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美国总统奥巴马打算大幅度调整核武器战略,像中国一样推行“不首先使用核武器”战略。不过,这一举动刚刚有苗头,就被诸如各路盟友纷纷表示反对。这其中,反对声音最强的居然是日本,安倍晋三上个月27日专门找来美军太平洋司令部长官哈里斯,对于美国人核政策深表担忧。
这事儿可奇怪了——作为全世界唯一的原子弹被爆国,日本居然旗帜鲜明的反对美国“不首先使用核武器”的思路。这种思路在一般路人的眼里面,无非是定义为“无法理解”,或者是阴谋论。但实际上,日美之间有关核保护伞、安保条约效力的问题,是一个争议了将近50年的话题。
所以今天我们就借着这个事情,来聊聊美国对日本的核保护伞的事情,以及他们背后的安全保障状态。
各締約国は、日本国の施政の下にある領域における、いずれか一方に対する武力攻撃が、自国の平和及び安全を危うくするものであることを認め、自国の憲法上の規定及び手続に従って共通の危険に対処するように行動することを宣言する。
缔约国的每一方都认识到:对在日本管理下的领土上的任何一方所发动的武装进攻都会危及它本国的和平和安全,并且宣布它将按照自己的宪法规定和程序采取行动以应付共同的危险。
美国对日本核保护伞的历史争议

佐藤荣作与美国总统约翰逊会谈
日本和美国在核保护伞问题上的争议,算是日美安保条约第五条解释分歧上的衍生品。正如上面小字(著名的1960年版日美安保条约第五条)中提到的,当日本遭到武力攻击的时候,美国是根据宪法采取行动应对共同的危险。换言之,并不是明确的表示美军将以武力介入。
我们就要引述1965年的“佐藤-约翰逊”声明了,这份联合声明中,美方明确承认了当出现日美安保条约第五条假想的情况时,美军必然会以武力介入的形式保证日本和平。但是这里面提到的“武力介入”是不是包含使用核武器?美国人自己的观点也分成了两派。一派是以詹姆斯-施莱辛格,卡斯珀-温伯格两任国防部长为首的承认派——当日本遭遇核武器攻击的时候,美军也将使用核武器替日本还击。另一派则是以基辛格和前中情局局长斯坦菲尔德-特纳为首的否定派——他们认为将美国与盟友进行核捆绑是一种自杀性行为。

苏联入侵阿富汗事件,曾引发日本国内对于核武装论的激烈讨论
同样,在日本国内对美国“核保护伞”持不信任态度的人也有不少。尽管日本外务省早在1966年有关安保条约的解释性文件中就指出,日本遭遇武力进攻的情况包含遭遇核武器进攻。但是对于美军是否会同样使用核武器报复,并没有得到美国方面的明确许诺。自1960年代中期以来,佐藤荣作、中曾根康弘(防卫厅长官时期)、宫泽喜一、福田纠夫等内阁总理大臣,虽然不一定明确指出日本应拥有核武器,但或多或少都存在暗示。比较露骨的是佐藤荣作1964年底对美国驻日大使的表述——别人拥有了,我自己也应拥有是常识(这句话是引述英国首相哈罗德-威尔逊)。甚至在佐藤内阁时期,日本还依靠内阁调查室的外围机构,使用公款正经研究过日本保有核武器的可能性。
由此可见,美国对日的核保护伞并不是向对韩国一个性质。因为美国曾在2013年10月,正式以文书形式承认了对韩国的核保护伞。但是对日本的明确核保护,却在50多年来一直确实。或许不到最后一刻,没有人能够评判美国是否真的会遵守条约的诺言。
日本真正担心的是什么?
如我们前文所提到的,美国对日本的核保护一直处于一种薛定谔状态中。你无法确定到底是有效的,还是无效的。但是日本所担心的问题,远远不止于此。如果今天美国可以在核保护伞的问题上退步。那么日后在安全保障的问题上,同样可以退步。虽然我们上文提到,佐藤-约翰逊联合声明中提到,美国将以武力保护日本。但是在条约正文中提到的,仍然是“采取行动应对共同的危险”。在钓鱼岛危机爆发后,美国国会、高层做出的宣告,也仅仅是钓鱼岛属于日美安保条约的保障范围内,而非再度重申会以武力保卫日本。

巨大规模的驻日美军,是日本国家安全的主要根基
虽然日本的防卫相关费用一直都是居高不下,但必须要提到的是自卫队作战都是以“美军来援”为假定。换言之是以日美安保条约第五条可以以“美军武力介入”来实现为依据。在2011年日本的民意调查中,77.3%的民众认为,保卫日本需要依靠美军和自卫队;仅有9.9%的民众认为可以完全依靠自卫队。换言之,无论从日本政府的角度,还是从舆论认识的角度看,如果万一出现冲突,美军没有如约前来,对于日本政治必然会造成灾难性的影响。
因此,对于日本而言,美国在防务承诺上的任何一个后退,对于日本来说都有可能引发极大的潜在影响。这不仅仅在朝鲜核问题上,日本可能会屈居于劣势,更是对于日本整个国防安全会造成很大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