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书婷版的“大嫂”之所以出圈,当然因为“黑帮大嫂”这个门类,常常是女演员走红的催化剂,而“大嫂”也不是一天就炼成的,我们今天就来回顾一下这几十年的“黑帮大嫂”进化史。
顾名思义,“黑帮大嫂”这种人物是从“黑帮大哥”身上延伸出来的,而作为警匪片的集大成者,香港电影自九十年代初就疯狂拍摄黑社会题材,出现了众多的大哥大嫂形象。 最初,“大嫂”的戏份并不重,并且有着相当严重的刻板印象,作为游走在黑社会里的女人,她基本上就是边缘人物,一定是有风尘味儿的,同时是有嫂味儿的,所以启用的演员也都是性感熟女。1993年电影《李洛夫奇案》中吴家丽饰演的小翠,本是歌女出身,后成为黑社会大嫂,但这位大嫂在大哥面前卑微如蚁,尊严尽失,拥有着悲剧的人生。吴家丽是最早定义“大嫂”的演员之一,她浓妆艳抹、抽烟喝酒、身穿豹纹,风尘味十足的形象,加之出身卑微,被大哥“救风尘”的情节,构成了最初的“大嫂”刻板印象,是这部男人戏中的点缀。像吴家丽这样的演员,与其说是演员,倒不如说是“特型演员”。她1963年出生,1981年毕业于无线电视艺员训练班,同期同学有刘德华、梁家辉、黄耀明及戚美珍。都是一个班出来的,后续发展却天差地别。吴家丽因为天生长相成熟有韵味,厚唇,身材好,再加上一头大波浪,也许注定就要演情妇、风尘女、大嫂这种角色。吴家丽自1987年在《龙虎风云》中与周润发合演情侣开始崭露头角。这部电影开创了后来源源不断的“警察卧底”的素材——警察卧底到黑帮,与大哥情义纠缠,又有道德感和职业的束缚,剧情让人揪心。
▲这部电影算是周润发的里程碑之作,他从“票房毒药”变成“天王巨星”,导演林岭东获得第7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导演。林岭东选择女主角时就两个要求,一是新人,片酬低,另外就是要“够风尘”。吴家丽是同时满足条件的不二之选,在戏中烟不离手,也有性感裸露表现,确实非常抢眼。自此之后,吴家丽的片约爆棚,合作的也都是梁朝伟、周润发、刘德华这样的大咖,但无一例外全都是类似的角色。就拿1992年来说,她一年里拍摄了19部电影,其中大部分都是限制级。1993年,吴家丽凭借《赤裸的诱惑》(也名《郎心如铁》)获得了第30届金马奖最佳女主角,电影非常黄暴,尺度很大,她也是第一个凭借三级片获得影后的女演员。 风尘的女性角色,为吴家丽带来了很多困扰,她至今未婚未育,曾经有一段恋情,对方是警察,但出轨加猝死,让吴家丽伤害很深,此后一直没有恋爱。她也说过“男人怎会喜欢跟我食饭呢?去得食饭的,多数都是比较温柔、可爱的女人”。 如今单身一人倒也过得开心,平时做生意,偶尔也客串一下剧集过过戏瘾,2020年参演了胡杏儿的《熟女强人》,资深影后稳坐C位,在圈中还是有些影响力的。
吴家丽是“大嫂模板”,那时的港片多会用类似的女演员来担任“大嫂”,区别只是颜值高低和戏份轻重。▲1993年的《正牌韦小宝之奉旨沟女》,这“大嫂”也太成熟了……很多人想不到的是,恬妞早些年也是“大嫂”代言人,1988年电影《义胆红唇》里,恬妞就是毒贩大佬的女朋友,和周润发也有对手戏,那时她30岁,挺漂亮,她和吴家丽一样,嘴唇稍厚,是香港导演格外钟爱的性感元素。2008年,恬妞又在《夺帅》中演大嫂,配的大哥是洪金宝。此时恬妞已50岁,风韵犹存,感觉是个久经沙场、见惯风浪的资深大嫂了。“大嫂”性感,又生活在男人堆里,所以“勾二嫂”成了最具戏剧张力的情节,这里就不得不提到一部经典的港片,那就是杜琪峰仅仅花了19天拍完的《枪火》,被无数影迷视为“神作”。其中饰演大嫂的是施绮莲,正因为被大哥呼来喝去,备受屈辱,于是大嫂背叛了大哥,与小弟私通,才有了后面精彩纷呈的枪战。这个大嫂虽然也有着浓浓的工具人属性,但她是兄弟反目的核心原因,因此诞生神作,也算是名留影史的大嫂吧。施绮莲扮演的大嫂虽然也性感风尘,但因为并不被大哥尊重,所以脸上总带着某种清冷,导演选择施绮莲大概也因为她的脸上具有这双重的气质,她是1990年亚姐亚军,当年的冠军是吴绮莉,关于这一届亚姐,我们之前写过。亚姐本就低港姐一等,施入行之后,没有拍过太多好戏,最著名的就是《枪火》了,2002年嫁与富商,相夫教子,隐退影视圈。杜琪峰拍枪战、拍黑帮出神入化,拍大嫂也有一套,他在1998年拍了一部《真心英雄》,男主演是刘青云和黎明,扮演两位大哥:
而相对应的两位大嫂,一个是成熟大嫂,15岁就跟着大哥混(梁艺龄扮演):
两位大嫂反差极大,清纯大嫂还向成熟大嫂取经,我还不懂如何才能做大哥的女人?成熟大嫂给出一个特别江湖、特别给大哥面子的答案:
杜琪峰浓墨重彩地描写了这位成熟大嫂,也许是很多男人都渴望拥有的完美另一半,既是情人,又是兄弟,既能照顾大哥饮食起居,危难时又能替大哥出头,忠诚,能吃苦,讲道义,只付出不求回报,最后大嫂替大哥而死,堪称当代女性关二爷。
当然了,清纯的那位也好不到哪里去,牺牲于黑帮火拼,最后毁容,只求一死。
梁艺龄凭借这个大嫂的角色提名了金像奖影后,可惜未能获奖。
▲梁艺龄、刘青云为《真心英雄》宣传。
▲内地观众对梁艺龄最熟悉的角色是1996年《笑傲江湖》中的任盈盈。
▲梁艺龄一生未婚未育,也很少再拍戏,去年生日时曾露面,一头红发,看起来状态还可以。 成熟型大嫂已经是刻板模式,她们总像大哥身旁性感成熟的工具人,结局总归不太妙,不是被大哥杀,就是被小弟杀,观众也会审美疲劳,导演也要推陈出新。 九十年代中期,港片鼎盛,冒出了许多新型的“大嫂”形象,她们外表清纯可爱,但骨子里妩媚性感,或者手段狠辣,不再被大哥喝来喝去,更具主动型,代表人物是邱淑贞和关秀媚。 就拿邱淑贞来说,她在1996年的《古惑仔2之猛龙过江》里饰演了一个“大嫂”丁瑶,大哥死后,大嫂全盘掌控黑社会的生意,邱淑贞黑衣红唇,气场十足,身后的小弟是黄秋生。 在长相上,邱淑贞比吴家丽或者恬妞更清纯可爱,妩媚动人,因此也成为很多男性的梦中情人。她所演绎的“大嫂”,不再是风尘的、俗气的、遥远的和高高在上的了,已经成为了众多宅男的幻想对象,这也为以后的黑帮题材埋下伏笔,从两千年之后,每一个大嫂都会有一个默默深爱她的小弟,妄图对大哥的女人不轨,这就是普通男性观众的代入和共情。 而丁瑶也不再是仅仅男人的点缀了,成为了“美强惨”本人,有了自己的故事。她从小人物上位,成为大嫂,独揽大权后手段狠辣,不留余地,杀人不眨眼,与天真的外表有极大反差。她是陈小春饰演的“山鸡”最爱的女人,最后也由山鸡亲手杀了她。人物命运凄美纠缠,所以这是一个很成功的大嫂形象。另外一个“清纯性感派”大嫂就是关秀媚,因为和刘德华合作了多部电影,表现不俗,关秀媚也被粉丝称为“最满意华嫂”。
单看长相,关秀媚真的是清秀可人,所以她可以演清纯女孩:
▲1997年电影《超级无敌追女仔II之狗仔雄心》。她所饰演的“大嫂”,在风尘中有一丝清冷的气质,非常有辨识度,也挺有魅力。 2001年的《知法犯法》里,“小弟爱大嫂”的戏份开始大放异彩,关秀媚是那个妩媚性感的大嫂,而小弟则是初露锋芒的美少年吴彦祖。▲虽然画面很美,但是此时大嫂的台词“我和大哥已经四年没有X生活了”,吴彦祖的眼神好慌乱哈哈哈哈,心疼吴彦祖一秒钟。关秀媚算是第一代“晶女郎”,她1966年出生,1987年曾参加香港小姐选拔,但没有入围决赛,后来签了TVB,再后来又被王晶赏识,拍摄了很多尺度大的片子。在气质上,她和舒淇是有些像的,早年的发展路径也一样,只不过人各有命罢了。2002年关秀媚因涉嫌醉酒驾驶,找人顶罪被捕,被戏称为“女版谢霆锋”。后来随着年龄增加,事业放缓,自2006年拍完由王晶执导的内地剧集《暴雨梨花》后就全面退出演艺圈,甚少在幕前出现。关秀媚生活低调神秘,她与小她7岁的前演员李炜尚拍拖,感情稳定。2019年吴彦祖开酒吧,圈中好友到场,也包括关秀媚和男友,媒体也只能从别人的社交账号里一窥曾经的大嫂风采。香港电影的“大嫂”形象经过近二十年的演变和创新,最后定格于一部还算经典的电影,就是2003年的《无间道2》,其中扮演大嫂的正是刘嘉玲。 也许是因为看到梁朝伟拍《无间道》实在是太过轻松了,投入产出比太高了,刘嘉玲曾说,“他(梁朝伟)一天就拍3、4个小时,一共拍了20天,然后就拿掉了所有的奖。”这话说的,搁谁谁不眼红啊。所以在第二部里,刘嘉玲强势空降,编剧为其写了一个浓墨重彩的大嫂形象。她成熟美丽,但没有风尘气,她对大哥(曾志伟)忠诚,但有一个痴迷于她的小弟(陈冠希)。有点老套的是,“我可是你大哥的女人”这句台词真的是咏流传啊。不过有意思的是,《无间道2》里的大哥是曾志伟,刚才讲过吴彦祖喜欢大嫂的那部戏里,大哥也是曾志伟,曾志伟真是史上最易戴绿帽的大哥了哈哈哈。 《无间道2》里,刘嘉玲饰演的大嫂在离开前与陈冠希默默无言两相望,却在最后一秒死于非命,也让这个人物有了凄美的结局,毕竟,大家一听到蔡琴的《被遗忘的时光》,脑子里就会想起刘嘉玲和陈冠希聊天,也算是经典的电影记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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