地从政界隐退了。可不是嘛,那张一亿日元的支票事件,要不是小泉开恩,送桥本去笆篱子住几天也不是没有可能。

9.11小泉如果获胜,到底是谁的胜利?是改革的胜利?还是大众迎合主义的胜利;是自民党的胜利?还是恐怖政治的胜利;是“建前”(大道理)的胜利?还是传媒炒作的胜利;是个性的胜利?还是意志的胜利?这就是见仁见智的问题了。但是有一点几乎是大家公认的,这开了一个很坏的先例。

最要命的是:无论怎么说,小泉的所作所为,还都是在法律的框架之内的。

所以丘吉尔说过:“人类发明的社会制度中最糟糕的就是民主制度了”。

怎么办呢?丘吉尔也没有办法:“在找到更好的社会制度之前,就只能用民主制度来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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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8-7 12:16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冰眼看日本之二十八:“不可接触”的贱民

俞天任
(本文2005/08/28首发于西西河)



老冰刚到日本不久的事。

来了一个客户,老冰送他出门时看到了一辆锃亮的奔驰。回到办公室,随口问了一句:“刚才那位是什么来头?暴力团?”因为老冰一到日本就被反复谆谆教导过:见到奔驰绕着走,因为开奔驰的几乎都是暴力团。所以才有这一问。

一位前辈对我摇摇头:“倒不是暴力团,是这个。”说着话在我面前伸出四根手指头,比划了个“四”字。

什么意思?“四爷”?这位是新四军?什么乱七八糟的?新四军和奔驰有什么关系?不对,和我说话的这位前辈是日本人啊,他知道什么八路军新四军的?

我在这边瞎琢磨,那位前辈也知道我没弄清楚,又加了一句“untouchable”。

这边话音还未落,那边又出事了。只听的“诶。。。。。。当”!往那边一看,正在洗咖啡杯的小姑娘,把咖啡杯给砸了。

那位前辈满脸气得通红,照着那个小姑娘就吼了起来:“干什么你,搞歧视啊”。那小姑娘吓得手足无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够乱的,老冰不知道乱的原因,但猜得出来肯定和老冰问的问题有关系。看看周围的日本人的脸色,也知道现在不是搞清楚的时候。心里老大一个疑团。

过了一段时间,慢慢地就知道了那天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

在西日本,曾经存在过一群“不可接触的”贱民!

原来以为“不可接触的贱民”只存在于印度的种姓制度中(也是从乔冠华和马立克吵架时听来的),没想到在号称单一民族的日本居然也有这样一群。

以前日本的社会等级和中国相似,也是“仕农工商”。但在“商”之下,还有一个被称作“秽”的社会阶层。这个社会阶层是怎样产生出来的,好像没人说的清楚,但起码在平安时代(距今约1000年前)就已经有了。那时日本分成无数个小国,成天打仗,就必须要有人处理战场上的死尸,据说那就是贱民及其之所以叫“秽” 的由来。

日本人过去是不吃四条腿的动物的,唯一吃的好象就是兔子。所以日语里面数兔子的量词是“匹”,不象一般的动物那样用“头”,意思是和鱼一样(日语数鱼用“匹”),能吃。日本人开始吃肉好像还是从明治以后的事情。但不吃肉并不意味着不饲养家畜,皮革是制造盔甲的原料,所以宰杀动物,做皮革制品只有贱民们去做。所以日本人提到贱民时伸四个手指头,那意思是吃四条腿动物的人。

贱民们一般住在被河围起来的地方,与一般人隔绝,河上是连桥都没有的。贱民们没有自己的土地,有时帮人打工换得一口饭吃。吃完后主人肯定会把“污秽”的贱民们用过的碗砸掉,这就是一开始的故事里面听到的那一声响的由来。

部落民只存在于西日本,主要分布在兵库,奈良,三重等县,最东只到长野县。东日本则没有这个问题。是不是说东日本就民主平等,大家富有人权观念?不是,东日本的发达还是这几百年的事情,原来出贱民的时候,东京那儿还是一片蛮荒之地呢,没有那个余力去维持那个奢侈品,就把这个恶名给西日本独享了。

一直到战后,自民党才给了贱民们选举权,改称其为“部落民”。让贱民们和其他国民平等,但是部落民们还是在升学,就业时容易被人认出来而受到歧视。这又是为什么呢?

日本的表格有“本籍”这一栏,和中国的“籍贯”意思相近,但比中国的籍贯要精确的多。中国的籍贯只到县市一级,而日本的“本籍”到了村。部落民只居住于特定区域,所以只要一看这人的“本籍”,就能毫不出错的判断这人是不是“部落民”!

为了保护部落民们的人权,政府采取了容许部落民更改户籍上的本籍记载的措施。到这几年更是把有关表格上的本籍填入栏干脆就取消了。

部落民把这些措施看作是自民党的恩惠,于是部落民成了自民党的大票田。其他党派也看出甜头出来了,大家一拥而上,争向部落民献媚。只要是有关保护部落民权益的法案,没有通不过的。而部落民们由于自己过去的惨痛经历,也对政治特别关心。甚至有这么一种传言,说兵库县选出的全部国会议员,无论党派,全是部落民出身。但不知真假,因为无法查证。你总不能找一个国会议员去问一下:“喂,你是不是贱民?”。但老冰确实知道有几位国会议员是原部落民的。

一来一去,矫枉过正。现在不是歧视部落民的问题,而是逆歧视了。部落民不用交税!这就是本文开头那个小老板能开奔驰500的原因。部落民主要从事皮鞋业及其他鞋业,为了保护他们,日本海关对皮鞋进口课以27%的重税。老冰原来想过在中国生产滑雪鞋,返销日本与欧洲产品一争高下,一听到那个27%的税率就消了气。老冰还真不知道除了贩毒以外还有什么能超过27%利润的买卖。只能气忿忿地发牢骚:“滑雪鞋是塑料制品,又不是皮革制品,为什么也按皮鞋课税?”有知道内情的告诉了老冰迷底:日本做滑雪鞋的全是部落民出身。

但在一般人心目中,对部落民的偏见和歧视总不是那样简单地就能消除的,尤其是在结婚的时候,关西人是很讲究这件事的,决不能让那些“贱民”玷污了血统。其实不止一般人,就连神户制钢所这样的一部上场的大企业都不例外。几年前,神户制钢所雇用私人侦探调查雇员的出身是否部落民,并制成名册备用的事让媒体曝了光,成了一大丑闻。

神户制钢所是这样,其他关西的大企业呢?都差不多,只不过神户制钢所特别倒霉,撞到枪口上罢了。所以说,偏见,不是那样容易就能消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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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7 01:32 AM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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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8-7 09:55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冰眼看日本之二十九:“有女莫嫁帝王家”

俞天任
(本文2005/09/20首发于西西河)



日本天皇号称是“万世一系”,从有天皇那天起,就一直是他们家在练那活儿。不象中国,讲究的是“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隔三岔五的就要交交班,换换岗。

他天皇凭什么就能一直做下去了呢?可能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天皇一直只是名义上的国家元首,从来就没有什么实权。所以别人也不把那个皇位放在眼里,不稀罕那个。日本历史上权倾一时的枭雄也有过不少,除了织田信长曾经打过一阵皇位的主意以外,就没人动过那个念头。

天皇呢也知趣,这活儿自己家练了这么多代了,不能到这辈子给练没了。所以也更加放低姿态,千方百计不让别人有话柄可拿。要知道即使是在日本,反对天皇制的也有人在。日共就是其中之一。

二战以后,在麦克阿瑟的命令下,天皇发表人格化宣言,废除华族(旧贵族),缩小宫家(皇室成员)。这些措施无一不是为了提高皇家的形象,继续往下练而煞费苦心的。

就皇子们的纳妃这件事,也和战前全不一了。

皇家叫“纳妃”,老百姓叫“娶媳妇”,全是一回事。讲究的也一样:眉眼长得好,脾气和顺,娘家人要能帮忖着点就更好了。战前天皇家娶来的媳妇全是华族家的,讲究的就是一个娘家人。战后就不一样了,现在的明仁天皇当年做皇太子的时候就给他们家娶回来了一个平民家的闺女,现在的美智子皇後。

在那年月这可是惊世骇俗之举,反对的人可不少。但明仁愣就顶住了压力反潮流,把个美智子妃子给取回了家。凡事开了头就容易了,天皇现在的两个儿子,皇太子德仁亲王和次子文仁亲王娶的全是平民家姑娘。

说是说平民家姑娘,可平民和平民也不一样。当上妃子的这几位,都不是一般平民人家姑娘。正田美智子皇後,那是日本最大的食品公司日清制粉家的长女千金。老二文仁亲王娶的是学习院大学教授的女儿川岛纪子。

这两位说到底也只不过仅仅是好人家千金而已,本人倒也不是威名赫赫。本来日本女人受到的教育就是相夫教子。嫁进皇家,除了皇家礼节多规矩重,一开始不习惯以外,时间长了倒也其乐融融。

可现今皇太子德仁亲王妃小和田雅子,就完全不一样了。首先,家世显赫。外祖父是海军中将。父亲就更棒了,当时是现职外务省事务次官,公务员的顶峰。小和田雅子本人呢?在莫斯科读的小学,纽约读的中学。大学就更牛了,读了三个国家的最高学府:美国的哈佛大学经济学系毕业,回日本重进东京大学,在校时考上外交官资格,进入外务省后被送到英国的牛津大学进修。外交官在日本是比高级公务员还更加难考的资格,可人家就能考上了。桥本龙太郎担任通产大臣时和美国进行半导体谈判时,她是首席翻译。

够牛的了吧?可是一开始内阁和宫内厅都皱眉头。为什么?日本在上世纪70年代有一次发生过因为有机汞污染而引起的公害病叫水吴病,而小和田家是造成污染的元凶CHISSO公司的股东。内阁和宫内厅怕人们把水吴病和皇室联系起来,给左派以攻击天皇制的口实,所以坚决反对。但德仁皇太子寸步不让,非小和田雅子不娶,而且皇太子年事渐高,有点那么老大难的味道了。内阁和宫内厅才不得不让步。

谁知嫁进皇家,真的是小和田雅子噩梦的开始。繁琐的规矩礼节不说,一个精英外交官,现在必须成天按照宫内厅画的道走路,按宫内厅写得稿说话,不准乱走乱跑乱说乱动乱……人家受得了吗?

最要命的是,小和田雅子不会干妃子那个专业。人家的是职业外交官,干得挺好。可妃子专业是生儿育女,小和田可不在行,结婚多年愣没见动静。倒楣的传媒又特别喜欢提那壶不开的,老是盯着问:“您到底什么时候请咱们吃红鸡蛋呐”?气的皇太子都和传媒干上了:“你们不能说点别的拉?”

奋斗了好一阵,总算有动静了。可养的是个闺女,闺女就闺女吧,有总比没有强。可小和田雅子也因为长期的精神紧张,不适应环境及其和宫内厅的冲突而得了忧郁症,到现在还无法在公开场合下露面。

本人是这样,家人呢?一人得了道,鸡犬怎么了?是上天还是入地?看看两位国丈爷的下场就知道了。

第一位是美智子皇後的老爷子,正田英三郎。18岁就当上了日清制粉的社长(总经理),因为女儿嫁进了皇家,45岁正当年的时候不得不从社长的位子上退下来,去当那个挂名的会长(董事长)去了。然后54岁那年连会长都不当了,干脆退休回家。女儿嫁进皇室以后,正田英三郎就没有在公开场合下露过面,说过话。生怕给女儿,女婿和女婿家招来麻烦。1999年96岁时默默去世。

还有一位将来的国丈爷小和田恒呢,也很惨。小和田恒在女儿未嫁时是外务省事务次官。细川护熙在组阁时找不到合适的人当外务大臣,当时起用民间人的小和田恒担任外务大臣的呼声很高。但是女儿的婚约一发表,好吧,您一边歇着去吧。还外务大臣呢,给找了个闲差:驻联合国大使,就把个未来的国丈爷从东京给发配到纽约去了。那时日本还没有入常那么一说,您上联合国那种领了饷买便当混吃等死的地方去惹不了麻烦。

那后来不是又想起入常来了吗?想起了入常捎带着把个被扔在联合国了的小和田大使也给想起来了。联合国成了香饽饽,那位可不能再让他在那儿呆着了,得让他挪挪。往哪儿挪?有人也真能琢磨,把他又给挪到海牙国际法院去了,反正那儿也没人打官司,去了也惹不出口舌。反正一句话,就不能让你回国,不能让你开口说话。

估计要是让这二位开口的话,肯定是这一句:“有女莫嫁帝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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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8-7 09:56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冰眼看日本之三十:是“天灾”还是“人祸”

俞天任
(本文2005/09/26首发于西西河)



老冰有两家航空公司的飞机不敢坐。

一家是台湾的中华航空,它的安全纪录实在太有名,大家肯定可以理解。另一家是全日空,可能就不那么好理解了。

全日空的安全纪录并不坏,老冰怕坐全日空是因为全日空的飞机机头上装了摄像机,起飞降落时在客舱的电视屏幕上实况转播,老冰受不了那个。

有一年华航在名古屋机场出了一次空难事故,事后日本传媒整整十天全是那次事故,弄得人人都清楚了飞机的构造,起飞降落的过程,事隔多年,别的全忘了,就“两个恐怖的三分钟”(飞机空难多出在起飞降落的三分钟内,所以有了这个名词)记得特别清楚,每次乘飞机起飞降落时老冰本来就害怕,他还给你来个实况转播,你受得了吗?所以老冰干脆不坐全日空—俗话说“眼不见为净”嘛。

日本的传媒特别喜欢炒作事故,尤其是大事故。老冰一直怀疑那些传媒学过马哲,而且学得很好—老冰还记得当年考马哲时背过一句“事物都是普遍联系的”。反正那些传媒们能钻天入地,收集各种信息,然后找一大堆自称是“有关方面专家”的人物,找出一大堆联系,提出一大堆见解,抓出一大堆犯人,有时甚至逼政府修改法律。这么说吧,就是专找阴暗面,有点是可忍孰不可忍的味道。

就拿半年前的JR(JAPAN RAILWAY)西日本出的电车出轨事故来说吧。2005年4月25日上午9点18分,兵库县尼崎市一辆快速电车(中国叫轻轨)在转弯时发生事故,七辆车厢中前面五辆出轨,其中最前面两辆撞上铁路旁边的住宅大楼,107人死亡,轻重伤549人,为日本近四十几年来最大的铁路交通事故。

当务之急当然是救人,不过传媒并没有什么“事故无情人有情,救死扶伤奏凯歌”的标题,关心的焦点在“为什么会出事故”上面。

JR 的前身是“日本国有铁道株式会社”,由于出现天文赤字,十几年前被分割成几个公司,实行民营化。原来在收支上面有问题,安全面上倒没有什么问题。不仅如此,JR还创造了一种“哟西哟西”的操作方式来确保安全,也就是前面开车的司机和后面押车的车掌对每一个信号,标志都要眼到,手到,嘴到:看见信号,标志,手抬起来指一下,然后嘴里吆喝“哟西”,用这种方法来集中注意力。这种方法现在在日本企业里被广泛应用,以保证安全生产。

那么,这个安全生产的老祖宗,怎么会出了那么大的事故?

其实事故的直接原因很简单:超速。本来那个弯道上速度不能超过70公里,而据事后的测算,事故电车以120公里的速度进入了弯道,这样由于离心力的作用而造成电车的脱轨。

OK,是不是“司机超速酿成车毁人亡惨剧,有关方面提请注意行车安全”的标题就完了?

完不了,司机为什么要超速?为什么能够超速?回答不了这些问题,下次照样有人超速,照样会发生事故。

事故电车在事故前面一站发车时,车掌(日本电车是两个人运行,前面开车的叫“运转手”,后面押车的叫“车掌”)向控制中心报告过发生了停车时超过了停车线8米的事故。电车因此倒了车,耽误了发车时间。那么很可能是运转手为了抢回时间而超了速。

可是事后的调查表明,超线不是8米,而是60米!

车掌说了谎,他为什么要说谎?

车掌交待是帮运转手说谎?运转手为什么要说谎?仅仅是由于个人品质问题?

不是,所有的人都反映运转手人品没问题,工作态度也不错,就是开车时间不长,才十一个月,发生过三次超速事件。

为什么有那么多超速事件?是不是人人都在超速?为什么要超速?

接下来的调查结果就骇人听闻了,JR的内部时间表是精确到秒的!而那个时间表则完全是闭门造车的产物—不可能做到,要做到只有超速。否则肯定会晚点。

晚了点会发生什么事?--要知道上下班高峰时间电车间隔是三分钟,有一班车晚了点,势必象雪崩似的全线乱套,所以,点是万万不可晚的。

晚了点怎么办?--会受到严厉的处罚。

怎么样的处罚?--轻则停岗“再教育”,屡犯者调岗。

怎么个“再教育”法?--写检查加上扫厕所之类的变相人格侮辱。

到这时候,运转手为什么撒谎,为什么超速的答案就全出来了:他害怕,他不想承担晚点的责任。

那么,是不是运转手想提速就能提速,有没有限制速度的硬件设施?回答是有的,可以在铁轨下面埋设速度监视器,在列车超速的情况下强行降低列车的速度。那么为什么不用?答案很简单,采用最新型的速度监视器需要几十亿日元的投资。JR西日本好不容易在民营化以后扭亏为盈,还没有哪个资金余力。

到这时候,事故的原因就很清楚了。这不是一起偶然的事故,而是一起迟早会发生的事故。JR西日本也不得不承认,造成事故的原因是企业的经营方针,管理方法引起的。民营化以后,公司的全部目标就是扭亏为盈。把营业额,利润率放在了最前面,忽视了安全,以至酿成了如此大的惨剧。就是说,列车出轨事故,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这篇东西是半年前写的。当时想开一个系列叫《他山之石》,主要介绍日本的一些灾难和对策。一直忙于《冰眼看日本》以至没有继续下去,现在干脆把它并到一起来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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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8-7 09:58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冰眼看日本之三十一:“想不通”的买卖(一)

俞天任
(本文2005/10/03首发于西西河



世界上买卖成千上万,什么莫名其妙的买卖当然都是有的。这里说的几种买卖有点不一样。这几种买卖世界上到处都有,可日本人把这几种买卖做的怪里怪气,让人想不通。

第一种买卖是卖报纸。报纸哪儿没有卖的?从美国到北朝鲜报纸不都有卖的吗?

是到处都有报纸卖,但是卖的人不一样。在日本是什么人买报纸呢,说出来吓你一跳:黑手党。

日本有一句话叫做“知识人编报,黑手党卖报”。卖报的是黑手党,这种买卖你想得通?

怎么会有这种事?得从日本人的读报习惯说起。前两天有过一个舆论调查,问题是“你认为最可信的信息来源是什么”。结果是:报纸为72%,电视为65%,杂志为1。2%。从这个结果就知道日本人对报纸的信赖度了。

日本几乎每家都订报纸,多数都是《读卖新闻》,《朝日新闻》,《每日新闻》这三大家,喜欢知道地方消息的人就订各地方报。这些一般报纸每天出两次,朝刊和夕刊,朝刊每天早上六点钟以前送到你家里,夕刊每天五点钟左右送到。除了这些一般大报以外,还有各种有大量色情半色情内容的体育报和专门晚报之类的小报。基本上日本人家里订大报,大叔们在上下班时再买一份小报作消遣。你看日本的报纸消耗量大不大?

那么价格怎样?订一份报纸一般月费四千日元,一天140日元。可是报馆卖给他们是多少?56日元一份!这就已经是一半以上的差价了。其实还不止这些,每天的早报厚厚一叠,除了三十几版报纸以外,还有一大堆广告(日语叫“折入广告”),那都是报摊的收入呀。怎么说这送送报纸也没有什么很高的技术含量对不?大凡是个人都会送。

话又说回来了,大凡是个人都会干而又有钱赚并且赚头还不错的活,就是个人都干不了————只有黑手党能干。不要说这种送送报纸的活没有技术含量,就是前一阵子IT泡沫的时候大量IT企业股票上了市,被黑手党控了股的IT企业不也大有其在吗?IT企业总够有技术含量了吧。

报纸的发行是黑手党的卖卖,并不是说你们家门口见天有两个黑西装黑皮鞋黑眼镜的彪形大汉对你吆喝:“咳,订我们家的报纸。”没那事。黑手党的卖卖只是说这买卖归黑手党管,人家做起买卖来也是挺本分的,更何况真正干活的可不是黑手党。来劝人订报纸的全是慈眉善目的老大爷老大娘,手里拿着一摞子商品购物券:“怎么样,不考虑考虑订我们家的报纸吗?”

现在干什么都竞争激烈,报纸发行也一样。这几年经济不景气,大家的买卖都不好,折入广告也大为减少,要争取折入广告的客户,就必须扩大订户。因为发折入广告的商家肯定首先找订户最多的那家报纸。所以市场份额的问题对报纸发行商来说就是生死攸关的问题。

各家报纸为了自己的市场份额,玩了命的争夺订户,最简单有效的就是降价。但是日本的出版再贩制度(报纸也是出版物)是禁止出版物降价发行的。发行商对这种政策的对策是:价还是那个价,钱少收。一年只收你10个月的钱,另外两个月算请客。怎么样?还嫌不够的话,再送你份礼物怎样?多少钱?决不低于两个月的订费。什么礼物?喏,这有礼品清单,自己捡喜欢的挑。这就等于降了1/3的价了。

老冰订的是《读卖新闻》,最早反正是订报,什么报都一样。《读卖新闻》的人一劝,就和他签了合同。后来老觉得《读卖》有点不太友好,《朝日》又像个被去了势的太监一样,一直想改订《每日新闻》。《每日新闻》里边持自由派知识分子观点的人多,说的话虽然有点书生气十足,但敢捅马蜂窝。象老冰前些时候翻译了贴在网上的“靖国与政治”系列,就是《每日新闻》的连载,好像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把靖国问题解说的如此透彻的文章。别的报纸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个破事,而是谁都不愿意去讲清楚,愿干这事的除了《每日新闻》的那些书呆子编辑再无别人。

但《每日新闻》尽职的也就一些编辑了。买报的那位,起码老冰那一片卖《每日新闻》的那位有点糊涂。他永远是每年五月份敲老冰的门,老冰对他说老冰的《读卖》是10月份到期,你9月份来吧。他说现在签约也行。老兵就说不行,老冰记性不太好,记不住了回头订几份报那看得过来吗?谁知道那老爷子记性还不如老冰,下一次敲门还是明年的五月份。

《读卖》就不一样了,他记性好。估摸老冰可能有点想跳槽,每年到要续约的时候都不忘记给老冰一点甜头。什么甜头?8,9月份特别难搞的“巨人”对“阪神”的棒球票。“巨人”就是《读卖新闻》办的,所以他们有招待票。其实老冰现在不看棒球,但棒球票照收不误。记得一次和用户因为交货期扯皮的时候,老冰突然在桌子上排出两张“巨人”对“阪神”的球票,那用户激动得脸都变了型。问老冰是哪儿来的,老冰说您甭管,想看球就答应老冰的条件。那位是“巨人”的fans,都能看成球了,他还要那货干吗?

但你也千万不要以为买报纸的就满面春风,一视同仁,为你提供所有便宜折扣。他那便宜折扣是属牙膏的————不挤他不出来。有一年老冰去看冰太原来的老师,那老太太见到老冰特别高兴。说你来得正好,快带我去交报纸钱。

老冰一听弄不懂,是不是大知识分子订的报纸也比较知识,得专门去什么地方付钱?就很崇敬地问了一句:“您订的是什么报啊?”

“不就是《读卖新闻》嘛,都40多年了。”

咦,“那他不是上门来收钱吗,干吗还得专门给他送了去?”

老太太满脸得意之色,压低了声音对老冰说:“他们给了我优惠,说是一年的订费一年交清的话,明年给我免费两个月。但要把钱直接交到他们事务所去。”

老冰一听,嘿,这拨可真够坏的。本来就是12个月交10个月的钱,他们居然骗老太太14个月交12个月的钱。就又问了一句:“那他们平时有没有给过你什么礼物什么的?”

“还有礼物?”

老冰一听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抄起电话就打了过去。那边一听,知道东窗事发,连忙问:“您是哪一位?”

“我是她的学生。”

“知道了,立马就到。”

真的立马就到,三分钟不到,两位从颈部到腰部作着规则运动的就来了。一开口便是:“对不起,合同重新签。”说着话递上一本册子:“本来一年合同是一件礼物,为了表示我们的歉意,请您选两件。”

二位走了以后,老太太一句话让我傻了眼:“你可真行,黑手党的便宜也讨?”

没那事,谁敢讨黑手党的便宜,就不愿吃黑手党的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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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8-7 09:59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冰眼看日本之三十二:“想不通”的买卖(二)

俞天任
(本文2005/10/11首发于西西河)



日本人是没有多少幽默感的,但是看到这句句子时,你又会怎么想呢?“和尚的儿子去休学旅行,给他老子带回来一个十字架做礼物”。

这是一本日本漫画杂志的读者幽默征文中的一句,中国读者不一定看得懂。首先,和尚怎么有儿子呢?

日本和尚就有。日本和尚是一种买卖,而且是一种很不错的买卖。

中国和尚是一种身份,日本和尚(日语叫“坊主”)是一种职业,一种世代家传的职业。和尚得有跑不了的“庙”吧,那可是一个“宗教法人”,就是一个公司,得有营业执照才行。而且这个公司还有优惠政策,就是大部分一般公司要交的税都可以减免。说起来倒也有一定理由:宗教嘛,进行的是精神或文化活动,没什么钱赚,减免税收怎么不合理呢?

但是实际上呢?您只需要看看和尚们开的车就行了。记得当年闹“奥姆真理教”的时候传媒对所谓宗教法人有了兴趣,有一次找了不少土洋和尚来聊天。发现牧师,神父什么的洋和尚好像没有土和尚有钱,土和尚开的大多是奔驰。主持人就问了:“象你们这样应该讲究精神生活的人为什么一定要开奔驰呢”。

和尚们的回答很世俗化:“不是我们非要开奔驰不可,而是为客户着想。”

为什么是从“用户第一”出发和尚才开奔驰呢?“如果我们不开奔驰,别人就会说闲话:你看他们家寒酸的,请的和尚那个穷渥。”

其实这是和尚为什么有钱开奔驰的原因而不是为什么开奔驰的理由。

绝大多数日本的和尚不是“研究”宗教的,而是“实行”宗教。不,还不能说是“实行”宗教,应该说是“帮顾客按照社会习俗完成思念亡去亲友的仪式”。也就是说基本上是一位“追悼仪式完成人”。当然这种角色也可以是牧师或者神父。但是日本人信基督教,天主教的很少,所以丧事都是和尚来操办,而牧师和神父主要是管结婚之类的喜事。敲锣卖糖,各干各的一行,见面倒也不会掐架。

日本人办丧事繁。先是守夜(日语叫通夜),然后是丧礼(日语叫告别式),然后是火化。火化完了骨灰搁家里七七四十九天,从头七到七七,这才入土为安。日本现在还有盂兰盆节假,只不过把这个盂兰盆节从阴历的七月十五被改到了阳历的八月十五,而且盂兰盆节除了上坟之外没多少宗教意义,反而是高温假的意义更多了一些。上坟除了盂兰盆节以外还有一次是春分,日语把春分前后叫“彼岸会”,也是一个和彼岸的亲友交流的时间。丧事后的三年内,这些日子也得做法事。

没了和尚,这些个事全办不成。守夜,丧礼不用说,就是坟地也全是庙里管的。日本人办丧事的牌位上用的不是名字,而是“某某居士”,“某某信女”,这个有点像中国古代皇帝驾崩后的谥号样的“某某”,就是庙里的和尚给谥的。所以一般日本人家,肯定归一个什么庙管。要不然死了连丧事都办不起来。可不是吗?“谁”来办,给“谁”办,这个最基本的问题都解决不了,办什么丧事?

办丧事,得请和尚来念经。来几位念几段,全明码标价,可以商量。一般一大和尚带一小和尚来,大和尚40万日元,小和尚20万日元,加起来就6千多美金了。那位要说那天日子不好,几家办丧事怎么办?那得看先来后到,大家将就和尚大人,要么改时间,要么改日子。接下来从头七到七七一般就来一位,价码一般是五万日元,450多美金。

这是拿大钱。到了彼岸,盂兰盆,那就是薄利多销,金钱滚滚。到那两个日子和尚大人的事太多,忙不过来。也就不开汽车了,改骑摩托,在庙管区内穿梭。那日子不念经,倒不是和尚不敬业,实在是要跑的人家太多,没念经的时间。就到你们家门口,合一合掌,拿了钱袋就走人,钱袋里面装多少?一万。反正心到则灵,大家都相信只要和尚大人从你这里拿了一万块,你们家人在阴间准不会受阎王小鬼的欺负了。从这点看日本和尚还有点象收保护费的黑手党,只不过人家的营业范围是在那边。

这么着,您说日本和尚的小日子过的怎样?够滋润吧。

这还只是专业所得,还没算副业呢!什么叫副业?他那是个公司,总的搞点多种经营什么的。都搞些什么多种经营呢?和尚开卡拉OK的不少,可能是发挥专业特长。和尚大多嗓子不错,成天得念经嘛,练出来了,所以开开卡拉OK那是活学活用。就是离庙的专业远一点。

还有更远的。开什么?开土耳其浴室的都有。什么叫“土耳其浴室”?那是一种半色情场所,可能得名是由来于安格尔的那幅著名油画吧。但是人家土耳其人不乐意了,提出了抗议。因此现在不用这个名字,改称肥皂乐园(SOAP LAND)。

也不知道开肥皂乐园的和尚们信不信来世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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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8-7 10:00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冰眼看日本之三十三:“想不通”的买卖(三)

俞天任
(本文2005/10/18首发于西西河)



先想象一下这样的情景:一台45寸液晶彩电,一家卖40万日元(3,700美元),100米开外的另一家店,卖80万日元。您会不会想,另一家店是不是发了疯?他买得掉吗?他那店开得下去吗?

这也是日本一种想不通的买卖。

那第一家店,是普通的电器超市。第二家店是日本特有的一种家用电器贩卖方式:町电器屋,用中文来说叫街道电器店吧,一般都是一些某厂家的专卖店,比如松下,索尼什么的。

日本的商品贩卖渠道,极为复杂。大概是厂商出来,给问屋,问屋再给卸卖屋,卸卖屋再给小卖屋。问屋,卸卖屋就相当于中国的批发商,而小卖屋就相当于中国的零售商,普通用户就从小卖屋里买东西。

问屋,卸卖屋只是一种买卖形式,其实里面还有很多名堂,问屋,卸卖屋根据行业不同,有时还分好几级。

这原来是日本生产企业为了减少内耗,避免价格竞争的一种制度。所以在日本商品的背面经常可以看到一行小字:“厂商希望贩卖价格”。那就是厂商制定的零售价格,不管你们批发商们怎么折腾,反正你卖给最终用户时不能超过这个价格去。

应该说在原来没有超市的时候,这种流通体系维持了价格的稳定,也有积极的作用。副作用就是企业反过来受制于流通渠道。您看不管是汽车还是家用电器(日本最拿得出手的两个行当),头牌都是贩卖力最强的企业:丰田和松下。

仔细看看松下就可以发现,他从来没有自己发明过什么东西。任何商品的推出都慢其他公司半年以上,但是松下就是在这个时间差里面检讨了其他厂商的缺点,改进了自己的设计。所以松下的东西从面世开始就可以说是完美的,加上他强大的贩卖网络,虽然出东西比别人慢一点,但用金庸大侠的话就是“松下既出,谁与争锋”?

反过来说,在技术上最棒的夏普,由于在功能设计上总差一步(几乎在所有的夏普产品总上可以找到一个特别令人佩服的地方,也同时可以找到一个特别弱智的地方)加上几乎没有贩卖能力,再好的东西也卖不掉。老冰的冰箱是一直用夏普,就因为夏普冰箱的双向开门吸引了老冰。但那功能设计实在弱智:原来的一个冰箱容积 350立升,冷冻室居然有120立升。还给不给人用冷藏室了?现在的一个500立升,冷冻冷藏不平衡的问题是没有了,但又发现那个显示屏居然用的不是夏普最强的液晶,晚上可以用来看书读报。看来确实用一句宁波话最好解释:“百病有百药,戆大呒没药”。看起来夏普这弱智的毛病三天两头是改不掉了

老冰就这毛病,说着说着就跑题了,再说那个厂商希望贩卖价格的问题。十多年以前,有一家“大荣”超市的老板中内功提出了挑战,中内功提出了“价格应该是消费者决定,不应该由生产厂家决定”。中内功的哲学,立即受到全国消费者的欢迎。大荣也一度登上全国零售业榜首的宝座,中内功的“价格革命”成功了。

多说几句,最后大荣还是在泡沫经济中垮掉了,曾经荣任日本经团联副会长的中内功也于前几天黯然逝去。关于中内功等人老冰一直想开一个《败军之将》系列侃一侃。中内功是个好人。在阪神大地震的时候,他下令全部灾区能够开业的大荣店铺坚持开业。当时道路寸断,无法上货,中内功租用直升飞机为店铺上货,坚持向市民提供货品,不加一分钱价。因为有大荣,受灾地区没有出现价格的飞涨。但是阪神大地震在大荣倒闭的事件中其实是一个很大的因素。

当时在抗拒中内功的“价格革命”时,松下是站在最前列的,而且也坚持到最后。好像在整个90年代中,在大荣里面看不到松下的产品————松下拒绝向大荣提供。

价格革命的实质,就是取消不必要的流通环节,取消那些莫名其妙的问屋,卸卖屋。由商家直接从厂家进货,从而降低价格。

随着价格革命的进行,那些街道电器店的买卖就可想而知,很难做了。当然难了,你比人家超市要贵出那么多来,谁来买呀。一时间那些街道电器店纷纷倒闭,不少人以为,这个街道电器店可能会成为历史名词了。

但是俗话说:“不愁过不去,只要拖得起”。那些街道电器店,倒闭了的就倒闭了,熬过来了的也就不用倒闭了。

有些费解,那样的价格,怎么可能买卖做得下去对不对?这与日本人的性格有关系。

日本人性格比较保守,不喜欢变化,特别是上年纪的人。他认为从他们家爷爷那辈子开始就在这家店买东西,他怎么能不在这家店买?不少日本老人认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比价格更重要。年轻人虽然不那么极端,但也不喜欢成天换店家。老冰飞来飞去的多,每次都在网上乱找折扣票,谁便宜就订谁的票。订完了给出纳小丫头一个账号:往那账号寄钱。那小丫头永远是一个很不以为然的眼神:“又变了?”

可不又变了,那边便宜呀。小丫头可不那么以为:“不就一两千日元,值得那么折腾吗?”

光是一个重历史,重感情的理由,还不能解释这种街道电器店为什么能够生存。另一个就是现在的家用电器本身就给了街道电器店存在的理由了。现在的家用电器花样繁多,功能繁多,更新也繁多。您让那些老人们怎么弄得明白?上超市去问那些营业员小哥吧,那些小哥的解说充满了时代气息:“USB接口,光输出,5。1频道”什么的,您让那些老人家如何听得懂?得,咱听不懂不听还不行吗?找街道电器店去,就我们家,你踅摸着给配台电视吧。甭跟我说那么多,那玩意儿弄不懂,我信得过您,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那边街道电器店呢,也不蒙人宰人(不能蒙,不能宰,都是街坊)。挑个合适的,给这位送过去:“您先用着,不会用的时候言语一声,立马就过来教您。现在的电视,就一个毛病:难用”。您说是不是比超市强多了。

日本还进入了老龄化社会,这种街道电器店呀,一时半会儿的,成为不了历史名词。

想得通也好,想不通也好,反正这种买卖就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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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8-7 10:01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冰眼看日本之三十四:小泉流政治;形象篇

俞天任
(本文2005/09/10首发于《网易》新语丝)



日本政治家首先要有三件法宝,俗称三BAN:皮包,看版和地盘(这三样东西的日语发音最后都是BAN,故称三BAN)。也就是说,想从政,就得要钱,名气和选票根据地。

一般的议员,有这三件法宝就够混了。但是要想当总理大臣,还想维持长期政权的话,这还不够,还必须有要良好的形象,这样才能压住党内的反对派。小泉纯一郎在这方面可算是有特殊才能。

小泉纯一郎是所谓“三世”议员,也就是说祖孙三代都是议员。小泉接收了一笔不需交税的政治遗产,30岁就年纪轻轻当上了众议员,从此以后连续11次当选,干过几任厚生大臣,邮政大臣,可谓一帆风顺。

但也有不顺的事,就是一直爬不上总理大臣的宝座,95年和桥本龙太郎竞争自民党总裁失败,98年和小渊惠三竞选自民党总裁再次失败。痛定思痛,2001年在第三次竞选自民党总裁时采取了新的策略,在对日本遗族会做出公式参拜靖国神社的承诺从而取得日本遗族会的支持,逼得曾经做过日本遗族会会长的桥本龙太郎也不得不投降后,把竞选的重点放到了形象工程上。

小泉纯一郎一直是主张邮政民营化的,每次的竞选口号都是邮政民营化。日本的邮政,说是国营,实际上很大一部分是“世袭”的“特定邮便局”,就是说爷爷传爸爸,爸爸传儿子,祖祖辈辈经营邮便局,还享受国家公务员待遇,这确实很不合理。还有就是邮政同时经营存款和简易保险,因为邮政是国营的,这笔钱就是国家的,有用没用随便用,这也确实很不合理,应该改革。

但是就到此为止的话,也就是一个具体做法而已,并不会引起多大的反响。这次小泉把这个口号提到了“构造改革”这一个高度,以一个“改革家”的全新形象出现。给了正在战后持续时间最长的经济危机中挣扎的日本人一块可以充饥的画饼。顿时有了爆发般的人气,以绝对多数击败了竞争对手,从而登上了自民党总裁,日本国总理大臣的宝座。

夺取政权要靠形象,维持政权还要靠形象。小泉在上台后在形象工程上花费的力气比什么都大。

首先是外表形象。小泉纯一郎的脸比较长,上台后请人做了一个现在的长发发型。本来就是一个发型,可在小泉纯一郎说来就不仅仅是换了一个发型:这新发型象狮子,象征着他从事改革的雄心。

日本外交的重点是美国。小泉在对美关系上也是不遗余力,访美时着重强调他和布什的私人友情,和布什一起玩棒球投球,参加美国职业棒球比赛的始球仪式,充分发挥在英国留过学而掌握的语言优势,给美国人一个精力充沛,笑谈风声,自由开放的形象,完全不同于过去那种沉重,呆板,少言寡语的日本政治家。

在国内,小泉纯一郎更是不遗余力地进行形象工程建设。过去自民党的种种劣根性全部成了小泉纯一郎形象工程的材料。比如在上台伊始回答在野党的关于“自民党会不会粉粹改革”的质问时,小泉抛出掷地有声的回答:“如果自民党要粉碎我的改革,我先粉碎自民党”!在回答如何进行改革的时候,小泉再一次铿锵有力地回答:“发扬米百俵的精神进行改革”。米百俵是一个什么故事呢?幕府末期长岗有一位穷藩主叫虎三郎立志教育救国,办了一所国汉学校教孩子们读《论语》,人家给了他100俵救急米(约合现在6000公斤米)。他没有分给手下的武士,而是拿到学校去了。功夫不负有心人,这所学校培养出了包括日后的东京帝国大学校长小夜冢喜平次,解剖学博士小金井良精,司法大臣小原直,甚至海军元帅山本五十六在内的大批人才,为日本的近代化做出了很大贡献。

小泉纯一郎引用这个典故是强调改革的重要性。不要只看眼前利益,为了将来必须忍痛进行日本的构造改革,先声夺人,封住反对派的口。其实并没有回答关键的如何进行改革的问题。但对于经济长期不景气,不知如何是好的日本人来说,好象是被注射了一针强心剂,起码振奋了精神,小泉人气就自然而然地产生了。然后再制造出一个专有名词叫“抵抗势力”,专指那些自民党内反小泉的人。从而构造出一个公式:小泉纯一郎=改革;反小泉=反对改革。

那么说得这么热闹的所谓“改革”,非搞不可吗?小泉的回答还是可圈可点:“不进行构造改革就不可能有景气的恢复”!怎么证明?没法证明。但是有趣地是也没法进行反证。在大凡好事总有好结果这种不知道是逻辑还是愿望的心理之下,谁都更愿意相信小泉所说是对的。

靠这样的语言包装和逻辑换位,小泉纯一郎在成功地树立起来自己的改革者形象的同时使日本人忘记了要问问他:为什么要改革以及怎样改革。因为“改革”这个字是永远正确的,永远反对不得的;而具体的改革行动则是永远有刺可挑,永远有人反对的。要想成为光辉的改革者,就不能谈具体的改革措施。你如果不信,可以查查小泉的改革纪录,除了这次邮政民营化这个比较货真价实的改革(其实和小泉纯一郎当初所主张的相比已经退了相当多步了)弄了半天还是流了产以外,可以说小泉什么都没干。

日本政治家往往管不住自己的嘴,最有名的可能就是小泉纯一郎的前任森喜朗了。日本的传媒喜欢和政治家过不去,甚至断章取义地引用政治家的讲话。小泉充分吸取了前任的教训,在传媒面前牢记“言多必失”,决不多说半句废话。永远是一句听起来挺酷而实际上没有内容的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绝对真理,比如“大胆的同时柔软地”,“毅然的同时慎重地”。说白了,两头堵,让你抓不着把柄。

少干实事,多说空话,可能是任何形象工程的精髓。小泉就是靠这个方法,树立起了“改革者”的形象,在执政4年后的今天,还维持了57.2%(富士电视台8月15日的调查)之高的支持率。

与其说日本人是在支持小泉,不如说是盼望改革。

(这是应《网易》的“今语丝”专栏之邀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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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8-7 10:02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冰眼看日本之三十五:小泉流政治;诡辩篇

俞天任
(本文2005/09/12首发于西西河)



赵本山卖了一回拐,全中国都学来了一个东北词儿叫“忽悠”。赵本山那是演戏,现实生活中也能那么忽悠?能,小泉纯一郎首相就特别能忽悠。

小泉特别会说些其酷无比的话。上台伊始,在众议院全体会议上声嘶力竭(小泉天生公鸭嗓子)地喊出:“从今往后,那种莫名其妙的自民党逻辑在小泉内阁在也不能通用了”。一言既出,引得一片叫好,确实日本人对原来那种自民党的暗箱政治是厌恶到了极点。举个例子吧:现职首相去世,就那么五个人在酒店里碰碰头,出来对一亿多人说:“好啦,给你们掏摸出了一个新首相,你们就凑合着用吧”。你说这是不是莫名其妙?

现在小泉都说了,从今往后要讲能名其妙的理,做能名其妙的事。你说日本人能不欢迎吗?

可是过不了多久,日本人就发现了一件事。这位小泉,讲的理用的逻辑,比原来的自民党还自民党。如果说原来自民党的逻辑是莫名其妙的话,那小泉的逻辑就是莫名其之妙。

首先是蛮不讲理。

小泉的改革纲领里面有一条:把每年国债发行额压到30兆日元以下。日本现在各种(中央地方)政府债务到了多少呢?共计1012.5兆日元(约合九万多亿美元)!平均每个日本人要负担810万元日元(7.5万美元左右),当然得减下来。小泉这个纲领肯定受欢迎。

但是仔细想想,如果真能动动嘴皮子就解决这个问题的话,这个问题也就不会发生了对不对?果然,这张支票没有兑现,也兑现不了。在野党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在国会上提出质问,小泉的回答让人张口结舌:“构造改革这么大的事情里面没有兑现这么个诺言,不是什么大事”。

然后是讲蛮理。

小泉要搞年金改革。民主党当然要反对,在野党嘛。说实话日本的年金没人整得明白,就连主管的社会保险事务所的职员都是稀里糊涂的,你要不盯紧点,他肯定把你往少了算。民主党就抓住这点做文章,查出来居然有三位现职大臣都没有加入年金。这还不算,这位总理也很可疑,小泉当议员以前在一家公司就了职,没上过一天班却有人给他交了年金。这算怎么一回事?在野党就发问了。小泉的回答差点没把发问那人气死:日本有一首歌,里面有两句歌词是这样的:“各种各样的人生,各种各样的女人”,小泉就着这个调,给那位来了两句:“各种各样的人生,各种各样的公司”,咸吃萝卜淡操心,管的着吗你!

再就是逻辑换位。

老大在伊拉克玩命找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这边在野党看笑话了。质问小泉,您说的那武器它到底在哪儿呢?小泉的回答令人哭笑不得:“那武器肯定是有的,就现在还没找到,萨达姆也还没有找到,你能说萨达姆不存在吗?”

派自卫队去伊拉克,再三拍胸脯说是在安全地区呆着,绝没有危险。后来发生了炮击自卫队营地的事件,自卫队到底有没有安全?在野党又发难了。人小泉的逻辑其牛无比:“说过了,自卫队活动的区域是安全区域”。怎么你就那么苯?说过了自卫队只去安全区域,那自卫队去的区域还不是安全区域?连这点都弄不明白就敢来这儿提质问?回去好好练练吧您哪。

更多的是不知所云。

“大胆同时柔软地”,“毅然同时慎重地”之类的两头堵的话是不用提了,拿参拜靖国神社这件事来说吧。本来小泉当首相以前也没有去过靖国神社,就为了击败桥本龙太郎当首相硬从日本遗族会哪儿揽来了这个活,结果是弄得左邻右舍齐反对,国内不少人也埋怨他惹是生非,没事找事。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传媒更是没事就要问问首相您近年不还没去过嘛,还去不去了?您要是能听得懂小泉的回答那您准能拿诺贝尔奖:“适当地处理这件事”。切,您倒给个准信呐,到底去还是不去?

有人要问了,就这么成天胡说八道,他这个首相怎么还坐得那么牢呢?

首先,这与日本议院的质问制度有关。日本的议院质问,你别看好像挺热闹,其实是一出戏。首先不是任何人都能提问题的,属于某个政党才能提问,什么叫政党?就是在议会得有五个席位以上,否则你就只能坐在那儿听别人斗嘴玩。当然不说话也按月开饷,拿了饷不愿听废话可以买个便当上一边去吃去。原来成天叽叽喳喳的田中真纪子现在安静了不是?就是因为现在她是无所属,没了说话的资格。其次提问的时间也是有规定的,和所属政党的席位数成正比,反对党顾名思义当然是席位少的那些主啦。还有就是质问者必须事先提出质问内容。这一条倒也不是没有道理,你提问总的指望得到满意的回答对不,知道了你的问题才可以准备答案,或者找有关省厅的官员来呀。但是,这里面就有了一个陷阱:别人回答完了,你没法逮漏子追问了,因为你事先没有提出。所以你如果被答问题的给堵了一下,就只能干瞪眼。

当然,一般的大臣官僚不敢和议员在大面儿上过不去。大臣嘛大家都是同事,也知道您那也是买卖,出来混大家都不容易。官僚嘛反正就是给议员们骂的,反正您爱骂不骂,他那儿没准早买了一个什么耳塞子把耳朵都给堵了个严严实实。可小泉就是有名的二杆子脾气,心眼小,喜欢叫真。而且一般人也觉得他那胡说八道挺有意思,不反感。本来国会开会就是几个人在斗嘴,剩下在打瞌睡,这下有人给添点调料,不挺好吗?现在《小泉语录》满天飞,只不过日本人不把那语录“融化在血液里,落实在行动上”,就只是拿着取乐罢了。

再有传媒大多都向着小泉,不太和小泉过不去。不像小泉的前任桥本龙太郎和森喜朗,桥本和传媒是前世冤家,成天吵架。而森喜朗和传媒更是前世仇家,传媒能咬森喜朗一口决不只咬大半口。森喜朗到后来干脆不见记者,说记者除了歪曲他的话之外什么不干。后来小泉上台后股价继续在跌,一直跌进了七千,这时森喜朗总算逮到了时机来对传媒出一口恶气:“当时不是你们在说什么都是森某人给弄坏的吗?不是你们在说只要森某人下了台股票就会涨吗?现在呢?”但传媒还是不肯饶他,说就是你给弄坏了,到现在还喘不过气来呢。

最后就是小泉怎么胡说八道都有一条底线,他不犯政治错误。小泉胡说八道的都不是什么原则问题。不象满嘴跑舌头的森喜朗居然会说出“日本是一个以天皇陛下为中心的神道国家”这种无父无君,大逆不道的混账话。

所以森喜朗只好辛辛苦苦半路下台,而小泉就能舒舒服服继续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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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8-7 10:03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冰眼看日本之三十六:小泉流政治;运气篇

俞天任
(本文2005/09/14首发于西西河)



政治家有运气好坏。日本的历届总理大臣中有过那么几个运气特别坏的。

宇野宗佑算一个。这位刚当上总理,包的二奶就和他翻了脸。陈芝麻烂谷子往外这么一抖,好嘛,接下来的大选你说还能赢吗,自民党惨败,宇野引咎辞职下了台。回头一看日历,才当了整两个月零7天。还有喜欢恶心人的,给这届内阁取了个绰号叫“早泄内阁”。

羽田孜也算一个。这位倒不是二奶,而是买卖拍档社会党和他分了手,弄得从第一天起就是个少数派内阁。这位也聪明,上的台来先打招呼:兄弟不是糊涂人,来这就是做预算的,预算做好了立即卷包袱,诸位兄台就别太和兄弟过不去,有事睁只眼闭只眼就行了。预算做好,扳扳手指头,比宇野前辈还少干了五天。

还有一个大平正芳。这位是邻居打上门来的时候正好自家孩子们为争点心吃吵了架负气出走全不在家。让在野党莫名其妙地通过了一个“内阁不信任案”,正巧这位大平总理还心眼小,气的一撒手归了西,让你自民党披麻戴孝去。

就说近几届的总理大臣。从桥本龙太郎到森喜朗,一个个都当得灰头土脸,天怒人怨。只埋怨经济实在太差,没赶上好时候。你看当年池田勇人,佐藤荣作,田中角荣怎么就把个总理宝座坐的那么潇洒呢。哎,此乃命也。现在运气不在日本列岛了,谁来都一样。

小泉说话了:“真的吗?你们看我的”。

小泉的运气就是好,出奇的好。

有两个字是泡沫经济崩溃以后的所有日本总理大臣最怕听的,那就是“股价”。

日本人倒不全民炒股,股价低迷对老百姓生活没有直接影响。但是日本所特有的公司之间股权互持的惯例使得银行保有了大量的各公司股票。股价上不去也就意味着各大银行的资产缩水,决算时账面出赤字,大量的坏账无法处理,经济活动就无法正常展开。日本这次的经济危机之所以持续这么长时间原因就在这里。当然到底原因是什么以及怎么办一扯起来还是一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但是作为一个衡量经济状况的重要指标的股价确实是让政府头疼的一件事。你不看见国会开会时在野党没事就要问上一句:“总理,知道今天的东京证券交易所指数不?”

有个字估计大家都很熟悉:PKO。那是指联合国的维和行动peace keeping operation。在日本PKO这个字也常见,倒不是说要复活军国主义,往外派兵,而是指的price keeping operation政府的维股行动。每年三月份都要干一下(日本的上市企业都是3月31日决算),保证3月31日的收盘价不让银行和各大公司破产。哪儿来的钱呢?不是有政府掌管的邮政储蓄和邮政简易保险吗,那儿有340兆日元(三万多亿美元)呢。这也就是小泉要搞邮政民营化的理由:政府不应该干预经济。所以要把政府手里的干预资本给没收了。

可到了小泉这儿,连股价都会照顾他。小泉(2001年四月)刚上台时,东证指数是一万四千多。以后就节节下降,到了2003年4月跌到了八千不到。也就是说小泉干了两年多,股票跌了一半!不管小泉怎么说改革是要伴随着痛苦的,选民可不吃你那一套。就在大家都在算小泉还能够干几天的时候,奇迹出来了:四月份开始股价回涨了,到11月第43次众议院选举时,居然涨回了一万!其实这道理很好解释:世界上没有只跌不涨的股市和股票,也没有只涨不跌的股市和股票,问题是谁能碰得到。

小泉碰到了。小泉知道自己不懂经济的弱点,怕被人利用。一上台就到处说自己是经济音痴,意思是自己只管搞改革。这时候也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了,忙不迭地把股市上扬的功劳记在自己头上:说过了不是?不搞构造改革就没有景气恢复。现在我在搞改革,这不股价上来了不是?还不来赶快投我一票,再晚了说不定那股市又抽抽回去可没准。

还有北朝鲜绑架日本公民的问题,历来都让日本政府头疼。最有趣的是有名的满嘴跑舌头总理森喜朗居然和金正日商量能不能想法子让这些日本人“在第三国被发现,比如说在中国”,这个馊主意理所当然地被金正日拒绝了。

但到了小泉这儿,那金二世也可能是实在过不下去日子了。只要给点什么,什么事都好商量。小泉去一趟平壤,嘿,带了5个人回来。这可让大家都看傻了。那么多总理解决不了的难题,这小泉还真给搞定了。这回不选他选谁?小泉就又一次渡过了选举的关口。

到了2004年7月11日的第20届参议院选举时,小泉可真犯愁了。年金改革没有成果,道路公团(负责高速道路建设和管理的特殊法人)的改革也看不出名堂,被在野党攻击的地方可太多了。怎么办?小泉还是打北朝鲜牌。北朝鲜绑架人质也讲“人道”,讲究雌雄配对,不能让人质憋死。有一名日本女性叫曾我瞳就被金日成给配了一个驻韩美军逃兵叫詹金斯的,现在小泉就来想法子救这位美军逃兵的日本女婿。

金正日肯放詹金斯,但美国军方不肯饶过这个逃兵。美国的刑法民法军法,詹金斯起码犯了15条,足够判一个两个死刑的。正好又逢伊拉克打仗,饶了这个逃兵那仗怎么打?怎么着也要惩办这个逃兵。

这就针尖麦芒对上了。小泉当然不能和老大公然作对,但自己的日子也要想法子过,商量到最后,老大还是答应饶了詹金斯,就只判30天监禁(后来还见了6天刑)。交涉的具体经过没人知道,反正大多数日本人相信自卫队去伊拉克决不是为了什么民主自由,甚至都不是为了石油,就为了那个逃兵女婿詹金斯。

你不是7月11日选举吗?小泉有能耐,安排7月10日在雅加达让人家夫妻团圆。选举的前一天晚上电视屏幕上全是人家两口子抱着亲嘴的镜头,投票的当天早上打开报纸还是人家全家人搂在一起痛哭的照片,您说说是什么效果——绝了,小泉又赢了。你说他运气怎么样?

老冰的老板坚决反对这种运气论,说哪有什么狗屎运能一走四年?肯定小泉背后有高人指点。老冰不服,虽然日本有政界黑幕这么一说,但真的有那么样的高人?退一步说,就算是有这么一位高人。从1990年的海部俊树到2000年的森喜朗,日本10年中走马灯似的换了8个总理,那位“高人”又不是小泉他家灶王爷,怎么就指点他一人,别的就全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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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8-7 10:04 AM | 显示全部楼层



老冰家乡形容一个人不受欢迎的时候有一句话叫做“屁股进门”,那意思是被别人轰出去的时候省得再转身了,方便。

可是日本人进门却总是屁股在前。这倒不是日本人到处不受欢迎,而是日本人的拘谨毛病。

日本人进门得换鞋,为了出门方便,日本人总是把换下来的鞋放成大头对外。而出门时又得把拖鞋放成大头向内,方便下面的人使用。

这就是日语所说的“好鸟飞起不浊水”。不像那些野鸭子,一起飞扑扑腾腾的把池塘里的水给搅得一片混浊。所以日本人到过的地方,垃圾很少,他们在离开时都会把地方整理干净,垃圾带走,恢复他们来以前的原样,用中文来说叫做“讲究公共道德”。

但老冰在这里可不是在表扬日本人富有公共道德。

日本人有一手绝活:不管是悲剧喜剧,到了日本人手里,最后总能成为闹剧。不管是好话坏话,到了日本人手里,最后总能成为笑话。

你要是不相信,老冰这就讲一个新笑话。

第一次海湾战争,日本出了100多亿美元,和当时的西德联合起来把联军的军费全给包圆了。山姆大叔就用这笔钱赶跑了萨达姆,解放了科威特。

可是战后科威特政府在《纽约时报》上刊登巨幅广告,感谢为解放科威特做出了贡献的国家时,居然没有日本的名字。

科威特政府记性不好?还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都不是,人家科威特政府的解释很有说服力:你就是出了钱,没出人。没流汗,没流血,所以科威特人不感谢。

在那以前半个世纪,有过一场“大东亚圣战”,一群叫“皇军”的日本人几乎跑遍了半个太平洋,结果有300万人就没回来。从那时候起,日本人对派兵出国就特别敏感,连派人参加柬埔寨的PKO(联合国维和行动)都是好不容易才在国会通过。当时的反对党社会党采取所谓“牛步战术”,就是进一步退三步,喝口水定定神再原地踏步,投票一直投到了半夜。

社会党们倒不指望这种战术能够奏效,因为在票数上他们就已经输了。主要是想告诉选民们,他们已经作了最大的努力了,所谓民主政治的运作过程,其实也就是各政党为了下次的选举而在玩命推销自己的一个过程。

但是科威特政府这样干一下就让日本人想不通了:我不出兵是表示我主张不用战争来解决问题,怎么有人解释为花钱买人命的黑手党了?NND,出兵就出兵,谁还怕了谁不成?当年我们可也有过到处出兵的辉煌历史的。

所以第二次海湾战争,当时的美国助理国务卿阿米蒂奇一说“show your flag”,小泉纯一郎首相立即响应,要把太阳旗插到伊拉克去。

可能小泉的英文不太好(按说不至于,他可是在英国留过学的),他把那句话的意思给解释错了。“show your flag”是一个海军用语,那意思是请对方表明船籍。阿米蒂奇原来当过海军,用这句话让日本政府表明立场。而小泉就打狗随棍上,把那句话给解释成要去伊拉克“show”一下太阳旗,也就是说老大要日本派兵的意思。

派兵可以,但要是派出去的兵象原来的皇军那样会不来了怎么办?小泉政权就指天指地赌咒发誓,说去的人绝不是去打仗的,就是帮伊拉克人重建家园,决不会死。为了证明这一点,当时的防卫厅长官额贺还专门身穿防弹服去伊拉克亲自做了四小时广告:“我这不是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吗?大家的须和尾也是不会掉地”。

当时连带不带机枪都成了问题,后来国会闹了好几次,总算认为机枪只是“自卫武器”,还是要带的,不带也确实太危险。

带了机枪也还是没有安全感,还得有人保护这支“不去打仗的准军队”。先是荷兰人帮着当保镖。后来荷兰人撤了军,但小泉觉得跟着荷兰人一起撤军挺没面子的,就又找澳大利亚人做保镖。

现在澳大利亚人要撤了。不但澳大利亚人要撤,英国人都要撤了。老大成天忙于扫荡清剿,分不出兵来保护自卫队。所以日本人也只好撤了。

这一撤就撤出了笑话。

日本人不是讲究收拾干净了再走人吗?怎么收拾法就成了问题。有人计算过从日本国内再派四百人,有个两个月什么的就能收拾干净了。

但是,这人还没有撤回来,再增派人?出了人命谁来负责?还有,打扫营地的时候,谁管安全防卫?

有人会说那自卫队和军队又没什么两样,就不能自己卫自己?不错,自卫队和军队没有区别,而且派到伊拉克去的还是最精锐的部分。但是问题是说了不是去打仗的,就不能做打仗的准备。

那怎么办?

防卫厅有主意:找雇佣军。就去找了美国副总统切尼的KBR公司。KBR公司现在给了这么一份报价:

高级护卫:60(人)X 25万日元(包含10万日元的战争保险在内)X 90天 = 13.5亿日元
普通护卫:80(人)X 18万日元X 90天 = 13亿日元
司机:80(人)X 19万日元X 90天 = 13.7亿日元
欧美工程师:60(人)X 18万日元X 90天 = 10亿日元
伊拉克工人:240(人)X 6万日元 X 90 天 = 13 亿日元。

光工资就是63亿日元了,再加上弹药费,机械租用费,燃料费,给当地伊拉克土豪劣绅的上香费,这费那费,全部是100多亿日元。就是1亿美元。你说这是不是一个笑话?

钱还不是最重要的问题。人所共知,营房的建筑方式是一个重要的军事机密。可以肯定地说撤除营房使用的这240名伊拉克工人中会混有国际恐怖主义分子。就是说日本的军用建筑从此对国际恐怖主义分子再也不是机密了。

这就是日本人做事的方式,为了坚持所谓“原则”,不惜失去更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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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8-7 10:05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时代会变化的。

老冰在《“混帐”的日本教育》中声讨过的《教育基本法》,最近要修改了。虽然还有点羞人答答,终于说要放弃那种让人哭笑不得的“宽松式”教育方针了。

具体起草的是文部省下面的一个“中央教育审议会”。搞了几年,几经折腾,终于好像结了稿,起码执政党内好像意见统一了。

这件事本身倒没引起什么很大反应,经过这十五年的经济不景气,日本人也知道了光唱高调搞不了经济,也做不出东西。天照大神保佑不了日本人永远走在制造业的最前端,要想保证日本制造业的霸主地位,首先要保障人才,教育不能搞“宽松式”,棒头底下才能出“孝子”嘛。所以就连最左翼的几乎由日共所控制的教员工会 “日教组”也不太反对。

引起了反应的是文部省想夹带的私货:“爱国主义”。

一个国家要求自己的国民要爱自己的国家,本来应该似乎是天经地义的对不对?怎么叫“夹带私货”了呢?

日本和一般的国家有点不同。老冰在《飞行着的石头和愤青》里面说过“爱国主义”这个字在日本犯忌,不能说。这个“国”字,老让人想起原来那个“皇国”。也就是在战后一直到现在,“爱国主义”就等于“军国主义”,不是全等起码也是约等于,反正正经人不用那词。

不用那词用什么词?根本就不用,为什么要爱?这是不是个“国”?你说它是老大管的一个州也有人信,爱不爱的就这么过了。

那怎么又要爱了呢?

事情的发端可能是1998年的长野冬季奥运会,22岁的小丫头里谷多英拿了MOGUL(雪上技巧)冠军,本来一件好事,愣给那傻丫头弄得议论纷纷。

颁奖仪式时得升国旗,奏国歌对不对,可那位里谷多英冠军就带着帽子(冬奥会天冷,几乎所有项目都得戴帽子,没光脑袋的),抄着双手,一副受了气的小媳妇似的缩在那里等旗歌鼓捣完才精神起来。说实话日本人见怪不怪,比这还怪的都见过,这算什么?

在场的老外整不明白了。不是说那面旗是你们的国旗嘛?怎么你就也不表示一点敬意?这位里谷MM的回答就更让人昏厥了:“原来对国旗就要表示敬意?俺不知道哇,不能怪俺”。

这一下文部省才下了通知,各学校起码毕业仪式上要升国旗,奏国歌。这一下又是一场争斗,受日教组影响的校长们坚决反对,有的学校甚至都起了暴力冲突。不过那一般在东京,东京都知事石原慎太郎喜欢那玩意,其他地方倒无所谓。老冰一次问小冰会唱日本国歌吗?小冰想了半天很有把握地回答老冰说听到了肯定知道那是日本国歌。

小冰那个学校是自由主义风气很浓的,一次电视里有一位名人出来做广告,说让大家捐款给联合国儿童基金。小冰从嘴里咕哝出一句:“不就是你这样的人太富了,非洲儿童才会那样穷吗”,嘿,把边上的老冰听得直纳闷:好像老冰读初中时也是这么说的。

再说一句那位里谷吧,那也是一位没事就惹事生非的妞儿。一次在卡拉OK里居然和一老外当众表演活人秀,让警察叔叔给抓了起来,受了停赛处分。老冰的一客户是她的SPONSOR(赞助商),因为这件事,投下去的钱打了水漂,气的半死不活。

话说回来了,这次要在《教育基本法》里加上“爱国主义”的内容,顿时就是一片大乱,乱的特别日本。“爱国”,大家还没多大意见,总不能“恨国”啰,但是既然是《教育基本法》,就还有一个“怎么爱”的问题,这就大家开始鸡鸭同讲了。

反对党当然反对,那理由不说也知道,就是你政府在挂羊头卖狗肉,以“爱国主义”为名,想卖“皇国主义”那一套。

有趣的是执政党里面也不统一,也跟着一起闹。自民党参议院干事长片山虎之助就问了,你那个“爱国”的“国”是什么字啊?是COUNTRY还是STATE?要是STATE我可不干啊,现在哥儿们掌政,我爱这个STATE,明儿个选举输了,让日共掌了政,我凭什么去爱那个STATE?这一说大家都赞成,可能想想要去爱日共都有点不乐意吧。

后来大家就都同意了,那是COUNTRY。大家爱家乡,爱传统,爱日本文化,就是爱国,这回行了吧?

不行。这回是公明党说话了。

怎么呢?公明党说了,你就爱自己的国?就爱自己的家乡,传统,文化?那么别人的呢?就该去恨?你要是这样爱下去,不又爱回原来那个“皇国”去了?闹了归齐,还是要搞军国主义。

一挠头,好吧,咱再改。

这回的成文案是:“尊敬传统和文化,爱培育了传统和文化的我国和乡土,尊重他国,培养参与国际社会的和平和发展的态度”。

好像公明党还有意见,说是没有明确写明“我国”这个字不指执政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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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8-7 10:06 AM | 显示全部楼层



老冰住的地方不远有个“世界之最”——世界最长的海峡斜拉桥,明石海峡大桥。

大桥落成时,和一朋友去看热闹。那朋友突然指着不远的海滩告诉老冰:“当年美国人就是从这里登陆的”。

说这句话时,那朋友的脸色都变了,显然心有余悸。他当年10岁,读小学三年级,很清楚地记得从登陆艇上下来的美国大兵:“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大的人,那么大啊。黑人,全是黑人,个子那么大。卡宾枪抓在手里像手枪似的,说‘英美鬼畜’,真没错,那就不是人,真就是魔鬼,人怎么能长得那么大?”

这是日本小孩对美国大兵的第一印象,怕。那么日本兵呢?也一样,怕。

老冰认识这么一位。当年和老毛子,国军,英国佬全干过,最后在菲律宾从美国人手里九死一生地捡回一条命来。

老冰问他:“最怕谁?”

“最怕美国人。”

“为什么,就因为火力猛?”

“也不完全是,英国人火力也猛,但还是怕美国人,因为美国人怕死。”

嗯——?这种理论新鲜,怕他是因为他怕死。

“对,不怕死的军队不可怕,管你怕不怕死,让你去死就行了。怕死的军队最可怕,你没法把他弄死。美国人怕死,躲在坦克,推土机后面,你打不到他。而他因为怕死,非得把你全打没了不肯罢手。没有打到一半肯停手的。”

原来如此,有点明白了。这后半段的意思要翻成中国话可能就是“斩草除根”吧。

一次老冰坐新干线,边上坐了三个老头。老冰喜欢侃大山,尤其和老头侃大山。侃着侃着就侃到战争上去了。问他们:“都入过队?”(“入队”是句鬼子话,意思是“入兵队”,也就是“参军”。可不是“入少先队”)

“当然都入过了。那东西又躲不过去的。”

“入了队都干嘛?”

“干嘛,扛根铳(日语管枪叫“铳”,而“枪”则指的是长矛),走来走去。”

“就走来走去,没冲过锋?”

三人都说没冲过锋。老冰有点纳闷了,今天怎么回事?就说:“上次遇到一位,说冲过三次锋,一次在南宁,一次在马来,一次在新加坡。”

三人同时笑了:“他肯定在吹牛,骗你不懂。冲一次锋人就全没了,没听说冲三次锋还能活着回来的。”

“为什么冲一次锋人就全没了?”

“英国人,美国人的火力多猛啊,有多少人冲上去都得死。”

原来这样。

还有一位原来是海军飞行员,后来准备去冲绳的时候船刚从舞鹤岗出发就出了故障没去成,这才捡了一条命回来。他告诉老冰,和美军没法打。中途岛的时候,日美舰载机的性能差不多,日本飞机的性能可能还好些。但美国飞机的滞空时间平均比日本飞机能多15分钟,所以空母一对面,日本就只有挨打一条路。

那为什么?

“美国人爱兵,飞行员掉海里玩了命也有人去救。所以美国飞行员一上天根本不管还剩多少油,油用完了就往海里跳,肯定有人会来援救。美国人的飞机又不值钱,回到基地新飞机堆得象山一样。所以美国人见了日本人就缠着不放往死里打。而日本这边呢?飞行员必须时刻注意还剩多少油,回不了母舰或者基地,掉到海了没有人来援救的,只有死路一条。再加上日本飞机多珍贵啊,别说铁飞机了,到后来连木头飞机都没有了。哪能像美国人似的油用完了就能把飞机扔掉。又不是现在的一次性照相机。”

嗯,想想也是,到二战结束为止期间日本共造过25艘航空母舰,而美国人造了140艘。不能比。

怪不得日本人会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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