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2020-07-15：“熟人理查德”火灾真能说明美国损管不行吗？

源济

校场：“熟人理查德”火灾真能说明美国损管不行吗？
新浪军事  2020年07月14日 17:36

当地时间7月12日上午8时30分许，正在美国西海岸重要军港圣迭戈进行大修升级的好人理查德号两栖攻击舰突发大火。作为广大吃瓜群众最深通恶绝的一个国家，美国的两栖攻击舰起火自然最能引来大家的围观。而由于此次火灾时间长、规模大，对舰艇造成了严重的损伤，再加上与前段时间同样失火的某国两栖攻击舰的对比，也有很多人突然发现之前被互联网“吹上天”的“美帝损管”突然就不香了。




失火的好人理查德号的舰名来自于美国开国元勋本杰明·富兰克林的笔名“可怜人理查德（poor Richard）”。在美国独立之前，富兰克林曾经在北美殖民地以“可怜人理查德”的笔名办过一个杂志《可怜人理查德的年鉴》。后来美国独立战争时期法国国王路易十六送给了美国海军传奇指挥官约翰·保罗·琼斯一艘东印度商船，后者是《可怜人理查德的年鉴》的粉丝，同时为了纪念与法国人的伟大友谊，将此船以蹩脚的法语命名为Bon Homme Richard，即好·人·理查德。因为这个名字实在过于古怪，后来人们又把船名改成了更加法语化的Bonhomme Richard，即好人理查德。而不少自媒体用翻译软件将其翻译为邦霍姆·理查德实则有点不知所谓。




在独立战争时期的这艘武装商船退役后，美国又先后把一艘19世纪末建造并取消的巡洋舰和两艘二战中建造的埃塞克斯级航母取名为好人理查德号，其中CV-10好人理查德后来被更加有纪念意义的“约克城”顶掉了命名权，舰名被延后给了CV-31。而此次失火的美国两栖攻击舰则是美国海军历史上第四艘以“好人理查德”命名的舰艇。该舰是一艘胡蜂级（Wasp class）两栖攻击舰，于1995年4月开工建造1997年3月下水1998年8月交接服役。在日本佐世保执行完为其6年的部署任务后，该舰于2018年5月8日抵达新母港，美国西海岸的圣迭戈（就是产金坷垃那嘎达），并于不久之后开始了旨在使其能够搭载F-35B战斗机执行任务的对飞行甲板的升级。而此次起火时，该舰的改造工作已经接近尾声。




关于这场火灾的实际情况，其实美国海军和美国的各大新闻网站都有持续报道。但饶是如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美国吃瓜群众和国内吃瓜群众也有意无意的传了不少关于好人理查德号火灾的谣言。这在很大程度上误导了我们对该舰实际损伤情况的了解。比如当地时间13号凌晨就有美国推特网友Richard Averitt造谣说当时好人理查德号已经右倾了33°。这一消息也随即被网友进口到了国内。




但事实上到目前为止，无论是从美国吃瓜网友持续上传的照片还是从美国海军官方或其他美国主流媒体的报道中，均无法证实这一说法。而在这则消息发出几个小时以后，又马上有美国网友Sal Mercogliano指正，该舰确实发生了右倾，只不过右倾角度为3°而非33°，因此怀疑有可能是这位美国网友Richard Averitt这条推特发得太急，以至于手滑把3打成了33。




其实单论舰艇损管来说，侧倾30多度基本已经离倾覆不远了。加之此时舰艇尚在水深较浅的港口里。正确的抢救流程应该是对称注水，努力让舰艇先回复平衡。实在不行还可以冲摊搁浅或者直接坐沉在港口里，这也比倾覆好得多。这一方面是搁浅、坐沉对舰艇的结构性损伤要远低于倾覆；另一方面，如果船体内还有未能及时逃生的人员，这些人很有可能因为船体倾覆而活生生的闷死在船里——隔壁俄克拉何马号的例子还殷鉴不远。




此外，还有些小道消息说该舰目前装有100万加仑（约3000吨）燃油，这些燃油已经被点燃。不过这则消息倒也并非事实。根据美国海军的官方说法，目前火势与储油舱之间尚有两层甲板的间隔，一时半会火应该还烧不到储油舱。而有油起火的说法实际上来自当地的消防员，只不过起火的并非舰载燃油，而是堆放在船舱里的几百加仑机油。




当然，我们指出这几则消息有误的用意也并非为了说明这条船“烧的不厉害”。相反，单就舰艇大小、过火面积和火灾损害程度来讲，这已经是二战后少有的奇观了。截至目前，大火已经造成了36名水兵和23名平民轻伤。该舰目前肉眼可见的损伤至少有舰岛顶棚被烧穿，前桅杆被烧断、机库严重损伤等。同时，尽管灭火工作已经进行了一天以上，但大火仍未熄灭，甚至连确切的起火位置和起火原因都未找到。虽然之前某国两栖攻击舰起火之后我们说过，单纯的火灾几乎不可能直接烧沉现代舰艇，但在最坏的情况下，好人理查德号仍有可能被烧成“熟人理查德”号，失去维修价值直接就地报废。




或许会有很多人好奇，为啥同样是两栖攻击舰舰体内部起火，东亚某国的一会就把火灭了，第二天就重新刷上油漆了，跟没事一样。而美军的就烧了这么久，甚至连起火原因和起火点都没有找到呢？这是不是说明美国海军的损管能力太差了？但其实话不能这么说，据网络上的消息，东亚某国两栖攻击舰是坞舱内堆积的塑料泡沫起火了，虽然烟很大，但实际上火势并不猛烈。此外坞舱的位置比较靠外，此处起火不仅更容易被发现，也更容易进入抢救——毕竟尾门一打开里面就是空荡荡的坞舱。




而美国人估计，这次好人理查德号的起火位置有可能是舰艇的下层车辆甲板，即Lower Vehicle Deck或简称Lower V（一些人根据简称翻译成了“深V”也同样有点不知所云）。该舱室位于坞舱内部，在船体较深处的位置，相对来说更加隐蔽，起火后更难发现。而根据上文我们提到的当地消防员提到的说法，这里堆积了用来装几百加仑机油的油桶，一旦起火，那么这些机油势必会被点燃，火势也将迅速升级，而迅速升级的火势则会把舰内的线缆、装修材料和其他塑料物品吞没并释放大量有毒气体和浓烟，这同样会给灭火造成巨大的困难。




在发现火势无法快速控制，且舰上人员严重不足（满编约1000人，起火时只有160人在值班），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损管这一事实后，美国海军直接选择了疏散舰上人员，而非派人冒险进入舰内直接对舱内进行灭火。这其实也符合一般人的思维逻辑和美国的现实情况，毕竟船再贵也没有人命贵。船一来烧不沉，二来就算烧毁了也不过就是明年多拿点预算买艘新的。但万一船上烧死几个水兵，那事就大了；要是被烧死的水兵里还有个黑人，那事就更大了。




由于没有进入船舱直接对内部燃烧点进行灭火，而只能使用消防车、拖船和直升机在外部浇水浇泡沫，好人理查德号的火不好灭才是正常现象。从美国人的损管策略来看，他们目前的策略是从外部阻止火灾继续扩散，尤其是阻止火灾烧到两层甲板后的燃油舱。而至于已经起火的内部舱室，他们很可能是抱着一种破罐破摔的心态，等可燃物烧光后火灾自动熄灭。当然，我们也并非凭空臆测，事实上，美国第3远征群指挥官菲利普·索贝克就表示，好人理查德号上的火灾很有可能还会继续燃烧数天。




这里估计也会有不少网友问：那既然火这么难灭，以现在的抢救方法就算火灭了这船也差不多该报废了。那为啥美国人不破罐破摔直接把船凿沉算了，反正船沉了火肯定灭了，既然在港里，那就等船沉了之后再捞起来修呗，总不至于把船上的那些设备都烧光了啊。其实今天也有同事和网友问过笔者这个问题。不过这种方法在这次救灾中恐怕不可行。




根据公开资料，圣迭戈港最大水深仅为60英尺（约18米），而胡蜂级两栖攻击舰光吃水就有8米，其干舷高度更是高达19米左右。换句话说，就算好人理查德号直接在圣迭戈港水深最深的地方坐沉，水面距离其干舷还有十来米的距离，指望凿沉军舰来灭火肯定不现实。此外，如果起火位置确实为Lower V，那么这个地方其实在水面附近，而火又是倾向于向上烧的，因此舰艇水线以下部分应该并没有太严重的损伤。凿沉舰艇不光无法熄灭机库及以上甲板部分的火势，更会导致船底的动力设备等重要系统进水损坏，实则得不偿失。




综上所述，这次美军好人理查德号两栖攻击舰的火灾如此严重，其实是火灾的客观情况与美国人的救火策略等多方面因素共同影响的结果。仅根据这次火灾，我们也得不出“美帝损管不如二战”的结论。但在另一方面，自新冠肺炎在全美爆发以来，美军在安全防范方面的懈怠也是有目共睹的，F-22、F-35接连坠毁，两栖攻击舰起火，同时就在今天又有一架F-16坠毁。美军这几个月来闹得笑话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们要提高自身的安全意识。毕竟正如马汉所言：小孩子只会在被火烧过后才知道火的危害，而成年人则会通过别人被火烧的案例认识到这一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