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能望得见西湖的办公室,沈进的办公室。 现在已是晚上,窗外霓彩繁华,西湖大道上,一辆辆汽车疾驰而过,西湖里的龙舟还没消散,远处一对对情侣正闲庭漫步,杭州的夜景美,西湖的夜景更美。 沈进没有看夜景,他在看着电脑里林梅股份今天的操盘记录,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朱笛捧过一杯咖啡,放在他手边,道:“你呀,真是搞不明白你,今天的操盘记录你都看了几个小时了,闭着眼睛都应该能想得出来,这有什么好看的?” 沈进微笑道:“戏迷喜欢听戏,书迷喜欢看书。好听的段子戏迷听一辈子都不会觉得厌倦,经典的书就算多读几遍也不会觉得枯燥。我呢,则是喜欢看别人的操盘记录。尤其是今天夏远和小徐哥这两人的龙虎斗,他们俩遇到一起,你说是容易见得到的吗?” 朱笛笑着道:“确实不容易。” 沈进笑道:“今天他们俩的表现,几乎可以用四个字来概括了,无可挑剔。夏远第一次操盘,能做到这种水平,再一次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了。” 朱笛道:“可是夏远还是输了。” 沈进笑着问:“你真的觉得夏远输了吗?” 朱笛疑惑地问:“难道不是吗?夏远不是明显输了吗?” 沈进摇摇头,道:“夏远并没有输。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实际操盘,不管是经验还是技巧上,都和小徐哥差了一个档次。 你也知道,小徐哥是凭借短线操盘出名的,他做了成百上千次的操盘,无论如何是没有理由会输给夏远的。 如果今天操盘的不是夏远,而是我,小徐哥至少有三次机会让我很自然地踏进他的陷阱,最后不得不动用守盘资金,把自己救出来,损失肯定是相当惨重了。 而今天夏远一次也没有步入小徐哥的陷阱中,光这一点,绝大多数操盘手都做不到了。而且今天涨停敢死队本来至少可以赚8个百分点,结果夏远压出他们三分之一的股票,又狙掉他们三分之一的股票,他们这次顶多只能赚2个百分点了。 可以说,今天是完全靠夏远硬生生地把他们逼退的。小徐哥亲自操盘,只拿了十几万的利润,这对夏远来说,是赢了。” 沈进又接着笑着说道:“今天最能引起我兴趣的,是夏远今天下午设了个大陷阱压制住小徐哥,结果小徐哥竟会以牺牲自己部分资金的方式冲进陷阱,引来跟风的散户们一起跳进陷阱,借用散户的力量顺水推舟,反制住夏远。小徐哥的这种战略智慧和判断力,让这一场本来就已经相当精彩的表演更是回味无穷了。” 朱笛看着他像个孩子吃到个大糖果一样开心,笑着道:“你可别顾着笑了,你知不知道今天你自己输了多少钱呢!” 沈进道:“不多,才三四十万。” 朱笛皱皱嘴道:“我知道,你进三少大老板,所以才不在乎几十万的钱。” 沈进道:“今天确实不算多了。三四十万,一半给了散户,一半给了他们宁波基金。可是今天如果没有夏远在,我自己操盘的话,输个一两百万总还是要的。夏远已经用最少的资金和股票,抵住了他们的进攻了。我想今天小徐哥也不会认为他自己是赢了的。” 朱笛看着他道:“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输了钱还傻开心的呢?” 沈进道:“夏远是个天才,他这个天才可比输的这么点钱值钱多了呢。” 朱笛问道:“你对夏远赢得股神大赛有信心?” 沈进道:“有,但不多。小徐哥的操盘水平已经进入极限水准了,‘冷公子’也不会逊色,全国还有许多高手,这几年更是人才辈出,听说这次华尔街的几个高手也要过来。夏远要赢,确实相当得难。可是夏远毕竟是股神夏国标老师的儿子,你如果知道金手指,古昭通,五虎将和夏国标老师过去的故事,就会明白,夏远的身份,那真是一张大王牌了。”
输赢胜负,人生中比比皆是。如果一个人连这些都看不开,他又怎么会快乐? 幸好夏远是个对输赢很看得开的人。 他并没有因输给小徐哥而沮丧。他回到酒店后,再也没看一眼与股票相关的东西。但他不知道,今晚不知道有多少机构,多少操盘手们,在欣赏评论他和小徐哥的这场较量。 夏远手里捧着一本书,教科书,每天晚上,他都得补习白天的功课,和赶制作业。 杜晓朦抱着孩子坐在椅子上,她抱孩子已经越来越专业了,除了本身没有奶外,她这个奶妈已经做得相当地道了。 她看着夏远,好奇地问:“你怎么看起来没有一点的不开心呢?” 夏远问道:“我为什么要不开心?” 杜晓朦理所当然地道:“你输了当然应该不开心啦。” 夏远笑着说:“赢的时候是寂寞,输的时候是不开心,那人生不论输赢岂不都是不好的吗?况且输的又不是我自己的钱,要找不开心的应该找沈进去。” 杜晓朦笑道:“你真是看得开。对了,我说件事给你听,你要不要听?” 夏远冷冷地道:“不要。” 杜晓朦道:“那如果我一定要说呢?” 夏远道:“那你自言自语好了,我什么也听不到。” 杜晓朦叹了口气,道:“那算了,本来我以为顾余笑和方璇的事,你会有兴趣听的。” 夏远果然有兴趣了,他放下书,道:“你说。” 杜晓朦道:“我现在又不想说了。” 夏远什么话也没说,伸了个懒腰,又拿起书继续看。 杜晓朦看他又拿起了书,着急地哀求道:“好好好,我说,我说总行了吧。” 夏远放下书,满意地看着她。对于话多,又偶尔掌握那么一两个小秘密的女生,你只有越不去搭理她,她就越着急地想说出秘密。这个规律对付女人永远有效。 杜晓朦道:“今天我看见方璇和顾余笑一起在食堂吃饭。所以我怀疑他们俩现在是一对。这个孩子说捡来的,也是假的。我猜是方璇和顾余笑生的,他们自己没办法处理,所以只有找你送人。”她不知道朱笛怀疑孩子是她生的,她倒怀疑起孩子是方璇生的。 夏远笑了起来,道:“你和方璇是同专业的,你有没有见过她大肚子?” 杜晓朦道:“这倒没有。” 夏远问道:“那你能不能在从没大过肚子的情况下生个孩子?” 杜晓朦道:“那倒也是,孩子的事应该是真的。” 夏远沉思一下,问道:“你真看见顾余笑同方璇在一起吃饭了?” 杜晓朦道:“当然了,那还有假,你这么紧张干什么,你是不是也喜欢方璇?” 夏远道:“你这话可别乱讲,你这么乱讲话,你会被雷劈死,我会被顾余笑打死。” 杜晓朦“呵呵”一笑,道:“那你告诉我,顾余笑和方璇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远道:“这有不关你的事,你这么爱打听别人隐私干什么?” 杜晓朦说了个女人们最喜欢用的理由:“我喜欢。” 夏远道:“可是我不会告诉你。” 杜晓朦道:“那我明天就去告诉顾余笑,说你喜欢方璇。” 夏远道:“顾余笑又不是傻瓜,鬼才相信你的话。” 杜晓朦道:“我就说你半夜做梦,嘴里总是说着‘方璇,我爱你’。” 夏远笑道:“你晚上又不和我睡觉,你要是愿意这么说的话,干脆,今晚你和我睡觉好了。” 杜晓朦红着脸道:“反正我不管,我要你多说一些顾余笑的事,他这人特别神秘,你发现没?” 夏远脸上略微露出说不清楚的表情,道:“有什么神秘的?” 杜晓朦道:“他还不够神秘的吗?我没认识他前,只知道他是个很穷,靠捡易拉罐读书的学生。认识他后,才知道,他原来是个做股票的高手,这么有钱的一个人,可是连手机都没有买,还捡易拉罐。你还说他和国际金融巨鳄索罗斯的基金经理认识,这就更加神秘了。” 夏远淡淡道:“你和他相处久了自然会了解到这些。他是个很好的朋友,是个非常值得信赖的朋友,值得我敬佩,尊重。” 他笑了笑,又接着道:“有些人看着神秘,可他一点也不神秘。有些人看着平凡,可他却是最不平凡的。好戏还没开始,角色还没正式登场呢。” 杜晓朦不解地看着他。 夏远低下头,又自言自语道:“他怎么会和方璇走到一起了呢?难道……”他神情中略带疲惫,寂寞,甚至有些不忍的痛苦。只是这些细微的变化,杜晓朦是看不懂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