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不幸的是,和大洋对岸百折不挠的希拉里·克林顿一样,梅不是一个在公开表达、调动情绪、组织集会上十分有天分的候选人。实际上,两人的相似之处远不止如此。作为主流政党的建制派候选人,她们都必须不断容纳自己选民阵营内部不断被主流化的边缘力量,并平衡并不坚不可摧的联盟。克林顿在泛太平洋合作伙伴协议(TPP)上的出尔反尔与留欧阵营的梅在脱欧后一跃而变强硬脱欧派,都是这种妥协的体现。
克林顿在文化与身份议题上过分靠近大城市自由派。这疏远了曾经亲民主党的白人蓝领阶层。同样,梅对强硬脱欧的坚持,固然吸引了一些工党选民,但是也伤害了保守党历来最忠诚的盟友:工商业者。 两人都过高估计了自己的优势,不但认为自己可以把握所谓铁票,甚至还把触手伸到对手的地盘。克林顿拒绝在湖区工业带投入竞选资源,在选战的最后阶段奔赴佛罗里达等“摇摆州”;梅的保守党则幻想在威尔士开辟领地。她们最终都未如愿以偿,甚至“后院起火”:民主党丢掉了摇摆州和曾经稳如磐石的湖区,保守党不但在威尔士的席位减少了,北伦敦的富裕选区都被科尔宾拿下。
她们的对手杰里米·科尔宾与唐纳德·川普也有很多相似之处。科尔宾在北爱共和军和福克兰群岛战争问题上的表态都十分“政治不正确”。他宣称2014年俄罗斯对乌克兰克里米亚的吞并是因为西方“挑衅,”甚至也反对轰炸IS. 科尔宾减免大学费用、重新国有化铁路等经济主张尽管和川普的经济民族主义一样令专家齿冷,却精确打动了选民中被经济形势所打击的群体。对工党领袖来说,25岁以下为学费所困的年轻人的支持必不可少;对特朗普来说,低学历白人工人是他的核心选民。
共和党建制派先是不相信特朗普可以获得提名,在他带来选举胜利后,又被迫与他合作以推进自己的纲领。特朗普的“法宝”是他在共和党和保守主义运动中的一小撮核心支持者,以及直接动员草根选民的能力。对拥抱中道的主流工党议员来说,科尔宾成为工党领袖本来就是个意外。然而这个独断专行,背离“布莱尔路线”的狂人,却同样突出重围,虽然未能赢得大选,但也收获了近年来工党最出色的选战战果。特朗普改变了共和党,而科尔宾也将给工党加上自己不可磨灭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