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来源：JESSICA CHOU FOR FORTUNE
凯伦·林奇是美国企业界的一位明星CEO，但是现在，就连这位明星CEO也出局了。
CVS是美国最大的连锁药店和医疗保险公司，以销售额计算的话，CVS的销售额即便在《财富》美国500强里也属于霸榜的存在。林奇作为这样一艘大船的掌舵人，多年来一直是美国商界最有影响力的女性之一。2020年年底，林奇被任命为CEO，此后两年，她的事业道路可谓荣耀之极。到2022年底，她已经成功地将CVS的股价从70美元提高到了110美元左右。她的战略也获得了投资者的支持——林奇希望将CVS打造成一个一站式的基本医疗服务中心。不管是买药，还是医保报销，还是年度体检，都可以在社区一站式搞定。
林奇声称，要“掀起一场医疗服务革命”。CVS在全美共有9000多家药店，她将其中的几千家改造成了所谓的“健康中心”，可以提供包括糖尿病视网膜病变检测、胆固醇筛查和心理健康咨询等多种基本医疗服务，同时还与药品零售和医保报销服务相结合。CVS旗下的安泰保险记录了大量的患者医疗数据，由于老年人在社区就近得到了预防性医疗服务，他们的心脏病和其他慢性病就能得到有效控制，而这些开销也是普通人医疗支出的大头，因此普通人的整体医疗支出也就得以下降。与安泰保险有竞争的其他保险公司也不介意跟CVS合作，因为CVS的药店遍地都是，患者不用大老远跑到医院去买药，而且你在CVS除了买药，还可以购买洗发水和糖果等生活用品。
不得不说，林奇勾画的目标是非常吸引人的，它针对的就是美国现行的这套极为昂贵、对消费者极不友好的医疗服务体系。目前，林奇发引的这场医疗服务革命已经在挑战美国的现有医疗体制了，下一步，CVS将继续发挥关键作用，而改革的成效如何，也将决定CVS自身是否能扭转它目前的混乱局面。只不过这一切都与林奇本人无关了。
截至发稿时，CVS尚未回复《财富》要求置评的电子邮件。
10月18日，CVS披露它的财务业绩低于预期。要知道，之前的预期已经很低了，低到包括Glenview资本公司在内的一些大投资者都要求CVS撤换管理层。董事会已经吹了风，称CVS的三季度营收将远低公司自己的预期和华尔街给出的预期。CVS预计每股收益为1.05美元至1.10美元，远低于FactSet预期的1.69美元。造成这一问题的主要原因是，安泰保险的医保业务利润极其微薄，尤其是它的Medicare Advantage业务，虽然业务量巨大，但利润太低。据CVS披露，它的保费与费用比已从之前估计的91%飙升至95%以上。Robert W. Baird公司分析师迈克尔·何表示：“这表示它一定程度上存在提供福利过多和保费定价过低的问题。”
也是在10月18日的新闻稿中，CVS宣布，林奇“经与董事会达成一致后辞去了职务”，接任她的将是大卫·乔伊纳。乔伊纳已在CVS任职多年，目前主要负责药品福利业务Caremark部门。
眼看她起高楼，眼看她楼塌了。影响林奇改革成果的一些根源问题，其实早在她担任CEO之前就已经出现了。问题主要有三个方面：首先是CVS在收购上花了太多钱，这种野蛮收购耗费了巨大的资本，CEO除非能带来神奇的表现，否则几乎不可能为股东提供什么可观的回报。在2007年成功收购Caremark之后的几年里，CVS一路高歌猛进。到2017年底，其股价上涨了三倍左右，达到75美元。随后，它又收购了安泰保险。而林奇当时也正是因为在Medicare Advantage业务上的出色表现而成为了安泰保险的负责人。
CVS为收购安泰保险支付了680亿美元的天价，溢价达到73%。公告发布当天，这两家公司的市值合计达到1280亿美元。而目前CVS的估值仅为760亿美元，堪堪略高于其收购安泰保险时的估值，这证明了CVS远远没有创造出足够利润来填这个大坑。但是安泰保险的教训也并未阻止林奇和董事会进一步冒险。2023年，CVS又进行了一笔耗资巨大的交易，收购了橡树街健康公司（Oak Street Health）。橡树街健康公司在25个州开设有200多家老年护理中心。这一次CVS拿出了105亿美元，相当于溢价30%或20亿美元收购。CVS的另一场豪赌，是以80亿美元收购医疗分析服务提供商Signify。这两笔交易表明，CVS简直可以说是在以孤注一掷的心态来，通过收购来支撑林奇设计的复杂结构，但是效果并不理想。
林奇调整管理层的速度也跟走马灯一样。我们也不知道是她选人的眼光有问题，还是没法让她招募来的人才发挥出最好的水平。总之从去年春天起到这个为止，CVS已经至少有7名高管离职了，而且这些人都是她2021年2月上任后亲自聘任的。离职者中包括安泰保险的负责人（干了不到一年就辞职了）、财务总监（自称是因为健康原因辞职）、人力资源总监、公关总监、医疗服务总监和零售业务总监。此外还有两名在CVS干了许多年的老人手也辞职了，他们分别是公司的首席法务和营销总监。
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问题是，事实证明，林奇为CVS勾勒的宠大构想，超出了她自身的执行能力。她的前任拉里·梅洛通过收购安泰保险，踏上了这个宏大计划的第一阶段，这也是有史以来，一家大型保险公司与一家连锁药店的首次合体。林奇的努力方向是搞广覆盖的社区基本医疗，从而进一步扩展了CVS的目标框架。尽管想法很宏大，但CVS在零售领域起步较晚，沃尔格林（Walgreens）、康森特拉（Concentra）和橡树街等公司都瞄准了这个巨大的市场。除此之外，药店和医保公司完全是两种不同位阶的文化，这使得安泰保险空有大量数据、CVS坐拥大量顾客，二者却很难实现真正的匹配与融合。而安泰保险的Medicare Advantage业务盈利能力的突然下降，也进一步影响了两项业务的融合计划。
在过去一两年里，CVS已经很少提及最初的“健康中心”理念了。现在它的重点似乎转移到了已经比较完善的橡树街网络上。Robert W. Baird公司分析师迈克尔·何表示：“这一举措将推动它们未来10年的增长。橡树街式的基于价值的医疗服务仍然代表着CVS的未来。”
而林奇一手打造的药店部门、医疗服务部门和零售业务，表现还都算不错。由于联邦政府减少了对Medicare Advantage的支付，导致安泰保险的利润大幅下降。当然，联合、信诺等保险公司也同样受到了影响。这当然不是企业自身能预见的一件事，但这件事恰好发生在安泰保险刚刚增加了30万老年医保用户的时候。所以这要么是它运气不好，要么就是一次“发球失误”。总之，林奇是一位极有魅力和个人特点的领导者，她在企业发展和构画愿景上值得称赞，有可能她只是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证明自己。可惜对于现在的CVS来说，时间是一种奢侈品。（财富中文网）
译者：朴成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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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0-24 11:38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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