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应争取巴基斯坦

卜丁

拥有核武器、恐怖组织的庇护所、与阿富汗一起处于前线，巴基斯坦直接关系着英美两国的利益。这个国家是向阿富汗运送燃料和军用物资的必经路线。巴基斯坦军警正在本国的部落地区与基地组织(al-Qaeda)作战。英国四分之三的恐怖主义阴谋与该地区有联系。简言之，巴基斯坦很重要。

因此，巴基斯坦总统阿西夫•阿里•扎尔达里(Asif Ali Zardari)上周访问伦敦正值一个关键时刻。可以说，现在对该地区构成最大安全威胁的是巴基斯坦，而非阿富汗。英国首相戴维•卡梅伦(David Cameron)不久前指控巴基斯坦在阿富汗“两面观望”，他的说法是有道理的，但巴方受到了冒犯，现在，英巴关系必须恢复稳定。但要想这样，我们必须面对现实。

巴基斯坦正遭遇多重危机，当前悲惨的自然灾害就是其中一个。如果事实证明扎尔达里说对了，即我们正在输掉打击塔利班的战争，那么这将进一步危及巴基斯坦极为脆弱的稳定。自2001年起，巴基斯坦军警在与武装分子作战中阵亡的人数，已经超过在阿富汗的所有47个国家。从文职政府应对当前洪灾的无能表现看，非军事机构的弱点暴露无遗。与此同时，巴基斯坦经济依靠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的援助，贫困、文盲和失业普遍存在。

几十年来，巴基斯坦一直处于腐败且自私的领导之下，接连发生的军事政变削弱了公民社会和选举体系。但并非所有问题都是该国自己造成的。即使往最好处说，美国也只是一位善变的朋友，尤其是在苏联1989年撤出阿富汗以后。在帮助过“圣战者”并且（当然是无意中的）鼓励了宗教极端主义后，美国把该地区抛在脑后。

更近一些时候，2004年，在美国的鼓动下，巴基斯坦军队进入西部部落地区，与自己的同胞开战。反抗“华盛顿战争”的叛乱组织揭竿而起，在那之前基本上闻所未闻的自杀式炸弹袭击事件变得普遍起来。Pew最近的一项民意调查发现，尽管美国提供了巨额援助，但仍有68%的巴基斯坦人对美国看法负面。如今，巴基斯坦领导层担心该国将再次应对美国撤出所造成的后果，他们在思考本国的利益，并据此展开行动。

问题是，这些国家利益仍多数根据对军队有利的因素来判断。这意味着主要关注印度，将其当作观察阿富汗的透镜。这还意味着在克什米尔问题上保持高分贝（当然我无意淡化那里的悲剧）。另外，尽管巴基斯坦军队愿意消灭基地组织和打击直接挑战政府的叛乱分子，但军方一直保持谨慎，不去惹恼军队情报组织ISI帮助培养的“自由斗士”。一旦与印度发生冲突，这些准军事人员可能会派上用场，尽管他们现在也在阿富汗与英美军队作战。在这一完整背景下，卡梅伦称巴基斯坦两面观望的说法是相当正确的。

作为国家政策的主导者，巴基斯坦军方还控制着稀缺的经济资源，从设备和教育，到房地产以及其它商业活动。军方还获得了美国提供的多数援助，而巴基斯坦人民几乎没有看到任何好处。更广泛的社会发展（尽管不怎么样）要依靠其它外部援助，而其中最有效且持久的双边计划是英国的援助。

因此，美国及其伙伴国面临着巨大难题。巴基斯坦军方竟然为在阿富汗与盟军作战的组织提供庇护所，这是不可接受的。但同时，我们又需要军方来保持国家团结，并帮助打击基地组织。

另一方面，巴基斯坦的长期稳定需要教育、医疗、电力和水资源领域的大规模投资，在更为根本的层面上，还需要调整权力平衡，削弱军方权力，转而发展更有效的政治结构。如果军方再次进行干预（这种可能性似乎存在），巴基斯坦走向民主的脆弱过程将进一步倒退。

很多人（尤其是美国军方分析人士）认为，不能信任巴基斯坦，西方应对该国采取强硬手段，停止拟议的美国民间援助计划。但沉湎于这种诱惑将是灾难性的。制裁或高压政策将把这个核武国家推向更大程度的极端主义。相反，我们应尽一切努力，让该国与有害的恐怖组织断绝关系。扎尔达里的个人地位是虚弱的，但我们应帮助他的政府以及最终的继任者更好利用计划中的新的大规模援助。

最重要的是，过去那种助长军事独裁而牺牲民主的错误不应再犯。我们应帮助巴基斯坦领导层为该国人民提供更有希望的选择。尽管存在种种缺陷，但这个脆弱的民主国家需要的是支持，而非批评。在扎尔达里过分严厉地反驳卡梅伦的不敬言论之前，他也应该记得，巴基斯坦需要一切能够得到的帮助。

本文作者著有《改造巴基斯坦：摆脱不稳定的途径》(Transforming Pakistan: Ways out of Instability)一书，他曾担任英国驻巴基斯坦高级专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