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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闯华尔街
作者北美简历(自述)
[第一部分:对华尔街最初印象]
第一回: 走进华尔街
第二回: 在华尔街闯荡的三类中国人
第三回: 主流公司头衔的背后
第四回: 闯入华尔街 (上)
第五回: 闯入华尔街 (下)
第六回:买长还是卖短 (Buy Long vs. Sell Short) (上)
第七回:买长还是卖短 (Buy Long vs. Sell Short) (下)
第八回:华尔街的“地中海”
第九回:不怕牛市、不怕熊市,就怕猪市
第十回:财商–犹太人,华尔街的大脑
第十一回:基本原则
第十二回:土地 vs. 房子 (上)
第十三回:土地 vs. 房子 (中)
第十四回:土地 vs. 房子 (下)
[第二部分:在华尔街的头三年]
第十五回:华尔街的蓝领 (上)
第十六回:华尔街的蓝领 (下)
第十七回:衍生证券之Options(期权)
第十八回:“Margin Call”
第十九回:衍生证券之Futures(期货)
第二十回:名模Monte Carlo Simulation
第二十一回:小试锋芒
第二十二回:期权的价格是如何定的
第二十三回:真有固若金汤的模型吗?(上)
第二十四回:真有固若金汤的模型吗?(下)
第二十五回:投资不一定赚,但不投资肯定亏
第二十六回:Compound Interest的魅力
第二十七回:华尔街“傻瓜”投资法
第二十八回:活到老,学到老
第二十九回:身份、身份,还是身份!
[第三部分:Bay Street及其他]
第三十回:走进Bay Street – 加拿大的华尔街
第三十一回:INEA
第三十二回:买房vs 租房
第三十三回:买房作为投资的风险
第三十四回:“你的公司上市了吗?”——股权的魅力
第三十五回:我的“汽车梦”(上)
第三十六回:我的“汽车梦”(下)
第三十七回:私家车 vs. 公共交通(上)
第三十八回:私家车 vs. 公共交通(中)
第三十九回:私家车 vs. 公共交通(下)
第四十回:税收和利率——“劫富济贫”的利器(上)
第四十一回:税收和利率——“劫富济贫”的利器(中)
第四十二回:税收和利率——“劫富济贫”的利器(下)
第四十三回:发财梦的破灭
[第四部分:重返纽约华尔街]
第四十四回:再发掘金梦
第四十五回:让交易员下课的ECN
第四十六回:残酷无情的华尔街
第四十七回: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第四十八回:肮脏的内线交易
第四十九回:证券的分析
第五十回:华尔街的精髓
第五十一回:戏说Swap
第五十二回:对冲基金
[第五部分:华尔街随想]
第五十三回:股市的泡沫
第五十四回:动荡的华尔街 ——“升迁秘诀”
第五十五回:身份、身份,又是身份!
第五十六回:上市的“游戏”
第五十七回:单打独斗的中国人
第五十八回:华尔街的中国梦
第一回:走进华尔街
华尔街和好莱坞一样,实际上已经不是个地理概念了。就像好莱坞是美国主流电影业的别称;华尔街就是美国证券市场的代名词,是全球80%以上金钱的集散地。
所谓证券(Securities),主要分两大类,一类是Fixed Income,也就是所谓“债券”,包括美国各级政府和各大公司发行的Bond;另一类是Equity,也是各类股票。购买债券的是“债主”;而拥有股票的则是股东。
所有这些证券基本上都是由华尔街的各个交易所(纽约证交所、美国证交所等)、纳斯达克的电子交易系统以及最新潮的ECN来交易的(我曾在最大的ECN中的一家BRUT ECN任高级金融软件分析师两年。关于ECN,我将另文介绍)。
华尔街最大的Players(所谓的“I-Bank",在国内称“投行”吧)有10来家。最为老牌的是高盛、美林、摩根斯坦利和JP Morgan,以做IPO(上市的Underwriter)和M&A(公司兼并)最多;帮富人管理资产最多的是欧洲三大家:UBS(大概翻成瑞银吧,其实他们是收购瑞士银行的一个大财团)、CREDIT SUISSE(瑞士信贷,瑞士第二大财团,我曾在里面任职两年)和Deutsche Bank(德意志银行,就是当年兼并我所在的BANKERS TRUST那一家);三家“后起之秀”:花旗、汇丰和我目前所在的美国银行的证券公司,因为我们的母公司是全球前三家超巨大银行(MEGA BANK),所以目前这三家证券公司成长最快,这也代表了所谓“One-Stop Shop”发展方向(也就是在一家金融公司就可以得到所有各项金融服务的意思) ;另外还有几家传统的中型Players,如Lehman Brothers, Bear Stearns等等,他们在其他金融领域里占有优势。
目前整个华尔街的从业人员30万人,而在这前10到15大投行里就职的估计占了一半儿;还有一半人在其他无数的中小公司从业,这些公司一般是做配套服务于这10来家大公司的。
06年10月16日
第二回:在华尔街闯荡的三类中国人
大家都知道,华尔街是美国精英的众望所归之处。而在20年前,华尔街基本上是美国白人的天下。就像电脑是因特网的火车头一般,80年代以来,电脑也成为华尔街的火车头,所以最早进入华尔街的中国留学生应该是做电脑软件的;而随着不少数学物理高手进入华尔街做模型分析,中国留学生进入华尔街现象引起了美国主流社会的关注,记得10年前纽约时报就曾大幅报道过;而第三类是金融专业毕业进入华尔街的,他们从事金融分析、交易员和管理基金等等。当然这“三个代表”只是大致的区分,不是绝对的。目前在华尔街的中国人,电脑专业也必须懂金融(单懂的电脑的职位大都外包到印度、新加坡、俄国等);而做金融分析和做模型的也要懂电脑,要会开放软件;只有这样才能在华尔街“生存”下去。
前年看到过一个统计,目前在华尔街主流公司资深的从业人员中,中国留学生背景的大约800到1000人。所谓资深,一般是指在这个行业里滚爬十年以上者。其中第一类占大多数,估计在600到800之间,这类人的年税前收入一般在18万到20万之间(底薪+奖金+各类福利,如退休基金、健康保险、人寿保险等等),我可以算这一类的典型;第二类的入门要求很高,至少要名牌大学的数理博士,他们的底薪一般在15万到18万,奖金和业绩关系比较大,做好了,奖金可以拿到8万,甚至10万以上。年税前总收入一般在25万到30万之间;而第三类情况很复杂,很难一概而论,像曾在大摩的谢国忠和瑞士信贷的陶冬都属于第三类。而我老同学的王光宇曾是第二类的,他是北大的物理学士、硕士,美国名校的博士。起先,在华尔街主流公司做了两年模型,后来做了六年Fixed Income的Trader (交易员),前些年去香港发展,和陶冬、谢国忠他们都是哥们儿,现在回到了纽约,和一个华尔街老美大腕儿合伙搞了一个专门投资的中国基金叫:Jade Capital (积德基金),前些日子投资800万给中国的一个读书网站,豆瓣网,非常成功。目前对国内的影视业开始产生兴趣,正在做功课。
自己做投资公司的,不管多小,哪怕一个人,都很容易引起国内的关注,这可能和国人普遍的“宁做鸡头,不做牛尾”的心态有关吧,总觉得公司再小,也是自己做老板好……(有点儿离题了,呵呵)。而他们的收入就很难说了,多的可以到达上百万一年,少的可能每年就只有三、五万,就和大多数在美国开中国餐馆的小老板差不多了……
06年10月17日
第三回:主流公司头衔的背后
华尔街大多数主流公司将职工分成10级(Band),不同的Band有不同的薪水段,奖金级别、假期的天数、因公司业务对外交际的费用高低、退休金的比例等等都和Band挂钩,这和国内的24级干部级别真有异曲同工之趣。如Band8以上,每年两周有薪假期;Band 7和Band 6三周;Band 5和Band 4是四周…
这些Band如金字塔般分布,数字越大,职务越低,人数越多。50%的员工属Band 10到Band 8,这些员工没有Title,一般被称为Staff或Non-Officer。有的以专业命名,如助理会计师、助理分析师、软件开发员等等。从Band7开始就进入了中层,一般对外就可以用名片了,这一级一般还是用专业作为Title,前面加上Senior(资深或高级),如高级软件工程师、高级分析师,高级会计师等等,如我在Brut ECN是时“高级金融软件开发分析师”(Senior Financial Software Developer Analyst,够长的吧),这就算专业职称上的最高的Title了。
从Band 6以上的Title就是“行政”上的职务了,可以开始负责一个部门或一个项目。Band 6一般的Title就是AVP(中文翻译为“助理副总裁”),我在瑞士信贷时就是AVP;Band 5是VP(中文译为“副总裁”),对外的名片上用的就是“Vice President”,我目前就是这个级别。在美国的华尔街主流公司里,一般华人,特别像我们这样留学生背景的,能到VP基本上就到顶了。像我们要成为VP,除了至少要干个10年甚至15年,而且还最好要隔三差五不停地“跳槽”才行(这我会在另外一文“升迁秘诀”里详谈的)。
再上面Band 4是Principal或Director(中文可译为“董事”或“合伙人”),这是中层中的最高级别,王光宇当年在香港工作时,好像曾是Principal;而高层中最低职位Band 3为MD (Managing Director),中文里各种翻译都有,最多的翻译为“董事总经理”,如原来大摩的谢国忠、瑞士信贷的陶冬就是MD 。我们这些留学生背景的,如果在美国是VP的话,一旦被派到亚洲的分部,一般立马跳一级,甚至两级,个中原因那就要另写一篇文章来详细分析了,其实对明眼人不必细说了。
最高级别的员工为Band2和Band1,就是总公司和各分公司的CEO,CFO,CTO,CIO等等。暂时我们留学生背景的(包括在大陆、香港和台湾的分公司)好像还没有到这个级别的吧,就不提了。
06年10月18日
第四回:闯入华尔街(上)
94年初,虽然我马上就要拿到电脑硕士学位了,但硕士课程大都是理论的,我还没有一点儿实战经验。为弥补这一不足,我参加了“Novax 电脑技术培训学校”举办的讲座。课后,讲课的老师告诉我:“Novax 的课程对刚毕业的学生特别有好处。它除了介绍新的技术外,还提供一些实际的项目让学生做,这等于是在积累经验。” 但一门课却要2000美元,这差不多是我一个学期的学费!思前想后,我最后还是决定:“上!” 我跟Novax 学校商量了一个“批发价”:上一套系列课程,共5门课,1000块一门,共5000美元。半年时间修完。同时要做几个真实的实战项目。 经过培训,我的履历上就有两年的专业经验了。
那时一般生活英语我早已过关了,但找工作,特别是进华尔街,必须说一口专业的英语。陈冲到美国后的第一年,为了练就一口“好莱坞英语”,曾花一小时150美元的昂贵价格请老师。那是人家陈冲!我只能找“物美价廉”的老师。我听朋友说许多公共图书馆有一些义工义务教授英语,便找到一家图书馆的一位70多岁的老头儿Tim,他年轻时曾是银行经理。我们一见如故,而他正好也对汉语感兴趣。 “我看不如这样:我们每周见三次,每次四个小时,用两小时说英语,两小时读中文,如何?”他提议。 “OK!”我们一拍手,“成交!” 结果,花了9个月,我终于练就了一口“职业英语”,而他却没有学会几句汉语。
获得了电脑硕士学位后,同时我的F-1学生身份也就无效了。美国移民法规定我们留学生可以有一年的“实习期”,其实就是让我们找工作。如果一年找不到的话,就必须打道回府了。我参加了几次协助找工作的讲座,它指导我们如何写简历,如何面谈及其他一些找工的技巧。教我英语的 Tim 也教了我一些技巧。
我先按学生中心统计的美国500家大公司的名册,一气发了200封求职申请。按讲座学到的要求,要用质量一流的纸和信封,用激光机打印简历和求职信…… 这些花费对那时的我来说是很大的。平均一封信就要1.5美元。200封信就是300美元。可是两个月过去了,一个回音也没有。
后来我才了解到像我们这种高科技专业,多半是通过所谓的“猎头”找工的。于是我每周六买一份《纽约时报》,猎头公司的广告全在上面。我先发出了一些简历,这回好了,果真有回音了! 我陆续接到一些猎头的电话。要是我“发挥”得好的话,有的猎头就会让我去和他们见见面。
毕业快二个月了,猎头倒是见了不少,可是都没有下文。正着急时,我接到了一个叫 Brian 的猎头电话。他约我去面谈。那天我穿了西装,乘上地铁,赶到了Brian处。他衣冠楚楚,很有派头。只见他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了我一会儿,寒暄了几句之后他突然问道:“你这套西装是什么牌子的?” 我感到很诧异。这是第一次有人问我这种问题。下回再接着谈。
06年10月19日
Merrill Lynch(美林证券)
美林证券是世界最著名的华尔街证券零售商和投行之一,总部位于美国纽约。美林由Charles E. Merrill创办于1914 年1月7日,位于正在纽约市华尔街7号。几个月后,Merrill的朋友,Edmund C. Lynch加入公司。随即公司正式更名为美林 。目前,美林在世界超过40个国家经营,管理客户资产超过1,800亿美金。截至去年底,美林在全球共有54,600多万员工。华尔街交易符号为:MER,股价在 87美金上下,P/E为13。
第五回:闯入华尔街 (下)
上回说到,那个 Brian 在面谈时问我穿的西装是什么牌子的。我低头扫了一眼自己这身西装。这西装是我新年时刚花了150美元买下的,虽不是名牌但也是意大利制造的呢!“好像不是全毛的吧?!”他又问:“你的皮鞋也不行。袜子太短了。领带的花式不够正规。” 看来,我这身打扮找工作是不行的。我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家,将这事告诉了太太。 我说:“看来以前我找工作没有进展,一部分原因是在服装上。” 太太小玲道:“是啊,别看美国人平时穿得随便,但一到正式的场合是不含糊的。”
第二天,我赶紧和太太到高级百货公司买了800美元一套的 Hugo Boss 西装。 这套西装穿在身上,感觉就大不一样了。这时再一看,我的衬衫、领带、袜子、皮鞋,对比之下都成了丑八怪,顿时让我无法入眼。我和小玲一咬牙:“全换!” 我们又花了近500美元,一口气配了全套的 Hugo Boss,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等我到镜子前一照,换了个人似的,绝对不比 007 差!
当我穿着这身名牌再次出现在Brian 面前时,他的眼睛放出惊异的光彩!他拍着我的肩膀说:“你明白了我的意思,哇!这会儿你看上去‘酷毙了’!这就对了!这样去找工作就不会有问题了。” 于是他让我坐下来,开始询问我的背景、学历、技术等等,我这才感到“有门儿”了。
进华尔街对我们来说,最难的要算“身份关”了。 在美国,像我们这样留学生要在美国获得绿卡,一般有三个途径,一是和有身份的结婚,我已“名草有主”,这条道不属于我;第二是难民类。包括政治避难、战争避难等,当然也不适合我;第三是职业类,特别是第二优先是获得硕士学位并有雇主的,雇主担保。我就属于这一类。要有身份,就必须有雇主担保;而没有身份,就意味着85%至90%的工作机会将离我而去!
我开始了为找专业工作而奔波的“长征”。不断应约去美林、高盛、联邦储备银行”等面谈,但“身份关”就是过不了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再过8个月,我就只能回国了。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正在我渐渐绝望之际,有一天,我接到了一个自称姓“黄”的人的电话,说他是Bankers Trust的一个部门经理,他那儿正需要像我这样的人。鉴于我以往的“身份挫折”,我立即告诉他我是需要担保的。没想到他说:“只要我用你,我会为你担保的!”
我和“黄”见了面,原来他叫Juan,是南美人。他说我要从事的工作是开发一种投资银行用的风险管理软件包。见面没谈几分钟,他就问我何时能上班。 我说:“现在就行!” 他说:“那好,你下周一开始上班。年薪3.8万。”
我感到简直是在做梦!我在华尔街上兴奋地狂奔,就像4年前在上海美国领事馆拿到签证后在乌鲁木齐路上的风雨中狂舞一样!
06年10月20日
Citibank (花旗银行)
花旗银行按市值计算是目前全球最大的商业银行,总部位于纽约市。花旗银行是在中国开办业务的第一家美国银行。1902年5月15日,花旗银行的前身之一“国际银行公司”(International Banking Corporation)在上海开设分行,这也是花旗银行在亚洲的第一家机构。截至去年底,花旗在全球共有29万九千员工。华尔街交易符号为:C,目前股价在50美金上下,P/E为12.10。
第六回:买长还是卖短 (Buy Long vs. Sell Short)(上)
90年出国。在那之前,只有在书里,电影里和老人们的口中才听说过股票和股市。没想到4年后,我从纽约市立大学一攻下硕士学位就进了华尔街——而华尔街在那时对我来说,就是股市的代名词。
刚进华尔街时,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新鲜。那时我所在的小组一共六个人,老板Juan(顶头上司)和四个同事,都坐在一个大办公室里。我们办公室里有一台看上去怪怪的电脑,和我在学校和家里用的PC很不相同,很特别的键盘,小小的荧光屏上同时显示着几个平面坐标,坐标上的图像和我们大学学的积分图形类似。每天上午一过9点半,这些图形就好像睡醒了的小孩儿似的,不停地跳动了起来。因为刚上班,又是在美国第一份“真正”的专业工作,一大堆事儿压在身上,一时还顾不上研究那些图形究竟是什么东东。
不久,我就发现,每天只要那些图形一“活“起来,我那几个同事就心不定了,每隔个几分钟就要瞅上一眼。时而一握拳,胳臂向后一缩,嘴里“Yeah!”的一声;时而一声叹息。半个月后的一天,我有点儿上手了,便开始琢磨起这台特殊的电脑,渐渐地知道了,它就是著名的Bloomberg终端机,上面显示着股市的各种即时信息。那些图像所反映可能是某个指数,或者某个股票,或者是某个股对应某个指数的表现等等等等。而当股市或某个股票上涨时,我那些同事就“Yeah!”,一定是他们买的股票赚了;而“咳!”的时候就不用说了,多半儿就是下跌了而亏了。
又过了几天,我又注意到,对于图形的变化,Juan有时的反应和大家不尽相同。一天中午休息的时候,我问Juan,怎么有时股票下跌时你反而高兴呢。他微笑着说,你不知道吧,我在“Sell Short”。“卖短”?什么意思?于是他给我上了买卖股票的第一课。
原来,我们一般买股票的,大都是希望低买高卖。看好了那家公司,买进了它的股票后(华尔街叫“Buy Long”),当然就希望这个股票能不停的上涨,等卖出时(“Sell Long”),卖价减去买价就是所赚的,自然而简单。不过,有时要是我们对某家公司不看好,觉得它的股价太高了,过些日子应该会跌的,我们就可以卖短。也就是向你的Broker借来那家公司的股票先卖掉(“Sell Short”),然后等那个股票跌了之后,再买回来(“Cover Short”)还回去就行了。股票价位的差价就是你所赚的。Juan有时就做卖短,所以股票越跌他越高兴。
这听上去很Cool嘛,岂不是不管股票涨跌我们都可以赚钱吗。可现实往往是残酷的!几年后,我就亲眼目睹一个朋友卖短而几乎倾家荡产。预知详情,且听下回分解。
2006年10月20日
Bank of America (美国银行,简称BofA)
以资产计BofA是目前全球第一大银行,Forbes2006世界第三大公司。Visa卡于的前身就是由BofA所发行的BankAmericard。BofA极其看好中国市场,去年2005年6月17日BofA注资30亿美金入股中国建设银行,并将分阶段对建设银行进行投资,最终持有股权可达到19.9%。BofA Securities是BofA属下华尔街证券公司,虽然起步晚,但由于有母公司的依托,成长迅速,目前已进入华尔街前十大投行之列,这代表了所谓“One-Stop Shop”的发展方向(也就是在一家金融公司就可以得到所有各项金融服务的意思)。截至去年底,BofA在全球有18万员工。华尔街交易符号为:BAC,目前股价在54美金上下,P/E为12.40。
第七回:买长还是卖短 (Buy Long vs. Sell Short)(下)
刚进Bankers Trust时, 我们部门三百多人中有三个中国人。一个香港人,一个ABC(在美国出生的华人),只有我是从中国大陆来的。看上去都是中国人,可和他们说起中文的话,简直是鸡同鸭讲。我和他们在一起的感觉和老美在一起其实差不多。直到97年,我们部门另一个组里又进来了一个大陆留学生David刘,和他一聊,立刻感到同声同气。
David是学金融专业的,93年毕业。他雄心勃勃,计划尽快在华尔街赚到第一桶金,然后回国发展。在来Bankers Trust之前,他就买卖股票赚了不少。他说按他这样下去,98年就可以“打道回府”大展宏图了,还不时说服我届时和他携手同进。
那时的华尔街刚从几年的熊市恢复过来,特别是高科技股正在上升,好些公司一上市,股价就开始往上窜。我也不时玩个几把,几乎都是只赚不赔。只是那时我的财力有限,只用五千的流动资金,每次也能赚个二、三百。我想这下David正赶上了,按他的手笔,估计再“倒腾”个一年,应该不难达到目的。
我们隔三差五地相约共进午餐,每次都会交流些股市行情。我每次得手后都很高兴地告诉他,他每次听了后都只是嘴一歪,好像意思是,太小儿科了吧。而每当我问起他的斩获,他都只是神秘地笑笑,说声以后你就会知道了。看他的摸样,我想他一定正春风得意着吧,不禁憧憬着能有一天和他回国大展宏图。
可不久,我渐渐地发现,每次他吃饭都心神不定,不停地朝着餐馆里的电视看(华尔街周围的餐馆里,电视上都播放着财经消息)。那个阶段,股市几乎天天上升,大家都是喜气洋洋的,只有David愁眉不展。我突然明白了,David一定在卖短。有一天,David终于开口,告诉我他这几个月已经亏了10多万了,看来回国的计划要推迟了。他说,按照他在课堂上学到的对股票价值的分析,很多股票怎么看价位都太高。有些公司刚上市,一分钱还没有赚呢,怎么就能卖到50,甚至100呢,好些个Blue Chips(蓝筹股)都没那么高,不可能呀!于是他一直在卖短。其中有一个股票,他是60元一股卖掉的,一共卖了1千股。可不到二周那个股票竟然涨到了80,他不服,硬是撑着不了断,过了两周,又涨了20。他看看没有任何下跌的迹象,只能买进了断,结果单这一笔就亏了4万!
其实买长的风险是有限的,股票价位大不了跌到底。像我当时用五千美元买卖股票,哪怕全部输光,也就是五千;而卖短的话,你们想吧,股票上涨的价位理论上说是无限的,那卖短所亏的钱不也是无限的么?比在赌场赌博都凶险。目前,国内的证券市场不让卖短,看来是有道理的。那究竟卖短在华尔街有没有什么用处呢,当然有的,我在另一篇文章里再详谈吧。
2006年10月21日
Deutsche Bank (德意志银行)
德意志银行是德国最大的银行,为全球十大商业银行之一,公司总部位于德国西部金融中心法兰克福。98年为了将业务扩展到华尔街,兼并了我当时所在的华尔街第七大投行Bankers Trust。9•11袭击那天,原Bankers Trust所在的Liberty Street 130号的德意志银行大厦在受到 911恐怖袭击后严重损毁,德意志银行不得不重新选择办公地点,目前德意志银行在纽约市的大多数部门都在华尔街60号办公。截至去年底,在全球共有63,427个员工,华尔街交易符号为:DB,目前股价在123美金上下,P/E为14上下。
第八回:华尔街的“地中海”
毕业前最后一个学期,专门选了一门课:在职场上如何与老板和同事相处。主讲提到一定要和他们多“Social”,就是多套近乎的意思吧,千万别把自己当外人。
进Bankers Trust后不久,整个楼层里的同事基本上都认识了。一天走进电梯,见到同事理查,我很自然向他打个招呼:“Hi,how are you doing?”,没有想到这位“理查”看着我,露出了疑惑的神情:“I am fine。But,do I Know You?”(我认识你吗?)我诧异他怎么会这样问,大家在一起也个把星期了,怎么离开办公室就翻脸不认人了?可仔细再一看,不是他翻脸不认我,而是我自己认错人了。我赶紧向他道歉。原来他的模样和我的同事理查太像了,身材像,脸型像,而最像的地方莫过于他们的发型:头的顶部都光光的,而且光的程度还挺一致,越往下,密度才越大。对这一类发型,我们私低下尊称为“地中海”,说起来这也是进入这一行所付出的代价。
出过一次“丑”后,我开始注意起周围的同事们,发现谢顶的人还挺多。在整个华尔街,“地中海”简直成了一大景观。而头发多少和级别高低、工作压力成反比。最典型的光头就是前纽约证交所主席Grasso,特别有个性,特别的张扬,当年他的“风头”盖过了好莱坞红星! 因为华尔街证交所开盘和关盘实况天天上电视,他的曝光率实在是比那些明星们还高。
特别是那些交易员们,多半儿还不到四十岁,便头发无存了。连他们在找工作时,面谈的方式也花样百出。我的朋友克里斯,是个德国裔美国人。一天在饭桌上谈起他进德意志银行证券部的面谈经过,简直是别出心裁。那天,他一进办公室,老板便与他握手、让坐,对他彬彬有礼,问他姓名,住哪里,坐几号地铁来办公室?方便吗?……突然,老板站起身,一拍桌子,茶杯往地下一摔,吼道:“You! Get lost! You stupid idiot!”(你这个蠢货,快滚!) 好在克里斯久经沙场,这样的场面他见多了。他镇静地坐那儿,笑咪咪的什么都不说,等他老板“发飚”完了,他才慢条斯理的开腔说话。结果他拿到了一个很好的Offer。这样的面试,为的是假设今后面临这样的客户,交易员必须有足够的应对能力,老板不希望他的交易员弄丢了大客户。
由于股市瞬息万变,交易员时刻高度紧张。好些人还要做全球交易(就是做所谓的Arbitrage的,这我以后会专题详谈的) ,还要跟踪其他国家的股市,不少人每天只能睡个3、4个小时,常年累月下来,您说头发能不掉吗?他们每天的辛苦程度是常人无法想象的,他们每天所承受的压力也是常人无法体会的,当然他们挣到的钱也是一般人望尘莫及的,真可谓千“金”一发啊……
2006年10月22日
Credit Suisse (瑞士信贷)
瑞士信贷是一家成立于1856年的投资银行和金融服务公司,总部在瑞士苏伊士,是全球第五大财团,瑞士第二大的银行(仅次于它的长期竞争对手UBS瑞士联合银行),经营个人、公司金融服务、银行产品及退休金、保险服务等。在五十多个国家有分公司,公司总投资为两百四十五亿美元,管理财产为一万一千九百五十三亿瑞士法郎。我曾在瑞士信贷的华尔街投行CSFB任职两年。CSFB和中国有良好的关系,04年帮助中国保险公司和石油公司在纽约证交所上市。截至去年底,在全球共有60,532个员工。
第九回:不怕牛市、不怕熊市,就怕猪市
刚进Bankers Trust时,老板Juan知道我是“New Blood”(新鲜血液,新人的意思),便时常给我上一些华尔街的基础课。Juan是哈佛MBA、纽约大学的金融博士,每次和他聊天都有“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之感。
一天他问我:“知道华尔街的Beef在哪儿吗?”(英文里“Where is the beef?”意思是问钱是从哪儿赚来的)我自作聪明地答道:“当然是股票升了,我们就赚了呗。”Juan笑着摇了摇头道:“No,no! Not exactly。我们赚钱是靠三个方式。”“哪三个?”我问。“Trade,trade and trade。”靠交易?“是的。我们就是靠交易量。”然后他借了一本书给我,让我先读一下,第二天再接着聊。这本书名是:“We are playing OPM”。
原来在华尔街,因为我们接触到的上市企业的内部信息比外界快半拍,甚至一拍,所以我们公司本身是不能买卖股票的,而只能为我们的客户做交易,所谓只能Playing Other People’s Money。连我们这些员工也只能在公司的监控下做些Restricted List里的股票交易。要是对外泄露信息而一经发现,便将永远不能在华尔街从业(这将另文详谈)。因此,华尔街公司主要就是靠做交易赚钱。客户买卖越多,我们钱赚得越多。华尔街有个大腕儿曾说过一句话:“When market is up, I make money, when market is down,I make fortune。”(当股市上升时,我赚钱;股市下跌时,我发财。)因为华尔街往往就是在剧烈的上升和下跌时是交易量最大的。
前些日子,我在央视《新闻会客厅》做客时也提到,华尔街最怕什么呢?“猪市”,就是大家都不买卖了,那就要完了!911后,股市雪上加霜,一年内从40万人裁到了20万人。好些人都以为是二个原因:一是911之前的高科技泡沫的破灭;二是911。其实不然,高科技股在整个股市所占比例并不大,代表主流的S&P很快就修正了过来。而911对美国的整个经济基本面的影响就更微乎其微了。问题是出在911后,一连串的大公司出了报假账的丑闻,沉重打击了投资者的信心,都不入市了。没了Trade,那当然就只能裁员了。
后来,虽然美国政府很快严厉制裁了那些做假账的公司,那些老板们有的倾家荡产、终身监禁,有的自缢身亡,连大名鼎鼎的Martha Stewart,为了区区45,673美金,做了个内部交易,便失去了几个月的自由。但投资人毕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五年过去了,华尔街从业人员还只是911之前的75%。这次的大猪市太惨痛了。
2006年10月23日
Stock (股票)
在美国,股票分两类,一种为Common Stock(普通股票),也就是人们口中所称的股票,是最典型的Equity投资工具,代表了对那个发股公司的拥有权。例如,ABC公司在市场上有一万股,那每一股就代表了万分之一的拥有权益。在美国股票是除了短期投资工具和房产之外最流行的投资工具。股票的回报来两个方面,股票的Dividends(分红)和Capital gains(资本利得)。Dividends是公司对持股人定期派发的红利;而Capital gains是市场价超过那时买入价的部分。如,你在年初以每股40元买入XYZ的股票,当年该股每股分红2.5元,若你在年底以44元卖出,则你在每股赚入6.5元(交易费用不记)。
另一种是Preferred Stock,和Common Stock相同之处是它也代表了对那公司的拥有权;而不同之处是,它是一种Fixed-Income Securities(固定收益证券),是有事先说定的分红率的,这点和Bond相似,不过没有Maturity date。投资者购买Preferred Stock,不仅可以分红,也可能有Capital gains。
第十回:财商–犹太人,华尔街的大脑
我在第二回里提到,就像电脑是因特网的火车头一般,80年代以来,电脑也成为华尔街的火车头。94年时,电脑系统正由传统的Host-Slave(主机-终端)向Client/Server结构转变,技术正在全面的更新(另文详谈)。我在Novax学的那几门课,正赶上了潮流,所谓“后发优势”吧。所以在克服了语言、服装关之后,借机闯入了华尔街。但后来才渐渐地体验到,就像学武功一样,真是入门易,精进难。要在华尔街立足,进而成为“街上高手”,至少要具备,或者不断有意识地训练三个“商”。我的智商还行,又读了几年电脑,训练出了严谨的逻辑思维能力;我的情商虽比我朋友克里斯稍逊一筹,可也能渐渐训练;而我们这一代因为成长时的大环境所至,最为欠缺的就是财商了。
我在前面就已提到,Juan是我在华尔街的启蒙老师。我刚进Bankers Trust时,他几乎每天都抽空教我几招,使我逐渐对金融有了感觉,也产生了兴趣。不过,几个月后,我开始觉得好些东西越听越糊涂。Juan也看了出来,一天他对我说:“知道吗?华尔街的大脑是谁?”“The Brain of Wall Street?”什么意思?“华尔街的大脑就是犹太人。80%以上的投资产品都是犹太人发明的,要论财商,谁都比不了他们。你要想真正明白金融的本质,就要拜犹太人为师。”我不解地问道:“难道连你都不如他们?”“我不行,和他们相比,我最多只是三段,离高手还差的远呢。”随后,他将我们部门一个犹太人同事Yoni介绍给了我,并拜托他对我多多关照。
由于在二战时,中国接纳了好些犹太人,单在上海就有十多万,不但使他们有了避难之所,更有好些人还发财致富。所以,他们对中国人心存感激,有特殊的“中国情结”。此后,我时常和Yoni一起共进午餐。第一次“上课”时,他讲了一个小故事,令我终身难忘!
话说有一个亿万富翁(犹太人)。全家要出去度假一周。在出去前,他向一家银行借五千块钱。银行的业务员问他拿什么做抵押。他说他有一辆罗斯莱斯,不知行吗?罗斯莱斯? “Of course!” 那业务员脱口而出。于是,当场拍板成交。听到这儿,我不竟问道:“他那么有钱,为何还借五千,那可是要付利息的呀。” Yoni笑着说道:“Got you! 你再想想。”当时借钱的短期利率是18%/年,五千块借一周不到20元的利息。而他们全家出去,如果将罗斯莱斯交给保险公司的话,至少要付50元。他借五千,不就等于只花了20元的保费吗。而银行的车库比一般保险公司的车库还保险呢,呵呵。Got it?!
2006年10月24日
Morgan Stanley (摩根士丹利)
摩根士丹利(俗称“大摩”)是华尔街十大投行之一,提供包括证券、资产管理、企业合并重组和信用卡等多种金融服务,目前在全球27个国家的600多个城市设有代表处。摩根士丹利原是JP摩根中的投资部门,1933年美国经历了大萧条,国会通过《格拉斯—斯蒂格尔法》 (Glass-Steagall Act) ,禁止公司同时提供商业银行与投资银行服务,摩根士丹利于是作为一家投资银行于1935年9月5日在纽约成立,而JP摩根则转为一家纯商业银行。截至去年底,摩根士丹利在全球共有53,218 多万员工。华尔街交易符号为:MS,股价在 74美金上下,P/E为11。
第十一回:基本原则
就像“地中海”一样,犹太人也是华尔街的一大景观。在纽约证交所周围,他们一群群的戴着高帽,两耳边上各垂一根小辫,身着黑大褂,皮肤白皙,黑眼睛,黑头发,Yoni就是他们其中的一位。他第一天讲的故事听得我目瞪口呆。第二天和他一起去吃午饭,我像去学校上课那样,带了笔记本和录音机,想着将他要讲的金融秘诀记下来。
见我“全副武装”,Yoni好奇地问我:“What’s for?”我将原委告知。没想到他听了大笑。“‘秘诀’?哪有什么秘诀呀,金融其实本来是再简单不过了,只需Common Sense (常识) 就可以分析了。要真说有秘诀吧,告诉你,这秘诀就是我们这些华尔街的‘高手们’,擅长于把非常简单的东西说成非常复杂的,‘故意’把本来用75%的加减法加上24%的乘除法,外带1%的积分微分就能说清楚的事情包装起来,你可千万别漏出去,要不然哪儿会有那么多人进场呢,呵呵。”他说着,还用食指在嘴上嘘了一下。
听了这句话,我露出了不解和不信的神情,不会吧! 犹太人就是聪明,一看我这表情,又说道:“告诉你吧,金融归根到底是Supply(供)和Demand(求)关系。任何东西的价格都是有它们而定,供为分母,求为分子。你一定知道了华尔街就是靠交易量而存在的。那怎样才能产生和增加交易量呢?华尔街的Supply是什么,各种股票和债券。而人的本性是Greedy(贪婪的)的,我们就是要设法将他们的Greedy转化为需求。于是你时常会听到那些令人垂涎欲滴的好消息,如哪个股票一年涨了多少多少,哪个行业有大大的利好啦。这样,Demand自然就会增大,在Supply不变的情况下,股市不就上了吗。而一直上也不行呀,上的太高了,只有买没有卖了,量不就下来了吗?‘幸好’人类还有Fear(胆怯)的一面,一旦利好出尽,跟着自然就是利空,大伙儿一怕,Demand不就下降了吗?你自己想吧,会是什么结果呢?”“Demand和Supply之比下降,股市下跌。”我答道。“Bingo!”
他接着往下说:“什么东西最有价值呢,就是那些不可再生,而同时又是很难取代的东西。比如石油,是不可再生的吧,但它的价格你说会一直上涨吗?不会的!因为,人类早晚会找到替代品,如太阳能,核能,一旦替代品的价格低于它时,对石油的Demand就会减少,它的价格就会下降;再举个例子,刚有火车时,所有和火车有关的股票曾一度疯长,可后来汽车普及了,飞机也民用了,你看看现在的那些公司的股票吧,好些年都不动了。”听到这儿我问道:“那Real Estate(房地产)呢,那肯定是最有价值的吧?”Yoni又微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提到它,明天再聊吧。”
2006年10月26日
JP Morgan Chase (摩根大通)
摩根大通是2000年由美国大通银行及JP摩根(华尔街十大投行之一)合并而成,业务包括投资银行,个人及商业金融服务,金融交易处理,投资管理,个人银行等。旗下有超过9000万名客户,包括多间大型批发客户。总部设于美国纽约市,是一间跨国金融服务机构,及美国最大的银行之一,业务遍及50个国家。JP摩根是华尔街十大投行之一。截至去年底,摩根大通在全球共有168,847 多万员工。华尔街交易符号为:JPM,股价在 47美金上下,P/E为13。
第十二回:土地 vs. 房子 (上)
上一回讲到,Yoni说任何东西的价值都是由供求关系而定的。我回家后仔细一想,这个理论好像当年在国内读大学时,那门政治经济学里就提到了,我怎么给忘了呢。今儿让Yoni那么一分析,还真是有道理呀,原来还真是Common Sense。难道华尔街的奥秘就那么简单吗,不会吧。我得好好儿听听他是怎样分析土地的,这可一定是最有价值的东西了吧。
第三次的午餐,我准备好了几个问题,有备而来。刚坐定后,我就问道:“昨天你说了,最有价值的,就是那些不可再生的,而同时又是很难取代的。我想那就只有土地了,是吗?”Yoni笑着反问道:“土地是不可再生的吗? Are you sure? (你能确定吗?)”“那当然,土地当然是不可再生的!”Yoni道:“我是在波士顿出生的。而在四百年前,波士顿有多少地方还埋在一片汪洋大海之下,你知道吗?”“是吗?!”“是的,下班后你去图书馆查一下就知道了。你不是从上海来的吗?上海边上有好几个岛,几百年前,也几乎都不存在,而且这些岛的面积至今依然在不断增长着。你是上海人都不知道吗?”我脸一红,原先想好的几个问题都缩了回去,只能听着Yoni继续说下去。“不过,土地倒的确很难被取代。不管房子造的多高,总还是要造在地上的。但是,不是所有的土地都是有价值的,依然是按照供求关系的。非洲的土地你会要吗,除非那儿有宝藏。” 听到这儿,我忙问道:“那纽约这儿的土地一定是最有价值的,众望所归之处嘛。”Yoni道:“你真聪明! 是的,纽约的土地的确值钱,可是遗憾啊,我们都不可能拥有了。”“为什么?不是在美国买了房子就拥有土地了吗?”这在我出国前就知道了,美国宪法的第一条不就是什么“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吗?“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纽约是个特殊的地方,即使你买了房子,拥有的也只是房子,而不拥有其土地,你所拥有的只是土地的使用权而已。其实不单纽约,美国还有些地方也是类似的。这事说来话长了。你知道Real Estate真正的意思吗?” “Real Estate? 不就是房地产吗?望文生义的话,应该是’真正的财产’的意思吧?”“哈哈,你的想象力倒蛮丰富的。告诉你吧,Real Estate是从西班牙语来的,原意是‘皇家的土地’的意思。当年西班牙皇家太挥霍了,入不敷出时,就将他们的土地租给普通百姓。要不然我们怎么买了房子还要交税呢?那就是使用了‘皇家的土地’呀,呵呵。当然一般来说,对土地投资是不太会亏的,不过千万别把买房子和投资土地搞混了,它们多半儿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码事儿。今天就说这些吧,明天再聊。”
我一时无语,回去慢慢儿消化吧。
2006年10月27日
Goldman Sachs(高盛)
高盛公司成立于1869年,是华尔街上最著名的国际大投行之一,提供全球全方位的金融服务。公司业务主要分三类:公司上市及合并、证券交易和财产管理。高盛对中国的市场非常感兴趣,是最早进入中国的华尔街投行之一。自从改革开放以来,现任美国财长,高盛前老总保尔森曾访问过中国七十多次。高盛总部设在纽约,并在东京、伦敦和香港设有分部,在23个国家拥有41个办事处,截至去年底,在全球共有22,425个员工。高盛一百多年来一直是以Partners的私人公司形式经营,直到99年,顺应潮流上市,华尔街交易符号为:GS,目前股价在187美金上下,P/E为11.40。
第十三回:土地 vs. 房子 (中)
接下来的几天,Yoni每天中午都开会。过了一星期后,我们才再次一块儿吃午饭。我想好了,这次一定要把房地产的问题问个究竟。
“Yoni,上次你谈了土地,我有点儿明白了你的意思,知道买房子和投资土地不是一回事儿。不过,我看了几篇文章,都说买股票的风险很大,股票是摸不着看不见的东西,而房子是实打实的东西,特别是Location好的地方,比较踏实一些。”“是吗?你也这样看?”“我不太明白,你看呢?”Yoni清了清嗓子,慢慢地说道:“讲个故事吧。日本是个岛国,而且平原少,人口密度全世界第一。日本的经济在70年代开始腾飞,那儿的房价也随之上升,房价和股市同步一日三窜。到80年代末的时候,整个日本的房地产总值超过美国房地产总值加上股市的总值。那时,谁都说日本房价不会跌,日本政府更是鼓励银行放贷,全力支撑着。可他们忘了那个支撑物价的基本规律:供求关系。既那个需求必须是有效的。什么是有效的呢?就是要人们负担得起,才是有效的需求。我当时就预测日本房价撑不了多久,结果呢,90年代初开始崩盘,不到两年,好些地方便跌回70年代初。记住,There is no tree can grow forever(没有一颗树能够永远朝上长)。”
我打断了他一下:“不好意思,那怎么判断房价是否贵了呢?”“Good Question。房地产也是商品。既然是商品,它就一定会符合商品的价值规律。你知道,在衡量一个股票的价格高低、有无泡沫时,我们通常用的是P/E(Price to Earning)值,也就是价格和所得之比。比如GE,目前在四十上下,每股每年的所得为四美金左右, 其P/E值就在十左右,属于合理价位。如果P/E值超过十五,就是所谓的Overvalued(高估),有泡沫之嫌了。当然在各股的具体分析时,还要看那个公司是成长型,还是成熟型的等等。同样,看一个地区的房价有没有泡沫,首先可以看房价和收入比,也就是当地的平均房价和当地居民的平均收入之比,参考location(地点儿),一般在三到五之间属于合理,而超过六就数离谱了。还有一个值P/R(Price to Rent,房价和租金比)更为准确,一般在十到十五之间属于合理范围。如我目前居住的森林小丘,一套二居室的公寓平均价格在二十万左右,而每年的租金在一万六、千上下。P/R值就是12左右。还不算离谱。注意一下香港。我有个朋友在那儿。租了一套市价500万港币的房子,每年只付15、6万,P/R超过了30!我看那儿的房价是Extremely Overvalued!”。
后来他的话在香港、泰国、马来西亚等地都得到了验证。香港也曾有好多人说那里的房价是绝对不会跌,结果97后不久就跌了70%。纽约的房价这两年虽然上涨,但有些地区还没有88年高。多伦多、温哥华那儿的情况也类似。没有一颗树能够永远朝上长。
2006年10月28日
Fixed-income securities (固定收益证券)
美国金融市场里的固定收益证券是指那些提供固定回报的投资工具,如Bond、Preferred stock和Convertible securities 等等。最为典型的是由政府或大公司所发的Bond,一般年限在20到40年长期债券。Bondholder(债券持有人)有权得到固定的利息。如你买了1000元、年限20年、每半年分利9%的Bond,那你每半年就能得到45元(9% x 0.5 x 1000),而本金1000元在Bond到期(20年)时拿回。投资者也可以在Bond到期前在市场上按市价将Bond卖掉。美国的fixed income securities市场比股票市场大三倍,是美国富人们最基本的投资工具,如比尔盖茨几乎所有的钱都投资在各种固定收益证券上。
第十四回:土地 vs. 房子 (下)
这以后,Yoni每天都很忙,我就再也没机会和他一起吃午饭了。一天下班前,他来到我们的办公室和大家道别。直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Yoni是哈佛的一个著名教授,曾是Juan的老师。他搞了个模型,Bankers Trust请他来做个实验,做得非常成功!Bankers Trust想出百万底薪将他留下,加上基金和分红,Yoni如果留下来,每年至少可挣200万美金。但他喜爱学校的环境,喜欢做教授,最终决定回哈佛,而那时他在哈佛的年薪是15万。我是他见到的第一个以电脑专业进入华尔街的大陆留学生。与他相识是我的幸运。我的幸运是得之于我们中华民族的善良宽厚,在二战期间给犹太人提供了避难之处,使我这个中国人在几十年后的今天,成为最大的受益者。知道他要回哈佛,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很有些依依不舍。
Yoni握着我的手道:“Steven,很高兴认识你! 在走之前,你还能提最后一个问题。快!可别错过机会哦,呵呵。”其实我早就想问他了:“那究竟什么是最好的投资呢?”“Great question! You are the Man! 你们中国人有句话说得好:‘大道无形’。最有价值的财产是无形的。你知道Coca-Cola最值钱的是什么吗?”我自作聪明答道:“它的秘方。”“No,no! 现在任何一所普通大学的化学实验室都能轻而易举地测出可口可乐里的成分,毫无秘密可言。可乐最有价值的是它的品牌!哪怕有一天他们所有的工厂都烧了,他们照样可以从任何一家银行贷到款,照样会东山再起。你看我们犹太人,几千年来,多少次了,钱财被抢夺,房产被没收。我们为何能一次次地站起来呢?因为我们真正的财富在脑子里,那是抢不去夺不走的。”他微笑地看着我,停顿了一下,又道:“你是学电脑的,这个起步很好,今后的世界是信息时代,掌握了信息技术就可以掌握世界。不过,电脑技术每三年一小变,每五年一大变,你可要不断地跟上。而在华尔街不懂金融,你就是个瘸子。电脑技术再精也不行,飞不高的。华尔街的Game越玩儿越复杂,每年都有大量的新花样儿出来,要成为‘街上高手’,必须不断投资在自己的大脑里。当今社会什么都是商品,你要把自己也当作‘商品’。要使自己成为最有价值的,就要不断增加对你的Demand。 投资不单是有形的金钱的投资,更重要是对大脑的投资,这也就是我还要回去做教授的原因。我在华尔街就只是一个Yoni,而回到哈佛后,我能培养出一百个、一千个Yoni。”说到这儿,他递给我一本书。“送给你,这是你现在做的风险管理项目的Bible,‘Hull’s Book’,是我大学同学写的,你拿去好好儿地读吧。”(关于这本书,以后会详谈的)
后来,到02年股市最低迷的时候,他出马搞了个对冲基金,创下了每年40%回报的纪录。那是后话了。
2006年10月29日
Short-term investment vehicles (短期投资工具)
美国金融市场上的短期投资工具是指各种时效在一年之内的投资工具,如各银行的Deposit accounts和CD (一年内的定期存款)、美国财政部发行的T-bills(短期公债)、各公司发行的Commercial paper(商业票据),Money market mutual funds(货币市场基金)等等。一般来说,这些投资工具几乎不存在任何风险,可用来暂存那些暂时不用的资金;对保守的或仅以保值目的投资者来说更最为合适。短期投资工具具有很强的Liquidity(流动性),也就是说随时可以在几乎没什么折损的情况下兑换成现金,当然,它们的回报率是在所有的投资工具中最低的。
第十五回:华尔街的蓝领(上)
1994年10月10日,是我进入Bankers Trust的第一天。这也是我出国四年后正式做上专业工作的第一天。要知道,对我们来说,在美国要找到一份正式工作有多么不容易!那时和我同时毕业的大多数同学,因为经验、身份等问题,都还在正式工作的门外徘徊。而且我还是“一举”闯进了华尔街!因此,我对这来之不易的工作更加珍惜。办公室在一栋四、五十层高的大楼里,就在世贸大楼原址的对面。看到世贸,谁都会有一种“人上人”的感觉,必须仰望才能见顶。那时的华尔街公司还很传统,每个人的衣着均须职业性。因此男职员都是西装革履,女员工一律职业女装。我每天身穿西服,衬衫领带,整个一白领,感觉特好。
那时我们Team一共六个人,开发一个新型的风险管理软件包。起先,我们的分工很细,Tim和James搞金融分析;Sam负责将他们的分析设计成为模型;我和Andrew负责则将他设计出的模型制成电脑软件;Juan是总负责。另一个Team的Susan配合我们负责写文件,Scott做QA (软件质量测试) 。
虽然在四个月前就获得电脑硕士学位,还修了许多技术课程,但刚开始对于 Juan 分配给我的工作,仍常有无从下手之感。Juan让我技术上都问Andrew。他已年近半百,来自美国南部,每次问他,他都很耐心的指导我,但毕竟他自己也忙,我也不便多打扰他。有一次,我又碰到了一个问题,怎样都搞不定,急得我抓耳挠腮。这时,Andrew走过来。“Any problems?”他问。我将问题讲给他听。只见他三下两下就帮我解决了。我一下愣住了,看来我的距离太远了,真有点儿不知所措了。他好像能看出我的心思,讲了他刚进华尔街时的情况:“我十年前进华尔街,虽然那时已经做十几年软件了,但华尔街用的技术对我来说都是新的。你知道吗?要是将华尔街比作GE,Trader就像是业务员,搞金融分析的等于是产品设计师;做模型的等于是划图纸的,而我们就像是做产品的工人,就像是华尔街的‘蓝领’。电脑的技术变化很快,我们只能不断地跟上。我刚开始每天工作达十二个小时以上,甚至连周末都不休息。你是个新手,还年轻,一定要加油啊!”
我说了声:“谢谢你!”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进华尔街不易,而要在华尔街待下来则更难!你一定也有三个月的‘Probation Period’吧,这一关一定要过去。否则你一旦在一家华尔街公司过不去Probation Period,就等于‘Game over’了,以后就别想在华尔街混了。记住,‘First Impressions Last.’(最初的印象很难改变)。” “Probation Period?”,我一下呆住了。(待续)
2006年11月2日
Mutual funds (共同基金)
又称为投资公司(Investment Company),在香港和台湾一般翻译为互助基金。在国内,一般称为投资基金或证券投资基金,不过它们和共同基金其实是有很大差别的。共同基金是由基金经理管理的,向社会投资者公开募集资金以投资于证券市场的营利性的基金。共同基金持有一篮子证券(股票、债券或其它衍生工具)以获得利息、股息或资本利得。共同基金通过投资获得的利润由投资者和基金经理分享。由于共同基金吸纳的是公众的资金,政府一般都对其实施比较严厉的管制,其组建、信息披露、交易、资金结构变化和解散都受到法律法规限制。美国的管制尤其严格,对它的每年交易次数都有严格的控制。
第十六回:华尔街的蓝领(下)
上回说Andrew提到了 “Probation Period”。我在Bankers Trust人事部给我的Offer上看到过这个字眼儿,不过那时没在意,以为就是字面上的‘查验、证明’的意思,听Andrew这么一说,我才恍然大悟! 原来就是国内的“试用期”嘛。也就是说,三个月内我若没有令人满意的表现的话,那就要‘下课’了。而且华尔街的世界很小,一旦在一家公司过不去试用期,那就等于“身败名裂”,今后就别再想进其他华尔街的公司了。看来进华尔街难,要“混”下去更难。形势逼人啊!
我刚进Bankers Trust时,那个项目原先准备是用我在Novax学的PowerBuilder(简称PB)做,那时Client/Server的电脑系统概念刚出来不久,PB因为很容易和数据库结合,很符合这个概念,所以一下子很火。不过,过了不到一个月,上头儿觉得PB毕竟是一家小公司的软件,难有坚强的支援。而那时微软的Visual C++(简称VC++) 渐渐成熟.,虽然那时还不如PB好用,但微软毕竟是“江湖老大”。于是决定改用VC++。真是雪上加霜,C++虽然在学校学过,可VC++对我来说可是全新的。
Juan很理解我的难处,正好他也想学点儿电脑,于是由公司出钱,我们一起进了微软的训练学校, 修了门“Programming in VC++”, 一周的课,结业时我还通过了考试,拿到了由比尔盖次签名的证书。
回到公司后,我开始疯狂地工作,每天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每周干七天,就这样拼命的干。二个月后渐渐地进入了状态。这两个月是怎么过的啊!现在都难以想象,有时连梦中都在做电脑程序。两个月后的一天,Juan 把我找去。我不安地像等待着法官的审判。
“这三个月你的表现我都看到了,”他说。说到这儿时,他停了下来,看着我。我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上了:快说呀!两个月过去了,怎么样啦?“……你真的行,真的行!现在我要宣布……你已通过了试用期,并且……”他笑一笑说,“我将向公司要求为你担保申请绿卡……”“Really?(真的?)”我两个月来的紧张还没有缓过来,以为听错了。“Yes!”他笑笑,点点头。那悬在半空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电脑毕竟是我的专业,只要紧紧跟上技术的发展,这个坷儿怎么都能过的。难还是难在金融上。我们所做的风险分析软件包里所涉及的各种金融术语常常把我弄得头昏脑胀。一天,Juan给我一个Assignment,看到其中的Option,Call和Put这几词儿时头又开始晕了……
2006年11月3日
Derivative securities (衍生证券)
衍生证券顾名思义就是由普通证券衍生出来的,是一种既非Debt (如Bond)也非Equity (股本,如股票) 的证券。它们的价值是由其Underlying securities (被衍生的证券) 而确定的。衍生证券分两大类:Option(期权)和Future(期货)。购买了衍生证券便表明你拥有了对其Underlying securities具有某种权力。衍生证券有明显的杠杆儿作用,可以“以小博大”。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因其风险极大,普通投资者不易介入。而在对专业投资者,如大投行、基金公司,特别是在对冲基金里,衍生证券是他们分散风险的利器。而Risk Management(风险管理)就是以各种Derivative Securities来做模型,以达到在“一篮子”投资里分担、甚至避免风险的目的。
第十七回:衍生证券:Options(期权)
上回讲到我拿到了一个任务,是将Sam设计的一个模型写成软件。在这模型里,多次提到了Option,Call和Put,看得我有点儿晕了。Juan一下子就看了出来,他对我说:“Yoni不是给了你那本‘Hull’s Book’吗?看一下,你就会明白了。”那些日子,我忙于攻克VC++,怎么把那本书给忘了!忙打开抽屉,将那本书拿了出来,一看封面:“Options, Futures and Other Derivatives”。哇!看来Yoni真是犹太人里的诸葛亮,早就想到我会有今天。
回家后赶紧彻夜苦读。第二天上班再向Juan讨教了一下,终于有点儿概念了,至少可以写软件Code(编码)了。当然我真正搞通Options(期权、选择权)是几年后的事了。原来期权是Derivative Securities (衍生证券) 两大类中的一类,另一类是Futures(期货)会在另文详谈。举个例子吧,假设你看中一栋正在建造的房子,开发商告诉你:“这个地区的房价看涨,半年之后造好市值至少100万,不过,要是你现在付给我1万,我可以在建成后以90万的价格卖给你。可要是你届时改变主意不买了,那1万就归我了。”这就是一种最典型的期权Call Option(买进期权)。期权分Call (买进) 和Put(卖出)两类。每类都可再分为Purchase(购买期权)和Sale(卖出期权)两类。注意,Call和Put并不是一项期权交易的买卖双方。买卖双方是Buy Call(如上例中的你)和Sell Call(如上例里那个房地产商),或Buy Put和Sell Put。很明显,期权是一种极富弹性的交易工具,有明显的杠杆儿作用,可以“以小博大”。
由上述例子可以看出,期权持有人(Buy Call或Buy Put)可以按约使用权力,也可以任其作废,还可以在有效期内转售给其他人。再举个例子,如果你买了一个IBM的Call,Strike Price (履约价格) 为80元,就是说你拥有了在规定期限内以80元买入IBM股票的权利。如果股价一直低于80的话,那你就可以不用执行权力;如果在这个阶段内,IBM涨到了100元,你就可以执行你的期权。而卖出Call的那个人必须按约以每股80元将IBM卖给你,那你可以赚20元一股。(注意,这里买Call所付的费用暂且不计。后来我才知道,计算这费用是相当复杂的,两位数学金融大师Black和Scholes发明了一个计算方程式,还获得了诺贝尔奖,另文详谈吧。)而如果你买了IBM的Put,Strike Price为80元, 则是说你在一定期限内有权以80元价格卖出IBM,可以根据Call的例子来类推,你们自己慢慢儿琢磨吧。
对Option刚有了点儿概念,以为自己一下“功力”大长,真有点儿“学艺三天,上山打虎”般飘飘然了。一天遇见我太太小玲的挚友小莺,便向她吹开了。什么“以小博大”啦、什么“杠杆作用”啦、什么“只赚不赔”啦,加上一大堆英文单词儿,小莺听得一愣一愣的。那时我心里特爽。没想到,我言者无心,她听者有意。过了三个月再见小莺时,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上足你的老当!都是你!我老公最近亏了十几万美金!”“什么!怎么啦?!” ……下回接着谈吧。
2006年11月8日
其他各类在美国比较流行的投资工具
前面提到的那五大类投资工具,也是目前各国最普遍费用采用的,我会渐渐地专门详谈。而在美国还有一些其它其他的投资工具,如Real estate (房地产),包括居民住宅、土地、商业楼宇等等(也会有专文介绍);还有Tangible(看得见、摸得到的有形财产),如钻石、邮票、艺术品及古董等等(因不属于华尔街的业务范畴,就不提了);Tax-advantage(有税收优惠)的投资,因为在美国,好些人每年要交纳高至39.6%的所得税,这些投资方式可以让他们合法的延迟缴税,如401K,IRA等(因各国具体情况不同,也就不在“走进华尔街”专栏里介绍了)。
第十八回:“Margin Call”
上回说到因为听了我的胡侃,小莺的老公阿阮三个月里亏了十几万美金!不会吧?!阿阮是个千万富翁,可十几万毕竟也不是“小钱”!而我说买期权可用一笔小钱,碰巧了,可以赚“大钱”,最坏的情况不过是损失那笔小钱而已,不就等于买个Lottery(“乐透奖”,美国各州都有的彩券)吗?我想不通,问小莺:“你老公是怎么做的?”小莺说:“我也不清楚。我就告诉他,你进了华尔街之后学到不少。说有一种方式炒股票,不用花大钱的。如果做好了却能赚大钱。他问我是什么方式,我就说是什么‘Options’啦、‘Call’啦,什么什么的。”“是啊,没错呀。”“他马上给他的股票经纪人打了个电话,那人就让他用二万开了一个什么‘麻筋’账户。可过了没几天,就说什么账户里钱不够了,必须要马上补钱进去,否则就要‘Call’了。我想那大概就是你说的‘Call’吧。”我忙说:“不对呀。后来呢?”“后来,每隔一、二周就要阿阮补钱进去,否则前面投进去的钱就没了。就这样直到前天,阿阮实在不想再撑下去了,就‘Call’了,结果一算亏了十几万!”她是越说越气,我是越听越糊涂。
第二天一上班,我就将这件事讲给Juan听。他听后大笑:“哈哈,你朋友的经纪人一定是给他开了Margin账户让他做。Hull’s Book不是讲到Margin的吗?”“是吗?我还没研究到。”
回家再看这本书,Margin的概念分散在好几个章节里,我都曾读到过了,可是印象不深。害小莺老公花了十几万的“学费”,我只能好好儿看了。原来Margin是一种炒股的账户,这种账户在购买股票时,只须花股票总值的25%到30%就行了。在“买长”时25%,在“卖短”时30%。比如你将一万放入这种账户的话,你就可以买总值四万的股票。也就是说有四倍的杠杆作用。当然那75%的钱是问证券商借的,利率一般比银行利率高一些,比信用卡的低;而且你账户还必须维持你所拥有股票市值的25%(买长)到30%(卖短)。一旦低于那个数,你的经纪人就不客气,要来“Margin Call” 了,要你赶紧“输血”进去。毕竟小莺是听了我的“卖弄”之后,“煽动”阿阮做的,我有点儿心虚,一直都没“敢”去问阿阮他的经纪人究竟是怎样做的。怎样会在三个月就亏了那么多的钱,是我那时至少三年的税后工资),我想都不敢想。因为在没进华尔街之前,总觉得炒股要赚要靠运气,可亏也不会亏那么快、那么多吧。
第二天,带这个问题去问Juan,他又是笑着回答:“既然有杠杆作用,那就是双向的。你想以一赚四,就会以一亏四。You can’t get both ends at the same time(甘蔗没有两头甜)。” 我刨根问底道:“那他究竟怎么会亏得那么快呢?”Juan说道:“你现在知道Margin是怎么回事儿,也知道Sell Short了吧。一般经纪人做Margin都爱买卖那种上下起伏快的小股票。你只要稍微注意一下,就可以发现不少股票在三个月内涨个三、四倍的。你想吧,假设他投入二万开始,如果做卖短,卖空的股票价值在6万七千左右。而这个股票只要不断地上涨三倍,假如他不及时‘了断’而不断补仓的话,输个12、3万不是像玩儿似的吗?做Margin最容易产生的问题是,一是没有感觉会亏很多钱,总觉得最多是账户上的钱;二是鸡肋心理,就是啃着已无味儿了,可又不舍得扔掉。”
我再问道:“那既然投资那么容易亏钱,有什么办法,或什么工具来控制呢?”“问得好!Right to the point!(问到了点儿上!)我们现在不是正在做着吗?”是吗?我做的事有那么重要吗?。。。
第十九回:衍生证券:Futures(期货)
上回讲到,Juan假设并分析了阿阮做Margin失利的缘由,然后说道: “这世界上还没有一种包赚不赔的东东,No Such Thing!回报总是和风险成正比。要想高回报,就要做好高风险的心理准备。” 我问Juan既然Investment(投资)那么容易亏钱,有什么办法,或什么工具来控制呢? Juan夸我问到了点儿上,说我们那时所做的风险管理软件就是这样一种工具。随后他又纠正了我的一个用词,说:“像你朋友的做法不能算是Investment,而是Speculation(冒险投机)。听上去虽不那么Position,但在华尔街,它和投资具有同等的重要性。没有投机的,交易量上不去,没了交易量也就没了今天的华尔街。对了,我们马上就要做几个Futures的模型了,你抽空赶紧做一下功课。弄懂了Futures,不仅可以找到避险的方式,而且还可以明白投资和投机者是如何相互依存的了。”
阿阮亏了“大钱”,小莺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使我对“街”上风险感同身受。研究好避险的方式,说不定以后可以教给他,设法对他们有所弥补。回到家打开电视,正巧那天电视里在评述那时第一夫人希拉莉几年前曾经在期货市场碰过一次“运气”。她曾下注几千块钱买了牲口期货,不多时便赚了几十万。这么容易就能赚到大钱,反对党自然耿耿于怀,正在大作文章呢。我一看,更来了兴趣。胡乱地扒了几口饭便急忙打开我的Bible,一口气仔细研究了二个小时。
原来Futures就是买卖双方在期货市场上签订的一种合同,定时、定量、定价买(Long)卖(Short)某种货品,包括各种债券、外汇及具体某种实物等等。比如,有个农场主每年收获100吨玉米,正常情况下,应该能卖到1000元一吨。他生怕那年玉米丰收而跌价,就卖了一个100吨每吨1000元的玉米期货。要是那年玉米真的跌了,他的玉米当然没卖好价,但他在玉米期货就赚了,正好弥补。这个农场主所做的是Hedge(对冲)。而和他签定期货合同的买方,要是那年玉米的价格 超过每吨1000就赚了,而跌到1000以下就亏了,就像在赌场里赌个“大小”一样,也就是所谓的Speculate。期货的保证金比一般股票Margin比例更低,只需总价的5%到10%,又是一种杠杆作用,获利与风险比例均比股票高。但买卖期货者获利或亏蚀的幅度,可以是本金的数十以至数千倍!
期货不同于Options。在做Options时,买Call,或买Put的那一方有权决定是否真要履约,届时要是无利可图可以放弃;而期货到期时则必须履行他们的买卖合同。你们可能要担心了,要是买了一万头牛到时候搁在哪儿呢? Don’t worry! 实际上是不会真将一万头牛运到你家的。你要是做Long的话,只需Short一个一万头牛的合同就可以Close你的Position了。当然具体操作起来不像我说得那么简单,呵呵。
在期货市场上,做投资和做投机的双方看得最为明显,一方的目的是为了Hedge他的收益,而另一方则是赌他的运气。这两方就像是“欢喜冤家”,少了谁,这出戏都唱不起来。有个华尔街大腕儿说过:“我在做几千元的小交易时,人们称我投机者;而等到我投入十个亿进入一个大项目时,人们则都叫我银行家了。”真可谓:胜者为王败为寇。
第二天开始,我一连给好几个Futures模型编程,不久就算粗通Futures了。阿阮是做瓜果蔬菜批发生意的,在多伦多有一个独资农场,在加州和佛州还和人合伙经营好几家农场。以往都是靠天吃饭,赚多赚少凭运气。后来我渐渐地将Futures的用处对他“传授”,有一年一举帮他避免了几十万的损失,总算了却了我一桩心病。当然,那是后话了。。。
2006年11月12日
第二十回:Monte Carlo Simulation
这几回谈到了期权和期货。和投入股市有所不同,期货市场是一种Zero-sum Game(零和游戏),就像四个人打麻将一样,有人嬴就有人输,同一段时间内所有赢家赚的钱和所有输家赔的钱相等。期货市场只是经济价值的再分配,而不会创造新的经济价值。投入股市的钱则不同,透过商业机构的营运业务增长,可以创造新的经济价值,若经济环境稳定,大部分股民长期投资都可以同时赚钱。做期货有时来钱快,但风险比股市高太多了,又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由于操作复杂,风险性极高,在美国,一般大众对期权期货通常是“敬而远之”的。而专业操盘手一旦失手后果更是不堪设想。就在我给几个期货模型编程之际,传来了Barings Bank(巴林银行)倒闭的消息。
巴林银行是英国历史最悠久的银行之一,于1762年由法兰西斯•巴林爵士所创立。所谓百年老店,一向以作风稳健著称,怎么会说倒就倒了呢?!说起来它就是倒在新加坡的一位号称交易界的“超级明星”、可以“左右日经市场”的尼克•李森手中。以往,巴林银行在新加坡和大阪两个市场从Arbitrage(套利)交易的佣金中赚钱,本来是没有风险的。可李森看涨日本股票市场,他未经授权大量购买日经期货,又没有防范风险的措施,结果不断亏损。他在自传“疯狂的交易” 一书中写道:到了2月23日,我手上有6万多份期货合同。我把市场上能卖的都买了。”那天晚上李森离开交易大厅,再也没有回来。他的亏损太大,拖垮了巴林银行。到了2月26日,巴林银行正式破产,损失总额高达9.27亿英镑(相当于14亿美金)。最后,他被投进德国的监狱。巴林倒闭后,以1英镑的象征性价格卖给了荷兰的ING集团。
那些日子的我脑子满是Futures这个字眼儿。Futures就像一匹烈马,要怎样才能驾驭呢?正在这时,我们那个风险软件包里最关键部分Octopus (“章鱼”)开始启动了。章鱼,就是那八条爪的动物。我们的这部分软件取其名,就是希望它能像章鱼那样四平八稳,给公司的一篮子投资带来稳定的收益。而我们的Octopus里的心脏部分就是Monte Carlo(蒙特卡罗模型)。
Monte Carlo的原理是什么呢?世界万物都互相关连,有些是相辅相成,有些是此消彼长。就是统计学上所谓的正负相关。在金融上也一样,有如房地产和银行贷款利率,银行贷款利率一降,房地产就上升,属负相关;有些是正相关,如纽约和伦敦的股市,伦敦股市比纽约早5小时开盘收盘,一般伦敦一涨,纽约也涨。而投资收益高低的根本原因就在于各种因素之间的相互影响。只要选样有效,我们就可以通过数学的方式,推断出各个事物间的相互影响的程度。Monte Carlo就是通过“实验模拟”的方法,用电脑程序产生的随机的数据,而这些随机变量必须按概率分布,然后用统计方法把这些数字的特征估计出来,来模拟现实。
对于没有学过统计学的读者,上面这段话听上去可能很“天方夜谭”吧。就此打住,不再多说了。Believe it or not(信不信由你)。那时,在金融上,我虽还只是小学水平,统计学倒是我的强项,正撞到了我的枪口上!除了在国内大学时学过,在国内还曾做过几个月人口普查后的统计分析;在美国读硕士时为了“混”学分,还修了两门统计学相关的课。没想到这会儿用上了!Juan原先以为我又要开始啃骨头了,没想到,我一拿到Sam所设计的Monte Carlo Simulation,三下五除二,没过三天就做了出来。而且还纠正了Sam的几个小错误。这下同事们开始对我另眼相看了。 “You are the MAN!”成了那几天他们常对我说的话。下回再接着谈。
2006年11月15日
第二十一回:小试锋芒
上回说到,我们的风险控制软件包的Octopus(章鱼)开始行动,因为其核心是Monte Carlo Simulation,是统计学上的东西,我真可谓如鱼得水。进华尔街三、四个月来,第一次逮到个Show Off的机会。Sam第一版本所设计的是选用二十个因素,如利率、油价、黄金、长期债券等等。我就用电脑产生二十组随机的数据,然后组成20乘20的矩阵,按Monte Carlo方式演算出来。我在大学时学矩阵演算时还没有电脑,记得那时一个5乘5的矩阵用笔要算个半天。要是超过6的话,就几乎没辙了。现在有了电脑,两个“For Loop”(计算机语言),六、七行编码就全部搞定。真不可想象。那时软件的GUI(给交易员所用的界面)是微软的Excel,当演算结果出来后,在Excel上显示出各种各样的曲线时,我真有梦幻般的感觉。后来才明白,我当时在华尔街所做的是所谓Middle Office,是一个交易承上启下的关键部位;而那时所用的VC++加Excel最为典型的技术结构,再配上一个数据库就可形成一个风险分析控制的平台了。
选样因素越多,模拟的程度就越接近现实。到了第二个版本时,Sam把选样因素增加到100个,我的编码几乎不变,只需在Excel的一个Sheet上加列那些新的各种因素即可。最后我们一直做到200乘200,能考虑到的因素几乎都考虑到了。那时,令我震惊的已不是金融,而是电脑的力量,很难想象要是没有电脑,要多少人力才能算出来,而等算出来后,大家可能都成陈景润了。华尔街上玩的游戏越来越复杂,对电脑要求越来越高,而电脑的发展又反过来驱动了华尔街,可以这样说,没有电脑就没有华尔街的今天。以后,我会专门介绍电脑在华尔街的应用的。
95年3月的一天,Juan悄悄地塞给我个一信封,神秘兮兮地对我说:“回家后再打开看。”那个阶段我做得非常得心应手,Juan时常夸我。所以我知道肯定不会是辞退信,那究竟是什么呢?下了班一出大楼,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看是一张五千元的现金支票!还附了一张条子:“Steven,这个支票相当于现金,是给你这个阶段贡献的奖励,请收下。不过可别对其他同事说哦。明天还有好消息。Juan”。
我五个多月前刚进公司时底薪是三万八,当时很满意。后来才知道,这只是华尔街秘书的起薪。华尔街招新人一般都只从九大常春藤名校(如哈佛、耶鲁、麻省理工等) 和NYU (纽约大学) ,所谓“9+1”毕业的学生。像我这样CUNY(纽约市立大学)出来的,他们本来压根儿都不正眼瞧一瞧的。是Juan和HR (人事部门) 商量之后破格试录用我的。三个月后,我过了试用期,工资涨到四万八,虽与当时一般名校一出来就六、七万还是差了一大截,可我已经很满足了。95年2月中旬,我还拿到了进华尔街后的第一笔年终奖五千(94年我只做了三个月)。这会儿又拿了五千现金,等于我那时税后两个月的工资。而且明天还有好消息,真可谓好事儿连连,兴奋得我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Juan就召集大家开会。原来我们这个阶段做的Octopus给Trader用了,小试牛刀一周就赚了几百万美金! 上头儿很满意,批了一笔钱下来给大伙儿分分。分钱是按照大家各自的底薪。我又拿到了五千!中午时分,Juan请我出去吃午餐。
Juan带我来到世贸大楼对过一家中餐馆,谈起了那信封里五千美金。他说:“You know,你是我看中的。这几个月你干得很棒!说明我没看走眼儿。你不仅在电脑上已过关,而且还帮Sam解决了几个模型上的问题。我们拿到的那笔钱,按你的底薪比例,原来只能分到三千,是我帮你争取到了五千。但我仍然觉得,对你是很不公平的……” 下回接着谈。
2006年11月18日
第二十二回:期权的价格是如何定的
上回说到Juan请我吃中饭,在打赏时给我多争取到二千,而且还觉得对我不公。他说我虽然是普通大学毕业的,但能力并不低于“9+1”出来的。特别是这些日子里,我表现出了Extraordinary(非凡的)数理统计能力。他接着对我说:“那个信封里的五千是我个人给你的补偿。” 原来是这样。我觉得不太合适,忙“假客气”地退回给他说:“谢谢!我不能收那钱,都是为了公司做事儿嘛。”Juan说道:“不! 帮公司就是在帮我。你就别客气了。”然后,他又说道:“和你共事快半年了,我看得出,你很能干,长处相当明显。我建议你去NYU进修几门金融课,你会干得更好。其实Sam能做的事,你也能做,而且肯定能比他做得更好。” 最后他神秘地对我微笑道:“再过些日子,你会明白我这话的真正意思了。”
94到97那几年正是衍生证券在华尔街大行其道之际。各大证券公司都在做,各种金融衍生产品层出不穷,而且越来越花哨,杠杆儿越来越长。做好了,有些交易员一笔交易就可以给公司赚个几百万。那时的华尔街,大家一坐定就谈Derivatives,到处可见红眼睛,黑眼圈儿的人走来走去,都做疯了。我在前面说过,衍生证券市场和普通股票不同,是Zero-Sum Game(零和游戏),有赢的就有输的。你要是听到有人一下子赚了几百万,就知道这会儿就一定有人亏了几百万。97年,Morgan Stanley前交易员Frank Portnoy写了一本书叫 “F.I.A.S.C.O”(国内好像翻译成《诚信的背后》)就披露了这种游戏的内幕。他所在的那个部门,那几年平均每个人给公司赚1500万美金,可以想象,与此同时有多少人就亏大了。我前面提到的巴林银行可能就是他们的Victim(受害者)之一。
那时我哪儿知道这些,干得正得意呢。Juan答应我每年工资至少以15%的速度上涨,奖金奖励至少有半年的工资以上。那时我们在做Black-Scholes模型,Juan告诉我说这可算华尔街最难搞的模型了,说纽约大学有一个专业进修学院,专门开这门课,让我最好去修。纽约大学专业进修学院的课是专门为在职职工开设的,通常一个学期三个月,每周上两个晚上,一节课两小时。一般在一个领域里修完6门课,通过考试或论文,可以拿那个专业的结业证书。虽然这种证书不是什么学位,但因为他们的课特别有针对性,实战性特别强,含金量并不比学位低。
去进修之前,我自己先看了“Bible”里的有关章节,算“笨鸟先飞“吧。举个例子说,比如IBM目前价位在100美金上下。如果要买IBM的Call,那每股该付多少钱呢?定价高了对买Call的不平,而定低了,卖Call的人又不乐意了。那怎么办呢?我将要编程的Black–Scholes(布莱克-舒尔斯),就是一个解决了这个难题的数学模型,是为期权等金融衍生工具定价位的。这个模型最初的基本概念是由斯坦福大学的Myron Scholes在1973提出的,1977年又在那个模型的基础上和美国芝加哥大学的Fischer Black共同合作发明,没过多久就被华尔街开始渐渐采用,到了90年代才真正“火”起来。由于在实际运用时,外界环境的不断变化,这个模型里的各种参数也在不断的修正,形成了一个个不尽相同的版本。后来,Robert C. Merton也参与了这个模型的修改。
刚看到那具体的公式时还真有点儿晕,只弄明白了这个模型在应用前有六个假设:1。其特定股票(Underlying Stock)是可以卖短的;2。不存在套利(Arbitrage)的机会;3。这种股票能在市场上连续交易;4。能有机会借贷现金,股票的交易费用和税都不计;5。这种股票能被完整分割(如能百分之一股);6。其利息没有风险等等。其他的具体公式还是进学校听老师解释吧……
2006年11月19日
第二十三回:真有固若金汤的模型吗?(上)
上回讲到我在拿到硕士学位之后的9个月时又坐进了课堂。这还同时实现了我的一个美国梦:进美国名校读书。我刚来美国时就想进名校,但当年像读电脑这种热门儿专业的,拿奖学金太难了。按我那时在餐馆打工的经济能力,就只能在市立大学就读。无法实现读名校这一情结,我一直耿耿于怀。这会儿我有能力了,进名校也算过把瘾吧。
第一节课,老师首先自我介绍。他名叫David,是瑞士信贷的首席金融分析师。然后让我和班上其他十来个同学也一一自报家门。有的是美林的交易员,有的是高盛的Director,还有一个甚至是Lehman Brothers(雷曼兄弟证券公司)的MD (董事总经理) 。他们个个“有头有脸”的,和这些同学“济济一堂”,我顿时感觉特好。
自我介绍完之后,David开始上课,没想到他的第一句话居然是:“First thing first, I gonna tell you guys a fact, there is no model could guarantee you make money!”(“首先我要告诉各位,就是没有一个模型能担保你赚钱!”)大伙儿一听这话,一阵哗然。我们花了几千块来学模型,就是为了赚钱的。你告诉我们模型都没准儿,那我们还瞎费什么劲儿呢。David 接着缓缓说道:“别急,听我慢慢儿道来。”
原来不管哪个模型,设计得再好,总有一个死穴。如Monte Carlo,它的假定是你所用的那些数据必须是真正Random(任意地),可电脑程序产生的那些数据其实并非随意,而是模拟的;无论你将电脑程序编到如何极致,其产生出来的数据和现实总有差异,哪怕相差得微乎其微。但“成功取决于细节”,往往就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还有我们那堂课所要学的Black–Scholes,即使你能满足我在上回讲到的所有条件(事实上也不可能),而在方程式里有一个参数叫σ,就是那个特定股票在特定阶段的上下浮动率。在Black–Scholes的方程式里,这个参数最为重要,它等于预示着这支股票的未来。而我们都知道,“人不可能再次踏入同一条河中”,时过境迁,以过去的数据预示未来最多只是权宜之计。
以后的十几节课,我们系统地学了最著名的模型设计原理、具体应用、不同的更新版等等。我在期中期末考试中都拿到了A。成绩单给Juan一看,公司立刻将我付的学费还给了我。好些华尔街公司都有规定,在职职工进修,只要成绩在A-以上就可以报销学费。
看过“F.I.A.S.C.O”(《诚信的背后》)的读者一定还记得,那几年,华尔街最热门的就是我所在的衍生证券部了。由于做期权期货的不稳定性,使我们那时所做的风险控制系统显得特别重要。我们这个小组常有大头儿光临,而那时Juan已开始安排我帮着Sam做模型。在Sam的帮助下我上手挺快的,除了周围的同事,连上面都知道我们组里有个中国人很厉害,每次来都要向我“问寒问暖”,我不禁受宠若惊,觉到自己好像在公司里是个“角儿”似的。其实学完这门课之后,对模型在华尔街重要性有了全面的了解,明白了无论哪个模型设计得再滴水不漏,都不可能无懈可击。投机市场中不存在百战百胜的法宝,任何分析方法与操作系统都有缺陷与误区。后来,所谓华尔街的“四大天王”(LTCM、量子基金、老虎基金和欧米伽基金)一一下马就是明证,其中LTCM的陷落特别令人震惊。
那时LTCM (Long-Term Capital Management,长期资本管理公司) 正如日中天,它的掌门人John Meriwether(梅里韦瑟),被誉为能"点石成金"的华尔街债务套利之父。他召集了华尔街一批证券交易的精英加盟,组成了华尔街的“梦幻组合”,其中就有我刚上课学过、那时正在做的Black–Scholes模型的三个发明者中的两位:Myron Scholes和Robert C. Merton,这样牛的基金公司还会出问题吗?!(下回接着聊)
2006年11月22日
第二十四回:真有固若金汤的模型吗?(下)
上回讲到LTCM的“梦幻组合”,连Black–Scholes模型的三个发明者中的两位Myron Scholes(舒尔茨)和Robert C. Merton(默顿)都在其中(到97年时这个模型获得了诺贝尔奖,那时Black已在95年去世,结果由他俩上台领了奖)。据他们自称:“将金融市场历史交易资料,已有的市场理论、学术研究报告和市场信息有机结合在一起,为公司设计了一个完整的电脑数学自动投资模型”,这个模型在当时号称刀枪不入,固若金汤。他们每天根本不用去公司打理,主要让电脑去Run(运作)就行了,而他们天天打高尔夫球,去海滩度假。刚开始三年,LTCM业绩的确不出所料地辉煌骄人,在1994年的成立之初,资产净值为12.5亿美元,到了1997年末,上升为48亿美元,净增长2.84倍。那几年投资他们的基金可以得到远远超过大市的回报。
但到了98年,万没料到,真可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俄罗斯金融风暴引发了全球的金融动荡,其结果就是这件所谓小概率事件,使他们那艘巨大的“泰坦尼克号”阴沟翻船。LTCM利用投资者那儿筹来的22亿美元作资本抵押,买入价值3250亿美元的证券,杠杆比率高达60倍。由此造成该公司的巨额亏损。 它从5月俄罗斯金融风暴到9月全面溃败,短短的150天资产净值下降90%,出现43亿美元巨额亏损,仅余5亿美元,已走到破产边缘。
从LTCM的如日中天,到骤然崩溃不过短短四年,验证了David老师那句话:“没有一个模型能担保你赚钱”。他们拥有诺贝尔经济学家的专业理论,拥有传奇般的经纪人。开始几年,他们好像掌握了战无不胜的秘诀,回报利润高得令人瞠目。但一个看似小小的判断失误,就会令投资者前功尽弃。就像一个拥有盖世武功的武林高手被点中了死穴一般,失败得那么快,快得连弥补的机会和回旋的余地都没有。这才使大家明白了可千万别太信赖某个模型或某个投资理念。后来四大天王中的其他三家---量子基金、老虎基金和欧米伽基金---也一一败下阵来,使那几年衍生证券的疯狂终于告一段落。我所在的Bankers Trust有几个做衍生证券的基金也开始亏了,可以明显的感到头儿来光顾我们的频率越来越稀低。
96年初,那时我们那个项目的第一个版本做完。早上,我来到公司,发现Tim和Sam的脸色不对。他们办公桌的边上躺着几个纸箱,他们正将他们的书和一些杂物朝里放着。我忙问Sam:“What’s happen? Are you moving? (怎么回事儿?搬家?)”Sam落寞地答道:“Yes,moving to home。(搬回家)”原来,他和Tim被Layoff(临时解雇)了。我们项目的第一期做完了,下面的更新升级换代不用那么多人。Sam的工作我可以顶,搞分析的留一个James就行了。那时用我们的产品已经不那么赚钱,老板便“卸磨杀驴”,而Sam和Tim的薪水又是我们这些人中最高的,自然便首当其冲。Layoff这个过去在报刊杂志新闻里看到词儿,这下活生生地显示在我的眼前。我第一次感到了华尔街的残酷。突然明白为何Juan在一年前要我开始做些模型,还说以后就会知道的。原来Juan早就看到会有这天。我学着做模型,对我来说是提高了职场的竞争力,可几家欢喜几家愁啊!
后来我自己在华尔街也几经上下,其实工作的不稳定性是华尔街的常态,不景气时你被老板炒,你翅膀硬了之后也可以炒老板。除非你犯了大错,一般在华尔街的裁员都叫Layoff,表面上的意思是说工作量不够了,让你临时回家休息,其实和解雇是一个意思,不过通常在走的时候还给一个Severance Package(安置费或叫补偿费吧),多半儿是每一年工龄给三周的薪水。而要是真被华尔街的公司Fired (裁员) 的话,那就说明这个人犯了大忌,那很可能他就再也回不了华尔街了。
2006年11月24日
第二十五回:投资不一定赚,但不投资肯定亏
连着几回谈了期权期货这种衍生证券,可不是鼓励大伙儿去玩儿,而是要大家认识到它们的高风险性,而且那玩意儿也太复杂了,没有精密的模型支撑,根本无法控制;即便有最“完美无缺”的模型罩着,一不小心也都要翻船,而且船越大,往往沉得越快。现在美国,好些大基金和大投行仅将期权期货限制在反串对冲(Hedge),以提高整个儿一篮子投资(Portfolio)的稳定性。
我在前面谈到的故事中,有做“卖短”亏钱的,有做Margin折本儿的,还有做Futures搞得一家老牌儿银行倒闭等等。说明做短线炒家风险极大。但我们究竟还要不要投资呢?我在纽约大学里修过一门股票分析课,就首先谈到了钱的“Time Value”,所谓钱的时间价值。举个例子吧,在100年前的纽约,坐一次地铁只需五分钱;买个热狗呢,三分钱。而现在呢,坐一次地铁要两块,买个热狗至少一块半。可见同等数目的钱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在不断地贬值。记得教那门课的老师Arthur说过的一句话令人印象深刻:“投资的话,不一定会赚,但你要是不投资,肯定亏!”为什么呢?因为不投资的话,你放在家里的钱随着通货膨胀,肯定会渐渐地贬值。
我老家有个姑妈,家里孩子多,姑父又不会做生意,经济条件比较差,家父和大伯叔叔们常接济她。有一天,我姑妈哭着来找我大伯,说她好些钱都“坏”了,不能用了。大伯忙问怎么回事儿。我姑妈说:“你们给我的钱我大都舍不得用,放在一个铁盒子里藏在床底下,留着以后给儿子娶媳妇儿。没想到,昨天发大水,我只顾着将家具、电器搬到高处,等想起钱盒,打开一看,好些钞票都泡烂了,不能用了,好几千啊!” 大伯看她哭得伤心,马上拿出几千安慰她,“算了,算了,只当破财消灾吧。不过,你为何不把钱放到银行去呢?又保险还有利息。”我姑妈说:“很麻烦的,要用钱时也不方便。” 大伯道:“麻烦什么?好吧,我帮你去搞定吧。” 自此以后,我姑妈把钱存到银行里。90年代初,她大儿子结婚。那时我老家的房子还只是8、900一平方米,买一套100平方米的房子不过8、9万就可以了。可她那时为老大筹办婚事只剩下1万,不够付首期。弟兄们给她的钱已经不少了,也不好意思再求他们了。就让儿子在家里先结了婚,说等钱存够再给老大买房子。没想到,等她存到2万时,一套房子涨到了至少12万;再等她存到3万时,房子涨到了15万。她在银行存款怎么都赶不上房价的增长。最后还是她老大和我叔伯们合伙做生意,赚了钱,才买下了房子。
由上面的例子可见,钱放在家里是不行的,存在银行里呢,利息赶不上物价的上涨,钱在不断地贬值。那钱究竟该放在哪儿最好呢?
去年底,我看到一份统计报告。统计了美国前80年各种投资工具的回报率。这80年中,美国有过多次的股市狂飙,多次房地产高涨的美景; 也经历过大萧条,经历了911,经历了几次股市大崩盘、房地产泡沫的破灭。上上下下,几多沉浮,应该非常说明问题了。因为在美国,几乎每家银行都是FDIC的成员,所以存款账户都是有联邦保险的,即使你存钱的银行倒闭,每个账户在10万以下的钱也都会还给你,可以高枕无忧。按这个报告,如果你在1925年有1千块的话,要是放在银行里,到2005年会“变”成1万,这80年来的平均年利息是3%左右。听上去不错吧,涨了10倍。但不幸的是,这80年的平均通货膨胀率是3.5%,等于2005年要1万5千多才能抵得上1925年的1千。也就是说,你将钱存银行的结果是亏了不少。
那其他的工具呢?下回接着聊吧。
2006年12月4日
第二十六回:Compound Interest的魅力
上回讲到美国前80年各种投资工具的回报率。看来要保值增值的话,将钱放在银行的普通账户里是不行的。放在一般银行存款账户上的平均年利息是3%,还抵不上通货膨胀(3.5%)。其次是政府债券,平均回报是每年5.5%,1925年投入1千的话,到2005年成了7万多;再接着是房地产,1925年市值是1千的房产,到了05年值10万左右,平均增值是每年6%。投资房地产和政府债券差不多,可以超过通货膨胀。
再下面是每个不同阶段选个一百家有代表性的Large Cap(大公司)的股票平均值,1925年投入1千的话,到2005年的市值是200万,平均年回报10%;最高的是投入不同阶段的一千家Small Cap(小公司)的股票,平均年回报是14%,到2005年值3千5百万!刚看到这份报告我对最后两个数据还半信半疑,核对了好些材料,自己又用Excel反复验算了好几遍,真实不虚。注意,这份报告里所用的增长率都是所谓复息(Compound Interest,也有翻译成复利的)。我讲个故事吧。
我就读的纽约市立大学有一对教授夫妻,他们在35年前出了本书,拿了5万稿酬。他们生活很朴素简单,没有任何奢侈的嗜好。平时的工资过日子已足够有余,对于手中的这笔钱,他们真不知该怎么用呢。华尔街大腕儿Warren Buffett(华伦巴菲特)是他们的朋友,一天向他提及此事。巴菲特对他们说,这样吧,你要是信得过我,就先投入我的公司,我来帮你们管着,好吗?那时巴菲特已小有名气。他们异口同声道:“那当然好啊!”于是他们将这笔钱投入了巴菲特的Berkshire Hathaway公司。他们从不过问,到后来几乎都将这件事给忘了。30年后,教授先生去世了,巴菲特参加了葬礼。在葬礼上巴菲特对那位太太说,你们放在我那儿的钱现在已经涨到6千多万了。教授太太大吃一惊!不会吧?!
巴菲特向教授太太解释了复利奇特效应。这是现代理财一个重要概念,由此产生的财富增长,称作“复息效应”,对财富可以带来深远的影响。假设投资每年的回报率是20%,本金10万,如果只按照普通利息计算,每年回报只有2万元,10年后连本带息涨到30万元,整体财富增长只是2倍;但按照复息方法计算,亦即指10万元的本金,10年后会变成62万元,比30万多了一倍还多!
随着年期增长,复息效应引发的倍数增长会越来越显著,若仍以每年20%回报计算,10年复息会令本金增加6.2倍(1.2的10次方),但20年则增长38.34倍(1.2的20次方),30年的累积倍数则达237.38倍(1.2的30次方)。若本金是10万元,30年后就会变成2374万元之多。在人类历史上,能长期达到每年30%回报的投资是很少的。除了巴菲特,以华人首富李嘉诚为例,1945年以7千美元成立长江塑胶厂,在2006年拥有约188亿美元身家计算,撇开其他因素,他的财富在57年增长268.6万倍,其每年的复息回报也“不过”为29.65%。
教授太太在她先生去世时,决定将钱在她去世后都捐给慈善机构。又过了几年,到她去世时这笔钱涨到了一亿二千多万!为什么会成长如此之快呢?就是因为巴菲特他天才般的独具慧眼的选股,以及几十年来坚持不懈的所谓“Buy and Hold”的投资理念,所产生不断地每年超过25%的成长率所至。
谈到复利,在华尔街有一个常引用的例子:假设1626年,美国的土著印第安人,愿意以60美金出售今日曼哈顿的土地,并将这60美金放进银行,要是按每年6.5%的复利记息的话,他们2006年将可获得14825多亿美元,比纽约市五条大街的房地产的总市值还要高!这就是所谓复利效应的“魅力”,真可以和爱因斯坦的相对论相媲美。
2006年12月6日
第二十七回:华尔街“傻瓜”投资法
上回谈了那份在美国前80年各种投资工具的回报率比较,报告中还列举了好些数据,证明从长线看,投资股市(特别是Small Cap小公司上)回报率是最高的;而短线炒家的回报能超过大市的可能性极小。另外,我还介绍了“神奇的”复息复利。从这些例子中可以看出,要在投资中有所斩获,一要坚持不懈、长线投资;二要选择最合适的投资工具.不过说说简单,我们大多是凡人俗子,既非巴菲特那样的股市天才,也不是李嘉诚那样的企业超人,究竟怎样投入股市最为妥当呢?
我刚进Bankers Trust时,公司要求我将外面所有股票的账户全部呈报。因为我们能接触到大量内部信息,是所谓的Insider,美国法律禁止我们自己做,以示公平。那时我刚从学校毕业,在银行里只有一个支票账户,哪有闲钱炒股呢,能不能做也无所谓。工作几年后,手头松了些,开始考虑投资了。我们在华尔街的人都不能在公司外开设股票交易账户,而在公司内部的账户是受到严格管制的,几乎所有敏感的股票(所谓Restricted List)都不能做,那我们一般怎么投资呢?华尔街有一个所谓的“傻瓜投资法”,就是专门给我们设计的。不过我觉得大家也都可以参考,特别是繁忙的人士可能对这个投资法最感兴趣。
Burton G. Malkiel 的著作 “A Random Walk down Wall Street”(《漫步华尔街》)一书里有一幅漫画,有一家证券公司在招募一个基金公司的经理,一位超人来面谈。老板对超人说:“Leaping tall buildings in a single bound is nice, but can you outperform the S&P Index?”(一跃而跳过高楼的确不错,但你能超越S&P Index?)这儿的S&P 500 Index就是美国的500家大公司的指数,是衡量美国大市的标杆儿。而且S&P 500指数里的公司是每年调整的,以确保这一支标杆儿代表着美国公司的最佳状态。还有道琼斯指数,选择30家各个行业最大最强的公司;Russul2000、Russul3000,选择美国的2000家中型公司及3000小型公司;另外还有专门投资高科技股的QQQ等等就不一一列举了。这些指数都由专业金融机构,通过极其复杂严谨的研究过程而产生的。而追寻这些指数的基金就称为“指数基金”,这种基金用电脑软件控制,被动地对所持有的股票按指数的比例进行调整,这就是所谓的被动投资管理。因为是被动管理,这些基金成本特低,平均管理费只在0.2%左右,比一般基金2%低了十倍以上。别小瞧这1%、2%的差别,你们在前面都领略了复利的魅力了,一年、二年还问题不大,三十年呢,你们自己算一下吧,天地之别!
用傻瓜投资法要先预定自己的期望寿命,在90年代时为90岁,而现在人类的寿命越来越长,已改为100了。假设你的岁数是30,100减30,那你就将70%的钱放在股市上,按每月收入的结余投入那些指数基金里,其他30%放在债券上;40岁时,股市减少到60%,债券增加到40%以此类推。道理很简单,股市毕竟上下起伏大,年纪越大越“经受”不起折腾,而债市是相对稳定的。另外,每年只须花六分钟时间打理,每隔半年花个三分钟看一下,要是大熊市来临,就暂时先将股市里的钱移到债市里“Park”一下,待股市稳定了,在移过来就行了。
别小瞧这个傻瓜投资法,这些指数的前三十年平均增长是10%到12%,而90%以上的共同基金都达不到这样的回报,就是所谓跑不赢大盘。也就是那幅超人漫画的由来。
第二十八回:活到老,学到老
前面我还提到LTCM在头三年里,依靠电脑精密计算,用电脑软件,发现不正常的市场价格差,将资金杠杆放大,入市图利的投资策略,赚了大钱,每年的回报率在40%以上,超过了索罗斯和巴非特。在这儿电脑起了相当大的作用,没有电脑技术的发展是不可能的,电脑技术的广泛应用,大大改变了华尔街的生态。
我当时在纽约市立大学学电脑专业时,电脑系统结构还是传统的Host-Slave(主机-终端)主导;软件设计学的是所谓方程式导向(Procedure Oriented)。而在我刚进华尔街时,主机-终端结构正向Client/Server(客户端-服务器)转变,这是由Borland公司最早研发的,由Sybase和Power Builder(后Power Builder被Sybase兼并)等公司提倡,由微软完善的一种软件系统体系结构。而软件开发技术正在被所谓OOD、OOP (Object Oriented Programming,国内好像翻译成“物件导向的程序设计”) 全面更新。其后,整个电脑技术每年三小变,五年一大变。而微软技术变化更是迅速,几乎到了年年变化的地步。这十二年来,除了自学,我每年至少要上两堂技术进修课,才能不断地跟上。
一般笔交易分成三个阶段,Front Office(前台)负责讨价还价;Middle Office(中台)负责监察和报告,我当时所做的风险控制软件就是属于中台的;而Back Office(后台)是负责交割的。
毫无疑问,交易系统最关键的就是性能,所以前台和中台以往都用C/C++。微软的技术在华尔街里起到了巨大的作用,我这些年一直使用它的技术。头三年里我们所用的是微软那时刚开发出来的VC++,就是以C++语言为基础语言,在微软提供的MFC(Microsoft Foundation Class)平台上开发软件,用的就是“物件导向的程序设计”开发理念。
后来到了97年,微软的COM技术结构发展成熟,华尔街进入COM时代。它的最大特点是能够大幅度的提高软件项目的成功率,减少日后的维护费用,提高软件的可移植性和可靠性。COM的编程难度极大,记得那时,我一连上了三门技术进修课,不断自我训练了几个月才终于熟练地掌握。而那时GUI(用户的界面)还是用Excel,有的用VB。
从三年前开始,微软的.NET平台兴起,渐渐显示出它强大的无比威力,大有一统天下之势。篇幅有限,在这儿就不一一介绍了。
在华尔街,我们中国人的优势毕竟在技术上。要生存下来,并不断上升,就只有不断地学习,Living and Learning (活到老,学到老)。这十几年来,除了不断进修金融课程,每年还至少参加两个电脑新技术学习班。我的履历上有一栏叫:Skill Set,是写明所拥有的各种技术的。在找工作时,Headhunters(猎头)也好,Hiring Managers(用人经理)也好,他们看每份履历的平均时间不会超过20秒,你的履历要是在20秒内不入他们的“法眼”,就Game Over了。要不断能找到满意的工作,就必须一直拥有所谓“Cutting Edge”或”State-of-Art”技术。
97年下半年的一天,Juan到公司总部开了会,会后他脸色阴沉地对我说,Deutsche Bank (德意志银行) 有意扩大在北美的业务,特别是证券业,准备收购Bankers Trust,正在洽谈。我天真地说:“那不是很好吗?那我们所在的公司不就更大了吗?” Juan说道:“对老板来说,当然是好事,但对我员工就难说了。”“是吗?!”。。。
第二十九回:身份、身份,还是身份!
上回说到Deutsche Bank (德意志银行) 有意扩大在北美的业务,特别是证券业,准备收购Bankers Trust。我一时还不明白这件事对我有什么不利影响。Juan说道:“我们要是被他们兼并,只要他们有同样的部门,我们这儿的部门就要被砍了。而Risk Management是德意志银行的强项,很可能我们会先下来。我倒没什么,但你是在办身份的,要做好思想准备啊!我帮你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他这句话触到了我的痛处,这些年在美国,身份和我的命运直接攸关。读书时,因为是留学身份,学费比当地学生贵至少一倍,又不能合法打工,只能读纽约市立那样的三流大学;找工作时,又因为身份,错过大把好机会。多亏Juan 的私下灵活安排,才使华尔街的大门向我打开了一道缝儿,而且Juan还为我担保办着身份。但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1993年底对中国留学生的发放了十万张绿卡,在美国的中国人申请绿卡的过程一下从以前的十二至十八个月延长到四至五年!更关键的是,在拿到绿卡之前不能换雇主,否则一切重来!可是谁又能保证四、五年内不被裁员呢?
不仅如此,在美国身份也直接影响到一个人的收入。我的情况是整个H-1B(工作签证者)的缩影。我们的收入是同行的60%到70%,但付出可能一倍还多,“吃的是草,挤出的是奶。”经济上每年要少挣三至五万,五年就是二十五万以上。而精神上的痛苦就更难以形容!这就是我们克服“身份关”的代价!美国有一句名言:“America is a free country, but nothing is free! (美国是个自由 (Free) 的国家,但没有一样东西是免费 (Free) 的!)” 美国在高科技大发展时,H-1B签证者的人数在五十万以上,成了美国中小高科技企业的支柱!这些人中有的“幸运”地拿到了绿卡,但也有许多最终都拿不到(H-1B签证只能保持六年)。
好在东方不亮西边亮。1995年开始,加拿大“开放”了。中国大陆出生的人士可以申请直接移民。而且可以境外申请,不用雇主担保,只需按学历、年龄、英语(或法语)的程度,专业特长来计分,总分一百分,过了七十分就可以考虑,再通过体检及面谈即可(过80分还可免面谈)。从1995年下半年起,我便陆续地听说我周围有的同学和朋友办了去加拿大的直接移民申请,一般只用三至六个月便成了。作为一条后路,我也申请了加国移民。没多久接到了一封从加拿大首都渥太华的来信,内有两张纸。天上掉下了个林妹妹……难道这就是大家说的“移民纸”吗?
我立刻给去了加拿大的同学打电话,真是的!这就是“Landing Paper”!它等同于美国的绿卡。我简直不敢相信!移民加拿大和移民美国相比简直不费工夫!这是多大的差异啊?我有了加拿大的身份,心就定了!进可攻,退可守!只需一入境,我们就是加国的“永久居民”。因此那时得知Bankers Trust就要被兼并,我可能就要下岗了的消息倒也并不是太震惊,“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不过我没有马上过去,还想再等等,毕竟,美国是我们的首选。过了一些日子,Juan将我安排到他的一个朋友那里,那里是Bankers Trust的Clearing部门,是做证券交易结算的。又做了九个月,学到了不少新的东西。有一天,Juan打电话告诉我说他有了一种“不祥”的“Feeling”(感觉)。果然,第二天我刚上班,上面就把我们整个部门召集起来,宣布我们这个部门也将停止运作,所有员工Layoff(“下岗”)。
那时,我在华尔街已呆了三年多了,听到、见到的这种事太多了,心理上早有所准备,而且我们又办好了加拿大绿卡,我们在美国没有身份的日子已经呆够了! “Enough is Enough!”于是我立即决定,去加拿大多伦多!
“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我轻轻地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第三十回:走进Bay Street – 加拿大的华尔街
上回讲到我在Bankers Trust做了三年多,眼看要拿到绿卡之际,因公司被兼并而被裁员。不过,那时我们已获得了加拿大的绿卡。罢了!于是我们搬到了多伦多。
第三天上午,我们住处的电话就通了。我立即装好电脑,开始寻找工作。按在美国的习惯,我把履历像天女散花般地给二三十个公司的猎头和雇主直接发了出去。
我已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因为来加拿大之前,这儿的朋友们都说加拿大这地方找工作非常困难,让我们做好至少在家里呆三个月的准备。没想到,我下午就接到了四五个电话。接电话前,我都准备了这句话:“I am a PR(Permanent Resident)of Canada!”(我是加拿大的永久居民!)因为过去在美国,许多电话的第一句话都是:“What’s your immigration status?”(你是什么移民身份?)我都习以为常,习惯成自然了。
但是,“怪事儿”出现了:过去,越是没有“身份”时越是有人问你“身份”;而现在好不容易有身份了,倒没人问了。这世界真是奇怪。我一连接了好几个电话,就是没一个人问“身份”。而只问了一些我的背景、技术等等,也就挂了。这倒使我一时反而有些不踏实了。没想到,在加拿大多伦多找工作真容易:打电话的次日,我就接到安排面谈的通知。接着几天,我不断地被安排面谈。三天过后,我拿到了一份聘书。到第六天我又拿到了三个,而且其中三个是银行,一个是INEA(一个金融软件公司)。
我一到加拿大就成了“香饽饽”,这反而使我不知如何选择了。其中有一份是三个月的合同。我想,不如先接下这份短工,让自己先冷静一下。来到加拿大的第十天,我就开始上班了!这个项目是为加拿大第二大银行CIBC做一个小的投资风险分析软件,和我在Bankers Trust那个项目很像,只是规模要小多了。而工资则高多了:一小时四十美金,一周做五十个小时,一个星期两千美元!一个星期的工资竟然和我在美国纽约时半个月的收入一样!
我一下子感到了自身的价值!在那三个月的工作中,我还不断有面谈。INEA的老板Mark也一直给我打来电话,希望我在合约做完后去INEA上班。我真一下子懵了:难道真是“树挪死,人挪活”?想当初在美国为了找一份工作是如何地攻“服装关”、“语言关”、“经验关”、“身份关”,东奔西颠的,最后还因为身份问题而被拒之门外。而现在,人家什么也没问,就不断地催促自己去上班,不惜苦苦等待自己……真是咸鱼翻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INEA是一家1994年底新创立的金融软件公司,主攻银行的管理系统,包括华尔街和Bay街的证券业务(华尔街在加拿大称“Bay Street”,所有的银行、证券公司都在Bay街上)。INEA有三个创办人:Mark、Andrew和Joydeb,他们是加拿大前六名的名牌大学多伦多大学的同学,都是电脑和管理的双硕士,个个聪明绝顶! Mark和Andrew是白人,Joydeb是印度人。他们在自己开公司之前,都已经是各大银行的高级主管了。1994年底,他们在地下室里起家。1996年他们接到了加拿大的第一大银行Royal Bank的一个合作开发项目。
去面谈时,INEA的三个创办人都显得非常兴奋。一个个摩拳擦掌,正准备大干一场。得知我是从华尔街“上”来的(多伦多在纽约的北面),他们当场就欢迎我加入。那时除了INEA,我还有另外两个公司的聘书,一个是当时加拿大第四大银行TD Bank,还有一个是美国的人寿保险公司Prudential (普天寿)。下回接着聊。
第三十一回:INEA
上回讲到“树挪死,人挪活”,我一到多伦多就成了个“香饽饽”。那时我一下拿到了三个Offers,除了INEA,我还有另外两个公司的聘书,一个是当时加拿大第四大银行TD Bank,还有一个是美国的人寿保险公司Prudential (普天寿)。这两家显然都是大公司,工资高、福利好,但我认为对个人的发展前途不利。因为都只是做现成的软件系统的管理,不是开发,学不到本事。INEA虽然是小公司,但正因为其刚起步,可以学到真功夫,可以发挥作用,对今后的发展有利!
还有些公司希望我去做顾问,虽然从经济上讲很丰厚,很诱惑,但做顾问往往是做小项目,吃老本儿,学不到新东西。而电脑的技术是日新月异的,不能贪图一时的小利。
CIBC的项目做了四个月,我就挣了四万美金。于是在CIBC的项目做完之后,我接下了INEA的聘书,只休了一个周末就立刻走马上任。
进入到INEA时,我是第三个进入公司的员工,还有另一个软件工程师和一个办公室主任。加上三个老板,公司共六个人。三个老板什么都干,从设计,到开发,到测试,到谈生意……开始,还没有特别的分工,什么都干。这也给我多方面实践的机会。为此,我相当喜欢INEA。头半年,和当年刚进Bankers Trust一样,做得相当辛苦。每天得干十多个小时,周末也干。正是这样,我学会了一般人学不到的软件开发的全过程所需的技能。
三个月后,我过了试用期。半年后,INEA又招了三个工程师。我被提拔为“小组长”,开始带一个人,独当一面了。以后每隔一年,我就升一级。刚进INEA时,职位是“Developer”,半年后成了“Senior Developer”,再过一年成了“Lead Developer”,然后是“Software Engineer”,最后成了“Senior Software Engineer”。
到2001年6月,在我离开INEA之前,INEA已有一百八十多人了。有十来个业务分析员,十几个“QA”(专门搞测试的)、销售业务员,还有项目管理人员。三十多个Developers是INEA的核心,分成三个小组。
我领导了一个组,手下一共六个人──一对斯里兰卡的兄弟,哥哥叫“Zhivago”(齐瓦哥),弟弟叫“Lenin”(列宁)!他们的爸爸是个革命者,给他们起了这样的名字。还有一个俄罗斯来的叫“Mikhil”(戈尔巴乔夫的名字)。一个是土耳其的叫“Korhan”(蒙古的“可汗”就是大王的意思)。还有一个来自罗马尼亚,叫“Maria”(圣母玛丽亚)!他们个个聪明能干。
我们在一起开发专供金融证券业应用的软件。
现在这个软件已被北美十大银行中的六家使用,包括JP摩根大通银行、皇家银行、TD银行等等。
这个软件主要是分析企业的业务状况、提供投资方向建议。这个产品曾几次在同类的软件评比中名列前茅。它的经济效益非常大。例如,Scotiabank银行在全球有几百家分行。在没有使用INEA的软件之前,平均有一个分行要请十个分析师来分析业务情况。在使用了INEA的软件之后,仅请两个分析师就可以了,而且分析得更为精确。两套软件的使用费才三万一年,而一个分析师平均十万一年,一个分行每年可以节约七十七万。而五百家差不多就节约四千万元。
那时我还抱着一个发财梦,一个用不了多久就能成为百万富翁的梦。以后会详谈的。
也许是在国外吃了太多的苦,也许在CIBC的项目中一下儿赚了好几万,有条件了,我和小玲决心要改善一下生活了。“小康不小康,首先看住房”,刚到多伦多时,我们暂时住着朋友安排简陋的房子,我们决定先改善一下居住环境。和纽约相比多伦多的房价简直是太低了,而且租也很便宜,那我们究竟是买房呢,还是租房?
下回接着聊。
第三十二回:买房vs 租房
上回讲到我们搬到多伦多后,有了加拿大永久居留的身份,又有了稳定的工作,可以考虑改善一下居住环境了。不过,我们面临两种选择:一)是住什么样的房子?是House(指独立的房子,有花园。也就是国内所谓的“花园洋房”)还是Apartment(公寓)?二)是买还是租?
第一个问题比较容易解决。在我们之前已经有几个同学先搬到多伦多,一般的人都喜欢住 House,空间大。他们在找到Down Town(城里的商业区)的工作后,就开始到处看房子。但 Down Town 的 House 太贵,於是他们便“以时间换空间”,买了郊外的 House。虽然他们每天上下班花两、三个小时在路上,但只要想到一年前还住在纽约的地下室或阁楼上,为身份而担忧,现如今住在真正属于自己的大房子里,反差太大了,感觉棒极了!而我和小玲都喜欢 Down Town 的生活,更不愿意每天花个几小时在路上,我们又特别喜欢城里Rosedale/Yorkville 的小区环境,那里到处是大片的绿地森林,十五分钟就可以步行到市中心,离我上班的地方步行不到半小时,小玲到办公室也不过坐十五分钟地铁即可。Rosedale/Yorkville的 House 或 Town House 动辄几百甚至上千万,我们恐怕一辈子都只能“望房兴叹”。幸好有许多豪华公寓大楼,无论租或买,都是我们可以承受的。我们“上无老,下无小”,就两个人,住别墅也太浪费了,就住公寓吧。恰好我也不是个 Handy Man,住公寓正合我意!
那么,是买还是租呢?我想起了我的“恩师”Yoni曾告诉我的二个准则:
1。如果你准备在一个地方住三年以下的,租比买“合算”;若五年朝上的话,买比租“合算”;而三到五年之间的话,再看第二条:
2。如果房价和年租金之比小于十,买合算;若大於十五,租合算。在十和十五之间的话,你就扔一个硬币,头像朝上就买,否则就租。
那时我们是准备成为加拿大公民后就回纽约的。按移民法,要在加拿大住满三年才能申请,所以至少要住三年,但不会超过五年,因此只能再看第二条。那时多伦多一般的高级公寓一个单位在十五万左右,租金在每平方米一千二百元上下:十五万比一万四千四百,等于十点四。正准备扔硬币时,看到了Toronto Star(多伦多最大的报纸)上的一个招租广告,“Downtown,Luxury Condo, 900/Month, Including All”(Downtown 豪华公寓,月租九百元,全包)。我们立刻和房东约了个时间。一看那栋大楼正是位于 Rosedale/Yorkville 小区内,叫 Polo Club II,位于二十楼,从太阳房的落地窗前还可以望见远处的安大略湖,卫生间里有按摩浴缸、洗衣机、烘干机,厨房设施齐备。楼内有游泳池、健身房、康乐室、桑拿室,一应俱全,并且有二十四小时警卫。我们满意极了!如果买的话至少十六万,十六万除以一万的年租,比例超过十五,合算!立刻租了下来。
“Polo Club II”的地理位置在多伦多的Downtown,位于St. Joseph Street,在Yonge Street (央街) 和Bay Street之间。Yonge Street是多伦多的中央大道,是全世界最长的街;前面说过的。Bay Street是多城的金融大道。我们的住房离皇后公园(Queen’s Park,安省政府的所在地)和多伦多大学一街之隔,环境优美,闹中取静,好莱坞许多电影都是在这儿拍的。这样高级的地段,这样豪华的公寓在多伦多竟只要九百一个月,放在曼哈顿中城的话,恐怕六千美金也租不到!生活水平的差别真是太大了。在Polo Club周围,有六个电影院、无数的书店、咖啡厅。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和小玲常常买本书,坐在Second Cup 里(加拿大最大的咖啡连锁店,相当于美国的星巴克),一边儿喝着咖啡,一边儿看着书。每周看场电影,每月听一场音乐会,渐渐地有了一种有张有弛、宽紧适度的生活节奏。也许,这就是所谓加拿大的“上等人”的生活了。
第三十三回:买房作为投资的风险
上回讲到我们在多伦多租下了POLO Club II的一个单位,900加币一个月,之后每两年涨50,直到我们回纽约。中国移民在海外是出了名的对房子情有独钟的,那我就再接着谈谈买房子做为投资的风险吧。
购房如果是为了改善生活,自己居住,只要经济上能够承受,也就是说每个月在房子上的开支,不高于家庭净收入的三分之一的话,那就问题不大,任何时候都可以买。假设你每个月的家庭收入是9千元,不计购房头款,每个月付银行的Mortgage(按揭)不超过3千元,就不会影响生活品质,不会做所谓的“房奴”。而要是想以购房作为投资的话,那就比较复杂了。
要注意,房地产有时很“贵”,有时也可能变得很“便宜”,但买卖房子的成本永远是昂贵的。去年以来,美国的住房市场继续走软,价格不断下跌,你一直梦想着有一栋度假别墅,你是不是可以买了呢?你是不是也可以换个大房子了?这听上去很诱人。如果你纯粹为了赚钱,其实买房子可能很难达到目的。算算成本吧。当你分析房屋回报时,最重要的是记住两点:
首先,我在前面就说过,从长期来看,房价升值幅度一直是很小的。Freddie Mac(美国联邦住房贷款抵押公司)的数据显示,过去30年间美国房价的年升值幅度平均为6.2%,而通货膨胀率为4.3%,比通货膨胀率高出1.9个百分点,实在不值一提。这几年全球房价的急剧飙升,的确给很多人带来了财富,可“好景不长”,就是因为房价涨到了高位,在房地产市场上投资的回报率将会更低。
其次,拥有房屋的成本是相当高的,它已经与持有共同基金的成本不相上下,有些基金不仅要支付3%左右的年费,出售的时候还要支付5%-6%的手续费。你卖房时支付的佣金就相当于卖出共同基金的手续费,而地产税、房屋保险费和维护成本费,则可看作是共同基金3%的年费。如果算上装修成本和抵押贷款成本,你的年支出就更高。这样算起来,如果你从房价升值部分中减去拥有房屋的成本,你的回报可能还赶不上通货膨胀——甚至可能亏损。
另外,坦率地说,房地产价格每年是否能涨4%-6%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长期收益。那投资房地产成功的关键是什么呢,只有三点:Location, location, location (地段、地段、地段)。有了好的地段,才会有好的房客,而有好的房客,才会有稳定的租金收入。
如果你不想作房东呢,而只是考虑换个大房子或者买套度假别墅自己住呢?这种情况你可能就很难有收益了。你不会有任何房租收入,扣除所有成本,就算房子升值你可能也得不到什么。
如果你有足够的资金,而且还能从中获得乐趣,那就考虑买一幢乡村小别墅享受一下。显然,现在买要比2005年买合算得多。不过千万不要安慰自己。说白了,你这样做并不是房地产投资——而是在消费。
最后用经济学家钟伟一句话来提醒对国内房地产的投资者:“中国不存在商品房的概念,只是租一个月或租一年,还是70年的概念,我们都是租房者。”
第三十四回:“你的公司上市了吗?”——股权的魅力
我在INEA一干就是三年半,这是我在北美的职业生涯里呆的时间最久的公司了。
前面提到在进入INEA的同时,我还拿到加拿大第二大银行TD Bank的Offer(聘书)。加拿大的银行只有几家,薪水高、福利好,工作环境一流,只要干个十五年以上,就能拿终生的 Pension (退休金),通常是最后一年年薪的60%以上!众所周知,在北美,有退休金的公司越来越少了,而且就算有,多半儿也只是聋子的耳朵——摆设,是很难拿到的。美国有一家公司,说好当员工做满十八年以上就有退休金,但往往等员工做到最后一、二年时,公司总会设法找到借口使你“卷铺盖”走路。加拿大的银行是超稳定的。那么我那时为何会选INEA这样的小公司,而放弃TD Bank呢?除了觉得在小公司里,特别是金融软件公司里能学到全盘的技术外,其实最大的原因是“发财梦”的驱动,就是当年的DOT COM的疯狂。在金钱的诱惑下,我也很难免俗。
如果非要选出二十世纪末对人类社会构成最大冲击的新事物,那就是网络。在99年底的世界富翁排行榜上,因网络科技而发家的富翁几乎占据了大半的位子。那几年,在美国的科技重镇硅谷,每天有64个亿万富翁产生,同时有无数个百万、千万级的富翁出现。老板发大财,高级主管们发中财,普通员工发小财。为什么呢?就是“Stock Options”(股权)的魅力。什么叫股权呢?就是公司给你一个权力,在公司上市之后过一段日子,能以某个价格购买自己公司一定数目股票的权力。如果那时公司股票的市价超过公司给你的股权的价格,那你赚了。打个比方,如果公司给你的股权是你可以在公司上市三个月之后,能以2美金购买1万股。如果三个月后,你公司的股价是4美金,那你以2美金买进一万股,然后以4美金卖出,你就一共赚了2万美金。
那个年头,想发财的人都想进有希望上市的高科技小公司,所谓Start up公司。这些公司大多和网络网站有关,也就是所谓的DOT COM。这些公司员工的工资并不高,但都有股权。好些公司甚至以股权代替部分工资。这些公司一旦上市,股票价格往往就飚升。我有个朋友在一家公司工作了五年,在公司上市时,他拥有2万股权,可以以1美金买下公司的股票。结果他的公司上市后,股票猛涨,一度高达200美金一股,他那时要是执行他那2万股权的话,每股可以赚199块,那就是398万!可他还不满足,还要等股价涨得更高。后来股票跌了,跌到120的时候,我劝他见好就收吧。他不甘心。最后跌至81块的时候,他终于出手,拿到160万。其实也很不错了!那是他16年的年收入啊!说个最有名的故事吧。Double Click的一个女秘书,她是公司里级别最低的,但她是“老”员工了,做了五年,拥有很多股权,在公司上市后她赚了二百万!在这些故事的诱惑下,我们凡人能不动心吗?那些年,人们见面问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的公司上市了吗?”
前面提到了,我是第六个是进INEA的,在当时看来,INEA符合我当时找公司的标准:
1. Start up(刚起步的)高科技小公司;
2. 和网络有关,我们所做的金融软件将在网络上运行;
3. 准备上市,有股权。事实上,在最多的时候,我曾拥有整个公司0.5%的股权。千万别小看这不起眼儿的比例,要知道像我们这样的公司在当时上市的话,往往一冲就能达到市值10亿以上,那也是说我能拥有5百万美金!
那时TD给我的Offer是6万5年薪、全套福利加上未来的退休金。而INEA给我6万年薪,除了每年有三周假期外,没有其他的福利,但是有股权! 这个“但是”,在当时对我来说最有诱惑力。TD银行什么都好,“但是”早就上市了,不可能给员工股权了。于是我毫不犹豫地接受了INEA的聘书。
第三十五回:我的“汽车梦”(上)
前面花了好多篇幅谈了和房地产有关的事情,因为在90年代初,在国内的还不可能拥有自己的房子。那时大家觉得实现所谓的“美国梦”之首,最具体的就是“房子梦”了。而第二大梦想大概就是车子了吧。
那时在国内,开车的几乎都是公家车的司机,开私家车的是凤毛麟角。我和大多数留学生一样,到美国的第一件事,或至少是重要的事之一就是搞一辆车开开,感觉一下开车的滋味儿,感受一下美国。在国内时就已知道美国是一个“汽车轮子上的国家”,而且听说二手车很便宜。可问了几位开车的“前辈”,得知开车前先要考一个驾照,而考驾照还先要考笔试,通过笔试后考路试。二手车的确便宜,可是买了车后还要买保险,维修等等。听上去还挺烦的。於是就把这个念头先搁在一边。
三个多月后的一天,同学小邓突然问我有没有兴趣与他合买一辆车?他说他班上的老顾有一辆车要卖,说是看在大家都是“穷同学”的份儿上,便宜点儿,两百五十美元。“我们一人出一百二十五块。就当是玩玩儿,好吗?”我问他:“我们没有驾照,怎么开?”。他说:“没事儿!老顾会带我们几次。我们小心点儿。只要不出事儿,没人会查的。”我经不起“诱惑”同意了。
第二天上午,我们都没课。门铃一响,赶紧开门。一看,老顾真将那辆车开来了,美国车,77年的 Oldsmobile,好像还行。我们坐上车,老顾说带我们去一个停车场,地方大,可以练一练。老顾将车一启动,我们听到了一阵轰鸣声,好似拖拉机的一般。老顾忙说:“刚启动时是这样的,开起来就好了。”真的,一开快,声音就渐渐地小了。坐在一半属於我的车上,心跳上了100/分钟!
不一会,我们来到一个空旷的停车场。老顾问我们:“你们哪个先来?”我忍了一下:“小邓,你先吧。”小邓坐上司机的座位。老顾讲了一下基本的操作方法。这是辆自排档的车,容易极了。不到十分钟,小邓已开稳了。轮到我了。因为已经知道了油门,煞车,离合器等,我几乎一坐上就会开了。我们轮流练了一会儿,便已感到停车场太小了,於是我们便开上了高速公路。
车开在高速公路上的感觉真是太棒了。眼睛直视着前方,双手紧握着方向盘,脚踩油门,勇往直前,一切的烦恼忧愁顿时都抛在了脑后,好像我就是世界的主宰。真有点天高任鸟飞的痛快。
接着下来,我们每天都要上高速过把瘾,可我渐渐地有些腻了。
一天车不能启动了。小邓检查了一下,找不出原因。请老顾看了一下,也不行。只能推到一个修车的地方。我俩花了半个多小时,才把车推到老顾介绍的一个中国人开的修车行。那个师傅一查,口气好像医生宣布病人的病情一般,说十几个零件要换,否则就不能开了。一问价,一千五百美元!我和小邓面面相觑。我们不可能花一千五百美元的。我们商量了一下,算了,不要了,就当花钱过了把瘾,也知道开车是怎么回事了,算是感受了一下美国吧!我上前和那位修车师傅说:“算了,车,我们不要了。一百块卖给你吧。”
“一百块卖给我?!有没有搞错,谁要那破车?!你们赶快找拖车公司拖到废车场吧。”修车师傅说。
“什么,找拖车公司?”
“你们是刚到美国的吧?汽车是不能乱扔的。警察查到的话要罚的。你们是学生吧?这样吧,拖车公司至少要Charge一百五十美元。你们给我五十,我帮你们处理吧。”
无奈,我就这样结束了我的无照驾车史……
一年后,我进了家船运公司Kin-Bridge(金桥)打工。一天,公司洪老板问我会开车吗?我说会,不过没有驾照。洪老板说:“这样吧,你去考一个驾照,我送你一辆车,你以后可以帮着送单子,我一个月加你三百。”我一想,行!又有车开,又可以多挣钱,Why not!
在美国开车,对我而言不是第一次了。不过这次可得考驾照。考驾照可比一般开车难多了。好些新移民在母国时都会开车,但到了美国考三、四次都考不出。听朋友说最好请一个有经验的师傅辅导一下。於是我花了两百四十美元,请了一个专教考驾照的王师傅。一共十次,一次一个小时。我先去考了笔试,拿了一个“学生证”,凭这个证,只要身边坐一个有驾照的就可以合法开车了。跟着王师傅学了三、四课的“U Turn”, “Parallel Parking”及一些路考时的注意事项,他就说我行了。但学费一次性付了,后面几次就权当再继续“过瘾”吧。
下回再接着说吧。
第三十六回:我的“汽车梦”(下)
上回讲到我在金桥打工时,洪老板要送我一辆车,但要我驾照考出来。我请了个老师,学了十个小时。结果路试一次通过。第二天便去一家保险公司买了半年的“Liability”(出车祸时只保对方不保自己的车保险),四百六十美元。
考出驾照后,洪老板真的送了我一辆车!那原是他儿子 Frank 开的,是一辆十年旧的日本 Honda。没想到“美国梦”中的“汽车梦”那么容易就实现了。记得那天第一堂课是晚上六点十分。五点一过,我便上了那辆车往学校开去。一路上的感觉非常好。
快开到学校了。在过一个街口时,突然绿灯转红灯,我赶紧刹车,但好像感觉撞上了前面的车。停下一看,果然,把前面那辆车的车门擦了一条痕。(后来才知道 Frank 的车煞车不是很好)。那辆车上跳下一个白人,我心定了一下。因为听说如果是黑人的话就麻烦了。可那白人是一脸的怒气冲下车,气呼呼地抄下了我的驾照号码和车牌号。还要打电话找警察来。我忙向他解释说我是第一天开车,而且是第一天上课。他看了我的驾照,果然是刚拿到不久。又得知我是皇后学院的学生。他平静了下来。他告诉我,那辆车是他妈妈的遗物,所以他特别在意。不过他也是皇后学院毕业的,因此也算校友吧。他说这样吧,我去修一下车,不管多少,就算你一百吧,届时我把修车的单据寄给你,你付我支票就行了。
我继续开着车去学校。因为这事一耽搁,我到学校已经六点十五分了,赶紧找了一个停车的地方下了车。下课后却看到了车上一张罚单,说我停错了地方。我仔细一看电线杆上的停车告示牌,果然写道晚上七点到十点不能停车。四十元的罚单。过了一周,又接到了那个白人的修车单据,上面是两百五十元。我寄了一百元去。这样开车的第一周一百四十美元就没了。
以后的日子里,平均一周一张罚单,不是违反这条就是违反那条,罚款金额从四十到七十五元不等。这样一算,在纽约养一辆车,平均下来至少七,八百一个月,(保险,汽油,罚单,维修,停车费等等),看来我多挣那三百元是远远不够的。和小玲商量了一下,是不是还要继续开车。小玲说,“再看看吧,说不定再过些日子等你开熟了就不会吃罚单了,毕竟有车的感觉好像不错。”听小玲的没错。於是我仍继续开车。好像罚单是渐渐的少了,从一周一张降到了两、三周一张。可两个月后的一天,我在下班后去学校的路上,经过一家比萨店,我在那个街口下车,进去吃了一片比萨,喝了一杯可乐。十分钟出来一看,车不见了!再一看,另外也有三,四个人像我一样在焦急的东张西望。我上去一问,他们的车也不见了。不一会儿一个交通警走了过来。递给我们每人一张单子。他告诉我们因为我们的车停了不该停的地方,已经被拖走了!那单子上有地址电话,自己去联系吧。
第二天,我将车被拖走的事告诉了Frank。Frank一听,立刻说:“那你还不马上去搞回来,放在那儿每天都要收停车费的!”啊!我大吃一惊!赶紧打电话联络,得知我的车停在 Long Island City,在皇后区靠近曼哈顿的地方。我请了半天假赶到那儿,车果然在。那里一个工作人员拿出一份文件,在计算器上打了一会儿,“七百八十五块。”
“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向我很耐心地解释了每一笔费用,什么拖车费,管理费,停车费……
我说我是穷学生,能不能便宜一些。
他说,“对不起,这价格是政府定的,你开不起车就别开吗,纽约公共交通那么方便,何苦呢。”
我说:“那车我不要了,能不能不罚了?”
“不行,两码事儿,罚归罚,车不要的话,再交一百五十,我帮你送到废车场去”
我没辄了,开了一张支票,把车开回家。看来这车是怎么样也养不起了。第二天,我就把它还给了洪老板,结束了我的‘汽车梦’。
第三十七回:私家车 vs. 公共交通(上)
前两回谈了我的“汽车梦”。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拥有过自己的汽车。其实要是有份专业工作的话,养汽车在北美是很便宜的,一般每个月花个五、六百就可以养一辆很好的汽车了,汽车费用一般只占美国人平均收入的六分之一都不到。那我为何再也不养车了呢?
多年前的一天,在纽约公车上,我看到绿色和平组织的一则大幅张贴:“Riding Bike, Saving the Earth!”(请骑单车,拯救地球!)我一愣,骑单车和拯救地球有什么关系?后来渐渐地了解到空气污染对地球造成的伤害,而百分之六十以上的空气污染是和汽车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
美国在上世纪三十年代开始“城市化”。当时纽约全力发展公共交通,结果纽约的地铁象蜘蛛网一般,各种其它的交通工具包括长岛铁路,新州铁路,去上州的 Metro North,公共汽车,Express Bus 等等,应有尽有。居住在纽约的人根本不用开车。曼哈顿百分之九十的人不养车。每天早上,四面八方驶向曼哈顿的地铁线有二十五条。不管年薪两万的勤杂工,还是年薪百万的高级白领,都可能站在你的身边。后来,美国的汽车利益集团为了自己的利益,游说政府,阻挠开发公共交通,以至于美国其他地方,由於公共交通太差,没有车便像没有腿一般,车便成了必需品(Necessity)。可私人汽车非常浪费资源!当你在高速公路上,看到几乎每辆能坐五人以上的车,只坐一个人时,你就可以感觉到那种浪费的程度了!统计资料显示,美国人口只占全球百分之三,却消耗了全球一半以上的资源。
自从看到了“请骑单车,拯救地球!”的告示之后,我凡一小时以上的路程坐地铁或公车,一小时以内的骑自行车,半小时以内则步行。在多伦多,我们住在皇后公园,离我上班的 Bay Street 只要半小时的步行。其他的生活设施大都在十五分钟的步行圈内。於是双腿成了我和小玲在多伦多的主要“交通工具”。只有在长周末或假期时,我们才会租一辆车,开到郊外散散心。恩格斯说过,行走是人与猿的分界线。走路是最好的运动,最好的健身方法。的确如此。每当遇见那些多年不见的朋友,他们的第一句话总是:“Wow!思进,你怎么一点儿都没变!”而我总说:“你看上去成熟了,像成功人士!”他们多年前的“社会主义”体型早已不见,一个个成了“中广”身材啤酒肚。虽说和年纪有关,但成年累月习惯开车,不常走路是一个很大的原因。
目前,国内的人大多数还是骑自行车,这其实是非常好的。特别在大城市里,由於塞车,开汽车并不比骑自行车快。(在曼哈顿,开汽车有时还不如走路快呢。) 骑车既锻炼了身体,又避免了污染,何乐而不为呢?!我真是不明白为何中国竟在大力生产轿车。如果是为了出口赚外汇,倒也情有可原,但大部份好像是内销。记得周恩来总理曾经说过,中国不适合发展私人汽车。我时常在想,等什么时候中国私家车的比例和美国一样时,这个地球的寿命大概就快到了。北美因为汽车普及而“郊区化”,人口渐渐地往郊区迁移。而中国正在“城市化”,城市人口激增。像上海、北京的交通状况已不是很好了。如果百分之十以上的居民拥有汽车,整个城市就会变成一个巨大的停车场。谁都动不了。而农村的收入毕竟不高,有多少农民能买得起汽车呢?
如果中国能像印度一样,将发展汽车的劲头用来发展软件产业,那就好了。由於世界经济的全球化,发达国家的 IT 业正在 Outsourcing。即:将 IT 项目大量的移到第三世界。据统计,到2015年,单就美国有三百多万IT专业职位将移出海外。按每个IT人平均年产值十万美元计算,三百万的IT专业职位,相当于 (10万 X 300万) 三千亿!目前印度是美国的首选,我们为何不能迎头赶上,只要抢到这块“大饼”的四分之一,每年就是七百五十亿美元的产值!可惜我们这些海外游子“人微言轻”,说了也是白说。
下回再接着谈。
第三十八回:私家车 vs. 公共交通(中)
上回最后谈到了IT的外包,扯远了,再接着谈交通吧。
我们在纽约和多伦多都选择了城市的生活。有一个很有意思的“怪圈”。我周围百分之九十的中国同学养车,而周围百分之七、八十的白人同事却不养车,他们大都住在曼哈顿。我最早发现“有钱的老外”不养车的是 Juan。一次我要和他出差去波士顿,他告诉我要租一辆车。我感到很奇怪,问他:“为什么不开自己的车去?”他说:“我没有车。”我想,他每年至少赚五、六十万美金,为什么不养车呢?他可能看出了我诧异的眼神。“有必要吗?”他反问我。从他开始,我才渐渐发现真正的纽约人多半不养车,真是没有必要。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新移民一旦有了能力,即使住在纽约,也一定要养车,哪怕每周只开一、两次。
人有的时候会分不清手段和目的。开车原是一种手段,特别当公共交通不发达时,在很多人的心目中却变成了目的。我有一个同学从美国新州搬到多伦多。先在我那里住了几天。对我不养车感到非常奇怪。一周后,他找到一套很满意的公寓,也在皇后公园附近。但他发现那栋楼里没有停车位,最近的一个停车场在十五分钟以外的地方。他问我,“住在这儿我怎么开车呢?”我说:“住在这儿,你不需要开车。”他问:“在北美怎么能不开车呢?”我反问:“在北美为什么一定要开车呢?”结果,为了能开车,我那位朋友移住到了郊外,宁愿每天在路上花两小时到Down Town上班。
还有一次,一个外州的朋友到纽约来玩,让我陪他去看一场百老汇的歌舞剧。其实从我家坐 W 地铁到剧场,半小时足够了,他非要自己开车。结果堵在路上,一个小时才到,幸亏我有先见之明,早了一个半小时出门。在离剧场大约步行十分钟的地方,有一个停车场,我让他赶快停了。他问我:“到剧场要多久?”。我说:“大概走十分钟吧。”“那不行。”於是他仍然向着剧场开去,结果左转右转,找了十五分钟,才在离剧场五分钟的地方又找到一个车位。我说:“行了吧?”他看我不耐烦的样子:“那你先进去吧。我再找找。”结果他是在开场后十分钟进来的。一见我就兴奋的说道:“我的车就停在对面!真 Lucky! (幸运)”我看着他,无言以对……
我的朋友庞先生在1986年见到当时的交通部长钱永昌,据告按照中国国情,国家政策无意效法西方发展私人汽车业和高速公路,中国要着重发展公共交通事业。没有多久,这个政策就一风吹,吹到九霄云外了。
中国GDP大幅增长,一部分人先富了起来,“车是代表身份”的象征,人们显然无法克制对轿车的强烈向往;从发迹了的田舍翁到白领精英,谁也挡不住这种心醉神迷的力量。没有人出来告诉大家,随着能源大变局的到来,就历史的观点看,燃用石油制品的形形色色常规汽车,无论多么美仑美奂,其实只能算是“尾巴工业”或“夕阳工业”了。没有成为传统型汽车大国的中国,应该像往年发展电子工业那样,跳越没落中的电子管,抓住前途无量的半导体,赶上世界最新潮流;在汽车行业致力发展混合燃料、替代燃料、电力驱动、燃料电池等革新车型,而不是高举“拿来主义”旗帜,赶在“石油时代的黄昏”,拜倒在罂粟花般传统香车魅力之下。
中国汽车年产量1992年突破一百万辆。2003年产量达到四百四十四万辆,一举成为世界第四大生产国;其中轿车产量二百零二万辆,增长了百分之八十五。2004年总产量达五百零七万辆。今后五年在汽车整车方面的规划投资达两千亿元左右,新增长生产能力六百万辆。中国的汽车化进程显然已经驶入了高速发展的快车道。美国调查公司CSM World Wide的报告显示,到2006年中国汽车产量将超过德国居全球第三位,到2015年超过日本居全球第二位。多项预测指出,到2020年,中国汽车销量将膨胀到一千五百到两千万辆,很可能赶超美国成为世界最大的汽车生产国。
好像还有些话想说,下回再接着谈吧。
第三十九回:私家车 vs. 公共交通(下)
这几回一直在谈汽车,有人可能会问汽车和华尔街有什么关系?我在开篇就提到,华尔街其实就是证券市场,而汽车业曾是美国的三大支柱产业之一,现在汽车业更直接关系到了能源,而能源早已成了美国及各发达国家的经济命脉了。请注意一下股市和油价的走势,它们是绝对负相关的。明白了吧。那就耐心地听我接着侃吧。
在上海和一些大城市,政府当局一面号召市民节省能源,一面卻反其道而严格实行起了自行车让道汽车,甚至主要道路禁止通行自行车的规定。上海市政府已经制定了在2010年市中心不再有自行车进出的计划。依靠自行车讨生活的弱势群体,以后行路将有如过街老鼠。
作为对照,在西方发达国家,汽车无疑是主要交通工具,但那种将骑自行车或乘坐公车看成是降低自己身份的观念早已过时。在某种意义上,良好的自行车或公车基础设施是民主政治的反映:它表明一个骑自行车或坐公车上班的公民与另一个坐在豪华轿车里的公民是同等重要的;这就是交通所体现的公平性。
慕尼黑是欧洲最富有的城市,有百分之六十的人每天都乘坐公交车,百分之二十的人每天都骑自行车。纽约市中心的曼哈顿,或许是世界上最富裕的地区,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居民没有小汽车,都乘坐公交车。如果周末去海滩或乡村等地方度假,就会租车。曼哈顿一百五十万居民中,三十万人拥有自行车,街道不专为骑自行车的人设非机动车道,原则上骑车人与开车人共享道路,并允许在城区工作而距家较远的公民携带自行车乘坐地铁。现任市长彭博常乘六号地铁上班,2002年12月11日,纽约公交工人拟议大罢工,彭博看得开:“不行,我就骑自行车!”
近年来,中国交通运输领域消耗的石油超过了全国石油消耗总量的百分之四十,预期这一比例在2020年可能达百分之六十以上。事实上,能源短缺,石油资源尤其短缺的中国,正在全球石油资源面临末日之际,加速争当石油消费超级大国。与持续膨胀的石油需求相比,中国原油自给能力几乎达到了极限。如今中国剩余可采储量只占全球的百分之二左右,约为二十四亿吨,按目前年产油一点八亿吨到2020年达到两亿吨来估计,中国将在十四年后出现石油枯竭局面。历史正在轮回,中国很快就要回到“贫油时代”。
曾在国内的一份报纸上读过一篇文章,说“中国这些年经济发展迅猛,人民生活水平迅速提高,一个‘中产阶层’正在形成,‘美国梦’也可以在中国实现了!而‘中产阶层’的标志是什么呢,就是和美国中产阶级一样:拥有一套住房一辆车。” 中国的迅猛发展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可我在北美生活了快十七年了,却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拥有一套住房一辆车”是美国中产阶级的标准。在美国是否属於中产阶级,据我所知先是看你年收入的多少,在美国,按2003年的标准是:单身年收入在四到六万美金,或家庭年收入在五到七万美金之间;除了收入稳定、拥有一定的财富外,还必须受过良好的教育、具有自由的意志以及普遍的社会关怀。中产阶级成为社会承上启下的中坚力量,并不单因为口袋里的钱财,还要具有“一定的知识资本与社会关怀”。至於是否拥有房子或车子完全取决于每个人的喜好,取决于你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方式,并不能作为是否中产阶级的标准。在美国好些人有房有产,可他们的财政状况可能已在破产的边缘。在加拿大,有房有车的低收入家庭的比例是相当高的。
关于汽车,好些人可能还有一个观念,就是觉得一个地方汽车越多,那个地方的生产效率就越高。真是那样吗?最近哈佛有一份研究报告显示,在郊区,在中小城市,的确是那样的。但在大城市绝非如此。在人口超过一百万的大城市,当汽车的数目从无到有的初期,生产效率的确成正比提高。但到达一定数目后,交通成本将会越来越高,渐渐地就将会抵消生产力的提高。而随着汽车的进一步增加,就会和效率成反比,那时,整个城市就渐渐成了一个巨大的停车场,大家都将动弹不得……
第四十回:税收和利率——“劫富济贫”的利器(上)
在北美有个笑话,其实也不完全是笑话,应该说是大实话。说的是人生有两件事是逃避不了的,一个是死亡,一个是交税。来多伦多之前,已经在美国住了七年多,而且还工作了三年多。到了加拿大之后难免常常会比较美国和加拿大政府所征收的各类税款。
最明显的不同首先是买东西时所付的税率。那时在纽约的销售税是8.25%,就是说买100块钱的东西还须付8.25美元的税给商店,而由商店将这些钱交给政府。不过食物之类的东西是免税的,特别是那些必需品,比如米、面、牛奶、以及蔬菜。记得我刚到美国时,头三个月买的东西几乎全是食品,也是必需品,所以没有意识到有什么销售税。后来小玲来了,开始要买些其它的东西。一次在一家超市看中一套衣服,原价59.99(美国商店的大多数商品都以.99结尾),正在减价打7折,折价后应该是42块吧,当我付钱时,那个女营业员说:“45.46,please.”我便自然地问道:“怎么多了三块多?”那个营业员大概看出我刚到美国不久,她笑道:“Please don’t forget tax, never, ever!”(永远、绝对别把税给忘了!)我以后也就渐渐地习惯了,每次买东西付账时,便自然而然地会在心里将这8.25%的销售税加上去。
来到多伦多第二天,我立刻需要一张书桌。朋友告诉我,我家附近有家文具店,让我过去看看。这家文具店里真有书桌,其中有一个款式是电脑、书桌两用的,设计新颖且不占地方,才99.99加元,我心里想好加上税就是108多一点儿吧。一个营业员过来问道:“How can I help you?”我告诉他要买那张书桌。他说:“Smart choice!(聪明的选择!) ”他带我走到付钱的柜台,将他的工号告诉了收银员,看来他是赚佣金的。收银员在收银机上敲打了一会儿说:“115,please.”什么?我没听错吧。我问:“115?”他非常肯定地回答道:“Yes.”原来多伦多的销售税由两个税相加,一是GST (Goods and Services Tax,货劳税),是加拿大联邦征收的,全国各地一律7%;第二类PST(Provincial Sales Tax),是各省政府征收的,从7% 到10%不等,每个省是不同的,多伦多属于安大略省,征收8%,两税相加正好15%。
第二种税与每一个人都有切身的关系,就是Income Tax,即个人所得税。我在美国上班的头几年,只考虑着怎么样能尽快解决身份问题,没有特别的留意个人所得税,也不在意,我全交给会计师去做了。那时我的收入不算高,大概30%的收入都扣去交税了吧,并不留意税务里的各种细节。其实省税是理财特别重要的一环,自己如果不留意,是没有人会替你着想的,哪怕你付钱请了会计师。到了多伦多后,小玲进了一家会计事务所工作,税务问题成了她的专业,我们才仔细地研究起税务来。
美国和加拿大在所得税上比较类似,都是按不同的收入等级,由联邦、省(或州)、市(如纽约曼哈顿)分别征收不同税率的所得税,用的是进位制。精通税务方面的知识可以说是永无止境的,必须去学校进修一系列的税务法(Rugulation),在这儿我只谈些皮毛。根据2002年的税率,一个年收入不超过1.2万块的家庭,将被扣去10%的所得收入;年收入1.2以上5万不到的家庭,1.2万还是按10%扣税,但是1.2万以上的收入,将按照15%的税率扣。收入越多,税率就越高。比如5万块年薪的家庭,一年大约将扣去6400块的税钱。加拿大的税率在低收入层和美国差不多,但是高收入层(7万以上)比美国要多扣3%到5%,甚至更高。美国最高那层征税比例是39%,是针对年收入三十万以上人士的。而加拿大是49%。也就是说,到最高的那一层税率,你每赚2块钱,加拿大政府要收去大约1块钱左右。注意,以上的各种税收比例只是大概数字。一来各州各省税收比例都不尽相同,二则每隔几年,各地政府会对这些比例按情况而做调整。
下回接着说。
第四十一回:税收和利率——“劫富济贫”的利器(中)
理论上所有的收入(Gross Income)都应该征税,哪怕有一天你在大街上捡到100块钱,没人看见,申不申报完全取决于自己。但很多收入都将在Adjustments里做调整,经过调整的收入(Adjuested Gross Income)再减去条条款款中规定的扣除款和每一个人头的免税额,才是征税的收入(Taxable Income)。比如在加拿大,每生一个孩子,就可以有两千块钱不用征税。如果你有5个孩子的话,年收入5万加元,那应征税的收入则为4万。还有自己存的退休金是可以延迟交税的,在美国叫401K,在加拿大叫RRSP。401K现在每年可以存15000,这笔钱暂时不用扣税,而且其增值部分也不用征税。只有到了59岁半以后,等你取出来用时才扣税。而等到那时,你的收入已经不那么高了,征税的比例大大降低;二来这么些年,你的那笔钱已“利上滚利”番了好几番了。难怪有人说,401K(或RRSP)是政府送给纳税人最好的礼物。我奇怪许多美国人和加拿大人,对这“礼物”都视而不见,白白地 “送还”给政府。上个月CNN的调查显示,美国人到了退休年龄,平均存款大约只有25000。正常情况下,每个美国人到了退休年龄,他们的存款应该是401000(所以称401K),不包括增值部分。要是连增值部分也算上,美国人退休后,全应该是百万富翁。(我前面谈到过的复利的魅力。)
政府对企业的征税体系相对来说较复杂,分上市企业、非上市企业、合伙人、以及个人小生意,这儿就不提了。总之,美国和加拿大的政府是不直接干预市场的,包括房市、股市。政府使用利率和税收比例作为宏观调控的杠杆,来调节市场。比如当政府希望房市上升刺激经济,便降低利率,这样购房成本降低了,房市就上升了。而房市的上升会带动其它各个领域的发展;再比如政府觉得经济过热了,他们就可以提升利率,那样企业借贷的成本增加,便放缓投资,减缓了发展速度。
税收和利率除了用作对宏观经济调控以外,更重要的意义在于它们是“劫富济贫”的利器。而劫富济贫是由政府主导对财产的重新分配,以达到缩小贫富悬殊的差距,缓和社会矛盾稳定社会的效果。这个作用在加拿大特别明显。在加拿大,低收入家庭(所谓“穷人”)基本上不用交什么税,而且还有各种补贴。所以在加拿大即使是所谓“穷人”也多半儿是有房有车的。
居住在多伦多时,我家对面有个公寓,粗看和我住的公寓没什么差别,只是进进出出的人里几乎从来见不到有西装革履的,后来才知道那是一栋政府楼。我那时租的那个单元每月付950,而同样大小的单元他们只须付200。政府楼里全是靠政府救济的家庭,他们每人平均拿800一个月。假如一对夫妻都靠救济过活的话,月入1600块左右。他们每个月的房租200块,伙食300块,花300块养辆车,其他杂费200就够了,每个月还可以多个几百块。我曾认识那栋楼的一对中年夫妇,他们还时常出去旅游。很有可能你在国内看到去旅游的加拿大人是靠政府救济的“穷人”。有人说加拿大的高福利政策养了一帮懒人,我想心甘情愿靠救济过日子的毕竟少数。而且,由于穷人也过上了好日子,社会和谐了,政府其他方面的开支就会降下来,其实最后也是平衡的。
按照中国的标准,加拿大几乎没有穷人。在美国,对穷人的照顾也是很明显的,下回举三个例子来说明吧。
第四十二回:税收和利率——“劫富济贫”的利器(下)
上回说到,在美国,对穷人的照顾也是很明显的,举三个例子吧。
先说医疗。我有个医生朋友,说他们医院的收费是和病人家庭收入成正比的。如生孩子吧,家庭年均收入低于1.5万美元,医疗费用全免。家庭年均收入低于2.2万美元,收取一半儿的费用。家庭年均收入高于3万美元的话,就收全费。我们留学生中有好几对夫妻,孩子是在留学期间生的,那时他们根本谈不上有年收入,打工赚点可怜巴巴的生活费,却享受到了免费生孩子的优惠,连每个月的牛奶补贴钱,大约200块,也由政府发放(说穿了,是由高收入的纳税人支付的)。等到他们挣高薪时,政府也将从他们身上抽取高税接济穷人,也算公平。
再话教育。美国的小学、初中、和高中实行费用全免。美国公立大学的学费比私立大学的收费低多了,就是为照顾穷人。而多数私立大学的收费,也像医院那样,和家庭收入成正比,名目繁多的各种奖学金,为成绩优良的穷人提供了上私利大学的保证。上大学是美国穷人和新移民,步入中产阶级的必经之路。穷人上大学可以申请政府补助,补助的款项包括:免学费和书杂费,发给交通费和餐饮费。视贫困程度不同,得到相应不等的补贴。小玲的很多同学是靠政府资助进的学校。学生暑假打工所得,在年底报税时,可以享受税务优惠。对不算穷也还未踏入中等收入家庭的子女,因享受不到政府资助,读书期间他们可以无息贷款。待大学毕业六个月后,再计算尚未付清的贷款利息。无论富人还是穷人,子女的一部分学费,在年底报税时可以抵销所得税。连坐轮椅的,听力有障碍的,和眼疾患者等,一视同仁都可以上大学。未婚妈妈和单亲妈妈们也不用犯愁,大学里有托儿所,专门照顾学生们的小孩子。美国政府想尽了办法,让大多数的美国人能进学校,以壮大中产阶级的队伍。
这里要特别一提的是遗产税。美国政府征收遗产税简直就是“抢钱”,亿万遗产可能被征收超过50%的遗产税。所以大家都说:如果比尔盖茨去世,美国政府要发大财了。美国富人爱做慈善事业,他们有宗教信仰是一大原因,高额的遗产税也是驱动力。美国大部分的学校,医院,图书馆,都是富人捐出来的。你想,这么高的遗产税,同样早晚要给政府收去,还不如捐出来行善积德呢,why not?!
最后我们来说说美国的社会安全体系,临近退休的人常常挂在嘴边的话题,美国历届总统都非常关心的一件大事,英文叫作Social Security System。社会安全体系是由美国第三十二届总统罗斯福主导创建的,是上世纪三十年代大萧条时期的产物,基本概念是“劫富济贫”的。凡在美国合法工作的人,必须到社安局去申请一个工卡号,即:Social Security Number,这个号码将跟着人走完一辈子的路程。Social Security由雇主和员工各交一半,占工资的15%左右,每年累积4个点,积满40点之后,在62岁以后就可以申请拿那部分钱了。但是一般富人是拿不到多少的,因为,到最后计算你能拿多少社安金时,是用接近退休的最后五年所交的Social Security作为一半来计算的,那一般富人早就退休了,最后几年是多半儿不交的,所以富人最后拿到的社安金通常只有穷人的一半儿都不到。加拿大的CPP (Canada Pension Plan, 加拿大退休计划)情况类似,不过加拿大退休年龄比较高,要69岁后才能开始领,所以加拿大富人就更不能指望从中拿到多少了。
在美国,Social Security已成为大多数退休美国人的重要收入来源和接受医疗保健的主要渠道。可随着人们的平均寿命的不断增加,其社安系统也渐渐地进入入不敷出的境地。真难以想象,要是社安体系一旦崩溃,将对美国社会产生如何的震撼效应!
第四十三回:发财梦的破灭
我前面提到在纽约那几年是衍生证券热,后来由于几家大金融机构做衍生证券做过了头儿倒闭,华尔街上对衍生证券的热情稍稍降了温。可华尔街是不会让人寂寞的,总要有新的东西让人着迷,紧接着DOT COM又来了,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
从1997年到2000年间,从硅谷传来的普通员工一夜成为百万富翁的事情每天都能听到,不是什么神话。如好些斯坦福大学曾有许多靠奖学金上大学的优秀人才,他们几天前还是穷学生,但很快就因自己的某个程序在硅谷被推广而一夜暴富。那时人人都在梦想自己的公司能有一天上市,从老板到高级员工都能发财。那时的媒体天天“吹”,有个公司里有个清洁工因为是第一批的老员工,公司有一段日子发不出工资,用干股顶,结果公司上市,她一夜也成了百万富翁。那时人人都发了疯一般。好像不用多久大家都可以退休享福了。
那时我虽然来到了多伦多,而且主要是做应用软件的,虽和硅谷的情况不尽相同,但所做的梦是一样的。虽然前面提到我周围的朋友中真发财的结果还真有一个。不过不是每个人都能如愿的。
我多伦多有个朋友Jim,1997年到1999年去纽约一家DOT COM拼命干了三年,他那家公司给了他两万股Stock Options,而工资只有市面上的60%,什么福利都没有。他在那里每天干12个小时以上,周末都上班。结果他等了三年,公司还是没能上市。他带着一种受骗的感觉,一气之下回到了多伦多,将他在纽约时写的东西“偷”了出来,自己搞了一家公司,准备和纽约那家公司一样干,先找风险资金,再包装上市。那时他还拉我一起干,说我如果能投资10万,他给10%的股。我因为INEA的经验,知道公司在加拿大上市更困难,就没加入。不过那时疯狂的人真多,很快有十多个人投入50多万,有的是参股,有的是借贷给他,Jim答应每年给30%的利息。Jim那些日子像着了魔一般,见人就说他马上要成亿万富翁了。做Dot Com, 钱用得很快。到2001年,Dot Com破灭,股市崩盘,他才从梦中醒来,钱也都用完了,他自己也用掉了10来万。那些“投资人”终于知道血本无归了,整天上门讨债。Jim那时刚生了一对双胞胎,最穷的时候连房租都付不出。没办法,三十六计走为上,他将那个项目带回国,当了个“海龟”。
其实INEA那几年的情况也差不多。我进公司的第二年,那时我们公司的员工有20人,当年的产值到了一千万美金。业务成长迅速。微软看中了我们的软件,表示要购买我们的公司。我老板当然很兴奋,于是开始和微软谈判。那时我们每天等着好消息。最后,微软Offer的价格是一个亿,也就是我们公司年产值的10倍。这在一般的工业领域算是合理的价格。但在当时,像我们这种高科技公司一旦上市,整个公司的市值比年产值高个百八十倍也是平常的事。那时在股市上好些高科技公司的P/E(price/earning,市盈率) 都在100以上。也就是说一旦上市,我们公司可以值10个亿以上。那时公司召开股东大会。我持有0.5%的干股,没有投票权,可以旁听。那天有投票权的股东一共10个。大家辩论了三个多小时。结果以5票反对,4票赞成,一票弃权推翻了微软的offer。要是真是卖了话,我非但一次可以分得50万美金,而且还能成为微软的员工,那好处就更不用提了。可惜!
后来我们每年都争取上市,每年都要花一百万美金请PKMG做评估报告,结果三年争取上市失败。而风险投资地渐渐进入,冲淡了我们员工的share,到后来,我的share只剩下0.01%都不到了,到最后还动员我们自己员工集资,感觉上是发财梦破灭了。非常失望!
我撤了,不玩儿了。决定还是重回纽约,去华尔街掘金吧。
第四十四回:再发掘金梦
上回说到,我在多伦多待了三年多,在INEA的发财梦破碎后,就打算再回纽约华尔街。那时我已成为加拿大公民,回美国后可以TN身份在美国上班,TN是北美贸易的协定,只要找到工作,加拿大人可以在美国工作,美国人也可以在加拿大工作。其实那只是从理论上说,真实的情况并不是那么简单的,这以后会慢慢地详谈的。
01年时加币币值很低,一块美金值加币1块6、7毛。我离开INEA时挣7万5千加币,这在加拿大已算高收入人士了(在加拿大年薪5万以上就算高收入了),可合美金只有4万5千,比我三年多前离开纽约时都低。而且那几年华尔街兴旺,高科技又飞飚,我好些在纽约的同学都挣到10来万了,比我多了一倍还多。心理难免不平衡。
其实那时美国股市已跌了一年。自1997年以来的“DOT COM”和高科技泡沫破灭后,许多公司都在裁员。在这种情况下,周围的朋友们都劝我们暂时不要动。一些朋友说,同美国相比,所有其他西方国家,钱挣得少,税又交得多,东西又贵。如果挣多挣少无所谓,最好呆在加拿大,污染少、风景好、街道干净、犯罪率低。还有人说:为了求生存,为了求上进,开口闭口打入美国主流社会。
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劝,我们还是决定再回纽约!
在INEA虽然没有发财,不过在软件开发上,因为是从头开始开发一个金融软件产品,我打下了很好的基础,积累了很扎实的、所谓Hands-on的实践经验。定居多伦多三年多,有几家纽约公司紧盯住我不放,一心想把我挖过去。这次一和它们联系,就不断催促我赶紧从加拿大到纽约来上班。不到二个月我就拿到三份聘书,我从中间选择了一家公司——BRUT ECN,是华尔街小有名气的电子网络股票交易公司,所谓五大ECN之一。BRUT的股票交易量是整个NASDAQ的7%以上。那时BRUT与The Beast 公司的一个合约项目,就在纽约世贸中心八十层的8067室。
帮我们搬家的是一个香港人开的搬家公司,老板叫Sam。他原来是香港一所中学的校长。移民到了多伦多后,很难再重操旧业,于是和另几个香港的哥们儿办了家搬家公司。帮我们搬去纽约是他们做的第一单“跨国”生意,也算是试试看吧。2001年6月30日一大早,他们开着两辆面包车,带上了我们和我们十几箱东西一起跨过大瀑布的彩虹桥,回到了纽约。这是离开纽约后第一次回来,数年不见,看纽约的眼光又变得新鲜而好奇了,还带有一丝卷土重来,挑战她的意味儿。
7月2日,便开始在BRUT ECN上班。一进BRUT,老板给我起薪就是9万美金,加上年终奖金和其他福利,大概每年有12万美元上下的进账。我一下子有了“富哥”的感觉。离开纽约三年半后,真好似“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但这个“富哥”感觉很快就像肥皂泡一样破灭了。这里只需算几笔大账,就可以看出我这位“富哥”是什么概念。按年收入12万美金计算,除去三分之一个人所得税,剩下8万多,扣去1万4千的401K退休金和太太小玲的4千退休金IRA,剩6万多,一个月收入5千多一点。再看看我和小玲在纽约每个月的花销:房租2,000,伙食500,交通费300,网络、电话、电视、水煤电等各项杂费500,知识更新费(各类书报、电脑升级、参加各种电脑和业务培训)至少500,其他各种开销500等等。别小看这些几百上千的数字!轻轻一减,所剩无几,其实和我们在多伦多的生活也差不多,只是感觉上钱多了些而已。后来在salary.com网站上查北美各地的生活水平比较,我的感觉没错,原来在纽约挣12万的和多伦多挣个7万的生活水平是一样的。
而在华尔街工作压力之大,是多伦多不能同日而语的。而且工作时间长,10到12小时是常态,想想每天睁开眼睛就盯着电脑荧光屏工作10多个小时,下班后还要查查私人电邮,看看新闻,再加上国内亲友联系,又是2小时,觉得生活中除了电脑还是电脑。刚开始时,真是有点儿后悔,觉得搬回纽约,除了听上去钱多了些,真没有什么大的意思。但再细想,我回纽约的目的就是积累华尔街经验的,毕竟能多学些华尔街的业务,为今后的进一步发展打下基础,那也不枉住在纽约吧。而且,在纽约周末的各种文化生活还是相当丰富的。这些在后面都会慢慢儿细谈的。
第四十五回:让交易员下课的ECN
上回谈到,我从多伦多回到纽约华尔街的第一家公司是BRUT ECN,是华尔街当时小有名气的股票交易公司。 ECN(Electronic Communication Networks)是另类交易系统之一,是当时发展最快,也是公认前途远大的交易方式。那时,BRUT是五大ECN之一,它的股票交易量是整个NASDAQ的7%以上。而整个公司只有百八十名员工而已。
我的顶头上司Waikong是上海出身的香港人,聪明能干。看到他,便使我想起了Juan。我走马上任的第二天,Waikong就给我上了一课,他特别向我介绍了“企图”让Trader(交易员)下课的新型交易系统ECN。
大家知道传统的股票交易一般是通过交易所,由买卖双方下单,通过交易员完成交易,如纽约证券交易所、美国证券交易所等等。而ECN是一个电子化交易系统,它能够持续公布股票的价格,设置Market Order(市价定单)、Limit Order(限价定单)或Pegging Order (连续竞价定单) 来自动买进、卖出股票,就像一个虚拟的网络交易所, 是不用通过交易员的。ECN同时具有Market Maker(造市商)和Dealer(经纪人)的功能。ECN可按“绝对价格”和Price-Time Priority(时间优先)的原则自动撮合买进、卖出委托,完成交易。这就是说,整个ECN就像一个大拍卖场,市价定单有最优先的成交机会,限价定单则依投资人所出的价格来决定成交的优先顺序,出价最高的买进订单及出价最低的卖出订单最先成交;而出价相同的订单则看订单的时间顺序排定先后。
由于在ECN里,一切都有电脑系统来处理,传统意义上的Trader
已没有什么存在的价值,他们蜕变成了电脑输入工作人员而已。在传统的交易方式里,交易员的佣金平均为1%以上,有的曾甚至高达5%,也就是说,一笔买卖一百万的交易,他们可以挣五万,这个费用当然最后是转嫁到投资人的身上。而在ECN里,我们只收系统的管理费用,每笔交易不论金额大小,只收一个费用,最早是20多元,后来随着交易量的不断增加,现在只有10美金左右。相比之下,交易员还有存在的必要吗?ECN对传统交易所的冲击的作用很快就显现了。去年,纽约证交所买下了最大的ECN之一Archipelago,一个月后,600多个交易员下课。这些在场上的交易员,以前都是呼风唤雨的牛人,每年的收入以百万为单位,现在终于被电脑技术的发展而淘汰出局。
而和传统的交易所相比,纳斯达克可号称为新世纪的证券市场,但事实上长期以来并不是一个充分自动化、能够提供投资最佳执行价格的证券交易市场,实际上它仅是造市商和其他市场参与者所组成的分散式交易网络。在那里,股票价格不是由广大的买方和卖方所决定,而主要由造市商来提供“最佳”买卖报价。投资者之间几乎无法直接交易,而且限价定单的价格如果在造市商的买卖报价之间,则几乎没有成交机会。在ECN出现之前,纳斯达克的价格走势基本上由造市商来主导,普通投资者没有任何“发言权”。因此,纳斯达克实际上是一种Dealer-driven Market(由经纪人主导的市场)。
ECN的出现大大打击了这些造市商。很显然,任何缩小买卖报价价差的事情均不利于造市商,这大大降低了他们的收益。例如,如果IBM的全体造市商最佳报价(Inside Quote)为买进90.25美元,卖出价90.75美元,它们就成了所谓的“市价”,可供投资者卖出IBM的单价为90.25美元。而买入价和卖出价之间的差价0.50美元就是造市商的利润。假设有人不愿出90.75美元买IBM,而只愿意出90.50美元,该投资人的Order起到了缩小买卖报价价差的效果,在一个公平的市场上,这个Order应该有造市商来配合的。可遗憾的是,纳斯达克市场一向不按这样的合理方式运行。在大多数的状况下,造市商会将该定单Shelve(置之不理),而继续在市场上维持原来的报价。但ECN就可以完成这样的交易。
由于ECN的高连接性、高资源性和低成本性,其发展对美国整个股市是震撼性的,改变了游戏规则,对纽约证交所、美国证交所等传统交易集团及纳斯达克市场形成巨大的冲击。他们曾千方百计想阻挠它的发展,使得ECN的发展起起伏伏。但它的优势毕竟太突出了,渐渐地势不可挡。不过,美国有一句话:“If I can’t beat you, I buy you!”(要是我打不赢你,我就买下你)。到今天,当年那几家最大的ECN早都“名花有主”。我所在的BRUT先被SunGard买下,随后又卖给了纳斯达克。Instinet原本就是属于路透社的,后来又兼并了Island。前面提到的Archipelago先和REDIBook合并,后被纽约证交所买下。不过,不管怎样,ECN的出现改变了华尔街的交易方式,大大地降低了交易成本,交易员和造市商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呼风唤雨、一手遮天了,对投资者来说绝对是个“好东西”。
第四十六回:残酷无情的华尔街
在我们的人生旅途中,总会遇到顺境与逆境。来到北美闯荡,特别是在华尔街上班,这样的体会随着工作的变换,职位的不断提升,感触也就更深。
经济不景气时,华尔街裁员是非常无情的,一分钟、甚至一秒钟前还是拿着高薪的白领,突然间就变成什么都不是的无业人员,人的自尊可以说从天而降,一直掉到地底下,心情便也差到了极点。
9.11后,股市继续大跌,同时交易量大幅度下降,进入了熊市加猪市。企业为了生存,每天都有兼并、裁员的事发生。
2002年8月21日,裁员的事发生到了我的公司,正像去年9.11事件发生到了我身边一样,我非常震惊。
那天像往常一样,我照常来到公司上班。一到达办公室,就看见地板上堆着无数的空计算机箱子,楼下停了十多辆黄色的出租车。从八点三十开始,大家一个接一个地接到电话,被通知“你被裁员了”!我盯着桌上的电话机,屏住呼吸,希望老天保佑。每隔五分钟,就有一部电话响起铃声,接着就是某位同事站起来,开始收拾他的东西,离开。有人开始哭了起来。这一天,公司总共有二十个同事接到了电话。是我们公司总人数的25% 啊! 上午十点,人力资源部经理进来,走动着通知剩余的人下午一点三十开会。他让我们搜集所有家庭成员的个人情况,比如社安号、生日什么的,然后准备签署一大堆文件。那一刻,我们这些留下的人感觉就像幸存者。这天,SunGard兼并了BRUT ECN。所幸的是,我未被裁到。公司随之开会,宣布不会再裁了。SunGrad的“接收大员”还对我们开发的BWS系统赞赏不已,并说我所在的部门不但不会裁员,还将准备投入资金、人力,继续把产品开发升级成SunGard的旗舰产品。SunGard还让我签了一份所谓“Stay Pay”的文件,大意是如果能在年底之前不跳槽的话,就可以获得五千美元!这五千美元,令我变得麻痹大意。他们跟我签的这个文件,使我误吃了一颗“定心丸”。
随后,继续不断有同事被裁,但都是其他部门的,没有引起我的注意。我们如常开发着系统,直到十一月底,还Release了一个新版。2002年12月16日一大早,我收到人事部(HR)的一个E-mail。E-mail通知我所在部门全体员工共十五个人于十时开会。有几个同事马上感到不妙,但也不敢多想。十点,我们来到会议室。只见HR的经理Colleen拿了一大叠信封坐在那里,神情严肃。
十点零五分,SunGard的一个副总裁 Mike 走了进来。
他问 Colleen : “ 人到齐了吗?”Colleen 点点头。
于是Mike就对大家说:“我不绕圈子了。SunGard已决定将BWS停下,你们都被Lay Off了!除了两个再留两周以外,其余的马上离开吧!”
大家如五雷轰顶,愣在那里。
随后Colleen说道:“Steven(我的英文名字)和Adrian留到年底,可以回去继续工作。”
离开会场,回到了办公室,我呆呆地坐在桌前,脑子里一片空白!
“灾难”再次降临到头上了。
9.11事件令我感到恐怖,华尔街严竣的态势使我有点手足无措!
一个新雇来做客户支撑的小伙子,站在办公室中间喃喃地自言自语,像说梦话一般:“今天是我来上班的第一天,怎么还没开始上班就被裁了?”
这让人更加心烦意乱。
12月16日已近年底,本来,大家都正准备过圣诞迎和新年,我所在部门有两个同事已经开始休假,一个去了欧洲,一个回了印度。其他人也都请好了休假。显然没有一个人料到会在这个时候被裁。
同事们回到办公桌前,他们的电脑已被停机,地上放着十几个纸箱,大家默默地整理着自己的东西,然后,一个个地离去……
被裁员了,那该如何迎接圣诞节和新年啊?!
我又开始了新“路漫漫其修远兮”式的征程。03新年刚过,对我来说,就是找工作的开始。
如以往那样发出了一批履历,但都是石沉大海,除了猎头来了几个电话,就没有任何音讯了。这是以往不曾有过的,我感到不对劲儿了!后来看到一份统计,才知道那时35%的公司在裁员、60%的公司人事冻结,而那5%招工的公司又大都通过内部招聘,如员工的介绍等,这对我这样的第一代移民是最不利的,因为社会关系太少了。看来这次单按以往的方式,即通过猎头的方式不行。
我立刻将失业的消息告诉所有认识的人,过去的同学、同事、朋友,等等。同时直接上那些用人公司的网站,绕过猎头。
下回接着谈。
第四十七回: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上回谈到02年一月被SunGard裁了下来,又开始找工了。一月底开始,渐渐地有了面谈。
第一个是HSBC,即汇丰银行,是个不错的地方,可一谈下来,他们那个部门的业务我从来没有做过,这在过去是没有关系的,只要电脑技术强就行了,可现在不行。现在的市场上什么人才都有,不怕找不到100%合适的。于是我将履历改了一下,加上了金融的内容,同时恶补了一些相关的知识。
二月开始,面谈多了,平均一周两三个,许多的大公司。其中有:Banco Santender,这是一家西班牙语系最大的银行;BOA,美洲集团; Merrill Lynch,美林证券。这三家都是好公司,但因人事冻结,只是短期合同,三到六个月。我将这些面谈作为练兵而已。
国内叫找工作的面谈为“面试”,这个词给人的感觉是用人公司单方面的挑人,我认为“面试”一词用得不好。在我看来,找工作和找对象的道理是一样的:“Not looking for the best ,looking for the best fit.”(不是找最好的,而是找最合适的),是双方互相在挑选。英语叫“Interview”,就是“互相看”的意思。港台地区叫“见工”,也可以。
这次的所有面谈中有三家是很合适的,无论在技术上、业务上都和我以往的经验很吻合:
第一家CIBC──是我刚到多伦多时,在那里做过几个月的加拿大银行,让我感到很有亲切感。他们的招聘广告刚刚登在《纽约时报》上,据说在那上面登广告会收到成千上万的申请,而回复率不到2%。我就在这2%之中。他们先和我通了两次电话,然后让我去Interview。一谈下来非常对路,按我以往的经验,成功的可能性很大!但过了几天收到他们的一个E-mail: “Steven,due to market conditions we are not hiring at this time. We will contact you when conditions change. Thanks, Dennis.”(大意是:由于市场的情况,我们目前不添人手了。待今后情况变化之后再与您联系)。
第二家UBS──这是瑞士的第一大财团,他们先给了我一个“Phone Interview”(电话面谈,现在好些公司因为履历收到太多,先用电话交谈刷一批,新移民往往吃亏,我特别花了很多精力在准备电话面谈,像演戏的彩排一样)。然后到公司面谈。双方都很满意。但问题是他们不在纽约,在康州。一旦去那里上班,就要面临搬家的问题,自己倒没什么关系,小玲因读书在纽约,不方便搬家,这是个问题。
第三家CSFB──这是瑞士的第二大财团(全球第五大财团)属下的投资银行,在2002年的世界五百强排名三十一,有近一百六十年历史。
这个Position(工作),是CSFB委托一个猎头公司帮他们找人的。
那天,我接到个电话,一个自称Don的人开口的第一个问题便问我:“你是不是在找工作?知道全世界房价最高的地方在哪儿吗?” 我回答旧金山。“那么哪里的生活水平最高呢?”他接着问。“当然是日本东京啦。”我答道。“那德国人最爱开什么车?”,“日本人开私家车的多,还是乘公车的多?”他一个接着一个地问我这些与找工不相关的问题。我真纳闷儿。以后才明白,他清楚中国人的技术不成问题,可通常是交流成问题。
Don就这样成了我的朋友,他告诉我,他们公司一共收到四百多份履历。从中挑出八十份先通电话(这算第一轮),选出三十个人面谈(还只是和猎头的面谈,算第二轮),再选出十八个送到CSFB面谈(第三轮)。
真是过五关斩六将。我2月12日上午第一次去CSFB面谈,见了一个小组经理Erik和两个技术骨干Jim,Mike,感觉非常好。第二天Don就告诉我通过了,进入前六名,而且名列第一!
2月26日上午去CSFB第二次面谈,是和他们的部门经理Richard谈,这是第四轮了。感觉又很好。第二天Don就告诉我进入了前两名。而我还是名列第一!
2月28日第三次面谈(第五轮!),是和人事部门的经理Robin谈。真够巧的,Robin在Instinet 做过七年,BRUT 曾是Instinet 的一个分支,Robin一问起Brut的同事,大家都认识,非常亲切。
当天下午她就给了一个口头的Offer!工资和我在BRUT 时一样,我当然毫不犹豫就接受了。
一星期后,接到了翘首以待的正式聘书,惊奇和感叹,比BRUT 的薪金还多出五千!“
后来这样类似的情况我在华尔街看得太多了,自己也又碰到过一次,习以为常了。职场中,动态是绝对的,稳定是相对的。首先必须正确的面对顺逆境,调节好自己的心理状态,这样才能做到胸有成竹的应对华尔街,以至整个职场的残酷无情。
最后用在我小时候我姥姥常对我说的话与大家共勉:“做人啊,遇到顺境不能张扬,得悠着点儿,就怕‘乐极生悲’;而遇上倒霉的事也要经得起,要将风浪作为人生的一种历练,是上天赐予你的礼物。”
第四十八回:肮脏的内线交易
前面讲到我从BRUT ECN下来之后,进了瑞士信贷。在进去之前那几年,我就常在媒体上听到瑞士信贷的大名,有意思的是并不是介绍它如何的辉煌,而是因为一个有名的人物,叫Frank Quattrone。在DOT COM最热的时候,Frank是所谓的Star Investment Banker(明星投行家),他“帮助”了上百家DOT COM公司上市,从中捞进了无数。我曾想,如果我进了瑞士信贷,我们就成同事了,说不定有机会还能拜见他,跟他学个几招。可没想到,我进公司没几天,就传来他因内线违规操作,被联邦调查,已经引咎辞职的消息。为此,公司特别通告大家,为了应付联邦证券市场监管机构的随时抽查,全部通过公司的电邮将会封存三年,电话都将监听并录音。公司要大家各自好自为之,不该说的别说,不该听到的也别听。华尔街有句话,叫“Don’t cross the China Wall”,意思就是大家在各自墙内,别干不该干的事儿。
华尔街是金钱的世界,人本性的肮脏的那一面,往往抵挡不了它的诱惑。在华尔街的从业人员,如各大证券公司的分析师,每天对投资者发布的那些“买入”、“卖出”、“持有”等建议就是由他们做出的。特别是那些大牌分析师,他们的建议对一支股票的价格起到很大的作用。往往他们建议大家买入这个股票,它就会上涨;而建议卖出,它就会下跌。当然按法律,他本人是不能做任何的交易,因为他是“Insider”(内线),连他周围至亲的证券交易都受到监控。内线交易是犯法的,一旦查出来,他们将终身不能再进华尔街。其实这些分析师每年的收入往往多达七位数,但人性贪得无厌,内线交易的事情仍然是时有发生。
近十年来来,华尔街被揭露出最有名的内线交易人物是全美生活时尚女王玛莎.史都华(Martha Stewart),她曾被喻为美国最伟大的“生活美学大师”,拥有几个亿的财富。可就是因为在2001年12月28日上午,她所有持有的一家生物科技公司股票重挫,而就在前一天,她将其手中那些股票全部卖出,其实对她来说不过是区区几万美金而已,结果被查出利用内线消息图利,最后被判处五个月徒刑,外加在家监禁五个月。
前些日子,SEC(美国联邦证券市场监管机构)对华尔街十三个券商、对冲基金交易员与企业律师提出刑事犯罪指控。美证交会指称,这个集团从二00五年起“从事数千笔非法内线交易,不法获利超过一千五百万美元”。此案金额较大,情节复杂,被SEC称为继伊万博斯基(Ivan Boesky)之后最大的内幕交易案。这些人中最严重将判刑25年!
在这十三人中,有位35岁的米切尔古登伯格(Mitchel Guttenberg),2001年时在UBS的证券研究部门任职,身兼执行主管和机构客户经理,还是UBS投资审议委员会成员。每个工作日上午十一点,投资审议委员会审议UBS分析师即将发布的股票升降级推荐,对投资者发布“买入”、“卖出”、“持有”等建议。当时他欠了好友埃瑞克富兰克林(Eric Franklin) 2.5万美元。不过,他想出了一个不花分毫就能还债的办法。与众多投资银行的分析推荐一样,UBS的升降级建议被投资者密切关注,并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股价走向。UBS内部有八十个人能在开会之前看到评级推荐信息,古登伯格便是其中之一。而富兰克林则掌管着贝尔斯登(Bear Sterns) 公司旗下一只对冲基金。两人约定,古登柏格将UBS的股票评级信息提前透露给富兰克林,后者则提前在市场上操作买卖,盈利两人分成,古登伯格的赚取的部分将用来偿还欠富兰克林的2.5万美元。还有一位是在华尔街另一家百年老号Morgan Stanley工作的26岁的律师兰迪克洛塔 (Randi Collotta) ,他将所知的并购交易消息透露给好友玛尔杰曼 (Mare Jurman) ,从其交易的盈利中提成。
古登伯格不可谓不知法,这从他与富兰克林之间充满了“007”色彩的联络方式中,便可见一斑。从古登伯格知晓UBS的股评到正式发布,中间只有一天时间;也就是说,透露消息到交易完成都只有短短几小时。根据SEC和司法部的起诉书记载,古登伯格和富兰克林专门购买了抛弃式手机,并且为此还编出一套暗号,靠发送短信传递消息,安排见面和支付酬金的时间。
早在1986年,博斯基在加州伯克利大学演讲时,就曾有“贪婪挺好,只要你感觉不错”的“高论”。当时他靠重重内幕消息,在大量并购案中攫取了2亿美元。后来博斯基就因内幕交易被捕,被判刑三年半,罚款1亿美元。
这些年,SEC打击内幕交易的交易力度越来越大,罚款越来越大,邢期越来越长,但贪婪存在于人的本性中,特别在华尔街上表露无遗,因此这类“内线交易”是不可能完全杜绝的。道魔之斗将永远继续下去。
第四十九回:证券的分析
上回讲了由于人性的贪婪,使华尔街不断产生肮脏的内线交易。
不过,记得我在前面(第十一回里)就提到,华尔街本身就靠着Greedy (贪婪) 而存在的,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不违法的贪婪正是华尔街的精神所在。这话听上去好像不对味儿,可的确是事实。(下回将就着这个问题进一步详谈。)
我在瑞士信贷时是负责公司在证交所场上交易系统的开发、升级和管理的。我的组里有个股票分析师Austin,他外表普普通通,可我不久就从另一个同事那儿听到了他的精彩离奇的故事。
Austin的父亲在他4岁时去世。他和母亲相依为命,他母亲打一份工维持生计,在艰难的环境中将他培养成人。Austin原是斯坦福大学音乐系大三的学生。就在暑期前,他母亲突然去世。Austin从西海岸赶回东北部的老家费城参加葬礼,却意外地从他父亲的老朋友Parkinson,一个大律师那里得知原来他父亲生前是个投资高手,去世前留下了一大笔财产由Parkinson监管。他父亲在遗嘱中将财产分成3份。一份捐给慈善机构;一份留给他母亲 (这一份后来也被他母亲陆续捐给了慈善机构) ;一份留给他。留给他的钱一共是600万美元。但Austin只能先拿到100万。而要想获得另500万则有一个条件:就是Austin必需将这100万投资,在3年内以平均每年15%的速度增长,也就是要将这100万在3年内变成$1,520,875!而且必须通过合法的手段。所以投资的记录必需通过CPA(执照会计师)的审核。如果达不到这一目标,那500万就将全部捐给慈善机构。Parkinson律师告诉Austin,他父亲的意思是通过这个“功课”,要他学会三点:1。投资什么;2。何时买进;3。何时卖出,卖出之后怎样继续投资。
那是10多年前,Austin开始时对投资一窍不通。他尝试了房地产、短线炒股、共同基金等等。都不行。后来,一个偶然的场合遇到了一个华尔街投资大师Johnny。Johnny教他了解了华尔街的真谛。明白了如何运用分析师的报告进行投资而立于不败之地。后来Austin 成了Johnny的助手,三年后实现了父亲定下的目标。
听完了这个故事,我知道了Austin至少是个百万级的富翁,10年前他就拥有了6、7百万,按每年15%的增长,他现在就是有个几千万的财富也不足为奇的。不过,在华尔街千万级的富翁多如牛毛,我对他感兴趣的是他的故事。他究竟是怎样具体做到的。我试着和他套近乎,可他好像很冷漠,大概向他套近乎的人太多了吧。
有一次,可能是经不起我的反复询问,他终于对我说,股票的分析三言两语是说不清,其实也没有秘密:“你最好去NYU选修门儿课吧。我有个朋友Tommy正在那儿授‘Securities Analysis’(证券分析)。Tommy会将证券的基础和技术分析原理告诉你的。我用的方式非常简单,就是基础分析。”
听了他的话,我马上到NYU选了Tommy的课。在那个班的前两堂课,Tommy先介绍了Technical Analysis(技术分析),其背后理念是认为价格的波动具有规律可言,只要观察股价变动的形态,并着重于市场上异于寻常的交易及成交量,就可预测股价未来的走势。技术分析不去研究公司的实质价值或财务数据,全部以股价图及技术指标为依归。他画了好些股票的走势图,最有意思的是“移动平均线”,是利用统计学上移动平均数的原理,将过去一定天数,例如五十天的证券收市价以平均的方式,连贯出来的价格线。由于股票的收市价不时变动,故所连出来的移动平均线有表达股价趋势的作用。我们听得津津有味。
但在第三课一开始,Tommy就对技术分析“嗤之以鼻”了,他说其实技术分析的结论是极为主观的,有可能甲与乙都依赖相同的技术分析指针或图表作投资,但出来的结果却可以大相径庭。他推崇Fundumental Analysis(基础分析),他说:“My buddy (我哥儿们)
Austin就是用基础分析在股市上平均赚15%以上的。”基础分析依仗的是经济数据、公司营运状况,以及市场环境等客观数据来判断证券的真正价值。基础分析除了大家都耳熟能详的P/E(市盈率)以外,还有三种主要方式:
1.收入分析。有一个指标叫Price Sale Ratio (简称PSR,即价格和销售收入之比。这是评估一个公司前景的关键步骤。没有销售谈何盈利?如果离开收入上升仅有盈利的增长,其背后很可能是公司非基本业务的增长。目前最能反映美国大市的S&P500 (标准普尔500指数) 在1.7倍上下徘徊,不过各行业情况相差很大:利润相对丰厚的软件股股价平均为销售收入的10倍左右,而食品零售商的平均PSR仅为0.5。如果一个公司的PSR较其同业竞争者高出很多,投资者就得谨慎了;
2.现金流量。故名思义是指企业经营中流入(或流出)的现金。由于它不包括公司非现金会计费用和非核心业务的其它费用,因此它是投资者获得公司经济实力的最近渠道。现金流量比盈利数据更能揭示公司的实力和增长能力。现金流量的一个更简单的定义就是EBITDA——即扣除利息、税收、折旧、分摊前的所得。评估股票价值即用股价除以每股EBITDA,数值越低越好。现金流量分析比较费时费力,但它可以揭示有效的投资机会;
3.资产负债表。反映公司未来财务状况的一项重要指标是资产负债表中的负债。负债过高风险越大。销售下降或利率攀升使公司的偿息能力受损。判断一个公司的负债是否过高的办法是计算负债与资本总额(负债+股东权益)的比值,若该值大于50%,证明该公司举债程度已超过其负荷,那对它的投资就要小心谨慎了。
还有其他一些指标,在这儿我就不一一详谈了。市盈率虽能为公司价值提供一方面的参考,但结合以上三项指标,及其他各项指标,才能比较全面的判断这个公司是否真有投资价值。
第五十回:华尔街的精髓
上一回讲了我在NYU选修了门证券的分析课,Tommy介绍了些分析证券的两个基本方式。其实我在多伦多INEA公司做那个金融软件时,就早已接触了不少这方面的东西,只是这次在课堂里再系统地、提高到理论地过了一遍。但我上这门课的初衷是想探求华尔街的真正奥秘,好像老师并没有提到,于是在最后那节课上,我向Tommy提出了这个问题。Tommy笑道:“Good question! 华尔街的真正奥秘其实很简单,就是对金钱的贪婪。我想你真正想要弄明白的应该是华尔街的精髓。介绍你看本书吧。由Leon Levy (利昂) 和 Eugene Linden 合写的“The Mind of Wall Street”,书的小标题就揭示了华尔街的精神:‘Perils of Greed and the Mysteries of the Market’(对市场秘密的探求就是华尔街的精神作在)。书中将华尔街的‘精髓’写得很明白,我就不用再多说了。”
回到家里,我就上网查了这本书,Amazon上的介绍特别吸引我:
“这就是利昂,华尔街风云变幻中长盛不衰的佼佼者的智慧结晶。作为美国最好的基金公司之一奥本海默基金的创始人,利昂是公认的华尔街传奇的金融家。股票市场与心理学是他一生的两个挚爱。在他还小的时候,就受到了父亲在投资方面的熏陶:要管理好公司,就要理解产生公司利润的因素和投资者的心理。从最初的缺乏对公众行为的远见,到20世纪60年代在华尔街转变的关键十年,利昂经营的奥本海默基金公司保持了良好的利润水平,利昂及其合伙人每一次都能从金融漩涡中提取需要的投资视角而化险为夷。他说:‘市场的情绪不但影响着股票的价格,还和企业的财富密切关联。如果不去研究背后起驱动作用的心理因素,就不能识别出隐藏在虚假繁荣背后的危机并做出正确的判断。’
果敢的人讨论问题总是直截了当!利昂就是这样的人,这一点从他给自己的书起的名字就可以证明:《华尔街精髓》。当我们华尔街的历史与某种所谓的精神放在一起时,必将引起很大的震动,而利昂恰恰是第一位尝试这样结合的人。利昂认为,他是惟一有资格研究华尔街精髓的人,因为他在大学期间“变态心理学”得了A+。”
呵呵,华尔街的精髓竟然和变态心理学有关,我立刻买下了这本书,《The Mind of Wall Street》。
2002年春夏两季,美国金融市场经历了一次法国大革命式的恐慌。金融巨头深陷熊市,权威机构的职员纷纷丢掉饭碗(我也在年底丢了工作),公众强烈要求获得赔偿。而一系列的会计丑闻、分析师作假等经济犯罪更是使得金融市场雪上加霜。利昂指出,安然公司的破产便是利用账目作假以贪求利润的追随者,这显示出了贪婪的风险,冒险者也必将为其付出代价。
利昂认为,金融市场中贪婪的风险和市场的秘密正是华尔街精神的具体体现。在《华尔街精髓》一书中,利昂通过动态考察经济政策、市场心理、投资者行为来确定投资方向,以揭示隐藏于金融市场中的秘密,并以此说明所谓的华尔街精神。
在书中,利昂告诉大家,不要从本书中寻找获得财富的定律或公式。除了那些拥有信息优势的极少数人,并不存在什么隐秘的投资公式。人的本性中充满了不确定性,要想在金融市场上成功,更多靠的是一种艺术而并非精密的科学计算:如果投资是一种艺术的话,那么它就能被掌握。熟能生巧,只有不断在金融市场上实践,你才能发现自身的弱点,从而避免犯同样的错误。如果你想跟踪一支股票,最好只持有较少的股份,当然很多时候新手比专家在股市上表现得更好。
写到这儿,我不禁想起中国目前的大牛市,上证指数已经突破了4000,正在向4300挺进,这是我在年初根本不敢想象的,那时我觉得上了3000点就已高出不胜寒了,还建议我在国内的亲友们见好就收,因为我同时用技术和基础分析了一下,觉得2500上下还算个比较“合理”的点,可想不到的事它就是发生了。看来这就是华尔街的“精髓”所在吧。
那门证券分析课,我印象最深的是Tommy在最后那节课上讲了个牛顿炒股的故事。1720年那场历史上著名的南海泡沫,牛顿也曾参与其中,他最终赔了两万英镑,这在当时是一大笔钱。事后,牛顿沮丧地说:“I can exactly calculate the motions of heaven bodies, but the madness of people。(我能计算天体的运行,但无法计算人们的疯狂)”Tommy将这个故事送给我们,他说:“要想炒股发财,牛顿做不到的,你们也做不到,因为决定股市涨跌的因素太多太复杂了。要想真正从股市上赚到钱,只能向我哥们儿Austin做长线,用基础分析法。不过,这只是我的一家之言,见仁见智。大家好自为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