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歌留华将因小失大

卜丁

世界最具创新精神的公司刚刚宣布，自己无法在中国经营下去。我们能从中了解到有关中国创新状况的哪些东西？答案就在问题之中。

2006年谷歌(Google)进入中国时，许多“过来人”谆谆告诫：中国的列宁主义政府会使他们难以开展业务。谷歌无视这番建议，押注事实将证明互联网比共产党更强大——不管谷歌作出了什么妥协，只要它进到了门里，大众对自由信息的需求，将会推动互联网逐步朝着更开放的方向迈进。

4年过后，谷歌似乎终于认识到自己错了，而那些“过来人”是对的——短期而言，在中国，党比互联网更强大。如果是这样，谷歌在中国开就没有任何商业意义。

谷歌的全球业务是建立在以下基础上的：开放的网络、自由的信息流动，以及该公司认为自己拥有的管理信息流动的权利。这项权利是可理解的，并与谷歌的可信性和可靠性相关。假如谷歌丧失了用户的信任，它就不会有业务——无论在什么地方。

这一点揭示了投资者一种愚蠢反应的错误所在：他们以为，谷歌离开中国，就等于告别全球增长最快的互联网市场，毫无必要地放弃这个市场将产生的天文数字般的收入。

中国是个大国，拥有众多的互联网用户，其网络“围墙花园”肯定会增长。但只要偏执的政党坚持控制中国网民看、读、写的内容，相关收入和利润就会远远低于自由环境下的水平，并且将由那些最善于在险恶的政治环境中运营的公司所独揽。

与此同时，在无拘无束的全球互联网上，通过创新获取切实利润的机会多得惊人。谷歌的重大风险不是丢掉在中国的利润——而是恰恰相反。如果按照中国政府的条件留在中国，从而损及自身的可信性，谷歌可能会丧失全球市场上一个大得多的赚钱机会。

中国领导人大谈自己希望如何实现“自主创新”，让中国从一个技术追随者变成一个技术领导者。杞人忧天的西方评论家，过度地惊呼什么“经济权力正无可阻挡地从西方转向东方”，以及“中国世纪”即将来临。

这两种观点都忽略了中国政治体制所设置的巨大障碍。开放的网络、自由的信息流动，以及会引发现有社会和政治结构不安的科技创新能力，正是后工业化时代创新的内容。具备这些质素的社会，才能产生最多的创新——而要想获得经济上的领导地位，依赖的是创新、而非人口规模。

在中国成为一个理想社会之前，互联网会受到束缚，信息流动会受到压制，后工业化创新难以繁盛。在理想的社会中，政府与人民之间的关系是建立在信任、而非恐惧的基础之上。

这并不意味着中国很快就会停止增长。目前中国增长迅速，是因为它在工业化和城市化进程之中，同时在追赶全球技术领先者。这些进程颇为迅猛，动力十足，可能还将持续10年或20年，才会开始放缓。

但一旦放缓，中国就必须更多地依靠创新来维系增长。而只有在政治体制变得有利于创新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实现创新。

到那个时候，一个更强大、睿智的谷歌（或者其后来者）肯定会在中国找到机会。但在此之前，谷歌和其它真正具有创新精神的信息时代企业最好还是避而远之，无论从伦理还是从收益角度皆是如此。

译者/何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