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疫情进入新阶段，变异株令人始料未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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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冠疫情进入新阶段，变异株令人始料未及

Original 财富中文网 财富FORTUNE 2024-01-09 07:12 Posted on 上海

图片来源：GETTY IMAGES

2021年年末，在极其严重的德尔塔疫情之后，突然出现了一种新变异株——这种变异株高度突变，明显不同于以前的变异株，最终改变了新冠疫情的走向。

这种变异株被世界卫生组织（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命名为奥密克戎，它与原始病毒的区别在于它有30多种突变，这些突变让奥密克戎真正“如虎添翼”。在短时间内，奥密克戎变成了唯一重要的病毒谱系，它的后代在进化过程中战胜了所有其他病毒组合。

奥密克戎是一个时代的开始。虽然奥密克戎在让公众感染和重复感染方面取得了惊人的成功，但它也结束了全球和国家疫情紧急状态。

在两年多时间里，新冠疫情和奥密克戎几乎变成了同义词。

现在，专家表示，随着全世界进入新冠疫情的第五年，形势可能已经发生了变化。新出现的高度突变新冠变异株JN.1已经成为全球主要的新冠病毒株。变异株跟踪志愿者们将JN.1命名为“Pirola”。它就像奥密克戎一样突然出现。

大多数新变异株只有一两种细微区别。但Pirola有30多种突变，它在基因上与奥密克戎的差异，如同奥密克戎与原始新冠病毒株的差异一样。

简而言之，JN.1显然将改变新冠疫情的走向。专家对《财富》杂志表示，在可以预见的未来，大多数甚至全部重要的变种，都将从JN.1进化而来，除非再次发生黑天鹅事件，新冠病毒出现新的变种。

世界卫生组织是否会以希腊字母为其命名，我们仍然拭目以待。这将是世界卫生组织两年多来首次为新冠病毒命名。

截至今年1月3日，世界卫生组织依然没有这样做，有专家表示这是错误的。

“非常严重的病毒进化”

这些专家中包括美国加州拉霍亚的斯克里普斯转化研究所（Scripps Research Translational Institute）的创始人及董事、新冠病毒方面的权威人士埃里克·托波尔博士。

他告诉《财富》杂志，2023年秋天JN.1病例开始大幅增多的时候，“世界卫生组织本不该回避，而是应该用一个新的希腊字母为其命名。”

2021年11月末，世界卫生组织宣布B.1.1.529是“需要关注的变异株”，简称VOC，并以希腊字母奥密克戎命名，随后各国政府采取了响应措施，增加了测序和减缓措施。出行受到限制；坐飞机之前需要接受检测，在飞机上必须配戴口罩。

托波尔表示，以希腊字母为病毒命名，除了促使各国政府采取行动外，还可以、而且应该作为一种宣传工具，“提醒公众有一种严重的变异株”，即使它没有让医疗系统崩溃，也有可能“在全世界引发一波疫情”。

他说：“但世界卫生组织却只是把JN.1确定为VOI（需要留意的变异株），这远远不够，因为这种变异株已经展现出增长优势。世界卫生组织这样做很奇怪。”

加拿大安大略省的圭尔夫大学（University of Guelph）的生物学教授和主要变异株跟踪志愿者瑞安·格雷戈里认同托波尔的观点。他表示，以希腊字母为变异株命名，旨在警告公众新一波疫情即将到来，而不是在疫情爆发后才发出警告。

格雷戈里指出，飓风不会被命名。但他称，飓风之前的所有热带风暴都有名字，“以便于提前传达相关信息，原因是其中一些热带风暴可能变得更加严重。”

格雷戈里补充道，等到住院和死亡人数等滞后指标大幅增加之后，再以希腊字母为变异株命名，类似于“在飓风过境或接近海岸时才为其命名”。

明尼苏达大学（University of Minnesota）的传染病研究与政策中心（Center for Infectious Disease Research and Policy）主任、另外一位新冠病毒权威人士迈克尔·奥斯特霍尔姆博士说，只有世界卫生组织有权使用新希腊字母为变异株命名，任何公民科学家或其他人都没有这种权力。

但奥斯特霍尔姆在谈到世界卫生组织负责变异株命名的委员会时，对《财富》杂志表示，“我并不是说他们这样做是恰当的”。

他指出，JN.1是“一次非常严重的病毒进化。它并没有结束。”

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Johns Hopkins）医学系（Department of Medicine）的数据完整性与分析专业的医学副主任斯图尔特·雷伊博士认同奥斯特霍尔姆博士的观点。他表示，只有世界卫生组织有权命名变异株，而且它依旧有可能为JN.1命名。

他告诉《财富》杂志：“考虑到这种变异株的发展轨迹，如果它获得一个新希腊字母名称，我不会感到意外。我也不会评判他们不这样做是否恰当。”

“我更担心它的后代”

2023年8月，以色列变异株跟踪志愿者发现了JN.1的前身BA.2.86，它与以前所发现的变异株不同，因此他们最初认为这是第六代奥密克戎，或者BA.6。

事实上，它是2022年年初被发现的所谓“隐形奥密克戎”BA.2的后代。在新冠病毒快速进化的过程中，BA.2确实算是老前辈。

在警告了科学界之后，变异株跟踪志愿者们以靠近木星的一颗大型小行星的名字，将这种变异株命名为“Pirola”。这些志愿者既有专业人士，也有精通相关工作的一般民众。他们这样命名的原因是：这个名字与Pi和Rho相近。如果世界卫生组织官员认为有必要为一种新病毒株命名，他们可能就会从这两个字母中进行选择。

BA.2.86并没有像其他“快速传播的”奥密克戎毒株一样大范围传播。但格雷戈里称，原始奥密克戎病毒株也未成气候。虽然奥密克戎与德尔塔病毒之间存在巨大区别，但它并不具备快速传播的能力。在产生了支持其快速传播的突变后，奥密克戎便迅速席卷全球。

同样，格雷戈里在2023年夏天对《财富》杂志表示，BA.2.86可能不会快速传播。但他警告，它的后代可能具有强大的传播力。他当时说道：“我更担心它的后代。可能会出现令我担忧的BA.2.86.1.5。”

格雷戈里所说的是理论上的状况。但事实证明，他的判断与实际情况相去不远。最初令人担忧的BA.2.86，在产生了几个突变后，变成了BA.2.86.1.1。由于长串的字母、句点和数字最终会不断重复，因此它被简化成JN.1，成为目前正在悄悄席卷全球的变异病毒。

继续沿用“Pirola”

世界卫生组织在2023年10月19日的新闻发布会上首次公开谈到了JN.1。世界卫生组织新发疾病和人畜共患传染病部门负责人玛丽亚·范克尔科夫博士在回答《财富》杂志的提问时说：“我们必须密切关注这种变异株。”

2023年11月21日，世界卫生组织把BA.2.86指定为需要留意的变异株，其警报级别仅次于需要关注的变异株。几周后的2023年12月19日，世界卫生组织将该变异株的后代JN.1指定为需要留意的变异株。

官方依然把JN.1归入奥密克戎家族。两年多来，世界卫生组织始终主张，所有新变异株均类似，足以共用同一个希腊字母作为名称。但变异株跟踪志愿者并不认同这种观点。为了填补空白，变异株跟踪团队坚持为近两年来特别成功的病毒株分配“代号”，以便于向公众宣传不断进化的威胁。

2022年夏天，推特（Twitter）的一名用户将奥密克戎病毒株BA.2.75命名为“Centaurus”，这个标签很快被媒体引用。受此启发，格雷戈里和他的团队为奥密克戎的后代指定了30个容易记忆的代号，例如XBB.1.5被称为“Kraken”，EG.5.1被称为“Eris”，FL.1.5.1被称为“Fornax”。

在世界卫生组织指定JN.1为需要留意的病毒株的同一天，病毒跟踪志愿者格雷戈里、拉吉·拉吉纳拉亚纳和杰伊·维兰德告诉《财富》杂志，他们一直在纠结是为JN.1重新命名，还是继续沿用“Pirola”。

一方面，JN.1显然将成为全球主要病毒株，很快就会登上更多媒体的头条。另一方面，JN.1与“Pirola”BA.2.86之间没有巨大差异，它只是后者的延续。

格雷戈里当时表示：“考虑到JN.1的增长速度，我们曾经多次讨论过是否要为JN.1单独命名，但每次都决定继续沿用Pirola。关键不在于某一种变异株，或者它们是否会像最初的奥密克戎一样引发一波疫情，关键在于进化谱系的观念。”

2023年12月30日，范克尔科夫在接受《财富》杂志独家采访时称，世界卫生组织随时准备在必要时用新希腊字母为病毒株命名。但她表示，世界卫生组织将为影响公共健康的“真正不同的”变异株命名。

范克尔科夫说：“例如，如果我们看到有任何严重的变化，我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将这种变异株或者未来的新变异株指定为需要关注的变异株。但从表型上看，这种变异株与其他正在流行的变异株的行为类似。”

关于变异株跟踪志愿者的努力，范克尔科夫表达了赞赏，称赞他们都是“聪明人”，并且指出有些志愿者是教授。

她补充道：“我希望他们能够理解我们正在努力做的事情，这也非常重要。我们使用希腊字母为变异株命名，目的是为了警告公众注意一些不同的情况，尤其是在严重性方面发生变化的变异株。我们的分类系统设计是有原因的。”

范克尔科夫说：“我们仍在学习。”

范克尔科夫指出，世界卫生组织的新冠病毒进化技术咨询小组（Technical Advisory Group on SARS-CoV-2 Virus Evolution）正在设计一个全新的变异株分类系统，希望在今年晚些时候发布。该部门正在讨论变异株分类的不同方式，他们考虑的因素包括变异株在基因上的相似性、变异株的关键突变以及它们可能导致的症状等。

但她表示，目前，“如果出现真正不同的、真正严重的状况”，将世界卫生组织认为令人担忧的变异株标记为需要关注的变异株，“这样做非常有效”。世界卫生组织从2021年11月起没有再指定过需要关注的变异株。

她补充道：“如果我们发现了需要关注的变异株，我们就会马上对其进行分类。我们将毫不犹豫。……我们没有为一种变异株命名，并不意味着它不构成威胁。”

范克尔科夫指出，如果世界卫生组织新冠病毒进化技术咨询小组宣布一种变异株需要关注，并为其指定了一个希腊字母作为名称，这并不意味着会自动更新世界卫生组织的“国际关注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状态。世界卫生组织总干事谭德塞（Tedros Adhanom Ghebreyesus）可以随时以任何原因组织紧急委员会。至于是否更新已经于2023年5月结束的官方的新冠大流行状态，将由该委员会决定，而不是由新冠病毒进化技术咨询小组决定。

新病毒时代

JN.1是否将被命名为Pi或Rho，这在世界卫生组织看来只是文字游戏。但专家认为，JN.1可能代表了新冠疫情发展的新阶段。

格雷戈里对《财富》杂志表示，高度突变的JN.1变异株已经开启了“一个新时代”，而且“在可以预见的未来，大多数变异株可能都诞生于相同的谱系”。

著名变异株预测者杰伊·维兰德告诉《财富》杂志，其他正在流行的病毒谱系将很难与它竞争。他说：“进化很难预测，但JN.1的免疫逃脱力让它获得了巨大优势。”

著名民间变异株跟踪志愿者瑞安·海纳发现了第二例和第三例已知的BA.2.86病例。他表示，“Pirola”已经让人们震惊地意识到：奥密克戎并非一种“一次性的异常现象”。

海纳说：“自从BA.1出现以来，人们总是在问，原始奥密克戎事件实际上是一次反常的意外，还是未来可能会重复发生。JN.1/BA.2.86真正改变了在这方面的前景。我认为，现在我们更普遍地接受了一个现实，那就是这些极端[进化]事件将是新冠疫情半规律性发生的现象。”

范克尔科夫认同海纳的观点。她说：“未来可能从JN.1进化出新的亚谱系。但也可能出现截然不同的变化。我们可能再次发现与奥密克戎类似的变异株。”

多年来，奥斯特霍尔姆一直预测，新冠疫情将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从原始病毒株到德尔塔。奥密克戎是第二个阶段。他表示，JN.1很有可能已经进入了第三个阶段，即病毒仍然比流感等常见呼吸道疾病更具威胁性，而且还没有被发现任何季节性特征。

奥斯特霍尔姆希望，未来某一天疫情能够真正结束，新冠病毒会像其他大多数人类冠状病毒一样。这些冠状病毒通常会表现出普通感冒的症状。

但这一天不是现在。

托波尔依旧认为新冠疫情会如同波浪一般。他在2023年12月末表示：“这大概是第九波大规模疫情。”他不确定新冠疫情是否会像1918年的三波大规模西班牙流感疫情一样，可以分为三个阶段。

托波尔说：“无论是20个阶段还是22波疫情，我们都必须竭尽所能改善防控措施。我们都希望可以继续正常生活，不必再担心感染和长新冠。”

范克尔科夫坚持认为，早在JN.1之前，新冠疫情就已经进入了新阶段。在这个阶段，人们对疫苗失去了兴趣，每个月有成千上万的人死亡，还有无数人患上了令人虚弱的长新冠。

她说：“最大的问题是自满。人们认为新冠疫情早已结束，这才是真正可怕的事情。”（财富中文网）

作者：ERIN PRATER

译者：刘进龙

审校：汪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