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远征军在对日作战中
1981年5月25日杜聿明追悼会在北京举行,邓颖超等领导人向其女儿杜致礼和女婿杨振宁表示慰问。
当鬼子冲到阵地前十几米的地方时,几十个伪装中毒的士兵突然站了起来,一人一挺轻机枪,嗷嗷叫着,向鬼子尽情地扫射。日本人被打蒙了、打傻了,不知道眼前这些扫射者是人还是鬼。这一仗,日本人死伤惨重,好几天都没能组织起进攻。
一场乱仗戴安澜战死异乡
转眼间,二百师在同古已经与日寇交战十二个昼夜,给日军以沉重的打击,自己也伤亡近半,几乎弹尽粮绝。
形势越来越严峻,日本人在不断地增兵,自己的援兵却连影儿都不见。二百师血战同古,执行的是统帅部制定的“诱饵战术”。即以二百师死守同古,吸引住日军,然后远征军主力从外围形成一个大的包围圈,全歼缅甸日军。
计划的拟定堪称大手笔,但在执行过程中,却因各种各样的原因,导致这个计划像一只被扔进荆棘丛中的气球,被扎刺得漏洞百出。
当时的缅甸与印度一样,是英国的殖民地。中国远征军进入缅甸,担负的任务就是与英缅军并肩作战,消灭或驱逐在缅甸的日军,确保通往中国的公路运输线畅通无阻。应该说,双方合作是互利的、双赢的。但在中国远征军初战缅甸的过程中,中英之间,却没有一次像样的联合作战。经常是中国军队来了,英国军队就撤,而且撤退的速度极快。用远征军士兵的话说:“放个屁的工夫,他们就没影了。”
中国远征军入缅作战
按照中英联合统帅部的部署,英方负责运送中国远征军到各个战区。增援二百师的第九十六师在腊戍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终于盼到了火车,火车不大,强挤上一个营。接着,又开始等、开始盼,一直到第一列火车到达战区,大部队仍在腊戍等着盼着,两方相距竟达七八百公里。
最悲惨的是新编第二十九师,只有一辆小火车,来回往返,一个连一个连地往战区送。结果,像添油似的,上去一个连,被日军吃掉一个。气得师长大骂:“一百人打,一万人在后边看热闹!这打的是他妈什么鬼仗?”
打仗打得憋屈的中国士兵不明白英国人为什么这样出尔反尔,明明是双方签了协议,由中国出兵缅甸,与英缅军共同抗日,可为什么打起来,英国人却明显不配合呢?
后来才知道,英国人这样做与一幅画有关,也与蒋介石的破嘴有关。
在中缅边境,中国远征军立了一幅宣传画,画面上是戎装光头的蒋介石,挥手直指缅甸,画像旁有四个字:还我河山。 1942年4月,蒋介石到缅甸视察,登上缅甸故都曼德勒的城楼时,对随行人员说:“你们看,这像不像南京,小南京。”蒋介石的这句话和边境上那幅画让英国人生了疑心,以为中国对缅甸有领土野心。所以,认定日本人是狼、中国人是虎,不想前门拒了狼,后边又来了虎。
就这样,一场莫名其妙的乱仗,中国远征军初次出国作战一败涂地。
二百师孤悬敌后,浴血坚持了十二个昼夜后,戴安澜率部冲出一条血路,突出日军重围。
5月20日,二百师残部在回国的途中与日军第五十六师团遭遇,戴安澜亲自指挥夺路,不幸身负重伤。
戴安澜知道自己的伤已没有治好的可能,把郑庭笈叫到了身前,说:“你一定要把部队带回国去,光荣的第二百师,决不能在缅甸沉没,决不能!”郑庭笈紧拉着戴安澜的手,哽咽连声,泪如雨下。
5月26日,一直昏迷的戴安澜突然苏醒,要求左右给他更装。郑庭笈亲
自给戴安澜换上将军服,戴安澜抬起手指了一下祖国的方向,溘然长逝。二百师所余近四千官兵齐齐跪地,放声大哭,哭声在山谷里凄厉地回荡,久久不息。
将士们不忍将戴安澜扔在异乡,便把戴安澜的遗体装棺抬着回国。郑庭笈把所有的机枪都调到队伍前边,说:“火力开道,咱们送戴将军回国!”
中国军史上一个罕见的画面出现了:几十挺机枪喷射着密集的弹雨,后边,三十二个彪形大汉抬着一口白茬棺材,健步如飞,奋勇直前,再后边,是几千个臂缠黑布的壮士,荷枪怒吼,杀声震天。围堵的日军被这骇人的气势震慑住了,竟然眼看着几千人的队伍从面前呼啸而过……
临近国境时,由于天太热,棺中已流出黄水,郑庭笈只好将戴安澜就地火化,遗骨按部位包好,装进木箱。
1942年6月25日,二百师摆脱日军的追击,到达云南省保山县。 2月间从保山出发时,二百师有一万多人,经过四个月的苦战,二百师只剩下了不到四千人。
1943年4月1日,国民政府在广西全州香山寺举行万人追悼会,悼念戴安澜将军,蒋介石特遣李济深致悼词。毛泽东、朱德、周恩来都送了挽联,其中周恩来的挽词为:黄埔之英,民族之雄。
两万人死在野人山
电视剧《我的团长我的团》描述了远征军败退回国的恐怖里程。日军征集了全缅甸的自行车,沿公路穷追不舍,日军狙击手埋伏在密林的高树上,用机枪疯狂扫射……但这只是远征军败退回国的一个侧面,最凄惨、最绝望的当数杜聿明率领的远征军主力。
在决定部队向哪里撤退时,军中出现了两种意见。大部分人坚持按照蒋介石的命令,由密支那过野人山回国;唯有一贯特立独行的孙立人主张向印度撤退。
在蒋介石的嫡系部队中,几乎所有的军官都来自两所军校,有人戏称:“不是穿黄马褂,就是戴绿帽子的”。黄马褂指的是黄埔军校,绿帽子指的是中央陆大。而孙立人却毕业于清华大学机械工程系,后被保送美国印第安纳州普渡大学进修。获得工程学位后,孙立人转投美国弗尼吉亚军校学习军事,四年毕业后回国。
孙立人对杜聿明说:“据我所知,野人山是当年诸葛亮七擒孟获的地方,那里环境恶劣,当年若不是孟获的哥哥孟节指点,诸葛亮很可能全军覆灭。”
杜聿明闻听此话,冷冷地看着孙立人:“你说此话什么意思?”
孙立人说:“我只想提醒司令,那是一条不归路。”
杜聿明大怒而起,看了孙立人好一会儿,忍下了气,说:“什么也不用说了,孙将军,各奔前程吧。”
于是,孙立人带着他的新编第三十八师七千余人,退往印度。杜聿明则带着远征军长官部和廖耀湘的新编第二十二师、第九十六师一部共两万余人,踏进了神秘的野人山。
笔者在1975年曾认识了一个中国远征军的老兵,姓王,叫什么,他不讲,只是说:“我是个罪人,还是不提为好。”。他告诉我,野人山其实就是无边无际的原始森林,那里树木遮天蔽日,野兽成群,毒虫肆虐,还有来无踪、去无影、看不见、摸不着的瘴气,人在那里很难生存,过野人山就等同是过鬼门关。
杜聿明率部进入野人山时,正赶上缅甸的雨季。雨像一条不成形的河一样,把远征军的将士们成天成夜地泡在水里,电台被浸坏了,食物被泡得硬的变成了软的,软的变成了汤水。
林子里到处都听得见野兽的叫声,身边随时都能看见闪动着绿光的眼睛,想想黑暗中说不上什么时候就会扑过来一群虎、一群豹,或是千万条毒蛇,士兵们惊恐到了极点。
“其实,”王姓老兵说,“过了一天后,我们才知道,野人山最可怕的倒不是这些动物。”
森林中有数不清的蚂蟥,它们潜藏在泥水中,几十条上百条一齐往士兵的脚上爬、腿上钻。蚂蟥咬人不疼,林子中又黑,不见天日。士兵们开始时毫无知觉,当突然发现脚下的泥水变成了血水时,才看见脚上腿上那密密麻麻的蚂蟥。若不是有人知道对付蚂蟥的方法,往腿上抹烟油,二万余人恐怕不出半月都得让蚂蟥灭了。
野人山的蚊子、蚂蚁个头大得吓人,蚊子比蜻蜓小不了多少,撞在脸上,翅膀能把人脸刮出一道血丝。蚂蚁也有一寸多长,黑漆漆的,蠕动着,一来就是成千上万,看着让人不寒而栗。
林子中还有一种叫不出名的血吸虫,专吸动物的血为生。晚上宿营时,士兵们都是十几个人挤在一起睡。但早上醒来,总有一两个人身上爬满了血吸虫,看着像是披了一张渔网,人血早已经被吸干。同时,成千上万的黑蚂蚁已经焦躁地守候在一边,只等活着的人离去,便爬上去吃死人的肉。一般也就一两个小时,一个人就变成了一副完整的骨架。远征军的士兵这才明白,为什么一路上只见白骨不见死尸。
最可怕的还是瘴气,这种摸不着、看不见的东西来无影,去无踪。人被瘴气侵袭,高烧不止,昏迷若干天后,口鼻流血而死。杜聿明记起《三国演义》中蜀兵中了瘴毒,吞吃一种树叶即可痊愈。但在这地狱般的野人山中,到处是毒虫,到处是毒草,谁知道哪种草叶可食?有的士兵大便,屁股碰到了野草,肿起了一片大血泡。吓得士兵们看见林子中起了雾,便像无头苍蝇似地乱窜。有的掉进了沼泽里,三两分钟就没了踪影,有的一头撞在树上,活活撞死。
军中的药品越来越少,只好看着士兵一个个被瘴毒夺去性命。开始时,杜聿明还严令不许丢下士兵尸体。但所有的人都已经自顾不暇,哪里还有体力去抬死尸?只能眼看着一同出国一同拼杀的战友被抛弃在阴森恐怖的野人山,被蚂蚁吞噬成一副白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