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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分享] 九哥:《我与日本孩儿的母亲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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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1-15 02:1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我与日本孩儿的母亲们

九哥
2010-11-15 07:38:53


前言

熟悉九哥作品的朋友都知道,我已经有两篇自传体小说《父子琴》和《圣女书女妓女》,而且早就预告要写这本原名为《大婆小婆与老婆》的故事。

《父子琴》是一本很严肃的书。主要描写我在中国的成长过程,我学习小提琴的经历,以及我与父亲之间感情和价值观的冲突。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故事,而是我们新中国两代人的故事。是我们这两代人怀旧、以及我们的后代和外国人了解中国那一段历史活生生的史料。

《圣女书女妓女》讲述的是我出国后,在澳大利亚和挪威的故事。故事围绕三个女人,描写我在国外的生活,以及东西方文化的冲突。我的故事里面也一定包含着许多80年代出国人员的故事。是国内朋友了解华人在海外生活创业一本极好的消遣教课书。

而《我日本的孩儿与母亲们》主要描述我在日本这13年的生活。以我的私人生活为主,附带介绍日本的文化,以及中日文化的冲突。我写这本书,主要是为了满足关心我的朋友们,同时也是为了我的孩儿们。等我的孩子们长大,能有机会了解他们的父亲母亲以及这一段历史。



序《我来日本的由头》

我头一次来日本,是早在1994年。那年我突然收到马小毛的信(马小毛是《父子琴》里的一个人物,当然有很大的合并塑造成分。她先来到日本的),说她最近有几道很难的选择题。俗话说旁观者清。但马小姐苦于身边没有信得过的“旁观者”。国内信得过的人又来不了日本。所以想起我这个虽然信得过,但远在天边的朋友。还好,我早已是挪威国籍,是可以自由出入日本的。马同学在信的最后甚至加写了半句“需要的话,路费我可以出一半……”。

我从来没有到过日本,对日本一直充满着神奇,尤其是我初到澳洲的时候曾有过一个日本女朋友高桥。有这样的机会,我当然要去玩玩。路费,那根本就不是问题。

再说,当时我与我的挪威太太早已分手。分手后我离开首都奥斯陆独自一个人先移居到一个叫斯达湾尔的小城市。所谓城市,只有一条街。说真的,其实一条街都不能算,就那么个小镇子。在那里住了不到半年,房子买下来还没来得及装修完,我又移居到了贝尔根(挪威第二大城市)。所谓第二大城市,也就相当于我们中国哪个小省城的某个小镇。真的,很小的,个吧小时可以围绕全市主要街道兜一圈。

我当时是何等地寂寞,在我的游记《开车乱游欧洲》里曾有这样的描写:“在挪威那些孤独的日子里,在那些靠录象带里的陌生人伴随入睡的岁月,我最怕的就是节假日。大家放假一回家,城市里闲荡荡的,九哥就不知道怎样打发光阴了。那时,我时常开着车,去一座被人遗弃了的旧房子。那房子坐落在海边,从窗口,可以看到海面色彩点滴的变化。房子里的水电,当然早已去世。但房子并不是破烂得到处透风。每次去那里,迎接我的是一只已经野了的老猫。我喜欢带点水和食物,还有去别墅的情绪看望那房子和老猫。坐在房子里,边喂猫,边看着海来消磨生命。我甚至幻想过我的生命,将在那夕阳昏暗的地方逝去。后来,我干脆把那房子取名叫‘别墅’。去多了,从停车的地方到门口,都踩出了条小路。我甚至曾想,如果能很便宜地把那房子买下来,修修补补、接下来的人生就不至于闲得那样要死。但去了市政府查问那房子的主人时,我又突然怕那房子有太多动人的故事。

节假日还只有一两天,就是复活节,也超不过一星期,那还在忍受限度之内。但一到夏天,七、八、九三个月,挪威几乎全国放假。城市里好像只有些脸面陌生的游客。加上挪威王国的物价与王国的地理位置一样,均处在地球的最高处,比如在奥斯陆最便宜的超市里买一片豆腐,都要花掉折合3个美金。所以,去其他欧洲国家,既可以旅游,领略其他民族的文化品尝各异的美味,又可以省钱。所以到了七、八、九三个月,许多挪威人的家庭都会利用这一剑三雕的好事往西欧东欧流动,而单身女人则喜欢去南欧寻求罗曼史。而我的欧洲游,除了挪威人所有的理由外,还有其特殊的由头。那就是想在旅行中寻找到一个人,一个能取代安娜,伴陪我终身,哪怕伴陪我临时的女人。”

但是,几年的乱游欧洲,却没能找到我想要找的人。

于是,84年的夏天,收到马小毛的信,我立刻决定放弃一年一度的欧洲游,而买了机票抵达了名古屋。

马小毛当时年虽过三十,但看上去很年轻很漂亮,比我印象中的漂亮许多。除了她在日本呆了几年后,无论从言谈举止还是衣着打扮都上了几层楼外,也或许还有我突然离开北欧来到日本咋地看到东方美人的那种亲近感。

我跟马小毛认识几十年,一直很近,但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一直就是老同学老朋友,或者说就像兄妹一样的关系。我们之间,好像无所谓男女,累了可以一起躺在榻榻米上睡上一觉,而绝不会发生什么。事实上,连想都不会去想。总之,我们之间的关系,无论是什么,都超出了男女的范围。

马告诉我她的选择题是,有三个男人追求她,但她拿不定主意。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至于嫁给谁,那就是决定人生的重大问题。

马的三个选择是:

1,一位中国留学生(博士攻读生)。这个人虽然其貌不扬,但很有才能,而且非常爱马妹妹。马告诉我说,有一次她发现屋里有一只老鼠,她不假思索就选择了给博士打电话。而这位正在忙着撰写博士论文的小伙子,居然会立刻放下手里的研究,踏着他破烂热闹的自行车一路疯狂地来到她的小舍,举起阳伞高喊道“别怕,我来了!”那架势,很容易让人联想起唐吉歌德。那博士的行为的确令人感动,马小毛在复述这个片段的时候,眼睛里都充满着泪。

但是,我问马妹妹:“你当初来日本干什么?就是来日本找个丈夫,然后一起回中国吗?”回答当然不是。马小毛既然来到日本,就一定要在日本呆下去。这是原则,这是前提。所以,博士,可怜的先生,首先被筛出选择圈。

剩下来两个日本人。一位离过婚的中年男人,颇英俊也有魅力。我们见过面。他开车来接我们,一起去看了车展。他会一点点英语,不时跟我交流。感觉到与其说跟我交流,还不如说是对海外的事情有兴趣。到了展会,买票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我听不懂,但我看到马小毛立刻递给他1000日圆。我的理解是他买了两张票,一张自己一张给马,而我的票,他犹豫了一下。

就是那个小小的举动给我留下了不良的印象。这人怎么这么小气?不过我现在想想,那是我这个中国人的意识在作怪。首先,我们并不是朋友,刚刚见面,谁也不欠谁的,而且人家开车来接我们,汽油钱也是人家出的,凭什么要给我买票。其次是,在西方文化里,让人自己付自己的钱,是一种对人能力的肯定和尊重。就像在美国的公共汽车上,你给老人家让座,老人家不一定感谢你,而反而可能会认为这是对他的歧视,因为他并不认为自己是老人。

但是,我当时的思想和价值观,就只局限在那样的水平上。我立刻对这个人没有好感。一旦没有好感,看什么都往坏的方面想。其结果,我激励影响马妹妹,告诉他这个人虽然不错,但离过婚的人靠不住。(我在说那话的时候,把自己几次离婚的经历彻底给忘了)

最后一个人选是一位从来没有结过婚的小老头。此人50出头,样子一般但很精神,如果再高一点的话就更好了,从事法律工作。据自己说是由于年轻时学习工作繁忙,给耽误了。而我们的马妹妹,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位。不喜欢的原因主要是看不起他,觉得他老,自己嫁给他太亏……而我,反而看好他。我的分析是:“你的目的是呆下来。跟他结婚就能呆下来。只要不生孩子,等你呆下来了,反正你不爱他,要走人还不是太容易的事情吗?”当然,我那主意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

于是,马跟小老头结婚了。两个人磨合了半年,相互爱上了,两年后生孩子了。十几年过去了,他们仍然爱着,幸福地过着他们的日子。

而我呢?那一次在名古屋呆了三个月。没事就逛逛街。也去一些免费的日语课程学学日语。

日本给我留下了极好的印象,日本的表面会给全世界几乎所有的人留下极好的印象。因为日本的表面,是极其好的:清洁、礼让、一切有规有则,充满着友好的人情味。而如果你要了解表面以内的日本社会,那没有多少年的功底和钻入进真正的日本社会,是很难把握的。

我回到了挪威,虽然脑子留下一片美好的日本记忆,像尝了口美味还没过足瘾,但从来没有想到过我会再去日本,更没有想到我后来会去日本定居,并跟5个女人建立家庭,一共生了6个孩子。

就在从日本回到挪威的第二年95年的夏天,一个偶然的机会,(也许是必然的事情,也许是上帝的安排),我碰到一位名叫优佳丽的日本美女。她,成为我移民日本的缘由。

(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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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15 02:1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和优佳丽的故事(一)

1995年夏天,我照旧开着车去乱游欧洲。到达捷克首都布拉格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中。开车经过中心广场,远远就看见一个黑头发女人,可谓万金发中一点黑。一年前日本的景象顿时浮现在我的眼前。可惜我那是单行线,我只好绕了很大一个圈子,转到看见那个黑头发女人的地方,那女人已经不存在。心里一阵后悔,后悔刚才没有把车就地停住。停住又能怎样?不顶多一张罚款单嘛!而那走掉的黑头发,说不定是我人生命运的转折呢?这样想下去,就像打烂一个鸡蛋,想着那鸡蛋可以孵小鸡,小鸡长大又可以下蛋一样,是越想越后悔,越想越懊愤。

车胎像泄气皮球一样,我开着车开始找地方过夜。说巧也可以,说命运也行,随你啦。反正我找到一家旅店介绍所,停好车,走进去,那黑发女人就坐在里面,用半通不通的英文跟那介绍所的接待员说话。我一惊喜,立刻装斯文,站在她们既能看见又不占地方的位置。那介绍所的接待员对我“哈鲁”了一声,听我一口流利的英语,高兴了,立刻叫我帮她作翻译。然而,那个忙我没有帮到。因为那黑发姑娘是个日本人。那让我欣喜若狂。可惜当时的九哥,日本语的,大大地不明白。明白的是,那黑发女人很漂亮,比漂亮更突出的是,很可爱,日语叫“卡哇伊”。尤其对于我,在当时“欠黑发”的年代。当我得知她们之间的问题是:日本美眉想找个经济实惠的地方过夜,而介绍所介绍的地方比较远,怎么跟这位卡哇伊的日本美眉解释都讲不通的时候,九哥的用武之地到了。

“No  problem,  I  take  you  there,I  have  a  car,  not  a  car,  a  mini  bus,  I  mean.”

就那样,这位日本美眉上了九哥的车,或者“贼船”。

她向我自我介绍,说她叫优佳丽,是日本一家银行的职员。自己给自己放长假,一个人周游欧洲。我也迫不及待地告诉她我一年前刚去过日本,对日本印象很好,很喜欢日本的文化,尤其是日本女人。听到这里,优佳丽好像突然警觉起来,从客气,变得有些躲闪。

很快找到那家小旅店,太快了,我又装假没找到,又开车兜了两圈,并且假惺惺下车问人,为的是跟这位叫优佳丽的美眉多呆几分钟。听我问路,哎,居然有个捷克人主动开车给我们带路。他把我们带上高速公路,指着维也纳的方向,极其不友好地说:“You,  Japanese,  go  away!”我想翻译成中文应该是“你们,日本鬼子,滚蛋!”

当然,我们没有滚蛋,而是谁也不问又回到了我已经找到过的小旅店。登记住下来。优佳丽住我的隔壁。我进房间,洗澡,换衣服,梳头,出门想请优佳丽一起吃晚饭,她已经不在了。

连着两天,都没有见到优佳丽,只知道她没有退房,所以一定在的。第三天,我忍无可忍,清早去敲优佳丽的门,才发现她已经打好包准备出发。

“你这是去哪里?”我问。

“去维也纳。”她笑了笑,很友好但明显把距离拉开的那种微笑,“坐火车去。”她补充到。

“我正好也是要去维也纳。你可以坐我的车去。这样的话,我可以多个伴说话,你可以省点车费。”我建议到。

优佳丽又笑了笑,犹豫的那种笑。应该是“可以省点车费”打动了她。

认识以来第三天,终于一起吃了顿早饭。之后,我们开车直奔维也纳。在车上,优佳丽跟我一路谈笑风生。本以为到了维也纳我们可以一起好好玩玩,却没想到一到维也纳中心,优佳丽便拿着自己的行李下车,跟我挥手拜拜了。连个联系地址什么的都没有留下。那样,我根本就没有心思在维也纳停留,继续开车来到了匈牙利。老实说,我当时还真的有些不理解为什么日本人会变得这样快。当然,我没有考虑到我告诉她我去过日本,喜欢日本,尤其是说过喜欢日本女人,是一个极大的错误。

人啊,就是一种缘分。

我在匈牙利呆了两天,在李斯特音乐学院交了位弹钢琴的朋友,一起出门去吃意大利屁杂。走到店门前看见优佳丽正在门口犹豫是否进去,像韩剧《夏天的哗尔茨》里面那个女主角一样,拧着她的小行李车。我立刻甩开我的新匈牙利朋友,请优佳丽进去,和她坐到了一张桌子上。优佳丽只要了点很简单很便宜的东西。和布拉格一样,吃过中饭优佳丽又要找经济实惠的地方过夜。匈牙利我很熟悉,立刻带她去Ibus公司,通过Ibus公司介绍找到一家离我很近的home  stay人家。我把优佳丽带到了那人家,交给那家的女主人,当然没有忘记告诉那女主人我就住在离她隔两个楼的四楼。那女主人说她居然认识我的东家。和优佳丽约好晚上一起吃晚饭,吃过晚饭一起去看多瑙河。

晚上,她只陪我去了餐馆,因为她说她已经吃过了。(在路边的小摊上。后来知道她是极其节省的)

在多瑙河畔,一男一女两个亚洲人徘徊在江边,那气氛,实在罗曼蒂克。听着吉普赛人的音乐,我们走了过去。递给那吉普赛小提琴手100块匈牙利币,我接过他的小提琴,在手风琴的伴奏下演奏了一首著名的“查尔达斯舞曲”。当然,九哥是专业的,那还能不把那帮吉普赛人怔住。更加得意的是,围上来一群游客,有的还以为我就是吉普赛人。演奏一结束便是铺天的掌声和盖地的硬币。最最感到意外和得意的是优佳丽。她头一次挽住了我的胳膊。

那一夜,真的很开心很销魂!

一起回到寄住的地方,我们拉着手(不是恋爱式的,而是友好式的)又讲了好久的话。刚刚说到明天该怎么玩,优佳丽突然挣脱我的手,捂着肚子说:“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说着跑了进去。

优佳丽并非我认识的头一个日本女孩子。记得在澳洲有过一个日本女朋友,一起住了三个月。没觉得这样奇怪啊?

回到房间,我在想,想优佳丽是不是怕我在打她的什么坏主意。要是那样,那我明天跟她讲讲清楚,我这个人就是喜欢交朋友,就是比较热情,没有其他意思和企图。那样的话,会不会好一些呢?事实也是那样啊。我不过是由于过度寂寞,想找个朋友一起消磨些时间,并没有爱上她呀。搞得那样紧张有必要吗?说真的,就是她愿意,我还得考虑考虑呢。我心里的标准是165以上,可她,看上去顶多160,161吧……我做了个梦,什么梦不记得了,只记得蛮幸福的。

第二天一清早,我被房东太太叫醒。说:“不好了,你的朋友生病了。”我从床上弹了起来,随便梳了下头,就跑去见优佳丽。而优佳丽不在房间里,也不在客厅里,更不在厨房里。她在厕所里,一直坐在马桶上。房东太太告诉我,说优佳丽昨天晚上一回来就开始拉肚子,拉了一个晚上没有停。再这样下去,怕是要出问题了。我一想,该不是昨晚他在外面的小摊上吃得不太干净,又在江边吹了点风。可我也经常在小摊上吃东西,什么事也没有啊!这个问题,是我到日本后才了解的。日本人实在是生活得太干净太为生了,对细菌的抵抗力减退了。所以日本人外出旅游,最常见的毛病就是拉肚子。我立刻跑回我的房间,拿出备用的中国特效药痢特灵,又跑到优佳丽的地方。这一回,优佳丽躺在了床上。我叫她吃药,可她怎么也不肯。说拉完了就会好的。我告诉她说我没什么事,可以陪她。而她坚决反对。说让她一个人呆着会好一些。日本人宁死不给他人添麻烦的民族文化,也是多年后才了解到的。不能守着她,只能自己一个人呆在自己的房间里瞎着急。到底是两个亚洲人,出门在外,我不急谁帮她急。好不容易熬到晚上,我求住户借锅子给我熬了点粥给她送了过去。优佳丽脸色极其难看,但表情好了许多,看见粥,她好像有些感动。但还是一口也没有喝,对我说:“让我一个人呆一晚,明天早上来看我好吗?”我答应了她,把粥倒进她家住户的碗里,回到自己的地方,熬了一夜。

第二天一清早我就去看望优佳丽。看见我熬的那碗粥一点也没有动。也就是说,优佳丽一整天一点东西也没有吃。我开始着急了。告诉她,这样下去要搞出人命来的。优佳丽点点头,说:“求你帮我一个忙,带我离开这里,去哪里都行,我不想给人家添麻烦。”我后来才知道,优佳丽“不想给人家添麻烦”是一方面,那东家怕给自己添麻烦而赶优佳丽走也是一方面。

我让优佳丽躺在我小中巴的长沙发上(我自己改装的旅行车,两米长的沙发做床的),一车就出了布达佩斯,直奔德国。沿途优佳丽没有问我带她去哪里?而只问离下一个加油站还有多远。而我,当然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去瑞典,黑尔森博格,那里有我的小别墅。问题是,我的车怎么也开不快,因为站站要停让优佳丽去方便。

开一整天车(反正优佳丽不要吃饭,我也就只吃点干粮),我们来到离丹麦最近的一个地区,坐船过去就是丹麦。但是,我们两谁都吃不消了。就近找了个汽车旅馆。那旅馆就剩一间房。不容优佳丽多说。我把她搀扶到房内,让她休息,自己回到车里,立刻在自己奢侈的沙发上入睡。

第二天晚上,我们终于来到了瑞典黑尔森博格的小别墅。把车一停,东西一放,优佳丽不是去厕所,而是告诉我她肚子特别饿。而我,什么也听不进去,倒在床上即刻不省人事了。

等我再省人事,不知道过了一夜,还是几夜,我看见优佳丽裹着我的大衣睡在我床边的地上。通向客厅的门开着,好像中国式地避嫌一样。我朝客厅看去,桌上有牛奶和面包。我一阵高兴,高兴她可以吃东西了;又一阵心痛,心痛她躺在地上。我下了床,试着轻轻地把她抱到床上去。她醒来了,对我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告诉我她还活着,或者是告诉我“谢谢”,要不什么都不是,就是醒来了,眨眨眼睛。

就那样,我们在别墅里呆了一个星期,直到优佳丽的身体完全恢复正常。

记得优佳丽问过我,为什么要对她那样好,那样帮她。我分析了一下,很诚实地告诉她我那样做,并不是出于爱情(虽然她是十分可爱的),只能是一种友爱,人类共通的友爱。当然很大程度也出于我的孤独。换了其他人,只要不是老太婆,哪怕长得难看一点,我也会尽量帮助的,甚至不是个女人,而是个小伙子,我也不会看着不管的。因为我不是别人,是九哥,在九哥的深处,有着一颗善良的心。

优佳丽听了我的分析,笑了,与其说笑得很开心,还不如说是笑得很放心。她再也没有故意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反而是主动地越来越近。

好,这一回就讲到这里。下一回,我再告诉你我们在别墅里是怎样度过那一个星期,又是怎样把她带到了挪威贝尔根住了三个月,最后是怎样跟她到日本,结婚,离婚的。

(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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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15 02:1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源济 于 2011-11-15 14:37 编辑

我和优佳丽的故事(2)

接着上一回,让我继续讲优佳丽的故事。话说我们一路开车从匈牙利来到我瑞典的别墅,我累得倒头便睡。等我从连日的疲劳中醒过来,发现优佳丽裹着我的大衣睡在我床边的地上。当我感到心痛,试着轻轻地把她抱到床上去的时候,她醒来了。于是,一切都恢复正常生活。

我开车带她去超市买了些菜,一起做了晚饭。当我们坐在桌子边一起吃饭的时候,双方才都感到有些不自在。我们究竟并不认识,仅仅是萍水相逢。人,在紧急情况下,做什么都不奇怪;但一恢复正常,就奇怪起来。看得出来,优佳丽把她那份不自在和担心藏在心底,尽量制造轻松气氛,好像我们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一样。

饭吃饱了,优佳丽在厨房清洗,我便去车里把那个长的沙发搬进客厅。那意思很明显是告诉优佳丽我们分开睡,我没打算吃她的豆腐。优佳丽没有特别作表示,但看得出来她的表情松弛了许多。

我先洗了个澡,便在沙发上睡下了。这时候,优佳丽从浴室里走出来,对我说:“你去睡床,我睡沙发。我人小,睡沙发比较合适。再说,在日本,我从来不睡床的。”见我不动,她开始来推我。于是我们滚在了沙发上。优佳丽抱了抱我,很小心很小心的那一种,然后说:“为了报答你,给你也是应该的,但我就是做不到,除非你用暴力。”

我告诉她,我不是没有暴力,只是我更相信自己的魅力。用暴力征服女人是弱者行为,那,不属于本九哥。加之,到了我这里,就是我的客人。我怎么可以对客人施加暴力呢?(真的,九哥在该正人君子的时候是很正人君子的)不过,我答应了优佳丽的请求,把沙发让给她,自己上床去了。

抵达瑞典别墅的第三天,我开始带她出去玩,去Helsingborg市中心转转,去与我合作的乐器店看看。一天又过去了。

抵达瑞典别墅的第四天,我带优佳丽坐船过海,去丹麦看了哈姆雷特的城堡。那天她显得特别高兴,时不时搀着我的手,俨然像一对情人一样。回来时也没忘记买些丹麦香肠。(丹麦肉类的便宜是有名的)

第五天下雨,我们没有出去,只开车去借了两盘录像带回家看。

第六天早上我们坐在餐桌前吃早饭。两个人都好像想讲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我呢,很明显,好人也做了,不能老这样白养一个人。再说,我也该回挪威做事了。但是,又不好公开催人家走。

而她,在想什么呢?我真的不知道。优佳丽很内向,很稳重,从来不谈自己的过去,更只字不提自己的恋爱。通过简单的对话,我猜她大概是受了什么刺激,辞掉了日本银行的职务,没作任何具体计划单独乱游欧洲。能碰到九哥这么个半伪君子,你说她是不是很运气。  

就那样,优佳丽为了换环境想离开日本生活一段时间;而我由于孤独希望能有个人在身边,我们意向相投,立刻成立了临时合作社。在瑞典的小别墅呆了一周后,我带着优佳丽,回到了我挪威的根据地之一贝尔根。

我贝尔根的小公寓里,有两间卧室,我和优佳丽一人一间,只是有一间没有床,公寓里其他家具也不多。我和优佳丽一点点找,个把月,把那个本来很空荡荡的公寓弄得有点像个家的样子。

真的,有优佳丽在我身边,我心情好了许多。虽然一到晚上各在各的房间里,我却比过去睡得好得多。优佳丽呢,好像也是如此。她每天跟我一起去市中心的小提琴店上班。一般她会出去走一走,然后回到琴店里来陪我。慢慢,也许是觉得无聊,也许是由于兴趣,或许还有白吃我的不好意思,想帮我做点事情,要不三者都有一点点,她开始帮我往小提琴上刷油漆  (优佳丽过去学过油画,油漆刷子用得不错)  。当我们否定人们的提问“优佳丽是不是你的太太”的时候,有顾客自然把她当成我的助手或者徒弟(妹)。而我们两个人,相互也都慢慢有些感觉。说也是,一男一女,在那个冰天雪地的地方(虽然当时是秋天),天天在一起,没有感觉才怪呢!尽管我们走在外面越来越牵着手,在风景宜人的地方甚至还亲亲嘴,讲错了,是亲亲脸,但一回到家里,优佳丽死守她的门槛,一步也没给我跨进去的机会。

一晃三个月过去了,我发胖了,优佳丽也大了一圈。这当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签证要到期了。她终于告诉我,她要回去了。我听了,当然觉得失落,但没有办法。流露出一句心里话:“你这一走,我们不是白白一起呆了三个月吗?”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能发展,那等于就是白白一起呆了三个月。”但优佳丽是如何理解的我不知道。只看得出她听了这句话,表情很沉重。

就在她离开挪威回日本的那天晚上,她来敲我的门,说她房间里的暖气坏了。等我一开门,她说冷先钻进了我的被子。我傻乎乎真的去检查她房间的暖气,(那是三个月内我头一次进入到她的房间)发现暖气不是坏了,而是关了。优佳丽的房间里飘出一阵女人香气,那股香气把我推向我自己的房间,冲进我的被子。我抱住优佳丽,她也抱住我。两个人就那样抱了很久。我毕竟不是大学生时代的九哥,想做就敢做,而成了绅士般的小九哥,变得瞻前顾后。

“真的,喜欢我吗?”优佳丽问。

“嗯!”我没有其他选择。

优佳丽用大腿往我那里顶了顶,好像在试探我是否真的是个男人。当她的确认得到肯定后。她爬到了我的身上。我急着开台灯。

优佳丽一惊,躲进被子里。问:“你干什么?”

我回答:“想找个套套。”

优佳丽急促地催促到:“关灯关灯,不用找,什么也不用。”

认识优佳丽三个月,那是我们的头一次房事。优佳丽的双手的指甲掐得我的背发痛。我忍无可忍就要冲出去了:“松开我,不然你要怀孕的!”我喊到。

优佳丽没有松开,而是把我抱得更紧。

完事了。我们抱在一起安安静静睡了好久。我不安地说:“我射在里面了。你可能要怀孕的。”

“要是能有你的孩子,我会很高兴的。”优佳丽这样说。说完,突然从我被子里跑了出去,问:“你刚才帮我把暖气修好了吗?”

那一夜,我们异床同梦,至少我这么希望。我梦着我们将来的孩子,家庭。

这个时候的小九哥(应该是大九哥了),已经不是上海时代的大学生,不能搞个女人扭头就走,而要负责任,要给女人一个交代,一个名分。更何况,我当时处在极其孤独,急需要人陪的时期。再说,优佳丽也不错,虽然身高只有161,比我理想的高度差4cm,但人漂亮可爱,尤其是身材好,翘翘的屁股细细的腰挺挺的胸部,可惜不知道她的奶头是什么颜色?如果是粉红的就更理想了。当然,比优佳丽的个人条件更重要的是,她在深深爱着我,要不她怎么可能说出“要是能有你的孩子,我会很高兴的”这样的话呢?……想着想着,我决定了。

优佳丽回日本的飞机是下午的。上午我借故外出,急冲冲买了个订婚戒子。中午我有意带她去了市中心一家比较人气的挪威餐馆(那里以求婚而有名)。中午,吃工作午餐的人很多。等优佳丽坐下来,我突然在她的椅子前跪下(一个膝盖跪下),双手捧着戒子,大声喊到:“优佳丽,你愿意嫁给我做老婆吗?”优佳丽先是一惊,然后是喜,再就是不好意思了,因为,我们被餐馆内所有的目光包围住。优佳丽对我使了个眼色让我站起来。见我“不听回答不起来”的架势,她点了点头,颤抖着接过了我手上的戒子。顿时,餐馆内一片掌声。老板拿出一瓶很大的香槟,“嘭”地一声,更是增加了气氛。我们的桌子上多了两个杯子,剩下的香槟,女跑堂分给了我们桌子旁边的几桌人(结账的时候我才知道,这是这家餐馆的规矩,凡有求婚者,餐馆都招待一瓶大香槟,就算是餐馆的广告开支)。

我和优佳丽的婚约,就那样定了。

后来,优佳丽告诉我,说她在匈牙利拉肚子的时候,觉得自己好像要死了。当我把她抱上车,开往瑞典的路上,在德国汽车旅馆过夜,让她睡房间而我自己睡汽车的时候,她就对自己说:“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结婚,就应该是这个人。”我听了简直就是心花怒放。

午餐后,我劝优佳丽不要回日本了,跟我立刻去市政府登记结婚,甚至不需要登记结婚,只要说我们在一起住了三个月了,优佳丽就能享受挪威人妻子的待遇,就能拿移民签证。优佳丽没有表示坚决反对,但仍然说既然买了机票,还是想回去看看母亲和妹妹们。(对了,优佳丽很少提她的母亲和妹妹,至于父亲,一次也没有提到过。)再说,就是结婚也要做一些准备。

当我们分手的最后一刻,她把脸凑过来,我以为她要跟我吻别,也把嘴凑过去。她却凑近我的耳朵,轻轻说了句:“你真的要跟我结婚吗?”犹豫了一下,用更轻的声音说:“我,我不能生孩子的。”

“What?!”

优佳丽的那句话,给了我极大的震撼。让我意识到我不得不重新理解和估价她那句话“要是能有你的孩子,我会很高兴的。”因为是这句话,让我最后决定向她求婚的。

上帝啊,您搞什么名堂?找了头一个外国老婆安娜,没有生育能力,找到第二个外国老婆优佳丽,又没有生育能力!那,谁给我生儿育女传宗接代?

(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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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15 02:2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和优佳丽的故事(3)

话说优佳丽离开我回日本后,我又坠入孤独的深渊。那种极度的寂寞,使得优佳丽有没有生育能力变得不太重要,重要的是赶快能在一起生活,过日子,消磨光阴。

那个时候还不兴伊妹儿,也没有什么MSN,所以只有用“写信去,盼信来”度日。开始优佳丽是有信必回。慢慢,信少了,内容也平平,甚至有些内容是重复的。不过本来也是,两个人出生和成长在完全不同的国度和文化,仅仅在马路上认识,一起住了三个月,有多少可以谈的呢?更何况连语言都是半通不通,除了“你好吗?最近好吗?身体好吗?还拉肚子吗?你在减肥吗?瘦了些吗?”以外,还有什么好谈的呢?难道跟她讲60年过苦日子,66年搞文化大革命?

就那样,差不多一年过去了。优佳丽迟迟没有来挪威跟我结婚。她开始的理由是说找了份工作,想先挣点钱再来。后来又说那份工作蛮有意思的,辞掉太可惜,所以想再坚持一段时间。最后她终于摊牌说她不适合在挪威生活,说如果我真的喜欢她,为什么不可以去日本跟他一起生活呢?

“反正在挪威在日本你都是个外国人。”她信里说。

听了这话我开心了,我去过日本,我喜欢日本,娶个比自己小13岁的日本美女老婆又能移民,不是一举二得一箭双雕吗?于是,我立刻给优佳丽打了个国际电话,告诉她我决定立刻去日本找她。优佳丽说:“多说电话费很贵”,并告诉我她立刻给我写信。

一周后信到了。信里问了我一个十分简单的问题:“你是想跟我结婚才决定到日本来?还是想到日本来才决定跟我结婚?如果你是跟我结婚才决定到日本来的话,那就不要来了。因为不能生孩子的人是不适合结婚的,你还是赶快放弃另外去找个好的吧。不过,如果你是想到日本来才跟我结婚的话,那倒是可以的。反正我欠了你的情,也该偿还的。”

坦白说,这是个我最不想回答的问题,还不是不想回答,简直就是无法回答。问问我自己,我真的爱优佳丽吗?爱得想跟她结婚吗?应该不完全是呀。事实是我处在那个非常的时期和环境下,那个想摆脱极其孤独的情况下遇到了优佳丽。也就是说,如果遇见的不是优佳丽,而是美佳丽、英佳丽、澳佳丽,只要不是非洲佳丽,都是可能结婚的。那么是不是我想到日本来才找了优佳丽呢?也不是啊,虽然我在挪威生活了八年,真的是腻透了,早就想找个契机离开挪威去别的地方,美国英国,甚至回澳大利亚都可以,只要是讲英语的发达国家都行。日本虽然不错,但绝不是我的最佳选择。难道就因为跟她做过一次爱,为了证明自己成熟了,是个负责任的男人了,所以跟她结婚?更不对吧!

我又打了个电话,说:“不管怎么说,我都先到日本来一趟,来了……”

优佳丽打断我:“那么来了再说吧,多说电话费很贵。”

我把我挪威贝尔根的公寓和斯达湾尔的老木房子出租给人住,把贝尔根琴店里的琴和东西也整理好堆进一间小房子,把大房间做二房东也租给人用。一个旅行袋带了几把提琴,以及我一部分现金,准备转战日本。

就在我订票去日本的时候,我收到中国老家一封家信,通知我母亲病危。为此我立刻改变计划,先回了中国,再从中国去日本。

又是几年没有回国了。回到哥哥家里,看到病重的母亲趟在哥哥夫妻的卧室里……不用说,家里缺钱用。向来在家里抬不起头的小九哥,说错了,现在是“大”九哥了,岂能放弃这出风头的好机会。从挪威准备带到日本用的现金往桌上一甩,嘿,别提有多cool了。

“那你去日本怎么办?”哥哥担心地问。

“去日本,没事,有优佳丽在呢!再说,我有visa卡的,知道什么叫visa卡吗?”我得意地拿出来显耀显耀,继续过瘾:“visa卡,就是去全世界任何国家的银行都可以……”

没等我吹完,哥哥突然说想出去一趟。

就那样,我身上只带了1000来美金,也就是10万来日圆(可以维持在日本一个月的最低生活费)来到了日本。

从上海飞到名古屋已经是黄昏。优佳丽和她的妈妈一起来机场接了我。一车子到了优佳丽的家。优佳丽的家住在一栋很大的公寓里,三房一厅一厨,是比较典型的日本住房结构。(从住房看,就知道优佳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一进门的走道右边就是一个小房间。那是优佳丽的房间。里面厅的左右还有两间,那是她妈妈和妹妹的。我这才知道这便是优佳丽的全家人口。(哦,对了,家里还有一只母性小哈巴狗)优佳丽的父亲早在她读高中的时候就去世了。虽然我试着问过死因,她始终没肯告诉我,后来从她们家庭内零散的对话,我听出她父亲好像是工作过于疲劳至死。也就是日本有名的“过劳死”。

晚饭吃日本的“すき焼き”,就是弄些肉在锅里煎一煎。头一顿日本饭(那也成为我与优佳丽婚姻期间在她家里吃的最后一顿饭),我就奇怪日本人为什么往肉里面放塘。饭后,一家人围着我外交似地随便聊了聊。优佳丽看上去很紧张,有许多话没有翻译给她家里人听。一会儿,优佳丽说大家明天还要上班,就让妈妈妹妹先洗澡睡觉了。我和优佳丽在她的小房间里。榻榻米房间内没有床,只在榻榻米上摊了个床位。(怪不得在欧洲时她说她睡地睡惯了)当我准备打开箱子,优佳丽提醒我说:“最好不要打开,开了明天还得重新整理。”那让我听出她没有留我在她家住下去的意思。我心里虽然感到冷落,觉得她看着我收留她在我挪威的家里住了三个月的份上,也该……但我还是朝好的方向想,想大概这是日本人的风俗,全家都是女人的家,留个男人住不方便。连夜,我借她的电话给马小毛打了电话。马小毛听说我到了名古屋,非常高兴,说那等于多了个亲戚。当她得知我想找地方住的时候,连顿号都没有停顿:“就住我那里吧。我结婚了,就是你帮我选的那个小老头。虽然我现在和丈夫一起住,但我一直保留着我的小私房,怕吵架没地方去。正打算还掉的。正好你来了,我跟东家说一说,还可以免掉些礼金。”(在日本租房子,头一个月要付礼金。大约两个月的租金。比如租一套5万日圆的小公寓,头一个月要准备30万,其中只有5万是房租,10万是给东家的礼金,外加中介公司的一个月房租的中介费,还有保证金两个月的房租。保证金一般退房时可以拿回一半,也就是5万日圆,如果你把东家的房子用得很小心的话。)

通过马同学这件事情,我意识到虽然我已经出国十几年,已经换了国籍,自以为很有些外国人了,但到了关键时刻,还是只有中国人比较能挺硬肩。

打完电话,我兴奋地告诉优佳丽,说我很遗憾不能在她家里住下去,因为我的朋友得知我来日本,早就为我准备了地方。人家那样热情,不好意思不去的。优佳丽听了安心了。交代我怎么洗澡怎么用厕所后,就道晚安自己去跟妹妹挤榻榻米去了。

于是,第二天优佳丽从公司请了半天假,陪我去吃了一碗500日圆的拉面(那便是我来日本后的第一顿外餐)。我要叫出租车,她却坚持说可以坐地铁。我们推着行李拧着小提琴,走到地铁站,下台阶,坐地铁,换车,上台阶,走路,过马路,钻胡同,问来找去,终于来到了马同学的地方。

那是一栋很古老的小平房。奇怪它经受二战还有地震的考验后仍然站立而没有趴下。马同学的房间在最里面靠近厕所的一间,就是一单间,4.5张榻榻米大,换言之这房间的总面积只相当于两张半双人床那么大。

正是在这栋叫“樱花楼5号”的平房,日本人叫“啊巴托”里发生的故事,给了我灵感和冲动,后来写了电视连续剧文学本《阿拉在太阳旗下》。

“当然,这是临时的。等星期天你休息,我们一起去找好地方。”我安慰优佳丽说。优佳丽放下我的东西就跑着上班去了。

东西放下来还没打开,我便先去了银行。连找了三家银行,回答都是一样:“在日本,visa卡不能从银行取现金,而只能在大商店买东西或住酒店消费。”(当时是那样的)我死了,就只能靠身上的千把美金过日子了。怎么办?

马同学得知我的困境,说:“房租你就不要管了……”

“那怎么行?”我说着,一个月房租三万日圆,外加一万日圆买东西给东家送礼的钱递了过去。马同学无论如何不肯收我那额外的一万日圆。这样一来,我还剩七万日圆。

两天后的星期六优佳丽和母亲一起来到了我的小窝。听说打算带我去不动产找房子,我小声告诉优佳丽,说暂时不行了,因为我全部家当只有七万日圆。

优佳丽母亲听了女儿的解释脸色突变(也不知道优佳丽是怎么向她妈妈解释的),客套了一下便离开了我那小房间,我那进去三个人就显得过于拥挤的小房间。从那以后好久,我没有再见过优佳丽的母亲,也再没有被邀请过去她家做客。

那一段时间,虽然优佳丽几乎每天下班都来我的小房间(来时总是要带点熟食,好像要出自己那份伙食费一样),但从来不谈恋爱,当然也不做爱,结婚的事情,就更不提了。

应该说,九哥是一个很能适应环境,很有生活能力的人。在那种情况下,我没有想过要马上打道回府,而是在寻找新的生存机遇。机遇很快找到。那便是,当英语教师。

首先我在名古屋国际中心交友版上认识了一位家庭主妇。那位主妇又把我介绍给了另外三位家庭主妇。于是,我们办起了一个小小的学习班。四个人每人每小时出1000日圆,也就是说我教一个小时英语有4000日圆的收入。她们四个人又都有孩子。于是教完母亲们,我又教孩子们。又是4000日圆。那样一来,每星期三,我都有8000日圆的固定收入。然后我又认识了一位牙科医生。他介绍我去了名古屋中日文化中心教书,条件是与文化中心5、5开。也就是我每上一次课,有10000多日圆的收入。之后又被人介绍到名古屋的厚生年金会馆教英语,条件也是如此。还被人介绍到一家“帕禽锅”(打老虎机的赌场)教英语。那家“帕禽锅”是一家连锁店,于是又被其他分店邀请。来日本不到一个月,我已经忙的不亦乐乎。当然,金钱也是大大的有,讲错了,是小小的有。

就那样,两个多月过去了。我三个月的签证就要到期了,但优佳丽却迟迟不提结婚的事情。再糊涂的人,也知道,那结婚的事情,只是一个浪漫的梦想,一个不可能成为现实的梦想。

要回去了,我必须料理后事。带了那么多小提琴来,总不能又背回去。就在这个时候,我认识了一位喜欢拉二胡的日本妇人。她叫池田。池田女士告诉我她的女儿在跟一位很有名的老师学小提琴,正在想买一把好的小提琴。

于是,我带了三把琴,和池田女士一起去见了那位有名的老师。那位老师看过我的琴以后,说三把都不错。她选了一把,问我多少钱。我当时不知道日本的行情,报价50万日圆,只比我在挪威的进价多一点点。那老师对池田笑了笑,说:“在日本人的店里,这样的琴至少要卖100万日圆。”  

半小时后,我和池田女士坐在一家咖啡店里。她一边喝咖啡,我一边数着50万圆钞票。那,便是我在日本的第一当生意。(后来我跟池田家庭成为朋友,一直持续了许多年。)

为了感谢那位有名老师(当然更重要的是想抓住那个商机),我拿着钱又回到了那位老师的教室里。等老师上完课,我请她去了一家居酒屋。尴尬的是,老师一个英语也不懂,而我的日语,也是极其可怜的程度。中国人和日本人交流,有个好处就是可以写汉字。但那天不用笔纸帮忙,老师也知道我是想做生意。她在一张纸上写了一家小提琴店的名称和地址,递给了我。

第二天,我便去了那家C琴店。规模之大气派之豪华,令人惊畏。C琴店的老板接见了我。听说我从欧洲带来几把小提琴,二话不说,叫了个员工开车去到我的小地方,一车全部拉到了琴店。于是,一口价,100万日圆,C琴店全部买下。当然,那是一堆在日本价值很高的东西,尤其是其中有一把极好的意大利老琴,和一把法国金配件弓子(我曾用那把弓子录制我的CD)。为此,我永远记怨优佳丽。

也就是说,我在日本呆了两个多月,不但没有把我那七万日圆用完,反而增加了150多万。

离回挪威只有一个星期了。为了测试优佳丽对我的情意,我故意带她去了一家买专业录音设备的店,告诉她我看中了一款价格15万日圆的DAT专业录音机。优佳丽没有任何表示。但第二天晚上,她照旧来看我,临走前,递给我一个信封,里面装着15万日圆。

我感动了。我知道优佳丽是极其节省的,是每一分钱都想扳成两半用的,能这样大方地拿出15万日圆,说明她对我是有真情的。如今真情太少了,尤其像我们这样萍水相逢的。有真情,这一趟日本也不算白来啊。当然,那15万日圆,是优佳丽对我的真情,还是她用来回报我,回报我对她在欧洲时的帮助,买个良心安慰自己的价格,那就是只有她本人才知道的事情。

我没有接她的信封,而是带她出了门,去了名古屋车站上面一家漂亮的意大利餐厅。优佳丽在门口看了看价格,马上建议去吃拉面。这一回我没有依她,硬是把她拽进了意大利。吃过饭(不是饭,是屁杂和意大利面条),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很大很厚的信封,就是装着150万日圆的信封,用轻轻松松的样子放在了她的面前,说:“我要回去了,这点,是我这两个月在日本的收入,你拿去用吧。”当她知道信封里面的内容时,惊奇的表情就不必描写。

“这……”当她知道事实真相后,说:“这个我不能收。再说,给我了,你回挪威怎么办?你不是说你全部家当就是那七万日圆吗?”

我哈哈笑了起来。也奇怪跟日本人交流怎么那么困难,怎么会以为我全部家当就只有七万日圆,(那怎么可能!)也不多问我一句“为什么你的全部家当就是那七万日圆?”于是,我跟她讲解了我来日本之前在中国的全部经过。怕她嫌弃,我没有说我母亲生病,而说成哥哥缺钱买房子。并强调我不是没有钱,只是不知道日本的银行里用visa卡不能提取现款。

优佳丽听了我的故事,笑得自然起来。只是她怎么也不能理解,我的哥哥怎么可以接受我的钱买房子。至于那150万日圆,她说无论如何是不能拿我的。她反复强调,这是日本,不是中国。“不过,现金带在身上不安全。钱我明天帮你放进我的账号,为你保管好,等你下次来的时候还给你。”说着还开了张收条。

日本女人,是绝对不能同艰苦,但很能共富贵的。跟日本人交朋友,尤其是跟日本女人交朋友,你必须要有钱,至少要有钱到使她们有“你绝对不会用她们的钱”的安全感。但是,那并不等于她们在打你的钱的主意。你的是你的,她的是她的。她们分的清清楚楚。日本人,包括日本女人,一般是不会贪你的钱的。你有钱,她们会羡慕你,会尊重你,但不会贪你的。即使要贪,也会很小心很巧妙,让你不知不觉心甘情愿地……

也就在我卖琴给C琴店的第三天,我接到C琴店老板的电话,说他公司的人已经出门去接我,请我等待。

我以为是我卖给他的琴出了什么问题,一路想着怎样对付他。来到C琴店,老板笑呵呵把我请到他的小办公室。说:“我查到你是谁了。你就是那个丹尼.成”。接着,他向我发出邀请,邀请我去他的公司工作一段时间,工作是修复老琴,顺便也教教他的员工。他提出来给我的工资、还有住房、交通费,加起来相当一般日本员工的三倍。我欣然答应,虽然没忘记加了句:“我得问问我的未婚妻”。

从C琴店的规模和答应给我的待遇,让我看到了小提琴在日本巨大的市场和商机。

当优佳丽看了C琴店给我的工作邀请信和合同,虽然脸露不多,但我知道她心里欢天喜地。

就在我离开日本回挪威的前一天,我们去她所属的名古屋市南区区政府登记了结婚。和上海冬娅那次结婚一样,没有牧师的祈祷,没有教堂的钟声,没有婚纱照片,甚至没有请人吃一颗糖,我与我的结发妻子冬娅,讲错了,是和我的日本首席太太优佳丽、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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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15 02:2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源济 于 2011-11-15 15:10 编辑

我和优佳丽的故事(4)

从日本回挪威时,我什么行李都没带,都留在了马同学的小房间里。一回到挪威,我立刻办理后事。首先去了贝尔根,把我的公寓,连同刚刚和优佳丽一起买的家具卖掉。然后是琴店,能邮寄日本的统统邮寄,不能邮寄的统统寄放在朋友家里。然后把剩余的东西一汽车开到我个人的总根据地斯达弯尔。同样的事情,该寄的寄,该卖的卖。把房子汽车卖掉后的最后一夜,我在朋友家度过。

那一夜,我没有睡,除了朋友家闹钟实在太吵人以外,主要在回忆着自己那八年,那八个365天漫长的日日夜夜,是怎样熬过来的。那是我三十几岁的八年,一个男人人生中最最风华,最最精彩的八年,却耗费在了那个世界的角落,那个连鸟都飞不到的地方。但是,我是中国人,有什么办法,我要获得自由,要拿挪威护照,就必须经过那个过程,走过那段艰辛。当然,上面讲的都只是负面的。而正面的才是为主的。事实上我需要挪威的那段生活。因为那段经历给了我西方文化的再教育,成为我新的价值观,也就是西方普遍价值观的根基。这对于我的人生来说,是很重要的。在提琴专业上,我也是在挪威受了教育后,以及靠着挪威的便利,去欧洲许多国家受了教育后,飞跃提高的。我的做琴和修琴的手艺,也是在挪威瑞典学习和苦练出来的。还有开店做生意的方法,也是在挪威才学会的。也因此,我才发了财。虽然在澳大利亚办学挣了不少钱,但只有在挪威,才是靠自己的提琴专业,靠自己的真本事挣到了那么多的钱。而这些,都成为我去日本的资本。也就是说,我去日本,不但不是从0开始,而已经是一个成熟的职人和店主,只要有个地方,把我在挪威积累的上百把琴和弓子一摊开,就是一家很像样的琴店。所以说,我是应该从心里非常非常地感谢挪威的。

再来日本,可谓鸟枪换炮。C琴店为我在公司附近准备了一套很好的公寓,离市中心很近。一到名古屋,公司就派了两个员工,开车去马同学的小房间拿东西。我怎么也没好意思让他们靠近那看上去马上就要倒塌的小木楼。当然,日本人好像也特别会来事,把车停在离马小楼附件的地方,就说想去喝杯咖啡,让我搬完东西再叫他们。马同学帮我一起把东西搬上车,便随车和我一起到了公寓。当马同学看到那公司为我准备的公寓,惊讶地说了句:“老九,你就是不一样!你知道吗?日本人奋斗的目标和梦想,就是能住这样的地方。”

我的公寓里是两室一厅,并不大,但很干净,很精致,极其精致,尤其对于我,这个刚从挪威那栋有着150年历史的老木屋过来的人来说。

优佳丽下班后也立刻来到了我的新公寓。她当然很高兴,太高兴了,但还是没有高兴到肯跟我出去吃饭(还是因为外餐太花钱了),而她的借口是她已经带了两个甜品来。于是我们去就近的超市买了些东西。那晚,在日本,一起做了第一顿像样的饭菜。

可能是太饿了,我一连吃了两碗饭。当我去盛第三碗饭时,优佳丽担心地问了句:“You  want  more?(还要吃吗?)”

于是我拿出我的拿手好戏恭维她,说自己其实吃饱了,但因为她的菜做得太好了,所以还要多吃一碗。这个可以让中国老婆得意,得意得把老公喂成猪的恭维,却没有在优佳丽那里奏效。她立刻抢走我的碗,说:“肚子八分饱。吃多了对身体没好处。”没办法,我只好用甜品充饥了。

吃过甜品,本以为我们可以正式开始新婚生活,想不到优佳丽却说要回去。理由是:“我要回去换衣服。日本人,尤其是女人,是不能连着两天穿同样的衣服的。不仅仅是因为脏,而是会被人看出是在外面过的夜。”

优佳丽每天下班都来看我,但从来不在我那里过夜,当然也就谈不上做爱。理由是我住的是公司的公寓,日本话叫“寮”,也就是相当于我们中国的“职工宿舍”,她作为家属是不能住进去的。“这是日本的规矩。”她说。(后来在日本呆长了,才知道日本的确规矩很多,多得不得了。有许多规矩,到现在我住了十几年后还没整明白。)

优佳丽的行为让我既纳闷又恼火。娶了个老婆却没有女人搞,你说那算怎么回事情?

既然不能和新娘子住在一起,住得再好又有什么意义,尤其是,和上次不同了,这次我有正式工作了,有钱了。我催着优佳丽一起去找房子。而优佳丽,一推再推,说既然现在我有房子住,就不用急着找。在我一再纠缠下,优佳丽不得已和我一起去了一家不动产中介所。听说我是外国人,优佳丽只有一份合同工,优佳丽家里又没有父亲,那家中介所只让我们看了看资料,等我说想看房子,便支支吾吾起来。我不明白优佳丽明白,拉着我便出了门。在我的强迫下,优佳丽只好带我去了另一家。结果还是一样。不一样的是,这一家把理由讲的清清楚楚,那便是,像我们这样的情况,在日本很难找房子。那抽雪茄的中年人把我们送出门,还给了优佳丽一句同情的话:“找个外国人,太变啊(很困难啊!)。”

找房子的事情,是我对日本人表面客客气气的里面,隐藏着民族傲慢的头一次了解。第二次了解是在日本住了一年多后,亲身经历“日本女人花钱也不给外国人玩”的事实。

没办法,我只好在公司的高级宿舍继续住下去,继续过着名义夫妻实际单身的生活。

在公司上班,开始还觉得新鲜,公司里的人也都对我客客气气,但时间一长,我便发现我天生不是给人打工的料子。因为,为了专业问题,我经常跟老板发生冲突。老板认为,我是给他打工的,当然是我听他的。而我却认为我是专家,专业上的事情应该听我的。公开的冲突发生在一把名贵的古意大利小提琴上。理由是,那把具有三百多年历史的老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另外涂了一层油漆。老板坚持要我把那一层后涂的油漆洗掉。但我说那既没有必要也不可能,因为经过那么多年,补的油漆已经渗透到原油漆里面去了。老板见我不听他的,一气一急,自己动手用酒精去洗。等我第二天上班时,我的工作台上放着一把没有油漆的白身琴。

一把价值数千万日圆的名贵小提琴,就变成了一只白斩鸡。看到那琴,我心里作痛,气得暴跳如雷。冲进了老板的办公室。老板见到我,也气得暴跳如雷,说如果我昨天接了这活,也不至于弄成这样。接着便是:“我出那么多钱,请你干什么的?”

我回敬了他一句:“你出那么多钱就是请我告诉你,不该做的事情绝对不要做。”

结果是我把那只“白斩鸡”带回宿舍,对着那琴原来的照片,对其使用了各种方法,包括一些不好意思说出来的方法。几个星期的日日夜夜过去了,我带着一个谁也看不出是新油漆的意大利古董琴回到了C琴店。

老板见到老琴,高兴得跟我起握手来(日本人没有握手的文化)。他告诉我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不用干活,就去看看他们公司组织的乐队排练什么的。可刚说完,来了一位叫真优美的少女小提琴家。她手里是一把著名的意大利名琴(比我修的那把琴还贵)。真优美听说世界有名的Daniel专家来了,特意来见我。

她把琴拿出来要递给我,却被老板接了过去。老板一看,立刻说:“指板太低了,这琴要换一块指板。”说着把琴递给了我。

我一看,的确指板低了,但指板低的原因不在指板,而在琴头的角度下垂了(琴在湿度高的地方,背板会膨胀,导致琴头角度下垂)。所以我建议不需要换指板。

老板一听不乐意了,但紧接着对真优美小姐说:“对对对,琴头也要拆下来重新装。”

我一听,不得了了,老板可能又要毁掉一把好琴了。我顾不得他的面子,赶紧说:“琴头没有必要拆下来重新装,有一个其他的办法……”

没等我说完,老板把我叫了出去。他用大到不至于使客人听见的声音对我说:“你这样跟客人说,把我放在什么位置。还有,你这也不用换,那也不用做,公司那么多员工,怎么养活?”

我被他的话惊呆了。

老板没有允许我再见真优美小姐。但半小时后,真优美的琴放在了我的工作台上,上面写着“拆琴头换角度”(价格昂贵)。但另外有一张老板的小纸条,“用你认为最好最简单的办法修理”。

那使得我清楚地认识到(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我和老板的根本区别。老板是以盈利为唯一目的的;而我,作为一个艺术家,或者说艺术家出身的手艺人,对琴和艺术看得比任何东西,包括金钱都更加神圣(书呆子气)。那意味着我不可能再跟老板共事,甚至在一个空间呼吸空气。

那是我在那家琴店的最后一单活。修理完那把琴,我与C琴行的工作合同也刚好结束了。(后来真优美去美国留学,成为很好的小提琴家。我一直是她最信任,应该说是唯一信任的小提琴专家。她的琴一直由我修理调整,直到2007年出了重大事件,改变她人生的重大事件……她的故事,后面有详细述说。)

听说我没有向C琴行申请更新工作合同,优佳丽简直震撼。她觉得我的行为无论如何不可思议。其实不是优佳丽,全体日本人,甚至全体在日本的华人,包括马同学,也都是感觉我一定是疯了。但是,I  know  what  I  am  doing我知道我在做什么?除了忠于自己的艺术外,帮别人做事,收入再多,也是打工;给自己做,再穷也是老板。老板和打工的区别,就在于做老板有一份自由。自由,对于九哥来说,是极其重要的。否则,在挪威的乐团里拉拉琴,日子也会过的无忧无虑的。

优佳丽对我离职的愤怒和不理解,使我想起当年我辞去挪威乐团工作而单干时,挪威太太安娜对我“追求个人梦想”的理解和支持,是多么的难能可贵!安娜是个读书人,而优佳丽是个一般人。读书人和一般人的区别就在于,读书人把精神生活看得第一重要;而一般人看得第一重要的,却是物质生活。

无论如何,我们得找地方住了。其实我从挪威带到日本的钱(就是卖掉了我挪威的公寓和房子的那两笔钱),也够在名古屋买一个窝了。但初来乍到,对日本的社会和行情一无所知,语言也不通,优佳丽天天要上班也没有时间陪我去看房子。加上我在日本的定居权等法律问题……所以只能是暂时租一个地方先住住。但是,优佳丽,一个没有父亲的合同工女人,带着一个没有工作的外国男人,找房子就更难了。一般不动产中介公寓是没有希望的。我只好一个人在外面走,看到有老式的木房子的出租广告,就记录下来。但即使是老木楼,也没有人答应。最后没办法,在马同学的陪同下,我们不通过中介公司,直接找到一位房东。

听到铃声,走出来一位白骨精般的老妇人。经马同学一解释,那得知我们是中国人,尤其看到我,说我面相很好,便答应考虑考虑。等第二次我带优佳丽去见那白骨精,她立刻答应借给我们。只是仍然要通过中介所签合同。后来我才知道,她的父亲曾是关东军,在东北受伤得到过中国人的帮助。

世界真是太小,白骨精委托的中介所就是那个抽雪茄的中年人。他在签合同时态度十分不友好,好像我自己去找东家碍了他什么事一样。虽然我并不熟悉日本人的态度,但优佳丽签完合同后,回家的路上哭了。她委屈地说:“凭什么要交中介费给那样的人,他什么也没有做。过去没有父亲常常被人欺负,现在好了,雪上加霜,又加上个外国丈夫……”

优佳丽的眼泪给了我极大的刺激,刺激了极强的自尊心。就是那一刻,我下决心不是迫不得已,绝不在日本租房子住。事实上,从那以后的十年里,我的公司,我的住房,别墅等,都是自己购买,直到开东京分店为止。

当然,我当时并不知道,其实优佳丽的眼泪里面还隐藏着更深的含义,那含义中包括来自各方的压力。由于日本人的暧昧,实在可谓世界之最。日本人在想什么,你真的很难猜得到。优佳丽就是这样,什么都不跟我讲。因此直到今天,我仍然不能确切地知道那含义中究竟包括些什么?我只能根据我对当时的一些回忆和今天的一些分析,总结出她内心的压力主要来自三个方面。

压力最大的是来自她的母亲。因为,我跟优佳丽的这桩婚事,她母亲肯定是反对的,虽然我头一次来日本时她母亲去机场接过我,并邀请我去她的家里吃过一顿饭,还住过一夜。我想她母亲反对我们婚事的理由是,1,误以为我是个穷光蛋。2,误以为我是个真正的挪威鬼子。这个误以为一定比第一个“误以为”更要命。我能感觉得到,优佳丽的母亲,和许多日本人一样,“不喜欢中国人”是流在血液里的。就像我们许多中国人“不喜欢日本人”不需要理由一样。

其次,压力来自她的妹妹。优佳丽的妹妹美香比她小两岁,嫁给了一位IT企业的老板。住高级曼熊(公寓),开高级汽车,带名牌手表背名牌手袋……记得头一次与优佳丽妹妹和她的丈夫见面,是妹夫开着英国轿车Jargar来接的我。虽然他年纪比我小一个圈以上,但在我面前像个大哥哥一样,对我说:“有什么事情,跟我说。”一起在咖啡店喝过咖啡,他突然问我:“需要汽车吗?”我正喜出望外,想问他准备给我的车是什么牌子的时候,被优佳丽把话接了过去:“不要不要,Daniel不习惯右方向盘的,他在挪威是开奔驰的。”听到“奔驰”两个字,那妹夫的表情才有些变化,头,也低了下去。

第三方面的压力,应该就是来自外部的,甚至可能来自她过去的男朋友。因为我从来没有听优佳丽说起过她过去的男朋友,故不知道我的前任是位怎样杰出的人物。我只能从她妹妹美香的只字片语中猜测,她的前任是位个子很高,受过良好教育的大家公子。日本社会,即使到今天,对于嫁给白种人以外的外国男人的日本女人,尤其是嫁给中国男人的日本女人,仍然是歧视的。

搬进的那幢木房子真的很老,太老了。进口的通道估计不到一米宽。地板是过去那种整块木板老式的。厕所是日本和式(登式的)。浴室什么都很旧。一楼是一个厨房加客厅,楼上有两间6帖榻榻米的房间,两个房间中间有可以开关的和式门。

我是刚从挪威有着150年历史的老木房里来的,所以也没有觉得这房子有多少旧。相反我还挺喜欢的,尤其是那房子有个后院,院子里可以种些蔬菜。

我们的共同生活这才算正式开始。讲起共同生活,只是表面或者形式,因为内容其实是house  mate(共用房屋的)。首先我们根本不睡在一起。刚才说过二楼有两间和室。外面那间摆了个丰田牌的床(她妹妹美香送给我们的,那后来成为我最喜欢的床,事实上我现在还在用),她借故睡不惯床而在里面那间的榻榻米上打地铺。睡觉时她又借故我打呼噜,所以睡觉的时候要把中间的两扇和室门关上。至于做爱,她说这里环境太差,想着老鼠或者蟑螂会从什么地方突然跑出来,怎么也提不起那个情绪。一到周五,她就回娘家住。也就是说,每周她实际只在我们的家里(如果可以称那老木房子为“我们的家”的话)住4个晚上。那让我怀疑她跟我住在那里,更多的是因为那里离她工作的地方比较近。

我由于离开公司的工作,自己又没有地方可以开业,所以找了家日语学校学日语,同时重操旧业教英语。优佳丽为此很不高兴。有一天甚至生气地对我说:“一个男人,老婆在外面工作,自己却不出去挣钱,有什么出息。”

优佳丽的这句话,给了我很大的刺激。我被迫去找了我在C琴店时认识的那位顾客真优美小姐。除了我为了她曾跟老板争吵外,在我认识的顾客中,也只有她会些英文。

真优美当时刚进爱知县县立艺术大学,读一年级。听说我从那家琴店独立出来了,立刻跑来见我。到了我的家里,她告诉我,其实就在家里的客厅里,就可以做生意。日本人习惯了地方小。破旧的地方有时候反而会让顾客觉得安心(因为会觉得便宜)。尤其是如果我把客厅弄成修理工房的样子。说着,她拿出自己的提琴,请我给她调整声音。完了后,她付给我10000日圆。就那样,真优美成为我独立后的第一个顾客,那10000日圆,便是我在日本独立开业的第一次收入。

搬家不到三个月,我已经没有时间再去上日语课,更没有时间教英语,因为,我突然忙了起来。开始,还只是真优美的朋友和同学来找我修琴调琴。但消息很快传出去。有一天,来了两位小提琴老师。交谈后的第二天,我的老木房子像人气拉面馆一样排着长队,一直排到外面。因为那正是日本学生小提琴全国比赛期间,那两位老师都是比赛的评委。在两位老师的推荐下,参加比赛的学生统统跑到我的老木房来调琴。当然,我那样人气,与C琴店过去大作宣传也有关系。

之后认识了一位老师。光那一位老师,就有200多学生。不到半年的功夫,我一个人已经难以对付。于是招收了一位中年妇女做事务性工作。

这样一来,就嫌地方小了。优佳丽乘机把她的东西搬了许多回去,只留在过夜用的一些简单的东西。

光头一年,我的收入就超过C琴店给我的工资标准。

第二年,我就在名古屋市中心,在两个主要音乐厅的当中,用挪威带过来的钱买下了自己的琴店。

日本的经济和生活一安定下来,接着我把澳洲的房子,瑞典的别墅都卖掉了,把钱全部集中到日本来,打算买自己的住房。那一阵,我天天都在报纸杂志上看房地产情报。我们一起去看过许多地方。每看一个地方我都觉得可以,因为每一个地方都比我们现在住的老房子要干净高级多了。但每一个地方优佳丽都看不中。直到有一天,我们找到一幢新房子。是带土地两层楼的一户建。那房子与一般房子不一样,很有风格。据说是一个搞房地产的人为自己的女人造的,所以非常讲究奇特。这一回优佳丽看上了。一问价钱,要3000万日圆。而我当时手里只有2700万日圆的现款。我是绝对不愿意去看日本人的脸色贷款的。优佳丽用很遗憾的眼光看着我。离开时,还三步一回头地看着那房子。

没办法,我们只好在那栋房子附近看了一套曼熊(公寓)。日本规定,曼熊六层楼以上一定要安装电梯。而那是栋五层楼的公寓,所以没有电梯。我们的房子就在五楼。想着我们还年轻,反正也不会有孩子,爬爬楼梯也没有什么。另一方面,优佳丽找房子好像也累了,就先买了下来。

从老木房子搬家过来后的头一个晚上,优佳丽买了瓶香槟酒。两个人在属于自己的房子里,吃着头一顿晚饭。干杯,再干杯。我是不能多喝的,而优佳丽,竟然把那瓶香槟酒都喝光了。

来日本一年多了,也就是我们结婚一年多了,我们喝了酒,睡在同一张床上,优佳丽叫我把灯全部关上。她抱住我,手指掐着我的背,疼得我往她里面拼命顶……我们第二次做爱了。

本以为这下好了。我和优佳丽从此可以过正常的夫妻生活了。可新的戏剧又开始了。

不是吗?说起来真是一场戏剧,或者说发生着极其戏剧性的变化。来日本才一年多一点,我便买了自己的琴店,自己的公寓,自己的车。而优佳丽的妹妹则相反,首先是她丈夫的IT公司的业务被其他公司夺走,公司倒闭。接着是银行要收走他们的房子,他们的车,最后闹到他们离婚。我开着我的车和优佳丽一起去了他们的高级公寓,把美香的东西,和他们不满周岁的孩子一起接到,接到一个我无论如何不敢相信的地方、接到了我前面提到的、离我们的公寓不远的、那幢优佳丽看中的、很艺术很有特色的、我手里的现金短缺300万日圆而买不起的、带土地和两个车位停车场的、两层楼的一户建!

优佳丽一解释我才知道,原来优佳丽看中那栋房子后,回家就跟母亲说了。而离婚中的妹妹知道后更是起劲。于是母女三人一拍即合,由母亲出一半,优佳丽和妹妹美香加起来出一半,便把那房子买了下来。

我一听,急着算账,算3000万日圆一半的一半是多少。算出来了,是750万日圆。“七百五十万日圆!你有吗?”我惊讶地问。优佳丽点了点头。这我就奇怪了,我们自己要买房子的时候,就差300万日圆,优佳丽却一声不吭。而她和妈妈一起买房子,同一栋房子,就有750日圆。你说,我这个做丈夫的,该怎么想?

也许不是因为吵了架,也许一开始优佳丽就想好了等房子买好就搬去跟妈妈妹妹一起住。反正,我们搬家没几天,虽然名义上优佳丽仍然跟我一起住,但实际上她总是有“妈妈一个很孤独”,“妹妹刚离婚心情不好”,“妹妹的孩子需要人帮忙照顾”等理由,基本上就不在家里,我是说我们的家里,我是说我以为的我们的家里过夜。也就是说,我又变成像挪威一样,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生活。

圣诞前,乘着优佳丽高兴,我试着想跟她做爱。而优佳丽讲了句无论如何中国老婆想象不出,也绝对不允许的话。你猜她说什么啦?她说:“想要女人,可以去买呀。你现在又不缺钱了。”

在日本住久了,开始了解到,日本的太太们,虽然因人而异,但对于自己的男人出去出钱买女人玩,日本人叫“玩女人”,或者“浮气”,一般都是抱理解或默许态度的。但是,搞婚外恋,日本人叫“不伦”,哪怕没有性关系,都是不允许,至少是很在意的。

圣诞节快到了,优佳丽告诉我说圣诞节一家人准备去什么温泉。我听了很高兴,因为我一直听说日本的温泉好,而自己一次也没有去过。当然,去温泉还是次要的,主要的是想抓住这个机会跟优佳丽的一家人套套热乎。“我要带些什么东西?”我天真地问。

优佳丽笑了笑,不加思索地说:“只有我们自己家里人去。”

看着我一片失落的表情,优佳丽才意识到自己讲错了话,至少讲得太直太白了。或者是她故意把话发给我,让我明白我其实从来都不是她们家的人。

我那才似乎明白过来,也许优佳丽一开始就没有把我们的婚姻看成是组织自己的小家庭,而更多的是帮我的忙(帮我来日本),为的是还我的人情,那个在欧洲曾欠过我的人情。所以,才始终在经济上跟我分得清清楚楚,绝不占我的,也不给我占。现在好了,我日本来成了,店也开了,房子也买了,经济也开始稳定了。对于她来说,在我的人生中送我一程,能送到这里,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的。我还能奢望更多吗?

和优佳丽的离婚手续办得极其简单,比结婚还要简单。因为结婚时我们还一起去了名古屋南区政府。而离婚,就是一张纸,两个人填写好,盖上章,都没有交上去。因为不能交上去,因为交上去了,我在日本就没有合法身份了。优佳丽说:“还是我帮你保管吧,等你拿到日本的永住(相当美国的绿卡),或者另外找到合适的人的时候,我再交上去。我们离婚了,就意味着你可以去找你喜欢的人,能帮你生孩子的人。”优佳丽说到这里,很情感,眼泪在眼圈里打滚,不知道是在可怜自己还是在同情我。“但是,无论如何,我们曾是一家人,我会是你在日本最好的朋友。以后有什么事情,我都会尽力帮你的。”优佳丽最后的这句话,不是客气话,不是空话,而是出自她的心底。因为我在日本以后的十几年里,碰到任何事情任何困难,都是优佳丽在为我挺硬肩。优佳丽,实际上是我在日本的“家长”式的人物。

就那么简单,我和我的日本首席夫人优佳丽离婚了。没有吵架,没有调解,没有裁判,没有任何金钱上的问题和附加条件,我们离婚了。

那是到日本后的第一个圣诞夜。优佳丽和家人旅游泡温泉去了。家里只留下优佳丽很少的东西和一张刚刚双方签字的离婚登记书。那种在挪威孤独日子里的空空的心的感觉,又重新笼罩着我。没有了优佳丽,我突然觉得这个日本再也不与我有关。怎么办,回挪威吗?那里已经没有我的任何东西,回澳洲吗?也是一样……

我一个人徘徊在名古屋市中心。在一家小小的居酒屋,正和老板年聊天,走进来一位个子高大的年轻女人。见我跟老板娘英文日文难以沟通,她当起翻译来。一问,才知道她叫美惠子,刚从澳大利亚回来。而这时候,老板娘来了新的客人,于是我和美惠子继续聊了下去……

美惠子,后来成为我三个孩子的母亲。

(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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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15 02:2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美惠子的故事(1)

上次讲到我遇到美惠子,是在那年的圣诞夜。

刚到日本的时候,我曾跟一位跟我学英语的朋友(某公司的部长)去过一家单身老妇人开的居酒屋。去那里,明显是我那朋友为了照顾那位妇人的生意。听的出来他们是几十年的老相识。

那妇人叫山本。她叫我不要称呼她为老太太,而要称呼她为小姐,也就是Miss,因为她从来没有结过婚。她能说一些英文,而且话多善聊,加上店里的食物都并不贵,所以我有空和孤独的时候,偶尔会去那里坐坐。

那年圣诞夜,由于优佳丽刚刚离开了我,孤独之际我又去了Miss山本的小店。其实山本的店就是她的家。她一楼开店,二楼住人。那年圣诞夜,基本上没有客人。据说山本老小姐说开着店也是为了驱除内心的寂寞,营造一种气氛。我坐在那里,陪她聊了起来。据她说,她年轻的时候很漂亮,追她的人很多。当时她在别人的居酒屋里做接待和陪客聊天的工作。由于接触的人多机会多供选择的人多,一直挑来挑去打不定主意。等她觉悟过来,无论自己的感觉是如何的年轻,但身体已经到了不能生育的年龄,脸面也到了没有人再为之争风吃醋的程度。她回忆起来,说自己最大的后悔,就是不该打掉自己的怀的孩子,那个不知道跟四个男朋友中的哪一个怀的孩子。

美惠子在这个时候撞进这家店,不是偶然就是命运。她说她应邀在这附近等朋友,可朋友突然来电话说不来了。所以她想就近随便吃点东西再回家。因为她跟家里人说过不回去吃晚饭的。

美惠子给我的第一印象是高大,就是不但高而且大(身高170),不能说胖但绝不苗条。谈不上如何地漂亮但绝不难看,至少看上去让人舒服(到后来,才慢慢觉得她其实长得蛮不错的,很经得起看的那种)。店里只有三个人,山本老板娘美惠子和我。听到我和老板娘讲英语,时而讲不通,美惠子忍不住插嘴帮忙翻译。经介绍我得知美惠子刚刚从澳大利亚回来。于是,我们扯到一起去了。

一会儿,山本老板娘来了一位上了年纪的客人,说不定是过去相好中的一个。他们立刻把我们丢开谈他们的事情去了。尽管如此,她还是没有忘记自己女主人的责任,不时来为我们加酒。

我平素滴酒不沾,跟着喝了几杯,便开始不行了。俗话说,酒后吐真情。我一肚子的话没人说,便一咕噜全吐给了美惠子。

美惠子是一个很好的听众。听我讲话时基本上不插嘴。但听到我为没有孩子而苦恼时(我讲了挪威安娜和日本优佳丽不能生孩子的故事给她听。还顺便提及我曾去罗马尼亚想收养孤儿的事情),她忍不住插了一句:“日本没有孤儿,少子高龄化,是国家很大的问题。说起来我也想要孩子,可是恋爱结婚太麻烦了。如果能找到个本人素质好,有责任心,就是说肯定能一直提供养育费的男人,我就想生孩子。我的理想就是不要结婚不要丈夫只要孩子。结婚离婚,真是太麻烦了……反正,我不想老了,像山本老太太一样,一个人孤苦伶仃,可怜巴巴。”

各位,您不知道,(也许你知道了),她当时的这一席话,对我来说是多么地充满诱惑。我猛地抬头打量着她,个子高高大大,脸也端正不难看,不正是我常常梦想中的那个妈妈形象吗?是真的,我时常会有一种幻觉,那就是回到家里,家里有一个这样的人。这种幻觉其实已经跟随我许多年了,从澳大利亚就开始了……

对了,她也是来自澳大利亚,准确地说是从澳大利亚回来。在这个圣诞夜,在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小的山本居酒屋里遇见,在这个对双方来说都是特别的时期,难道真的仅仅只是巧合?如果真的仅仅是巧合,那也太巧了吧!

不一会,山本说她要关店跟她的客人出去一趟。我喝了酒,不能开车。山本老板娘说车停在她的停车位没事,明天中午之前移动就行了。临走前,她跟美惠子咬了咬耳朵。那弄得美惠子本来喝了酒的脸,更加通红。

我赶紧追问美惠子,问她们在讲什么?美惠子翻译说:“她说附近有一家love  hotel(爱情酒店)。”

我一听,眼睛一亮,试图着问:“去看看吗?”

美惠子没有回答。

一起出了门,朝车站走去。途中,看到了那家爱情旅馆。我停下来,看看她的反应。美惠子回过头,说:“头一次见面就这样,你会认为我是什么样的人呢?”

我解释说:“不要误会,我也不是头一次跟人见面就那样的人。我只是想多跟你聊一聊,能见面能交朋友是一种缘分,我们应该珍惜。当然我们可以去找另外一家居酒屋,但我真的不能再喝了。”

具体的就不记得了。反正我们还是进了那家爱情酒店。

进去后觉得里面实在太热,我们便把窗子打开。等开窗时才知道窗子是假的。也就是说那房间里根本就没有窗子。我们只好把暖气关掉。我一阵头晕,倒在床上,等美惠子在调电视机的频道时,我睡觉了。

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我发现我和美惠子睡在一张被子里,而且我们两个人都穿着睡袍。美惠子赶紧解释说,她绝对没有非礼我,因为我睡得太死,都没有帮我擦身子,只帮我脱掉衣裤换上了睡袍。

就那样,我们头一次见面,就睡在了同一张床上,虽然什么也没有发生,但关系突然变得很近。

接下来的几天,我的琴店基本上没有生意。而美惠子当时还没有找到工作,便干脆天天来我的店里陪我。有客人的时候便帮我接待客人,做做翻译。没有客人的时候,就聊天。

几天过去了,美惠子在我面前展现的是一个极其典型的日本女人,具有日本女人几乎所有的典型素质。脾气好得不得了,开口不是感谢就是道歉,从来不吵架,连重话都没有讲过一句,当然更谈不上与我争论。谈到任何问题,只要我有不同意见,她就不吭声了。那个话题就此打住。

交谈中得知她是学旅游业的,持有开旅行社的执照(但绝对不会去自己创业)。后来发现她很会玩。随便跟她去哪里,她都会早早把整个旅行计划制定好,比如住什么酒店,到哪里吃晚饭,第二天租车去哪里玩等等。跟她一起玩,很轻松很开心。她是让男人甘心情愿往她那里丢钱的那一类女人,是“绝对不能同甘苦但很会共富贵”的典型日本女人。

圣诞节之后就是日本的新年(我们叫元旦),优佳丽一直没有消息,一个电话也没有。美惠子告诉我这是日本文化,离婚后一般都不再相互联系。但我还是不行,因为每天回到家里,看见优佳丽的鞋子和挂着的几件衣服,总觉得她仍然存在。

新年后,美惠子问我是不是真的想要孩子。因为按照她的体温变化,应该是产卵期了。她说虽然自己比我小17岁,但也是27岁的人了。如果真的要生孩子,是最佳年龄……

我看着美惠子高大结实的身膀子,内心感慨到“一片多么肥沃的土地啊!”但仍然犹豫是否应该利用这片土地?实在忍不住给优佳丽打了个电话,为了探口气,我试着问了问她的东西我该怎么办。优佳丽回答得很友好,那意味她已经把我当朋友而不是丈夫。她说:“我的东西你觉得占地方就帮我收在一起,我有空会去拿的。”

总之,优佳丽给我的信息是,我们已经离婚,她是不会再回来了的。

我通知了美惠子,说想要孩子是真的。制造孩子的合同正式生效,制造孩子的工程马上开工。美惠子来了,跟我讨论用什么样的方法怀孕?是去医院人工受精,还是用其他什么最先进的科学方法。

“就用人类历史一万年前最原始方法不行吗?”我试探着问。

美惠子满面通红……

我的枪法很准,一个月后美惠子怀孕了。

虽然我和美惠子绝对不是恋爱关系,至少我当时认为不是,所以也没有考虑过要一起生活。但怀孕了就不同了。以后孩子在哪里出生哪里养育是非常实际的问题。很明显,我和优佳丽刚买不久的那套公寓是肯定不合适的。除了那曾是我和优佳丽的窝以外,还因为那房子在5楼,没有电梯,美惠子要抱着孩子,拿着婴儿车,还有自己的包包什么的,每天如此肯定是不行的。于是,我把优佳丽的东西清理好,自己的东西也开始清理,同时通知了不动产中介把房子卖掉,并委托帮忙另外找一个地方。

即使不通知优佳丽来拿她的东西,我也应该跟他联系。因为虽然我和优佳丽离婚了,但离婚书并没有交上去,也就是说我仍然是拿着她的签证,从法律上我仍是她的配偶。这么大的事情,应该告诉优佳丽,不管怎么说,她是我来日本的原始理由,也是我在日本唯一的亲人,至少曾经是亲人,至少至少我认为曾经是亲人。于是,我给优佳丽打了电话。

电话打过去,我说:“有个女人怀孕了……”

优佳丽立刻打断我,说:“你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真的有感应吗?真的是神奇。我也在想等再稳定一点该告诉你了……”

优佳丽也怀孕了!就是那一次,搬家后的那一次。优佳丽,连医生都说没有生育能力的人,怀孕了,怀了我们的孩子!

那意味着什么?我同时搞大了两个日本女人的肚子。是忧是乐是喜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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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15 02:2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源济 于 2011-11-15 15:39 编辑

两个老婆两个孩子

上次讲到我和优佳丽离婚了,认识了美惠子。不久,美惠子怀孕了。

我觉得这么大的事情,应该告诉优佳丽,不管怎么说,她是我来日本的原始理由,也是我在日本唯一的亲人,至少曾经是亲人,至少至少我认为曾经是亲人。于是,我给优佳丽打了电话。电话打过去,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优佳丽也怀孕了!怀了我们的孩子!!就是那一次,搬家后的那一次,怀的。优佳丽,连医生都说没有生育能力的人,怎么怀孕了呢?!  

对于我同时搞大了两个女人肚子的事实,我不知道如何面对。

第二天早上优佳丽来了个电话,问我上午要不要去琴店上班。我说要的。反问她什么事情。她赶紧说她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我上班重要。

我下午下班回到公寓,门却推不开。听到推门的声音,里面传出优佳丽的声音:“对不起,我在搬东西。你等一下,我这就来,这就来。”

等我进门,我惊呆了。走道里,客厅厨房里,还有房间里,堆满了东西。不用说,是优佳丽的东西。这么说,优佳丽搬家了。头一次,真正的搬家了,从娘家搬到我们自己家里来了。虽然我们已经共同生活了一年多,搬了两个地方。优佳丽却一直像住旅馆似的,基本没有自己的东西(衣物除外),而离婚了,却又搬了进来。

“没问题吧?应该没问题的。”优佳丽对我笑了笑,充满着爱的那种。

优佳丽没有多说,只是问我同不同意东西的摆法。然后,看了看钟,说:“该做饭了。”

优佳丽很少做饭的,一直都是我做。所以我自然地往厨房走去。

“不不不,厨房是主妇的地方,以后你不要进来。这是日本的文化。”说着,她打开冰箱,拿出早就配好了的菜素材,准备炒菜。

优佳丽怀孕了。她突然意识到,那是上帝给她的礼物。也就是说,她意识到是上帝把我派到了她的身边。就是为了上帝的旨意,她也应该好好地跟我过。再说,她回忆起跟我从认识,一起欧洲旅行,一起在挪威的生活,到结婚,在日本生活的这一年多来,认识到这个叫丹尼的挪威人,真的不是个坏人。尤其是,他经过自己短短的努力,已经在工作上经济上显示了自己的能力。跟这个人过日子,不会挨饿的。当然,应该最重要的是,优佳丽终于觉得,她其实还是很爱这个事实上已经成为了她丈夫的人。这便是她决定辞掉工作,好好养孩子,好好当一个主妇,像绝大多数日本女人一样生活的理由。

优佳丽搬到和我一起住以后,真的像变了个人一样。一天到晚守在自己家里,很少去她妈妈那边,至少是我在家里的时候。家里的事情也弄得很有条理。我给她的生活费,她管理的非常专业。所谓专业,也就是她和许多日本主妇一样,也有一本家政帐,用什么钱,都有详细记载。从来不关心时事的优佳丽,突然定了份报纸,要的不是报纸上的新闻,而是夹在报纸里面的各种促销广告。她会仔细查看每一份广告,在超市广告的各类食品上画些圈圈。看到那些圈圈,我就知道接下来的几天,该吃些什么东西了。

其他时间,优佳丽好像都用在为即将出身的小孩上面,比如到处问生过孩子的朋友,有没有不要了的孩子衣物,或者跑一跑孩子用品二手店。每次都要买回一些玩具录像带什么的。一不留神,我发现我们房子的一间,已经堆满了孩子用的穿的玩的东西。“现在不准备,等生出来就没有时间了。”真的,优佳丽是个极好的家庭主妇。或者应该说,日本女人,都是极好的家庭主妇。

日本女人,都是极好的家庭主妇……吗?也不绝对,至少另一个怀着我孩子的日本女人美惠子不是“主妇”类型的人。她好像一点也不担心,还是天天去上她的班。我问她为小孩准备什么东西没有,她耸耸肩膀,像欧洲人一样两手摊开,一副“船到桥头”的样子。她越是那样,我越是着急,开始注意优佳丽买的东西,并做出很随便的样子问她东西在哪里买的?多少钱?想着以后也帮我和美惠子的孩子买。可优佳丽总是笑笑,也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还是真的认为“男人,用不着管小孩的事情,一心去外面工作就是。”

优佳丽的肚子越来越大,so  is  美惠子。美惠子自怀孕后从家里搬出来住进了我公司所在大楼的另一间小房间里。大着肚子在尽是写字楼的大楼里进进出出,总不是最方便。怎么办?为了便于管理,我在离我和优佳丽的曼熊不远的地方,租了一套阿帕托(日本的房子称为曼熊mansion的,是钢筋水泥高层建筑,称为阿帕托apartment的,是木制低层、一般两层建筑。阿帕托比曼熊便宜。)曼熊与阿帕托之间隔着一个超市,曼熊在超市的南门,阿帕托在超市的北门。尽管我从曼熊出来走进南门穿过超市北门出去到阿帕托,不到两百米,但却是两个不同的居民区。也就是说南门这边的居民与北门那边的居民,基本上是不来往的。南门这边的居民,都认识我,知道我是优佳丽的主人。而北门那边的居民,随着我的进进出出,以及美惠子的交友圈扩大,也认识了我,知道我是美惠子的主人。虽然优佳丽和美惠子在同一个超市买东西。不同的是,美惠子下班早,一般是下午5点钟左右去超市买东西,而且一定是北门进出。而优佳丽下班晚,而且一定要等到超市收摊前降价时才会去超市买东西,当然一定是从南门进南门出。

记得在超市工作的两个中年妇女曾经打赌,一个说我是优佳丽的主人,一个说我是美惠子的主人。赌金为1000日圆。结果两个人都没有输。我对她们笑笑说,如果要赌输赢,两个人都应该给我1000日圆。但如果能为我保密的话,两个人分别都可以从我这里得到1000日圆。她们选择了后者。

有一天,我在附近的小公园,居然看见优佳丽和美惠子坐在一起聊天。我立刻回避。等回到家,我是说主家,也就是我和优佳丽的家,她很高兴地告诉我她交了一个朋友,很凑巧那个朋友的主人也是外国人,是澳洲的。“是吗?有那么巧吗?”我除此之外不知道说什么?提心吊胆等着哪一天穿帮。

吃过晚饭,是我一个人散步的时间,一步又散到了另一个家。美惠子也高兴地告诉我,她偶然在公园里认识了一位孕妇,交上朋友了。很有趣,那位孕妇的主人也是外国人,是挪威的。“是吗?真有趣!”我敷衍着。

美惠子不太会做饭,最拿手的就是咖喱米饭。周末,优佳丽回娘家陪母亲,我正好有机会和美惠子一起吃饭。但我天生不喜欢咖喱的味道,所以吃得很少。

等到星期一晚上,跟优佳丽吃晚饭时,“怎么昨天是咖喱米饭,今天又是咖喱米饭?”一不小心,我把昨天去美惠子家的事情给忘了,或者说是搞混了。优佳丽笑了笑,说我一定是记错了。因为“昨天我回娘家了,根本就没有在家里吃饭。而这里的咖喱米饭,不是我做的,而是朋友家里做多了,给我的。”不用解释,读者们也知道了,我在优佳丽的家里,吃着昨天美惠子做的咖喱米饭……这样的事情,时而有发生。记得有一次,我不小心把美惠子的指甲刀放到口袋里,带回到了优佳丽的家。又无意识地放在了餐桌上。优佳丽看了大吃一惊,说:“不得了不得了,我把朋友家的东西带到家里来了。”说着,赶紧给美惠子送了过去。

平时,我都是先去美惠子家里,象征性地吃点晚饭,便赶紧跑回优佳丽家里,再实在地吃点晚饭。这也就是为什么两个孕妇见面时,谈到她们主人的共同特点之一,是“晚饭吃得很少”的原因。

有一天美惠子对我说,她和优佳丽讲起了我们的事情。那弄得我心惊胆战。但她说没有谈具体的事情,而只是谈了自己的家庭观,即不要老公只要孩子的事实。美惠子说优佳丽表示羡慕,并说其实自己也希望是那样。那使得我的心情不知道是轻松了还是沉重了。我深深地叹了口气。美惠子好奇地问:“别人家的事情,你叹气做什么?”我怎么回答,只能说:“哎,将心比心吧。如果我处在优佳丽主人的位置……”

“你怎么知道我的朋友叫优佳丽?”美惠子打断我。我一惊,是啊,我怎么会知道她的朋友叫优佳丽呢?我怎么不知道她的朋友叫优佳丽呢!因为,那是我老婆!!!

我“啊啊,哈哈,大概是……”敷衍了过去。

同时拥有两个老婆,对我来说最大的困惑之一就是容易把名字交错。做梦的时候没办法,但平时叫错了就不得了。比如有一次,我叫美惠子“优佳丽”,美惠子一惊,我赶紧改口说:“我是说你的朋友优佳丽,她那个什么什么,孩子怎么样了?”

为了避免不可避免的失误,我决定了,以后都取消名字,都叫老婆。日本人叫奥样。那以后,再也没有犯过错误。这种技巧一直沿用到后来几位日本女人身上,至今不变。

在我家,是我的两个家的附近,有一家很有名的私人产科医院。这家医院之所以有名,是因为它极其富有人情味。医院会组织怀孕的妈妈们每周聚会两次,一起谈谈个人的心得体会,和教授一些育儿常识。无疑,我的两个女人,被组织在同一个妈妈小组里。

记得最清楚的是我的长子儿子和女儿出生的那一天。先是接到医院的电话,说“你太太马上就要生了。”

“哪个太太?”我着急地问,马上又知道自己问错了,便立刻改问“请查一下我太太的名字,会不会是电话打错了?”

接着电话从小护士变成了护士长:“是你的优佳丽太太,你的美惠子太太也快了。放心,这事儿只有先生(医生)和我知道。我们尊重个人隐私,会为你保密的。”

我千感谢万感谢,直奔医院。进了医院,我换上白衣服,戴上大口罩,穿梭于两个产房之间。同一天,先是我的女儿Simona,然后是我的儿子Simon出生了。

出生后的一个星期,我天天在产妇住院房之间奔跑,时而会把美惠子要吃的东西拿错给优佳丽。或者把优佳丽叫我回家拿给女儿的衣服送到美惠子的房间。最最要命的是出院的那一天,医院为出院的家长准备了丰富的中餐。孩子们被护士带走。医院当然知道我的秘密,所以中餐安排在两个不同的房间。而时间,却是同时。所以,我只能借故拉肚子,不停地从优佳丽的餐桌上站起来说去上厕所,却跑到美惠子的餐桌上赶快吃几口,然后又跑到优佳丽的餐桌上……那一顿饭,吃得我忙死了。

那以后,我卖掉了和优佳丽的公寓,另外买了一栋两层楼的房子(一栋的一半,另一半是一对老年夫妇)。搬家后,本以为可以安心了。没想到,优佳丽和美惠子的交往更多了。优佳丽会把一些给男孩子准备的衣服给美惠子。而美惠子会把给儿子准备的书籍和Video用过以后送给优佳丽。

我和优佳丽新买的楼上,有一个很大的凉台。一起出生的妈妈组的孩子们会常常聚集在一起洗澡(用一个很大塑料游泳池)。5个孩子中好像我的儿子和女儿的关系最好。他们常常在一起玩。其他妈妈开始开玩笑,说他们是天生的一对,说他们俩鼻子和眼睛长得很像,到底是因为两个孩子的爸爸都是外国人。

优佳丽和美惠子后来都会时常跟我提起这种笑话,说她们两个人非常谈得来,如果以后真的能成亲家就好了。

我的回答是“绝对不行。”理由是,没有理由,不需要理由,一定要有理由就是两个孩子的爸爸都是外国人,这样不好。不管怎么说,这种玩笑开不得……

从此,我开始了繁忙的育子生活。我从此不但一天要吃两顿晚饭,还一定要洗两个澡(日本有父亲给孩子洗澡的文化),过圣诞要吃两次蛋糕,过元旦要吃两次日本梭面,好在两个人都是属于功利型的,我是说在男女关系方面,都是为了生孩子才做那事的。所以孩子生了,我的男性部位就失业了。

换言之,我虽然同时拥有两个女人,却完全过着和尚的日子。

就在这个时候,我人生中的另一个女人出现了。她叫艾丽,比我小23岁,当时还是个音乐大学三年级的学生。

(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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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1-15 03:1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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