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每个成员都有自己舒服的空间。
一家四代人共居。
6年前,37岁的项惠斌
带着两个孩子,
从深圳回到老家福建培田村,
重蹈父辈的轨迹,
传承做老中医的祖父的手艺,
三代人一起生活和劳作,
种稻、酿酒、晒药。
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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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徐俊伟,江西人,20岁来到上海,做过服务员、群众演员、发过传单,后来又去了工地,在工地上接触了设计师这样一个职业,慢慢学习、努力,成为了一名设计师。后来去西藏旅行认识了我太太,现在是一个上海女婿,我们结婚到现在7年了,好快。
我太太在上海金山出生长大,领证前,她领我第一次回到这个老宅,当时第一印象真的很老旧,房子夹在两栋楼中间,光线基本被挡掉了,室内不开灯的时候基本是黑暗的状态,并且很多墙已经开裂了。
改造前的老宅状态
老宅子是我老丈人结婚之前造的。原来的老宅一楼就是一个大客厅,一个小厢房,后面还有个小茅屋,我和太太每次回来基本只能待三四个小时,因为你没有地方坐,没有地方休息,非常拘谨。老宅占地120平左右,我们从2021年的11月份开始动工,施工大概跨了三个年度,花了200万左右。
改造后的老宅光线十分通透
改造首先要解决我们最抵触的一点——这个房子没有光。我在房子的顶面和立面上开了将近30个窗。西北面的大窗、中庭顶部的天窗,保障了房内有充足的光线,即使未来西面的邻居盖房子,也不会有太大遮挡的问题。
错层楼梯让室内空间更加贯通
我重新划分了室内的功能布局,一个楼层一代人:一层是爷爷居住,二楼是老丈人居住,三楼的话是我们夫妻俩住,四楼则是工作室,以后等小孩大了也可以给他作独立空间。按代际分层,先解决每一代人在生活方式上的冲突,大家可以互不干扰。
家人可以在房子里随时互相沟通
传统的自建房通常是一个楼梯间一直到顶,每一层之间是隔开的,上下楼大家相互之间没有沟通。我重新调整了楼梯的动线,做了很多的镂空、错层,挑空从一楼贯穿到屋顶,比如说我在阁楼,跟我儿子喊,他会到处找,然后抬头;我每次站在三楼,一低头就能跟老丈人去聊天;有时候老丈人做完饭喊一声,我们全都听得到——这种状态我觉得特别温暖。我从小是留守儿童,一放学满村去玩,到吃饭的时候,我奶奶会在家门口大喊一声,是我现在特别珍贵的一个记忆。我希望在这个房子里面有这种互相呼喊的状态,房子得有声音,这样它才是活的。
房子对每一代也有专门设计、考量。像爷爷在一楼的房间是挪到了前厅的后面,因为老人的睡眠是很浅的,紧贴着外围,有一点点声音,他们就会醒来,同时光线稍微弱一点,也更有利于老人的睡眠。我们的家具大都有棱有角,包括院子其实没有做坡,很多来的朋友说你家太不适合老人居住了,其实我的考虑点是——看不见的危险才是最危险的。大部分的老人摔跤碰撞,是源于对看不见危险的隐患,将危险可视化,反而会有利于他注意安全,提高危险防范意识。
小朋友也可以更好地在室内活动
这个房子是四代同堂的一个状态,几代人之间理念偏差其实还是蛮大的,当初有考虑过装全屋地暖、中央空调,但老人他看到你空调全部开着,那就是浪费。他可能情愿是我不要空调,我体温上差一点也是ok的。
最后我找了一个折中的点,就是每个人的房间内安壁挂式空调,需要的时候自己打开。现在即使给爷爷放了一个壁挂的空调,他也是开半个小时就关。
我当时是想直接把电梯给安装掉的,但老人们觉得现在完全没必要,最后折中每一层有做一个钢结构的隔层,先预留好电梯的位置,未来可以把钢结构拆除转换成电梯间。在中国大部分农村,老丈人或者爷爷上两代人的这种观念其实很典型,他们可能不会直接表达,你是需要真正去观察或者是跟他们生活,多了解、尊重他们的想法。一个房子住的舒服是大家的一个相处关系融洽,比环境更重要的是大家心理上的舒服。
部分图片提供:wmstudio 王可
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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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项惠斌,6年前回到老家培田村,想有几亩田,构筑一个宁静的生活,然后安顿自己。
我父亲起初很不理解的,他们靠双手种地、做手艺,把我培养成人,我转了一圈又回到村子,重蹈父辈以前的步子。是不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为什么要做一个倒退的选择?
回家第四年,我把两个孩子从深圳接到村里。儿子14岁,在镇上读初一,每天自己骑车上学。女儿10岁,在村里的小学读四年级。以前在深圳,我经常在外面工作,顾不上陪孩子,回来以后两个孩子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带。我和我父母在山脚下的草堂一起酿酒、制药
改造的草堂
屋子占地四亩,是客家平民民居中常见的“四点金”格局。有个供奉祖先的中堂,以及两边对称的天井——四水归堂,雨落下来又流到房前屋后的菜地,隔壁还有闲置的猪圈。草堂的改造花了六十几万。地面也是重新铺的,用就地取材的三合土——石灰、红糖、沙子和山上的红土混合起来。我给自己定的原则是改造不用新木料,把旧木料收回来,门板变成桌子,楼板变成窗户、屋顶、凳子。我爷爷是老中医,他对酒曲也有研究,收集了方圆十几个村子的方子。我爸爸有一套酿酒功夫,村里人都说他做的酒好喝。小时候的记忆是很忙碌的,我们在院子里帮爷爷碾药材、做酒曲、蒸糯米。我们家有五个兄弟要上学,八口人的吃穿用度,除了地里面的收成,还要有其他收入来源的。
所以父辈们会各种手艺,涵盖日常所需的所有部分,这关乎一个大家庭的生计。我在山上找到一块有水源的梯田,准备种水稻。雇了一些村民一起来种地,整片田有120亩,暂时只复垦了35亩,收成肯定比常规的耕种方法少很多,目前还在坚持,也在借鉴可持续农业的方法,比如朴门永续的堆肥法。一个人带两个小孩,还要管顾自己的工作,其实是个不小的挑战。原本他们两个在深圳读书,大城市的教育资源当然特别好。妹妹回来会讲,这个学校为什么都没有英语课、美术课和音乐课?
现在孩子都被送到城里去上学,村子里面延续了几百年的学校,眼看着就没有学生了,她会面临没有办法在村里上学的问题。但我不后悔把孩子带回家。课堂上学的东西少了,好处比不好的要多一些。他们有更多的时间关注到作业以外的东西。哥哥很小的时候就喜欢烹饪,在村里,我和另一个伙伴开了一家咖啡屋,最初的咖啡师就是哥哥。有一天他跟我说,他喜欢做甜品,以后想去做甜品师,去读料理学校,他已经有清晰的规划。
以前妹妹放学以后大部分时间是在家里,看电视玩ipad,最多和哥哥玩一玩。现在她动不动就跑出去,昨天放学后还跟伙伴在古戏台表演节目,很自由地在村里找朋友,去山上摘野果,去地里挖番薯,偶尔有社区伙伴在,她能接触到来自各个地方的叔叔阿姨。当然不像我的童年那么丰富,但是远比城市里多元。
至少在山野中,在村落里,有养分滋养他们的视野和感受力。他们内心的想要,有足够的土壤去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