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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史艺丛] 鞠白玉:放弃名利隐居三十年,他让世界看到了伟大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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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0-15 02:32 A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鞠白玉:放弃名利隐居三十年,他让世界看到了伟大的艺术 

 2016-10-08 鞠白玉 大家



文 | 鞠白玉


作为法国新现实主义的创始人与代言人,艺术家马歇尔雷斯在六十年代末的纽约暴得大名后,先是搬回了巴黎,为了躲避记者、策展人和画廊老板,他决心到南部去寻找隐居之地。

直到七十年代末,他终于在波尔多附近的Bergerac找到一块牧羊人的土地,牧羊人和他的交易方式是用步行丈量面积,之后他用一万欧元买下它,连同牧羊人为了带羊群避雨的石头房子,在而后的三十余年里,这座房子成为他足以避世憩息的圣地,他内心的庙堂,他实验电影的取景地。


马歇尔·雷斯成名作《大宫女》


为了不会有邻居打扰,他每隔几年便用积蓄买下周边,直到买得居所之外的数十公里荒无人烟,又在经年里将这座简陋的房子不断修缮,在它旁边盖出风格相仿的建筑,让它依然散发着在荒天野地里为人躲避凄风苦雨的气息。

他在这里经历了两段婚姻,养育了两个孩子,直到他们长大成人离开,他依然和现在的艺术家妻子守护在那里,他们的画作,影像,无不带有这里原野,森林,湖泊和神话传说的影子,在这里他们绝不接待客人,尤其是艺术界的造访者,为了防止外人不请自来,他们甚至把公路通向他们家的绵延小径的入口,用野草和树枝掩饰。

在一个艺术家争相想在世界亮相的年代里,他们如同狡兔般地尽量掩盖自己的行踪,他不接受采访,不接待藏家,不出席聚会,在蓬皮杜艺术中心的个人回顾展上他只邀请了不到三十个客人参加了开幕式。


79岁的马歇尔·雷斯在蓬皮杜的个人回顾展上


马歇尔与外界的唯一的交流方式即是他的艺术语言。他的雕塑,油画,随着他黎明即起的工作习惯源源不断地创造产出,在石头结构的工作室里,四处是未完成的也并不急于完成的作品,当风穿越森林掠过院落的草地与雏菊,直至冬雪降临,在密室中是一个人对自己所处的世界参照后的私语,大观世界缩小至这样一个幽闭之下的中心点。

而从中心点不断地发散的是他转译了的内心语言,一个隐居三十余年的艺术家所有作品,人们依然准确无误地接受了它,读懂了它,人们并不因他的隐居忘记他的姓名,误读他的创造。

隐居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在他告别的最初,六七十年代高价收藏他作品的藏家被他这种自毙式的行径震惊,纷纷将作品拿到拍卖上抛出,是他先抛弃了整个艺术世界,然后他们放弃了他。

必须有十足的勇气能让一个当时尚且年轻的艺术家毅然离开光怪陆离的纽约名利场,又在与巴黎社交界诀别的时候诚心地说出:我希望人们忘记我,忘了我之前所做的一切,即日起,我是一个新人,一个贫穷的新艺术家马歇尔雷斯。

这样的宣言意味着这个选择将没有退路,即便有一天他意识到无法忍受孤独,也难以再回到艺术世界的交际场上。但马歇尔在这片寂静的土地上怡然地生活了三十年并且至今为当年的决定庆幸,是隐居令他能杜绝一个成功艺术家要经受的考验:骄傲,焦虑,枯竭,贪婪与攀比。


马歇尔·雷斯在纽约


而创作成了什么都不为的纯粹劳作与表达,他既肯花十二年创作一幅巨型油画,也充满闲情雅致地捏不同的泥塑在墙角,窗边,它们成为这座房子的永久印迹,日常与艺术不再有区隔,住在一个这样只有一户人的村庄里,意味着必须自己劳作,砍树,除草,养鸡,种菜,做鹅肝酱,钉画框,修补屋顶,而土地是静默且慷慨,土地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滋养和回馈于人,扎根于大地上的最朴素的生存方式,让艺术家近乎于农人似地与自然相处,付出与收获都是安心的。

在法国阿尔卑斯山脉脚下的昆西小镇,英国评论家与艺术史家约翰·伯格以同样的方式生存于此。自1973年《观看之道》(WaysofSeeing)在BBC播出,约翰·伯格成为最具影响力的学者,是他揭开了艺术的神秘外衣,摧毁了阶级的壁垒,使艺术作品不再处于一个高不可及的位置,他让人们知道每一幅绘画都可究其背后的社会与政治背景,并为艺术与大众搭起一座便捷的桥梁。


约翰·伯格


他的理论改变了整整一代西方人观看艺术的方式,自己也成了历史性的人物,他影响了艺术界的生态,却不想在名利场上与资本世界为伍,这个土生土长的伦敦人不肯在社会阶层森严的英国社会向上攀附,作为左翼浪漫精神的真正传人,他也必然要找到能够让精神安放的隐居之乡。

与马歇尔·雷斯的隐居一样,约翰·伯格在昆西的落脚也被世人称之为“出走”,出走意味着一个转身背弃,既与现实社会的价值认同做一个永久割裂,亦赐予自己一个新的身份认知,尽管那身份意味着很有可能籍籍无名。

在昆西乡下隐居的四十年里,约翰·伯格成为一个真正的农人,“我之所以能成为一个讲述者,是因为我倾听”,他不惜用余生来倾听土地与人类之间的彼此赞颂,像他出走时的原因——他意识到养育了人类文明数千年的自给农业即将在资本主义和工业化中走向灭亡。而他扎根于大地的经久岁月,即是这份逝去的见证。


昆西一景


约翰·伯格将观看的目标从艺术社会转而投向在土地上的农耕生态,既是旁观者又身体力行,他将土地上的农人称之为幸存者,他也是幸存的部分,依靠天地的恩赐与韵律去生活成了最根本的生存之道,常年的观察也令他写就阿尔卑斯三部曲之一《不劳而获》(Into_Their_labours),并与让·摩尔合作制作了摄影图文集《另一种讲述的方式》(Another_Way_of_Telling),是对摄影理论的探索与对农民生活经验的记录结合,“为世间真正重要事而写作”,即便退隐乡间,约翰伯格仍然保有一颗公共知识分子的良心。


约翰·伯格的儿子在乡村长大


离群索居使艺术家的创作能力衰退了吗?诗人出身的马歇尔·雷斯在九十年代迎来了绘画的高峰期,直到今天成为法国最高身价的在世艺术家;而约翰·伯格的新作依然被广为阅读,2008年的小说《From_A_to_X》是继上世纪七十年代《G》夺布克奖后再次获得提名。隐居者依然活在世界的中心,并有高度的话语权影响世人。

在马歇尔·雷斯与约翰·伯格的创作人生里,隐居不是谢幕亦非独善其身,隐居是一个拒绝潮流的姿势和举措,在泥沙俱下的资本洪流里,他们是作为异端的出现。


约翰·伯格的日常


当他们对抗世事的趋势且无法扭转的时刻,他们采取了一个既是后退也是前进的方式,隔离,隐退,但从不放弃对世间事物的观察,他们也拒绝自己成为潮流——他们的革命性的创作和举动所带来的潮流,于是他们只能退回到一个与土地和星空对话的寂静里去。而只有自然是生生不息,大地上的变化与永恒超越于人类社会制度和艺术世界的任何一种设定和想象,艺术家凝望土地,而土地终会发出回应的声响。


【作者简介】

鞠白玉 | 腾讯·大家专栏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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