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的十大精神症候,是害怕刮风、开始姨化、走向慈祥、习惯无性化生存、患上无趣综合征、享受孤独、害怕体检、渴望提前退休、老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不再想成功。
女人有生理意义上的更年期,男人有心理意义上的更年期。男人的“更年期”,已经提早到了35岁。
35岁可能是职场的荣枯线、人生的最佳赏味期,也可能是往前一步和落入深渊的分野。
男人更年期的准确时间分割点,是身边的人突然开始说你“不行”的时候。
中年男人的崩溃,是从降薪、失业、破产、借钱、断贷、老人生病、老板跑路、股市跌停、电脑死机、汽车抛锚、管孩子作业……开始的。
中年男人的生存现状,是卷不动、躺不平、逃不掉。
(图/unsplash)
人到中年,最怕刮风的日子。你根本不知道风从哪来。当风发起突袭,中年男人并不在意身上裹着的是始祖鸟、拉夫·劳伦、阿玛尼,还是七匹狼、利郎、比音勒芬,而是害怕大风揪乱从这头梳向那头、从后头梳向前头的那几缕可怜的头发。这是男人保卫头发终告失败的最后一丝体面,它们如同贫瘠沙漠中仅剩的几片绿洲、龟裂大地上仍在流淌的几条细流、一贫如洗之家仅余的几块遮羞布。如果起风了,请尽量把目光避开正在风中慌乱抹头发的男人。这是一种美德。三年前,他还在嘲笑妻子天天往脸上“糊泥”,如今自己却对着小红书教程研究起“早C晚A”——早间维C抗氧化,晚间维A抗衰老,中间穿插鱼子酱精华液润肤、胶原蛋白水光针袪皱、玻尿酸喷雾补水。他一边在对话框里敲入“姐妹们,亲测有效”“人家要少少甜啦~”,一边发出呵呵呵的“姨母笑”。一张惨白、肿胀、圆润的大脸成为一片医美的试验田,也成为一部雄性气概的消亡史。创业时期和现在的布莱恩的对照图。(图/bryanjohnson.com)
面对杠精,你微笑点头“您说的都对”;遇上插队,你主动退后“您先请”;面对飞锅,你默默摊开宣纸抄诵《心经》。人到中年,你不得不开启情绪节能模式,慢慢走向慈祥,“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曾经,你的眼里有光,如今只剩下平和的暗淡。曾经你想学贝多芬扼住命运的咽喉,如今却被命运掐得直翻白眼。怎么办?退回书房,端坐在“难得糊涂”的牌匾下,掏出手机,点开《中年男正走向慈祥》的视频,仔细回味那一句“不是中年男抛弃了世界,而是世界抛弃了中年男”。
从每天三次、每周三次、每月三次、每年三次,到三年一次……因为没时间、没性致、没体力,中年男人的性欲进入小冰河时期,中年夫妻沦为合租养老合伙人。中年男人话题的尽头不再是女人,而是互相数头发和摸肚腩。请注意,一旦有个男人开始疯狂爱上钓鱼、打球、打游戏、骑车、爬山、跑马拉松,这大概是性欲消失的标志,拿什么刺激都救不了,就像王小波说的,“后来我才知道,生活就是个缓慢受锤的过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失,最后变得像挨了锤的牛一样。”
王潮歌说, “绝大部分人死于36岁,不是肉体的死,是倦怠、焦虑、沉默,对于生活没有热望。” 与突然有了各种爱好的中年男人不同,这类中年男人最大的问题是突然对一切失去兴趣,没有多少乐子,也不想找什么乐子,觉得整个世界都“淡出个鸟”来:生活淡淡的、工作淡淡的、社交淡淡的、精神状态淡淡的、说话淡淡的(唉、嗯、啊、噢、哦、哈、好)。比起打了鸡血的“浓人”,他此刻更想或者只能做一个“淡人”。如果你的朋友突然没了消息,请不要紧张,他只是淡出他的生活之余,也淡出你的生活而已。
他们不是没在用微信,也不是不看朋友圈,而是不再有分享欲,主动选择人群分组和社交撤退。因为有太多中年男人的愉悦感已经不来自于自身,而是来自看到别人比自己过得惨一点点,或者尽量不让人看见自己的惨。自从减少无效社交、不再参加耗能会议、婉拒非必要饭局、不再强颜欢笑溜须拍马之后,整个世界似乎都安静了下来。相较于一天要干完100件事的高质量高能量男性,他更喜欢低能量地活着,享受独处。
每一个脆皮中年男人,都是一辆超过6年免检期的私家车。他们之所以害怕体检,是担心不知道哪次体检会让身体这只“薛定谔的猫”变成死掉的状态。如果不检,你就不会收到一份健康报告;如果不打开健康报告,就永远不会有坏消息。你相信“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戏称“三高”“轻度脂肪肝”为“中年男人的勋章”,但也开始偷偷往保温杯里扔红枣和枸杞,在亲戚群里看到老舅转发的《每天快走一万步能够长寿50天》《每天少抽一支烟可以多活60秒》《每天多爬10层楼梯可以多活1.5秒》,过去不屑一顾,甚至想骂两句,现在总会忍不住打开,多看两眼。
曾经,你给自己列下的人生清单是:挣够100万,35岁退休,环游世界。当时觉得,再努力,不会够不到。
现在,请DeepSeek算了笔账,结果发现你还差一大笔房贷,医疗保险、养老金、教育准备金严重不足,想实现财务自由,拥有充足的“Fuck You Money”,你至少得在100万后面再加一个0。虽然熟读《FIRE生活指南》,渴望去有风的地方,实则连孩子暑期游学费都得分期。很少有人愿意自己职业的尽头,是从事“铁人三项”——送外卖、开网约车、做快递小哥,以及成为“吉祥三宝”——保安、保洁、保姆,但很多中年男人不得不这么做。所谓的提前退休,不过是中年男人的精神奶嘴;所谓的财务自由,成了新时代的精神鸦片。
最初的理想之境是瓦尔登湖、香格里拉和桃花源,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隐居之地不断退缩,从终南山退到白云山、火炉山,最后真正的收容之所,是车的主驾位,自家的厕所,或者仅仅只需要一个逼庂的杂物间。即便真的兴起,呼朋引伴,撸起袖子,去包一座山、盖一间房、养一群鸡、种一片林、赏一丛花、叹一杯茶,最后一地鸡毛,变成了一场失败的农家乐与野奢民宿试验。
中年男人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最初凭运气赚到的钱和名声,最后凭本事输了回去。“人到中年,谈情已老,谈钱太少,谈死尚早。进退得失全看透,名利当作粪土丢。”成功学大师都知道,蛊惑中年男人是最难的,因为中年男人早已看穿成功的本质是毒药”,还是王朔一针见血:“什么成功,不就挣点钱,被傻逼们知道吗?”如果你崇拜坐在“路虎办公桌”背后的中年大哥,那么我劝你跑一趟广州陈田这座“路虎屠宰场”,买两个大灯、一个前保险杠、一个机盖、两块叶子板,最好再加两个轮胎,然后再弄个架子固定住。真的,相信我,这花不了几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