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1|鲍勇剑：2016年的时代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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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1|鲍勇剑：2016年的时代精神 

原创 2016-02-08 鲍勇剑 大家

摘要ID：ipress  

一部古田会议决议，一篇《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它们把全社会大众憧憬新生活的兴奋情绪全面调动起来。八角帽、红五星、大刀片、草鞋绑腿、行军歌，这些极富想象力的道具设计刺激出集体兴奋。

12月20号，上海“跨界大师·鬼才达利”艺术展留给我最深印象的是达利名言：“超现实主义为改革服务。”它仿佛就是为现实的困境而发声。同一天，马斯克的太空火箭“鹰9”成功回收发射器。又一个超现实的行为艺术：航空航天正迈向个人消费阶段。达利和企业家伊隆·马斯克证明超现实想象力的跨界影响。这正是我们当下最需要的时代精神。

▍重返原力的超现实思维

被造物的却成为主宰，当技术理性奴役感性思想时，人的创造性萎缩了。发轫于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后的超现实主义就是要在思想界向机械、理性的现实主义宣战。1924年，以“超现实主义宣言”为代表，诗人、作家、反法西斯主义者布列塔尼（Andre Breton）完整地阐述了超现实主义的思想主张：挣脱逻辑的束缚，回归潜意识，让自然流淌出来的思绪牵引我们进入多维度、共时空的无限想象。有它，原力觉醒！

没有比回到布列塔尼总结的“玄元”状态更能解放人的原动力了！反逻辑，因为现实的逻辑只维护已经成就的秩序。通俗地讲，逻辑规定话语权力，维护既有利益集团的秩序。最富有创新力的改革思想一定只会以反逻辑的形式出现，艺术和商业皆如此。

达利画的“坚韧的记忆”（软时钟）反了客观的逻辑，奉意识为王。电动车特斯拉创办人马斯克制造“可回收的火箭发射器”（Falcon 9）反了旧动力系统的逻辑。材料成本之外，没有不能消减的设计。引用马斯克的话：我只关心什么是重要的、却被认为不可能的。反（旧）逻辑成为重返玄元，唤醒原力的捷径之一。

浸淫在潜意识流中，并随思绪徜徉，它是原力觉醒的第二法门。1917年，战争诗人纪尧姆（Guillaume Apollinaire）用“超现实主义”形容歌剧“游行”（Parade）的意象是“表达现实背后的真实”。其表现手段不是字斟句酌，而是任潜意识流牵引，自然流露。潜意识蕴含90%认知能量，因为它没有“可行性”的限制。潜意识中，只要能想象的，就是可能的！在一战前线，纪尧姆写道：从过去到现在，人们最好放弃追求幸福（现实），最好学会感受幸福（超现实）。

不受“可行性”的现实制约，潜意识因此具备最大的思想自由度。在达利的艺术绘画中，“二片面包正在谈感情”。在马斯克的太阳计划中，太阳能系统下，电动车免费旅行是完全可以想象的。它们的成功也显示人类思维的不可全然被理解的特征：一旦可以想象，实现的方法仿佛从天而降。

反逻辑，让潜意识流中任性思想自由徜徉，超现实主义不仅解放达利的艺术创作原力，也打开马斯克工业创造力的大门。反之，鼓吹创新却无法容纳超现实思维的人只能算是“叶公好龙”。

▍兴奋起来，超现实力量的玄牡

超现实主义艺术家中，达利最早实现名利双收！他把超现实的艺术想象力假借到“夏帕瑞丽口红”、“布莱恩黑丝袜”、“沙漠之花香水”、“皮埃尔矿泉水”、“德比尔斯钻石”、“壳牌石油”的商业广告创造中。达利是第一位擅长嫁接超现实兴奋情绪的艺术家。

达利成长在欧洲，却成就于美国。在他给美国杂志写的“兴奋的现象”中，他深刻把握住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美国大众渴望兴奋的社会心理情绪，他用假痴不癫的艺术表现形式充分满足世俗社会的兴奋需求。口号、香水、钻石、汽车，还有女人的黑丝袜，没有比它们更令人兴奋了。幸福就是兴奋起来！别扯什么高深的其他！



虽然是工业家，马斯克也深得超现实主义的真传。他说，最重要的是让人们兴奋起来，接下来什么都容易了！与其他电动车相比，马斯克的特斯拉有能力令人兴奋，以至于它至今销售赔本，股价却高居行业榜首。今天，我们面临的许多问题核心就在于人们兴奋不起来！2016年，忘记关于核心竞争能力的呓语，重要的是让人们兴奋起来!

达利和马斯克所利用的兴奋现象有充足的现代心理学和神经认知科学研究的依据。在“安定、焦虑、抑郁、兴奋”的四种心理现象中，焦虑、抑郁、兴奋三种精神状态有许多交叉的情绪特征，却产生对未来截然不同的心理定势。它们都受到不确定性的影响，但反应截然不同。

在焦虑和抑郁的二种情况下，对不确定性的看法与挫折的经历和失败的想象联系在一起。当人们有自认为对挫折和失败无能为力的态度时，他们习惯于回忆悲惨的经历，容易想象糟糕的未来。他们常常把心理能量导向如何避免不确定性，避免高风险的行为。焦虑和抑郁的人群看不到未来。

仍然面对不确定性，兴奋的情况刚刚相反。当人们有克服失败和改变挫折的经历后，在面对未来时，他们仍然会从记忆中调出过去的经历做参照，但人们可以乐观想象未来，并更愿意采取积极主动的行为。二战后的美国，三中全会后的中国，各个历史时期和各国的事例显示，兴奋起来的大众能够创造任何形式的未来。

超现实的想象力能够让社会大众兴奋起来！这就是它对改革最大的意义。

▍超现实主义的成功样本

何止是艺术和商业，只要关系到全社会变革，我们都需要超现实的想象力，都需要让大众兴奋起来。

反逻辑（颠覆性）、潜意识流（想象力）、兴奋的社会心理（时代精神），依据超现实主义对改革的三大特征，1929年的“古田会议”就是一个经典样本。

在古田会议纪念馆，我们可以看到当年毛泽东所制定的“三大纪律，六项注意”，其中的解释包括“要上门板、捆铺草”，“洗澡避女人”，“大便找厕所”，“借钱要打借条”等。平实的语言，反旧式军队的行为准则，一下子就把“红军是人民军队”的新信号树立起来。它们是当时具有颠覆性的话语。

一部古田会议决议，一篇《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它们把全社会大众憧憬新生活的兴奋情绪全面调动起来。八角帽、红五星、大刀片、草鞋绑腿、行军歌，这些极富想象力的道具设计刺激出集体兴奋。

邓小平曾建议: 要了解建党建军原则，去看古田会议。何止如此，“古田会议”暗合黑格尔历史哲学中所阐述的“时代精神” （Zeitgeist），因为它富有想象力，传播积极的情绪，有青春洋溢的道具，具备实现理想的路线图，还配有接天通地、磅礴大气的意识形态。要了解今天的变革如何成功，请去看古田会议。

1806年10月13日，黑格尔给友人尼塔玛（Niethammer）的信中写道：今天，在耶拿，我看到陛下了！他骑马巡城，显然如世界灵魂，骑着马，横扫欧洲，征服世界……令人不得不崇拜! 黑格尔赞口不绝的“骑在马上的时代精神”不是普鲁士国王，而是拿破仑。哲学家黑格尔崇拜的不是拿破仑个人，而是他代表的“时代精神”。在黑格尔看来，社会变革史不过是时代精神的更迭替换。

对我们而言，2016年的问题和答案都在这儿了：如何通过超现实的想象力，产生令全社会兴奋的时代精神?!

作者：鲍勇剑

腾讯·大家专栏作者，加拿大莱桥大学管理学副教授，复旦大学管理学院EMBA特聘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