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巴黎当地时间2025年7月11日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第47届世界遗产大会通过决议
将“西夏陵”列入《世界遗产名录》
至此,中国世界遗产总数达到60项。
矗立在贺兰山东麓的西夏陵1号陵与2号陵。
摄影/丁俊豪
西夏陵,位于宁夏回族自治区银川市,是消失于历史长河近八百年的西夏王朝(1038-1227年)的皇家陵寝。西夏,这个以党项人为主体建立的政权,曾雄踞西北189年,疆域“东尽黄河,西界玉门,南接萧关,北控大漠”(清,吴广成《西夏书事》),最强盛时面积约83万平方公里,与宋、辽(金)鼎足而立,创造了独特的文化。
西夏陵区背山面河,
深受唐宋时期山陵葬仪及风水堪舆理念的影响。
制图/夜鸣蝉
当西夏最终覆灭后,党项人与西夏故土上的各民族逐渐融合,西夏陵亦蒙上神秘面纱,仅余贺兰山下的残垣断壁与传奇故事供后人凭吊。如今提到西夏,人们往往想到了贺兰山下的英雄豪情、想到高手无数的西夏一品堂、想到虚竹与西夏公主的故事、想到被称为“天书”的西夏文……
上图:用于军事的西夏文敕牌。
下图:西夏陵出土的鎏金铜牛,
见证了西夏从游牧文化到农耕文化的变迁。
制图/张琪 摄影/丁俊豪
作为现存规模最大、等级最高、保存最完整的西夏考古遗存,西夏陵见证了西夏王朝在丝绸之路上的中继枢纽地位,向世人诉说着那个“三分天下居其一,雄踞西北二百年”的王朝往事。而放眼宁夏乃至整个大西北,莫高窟、榆林窟、统万城、黑水城……一个个西北的人文地标都与西夏息息相关。
随着申遗成功,西夏陵正吸引着更广阔的世界目光,也召唤着我们走进宁夏,去探寻西夏于千百年后留下的吉光片羽。
宁夏的“夏”从何而来?
庆历四年(公元1044年)五月,也就是《岳阳楼记》里滕子京“谪守巴陵郡”的那年,宋仁宗在东京(今河南开封)的宫殿又接见了自兴庆府(今宁夏银川)远道而来的西夏使者,请求双方罢兵休战。望着眼前使者,想到这几年从横山到六盘山,在黄土高原上的连续战败,他的思绪又回到了五年前宝元元年(公元1039年)正月的某个下午。
刚过完年没多久,宋仁宗突然收到一份来自党项羌首领“赵元昊”的亲笔信,这位反叛者这次干脆直接称帝了,完全没把我大宋放在眼里。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宋仁宗一怒之下,终于在半年后宣布了对赵元昊的惩罚:即摘掉了宋朝之前赐给他的国姓“赵”,同时发兵教训这个妄自尊大的附庸,又一次宋夏战争自此拉开序幕。
西夏疆域范围示意。
制图/夜鸣蝉
赵元昊,也就是西夏开国皇帝李元昊。为什么他姓李?这背后便是党项人的崛起故事。根据《旧唐书》的记载,党项人最初来自松潘高原上的松州,后来首领拓跋思恭助唐镇压黄巢起义,被唐僖宗赐国姓“李”, 还册封他为夏州节度使,自此党项人对“夏”有了集体认同,统辖陕北一带的银州、夏州等五州,奠定了其在西北大地的基本盘。
到了北宋初年,李继迁(即李元昊的祖父)带领部族周旋于宋辽两国之间,时而接受辽国册封,成了辽朝的夏国王;时而又与宋朝和谈,被赐姓“赵”。他儿子李德明继位之后,还一路向西,将势力延伸到河西走廊。公元1020年,李德明以贺兰山下黄河畔的怀远镇作为政治中心,并给这片沃土取了个新名字:兴州。
西夏人尊崇佛教,留下许多建筑遗存。
图为始建于西夏毅宗天佑垂圣元年(公元1050年)
嘉庆年间重建的承天寺塔。
摄影/李文博
十二年后,李元昊继位,摒弃唐赐“李”姓,具有党项羌特色的民族特征,又命令大臣野利仁荣创制西夏文字,打造了独特的党项文化。又过了六年,李元昊在兴庆府南郊会同群臣筑坛祭天,正式登上皇帝宝座,国号“大夏”(史称“西夏”)。
榆林窟第三窟东壁南侧的壁画
五十一面千手千眼观音经变。
背景有舂米、打铁、酿酒、耕作、挑担等场景
真实地反映了西夏社会的生产生活。
摄影/孙志军
自己的属国竟敢自立门户?不仅是宋仁宗不肯善罢甘休,北方的辽国也势必教训自己这个不听话的小弟。但被这两大强国同时盯上的李元昊也并非妄自尊大,毕竟,党项人的立国之本便是——能打。
论科技,西夏冶炼技术极为先进,军械生产更是独步一时;宋朝威震四方的神臂弓,其源头正是西夏;而运用西夏工艺锻造的夏国剑,更曾高悬于宋朝皇帝腰间,引得苏轼赋诗赞叹。
夏国剑广受宋人称誉,
被誉为“青萍拔鞘堂生风”。
制图/张琪 摄影/风沉郁
论军容,西夏中央侍卫军可见精锐风采:三千侍卫亲军,是人马皆披重甲的钢铁洪流;两万五千余卫戍部队,则操持旋风炮,作为飞石破敌的攻坚力量。
论兵制,西夏更显全民皆兵本色:凡十五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男丁,平日是辛勤耕牧的百姓,战时即化为披甲执弓的猛士,女性则可担任“麻魁”等军职。一声令下,最多可集结五十万之众。
西夏人重骑兵战力高强。
图为纪录片《神秘的西夏》对西夏兵马的复原场景。
动图来源/纪录片《神秘的西夏》
北宋大军面对如此能打的西夏,连败于三川口(今陕西延安市西北)、好水川(今宁夏隆德县一带)、定川寨(今宁夏固原市西北),这甚至成为了范仲淹一生不愿回忆的痛点,留下了“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的名句。如今北红岗遗址山崖间层叠的白骨,依旧诉说着近千年前定川寨恶战的惨烈。
哪怕是惯常能征善战的辽军也没在西夏手里占到便宜,公元1044年,李元昊便以坚壁清野战术大破辽兴宗亲率的近20万大军。经此多番恶战,原本生存于宋、辽夹缝之间的西夏,正式与两国鼎足而三,成为了有资格主导中华大地命运的政权之一。
位于内蒙古额济纳旗的黑水城遗址
曾为西夏北部军事重镇,后世亦有应用。
图中佛塔与城墙为元代时拓建。
摄影/许晓平
不过西夏毕竟国小势微,经不起连年战争的轮番消耗。自从立国之初,西夏便与宋、辽两国战争不断,后来又与新邻居金朝打得不可开交。最终,从北方崛起的蒙古铁骑终结了西夏国运。公元1226年,蒙古军队在成吉思汗的指挥下再次攻打西夏,至公元1227年,末帝李睍从兴庆府出城投降。至此西夏走完了自己189年的国祚。
西夏陵出土的人像石座,
风格独特,可见西夏的文化融合。
制图/张琪 摄影/丁俊豪
西夏的故事却还远没有结束,西夏灭亡后,元朝在西夏故地建立了西夏中兴等路省,后改为宁夏府路,取“夏地安宁”之意。西夏作为地名,换了一个方式延续至今。而如今依然矗立在贺兰山东麓的西夏陵,却呼唤着西夏的千年神秘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