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岁的企业家，身家性命系于“一只鸭子”​

源济

72岁的企业家，身家性命系于“一只鸭子”​

Original Maria Aspan 财富FORTUNE 2024-05-12 08:20 上海

鸭子王朝：丹·阿莫斯在美国家庭人寿保险公司的总部的一幅壁画前。在这里随处可见公司的吉祥物。图片来源：KENDRICK BRINSON FOR FORTUNE

经营同一家公司34年：从宏观的角度来说，这段时间不算长，而且今天的世界与1990年相比早已物是人非。当时的美国总统是乔治·赫伯特·沃克·布什。苏联还在，中国作为一个全球超级大国才刚刚崭露头角。当时互联网还没有走进美国的千家万户，而智能手机要在几十年后才能够出现，颠覆我们的生活方式。当时，Facebook、谷歌（Google）、亚马逊（Amazon）或者ChatGPT都没有出现。

1990年，美国家庭人寿保险公司（Aflac）的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丹·阿莫斯开始经营这家由他的父亲和两个叔叔创建的别具一格的人寿保险公司。在阿莫斯接管公司时，这家家族企业还没有吉祥物。2000年，阿莫斯推出了一条公司的鸭子吉祥物尖叫的电视广告，这条广告后来成为一种流行文化现象，改变了所有保险的销售方式。

在这34年期间，阿莫斯的家族企业成为《财富》美国500强，2023年的营收高达187亿美元。在他的任期内，其年销售额增长了七倍。今年3月末，公司的股价约为85美元，远高于1990年（拆分调整后）的每股1美元。

最近，阿莫斯坐在公司位于美国佐治亚州哥伦布的方形总部大楼里，对我说道：“我经历过这一切。”他的先辈在1975年建造了这座大楼。72岁的阿莫斯现在是《财富》美国500强公司里任期时长排在第五位的首席执行官。[伯克希尔-哈撒韦（Berkshire Hathaway）的93岁的沃伦·巴菲特是任期最长的首席执行官。]

这是一项巨大而且罕见的成就，尤其是鉴于《财富》美国500强公司的首席执行官的平均任期只有七年。阿莫斯早已超过了美国传统（有些公司强制的）的退休年龄65岁，他已经比许多同时代的人更长寿，而且他亲眼见证了多位潜在接班人的退休或者辞职，包括他的儿子。迄今为止，他对全球的动荡已经习以为常：投行Piper Sandler负责美国家庭人寿保险公司和其他保险公司的分析师约翰·巴尼奇表示：“他带领公司顺利度过了疫情、不断变化的利率环境和产品组合变动。”

尽管硅谷的亿万富翁们通过生物黑客技术，渴望像吸血鬼一样长生，但没有首席执行官可以实现永生或者一直工作。阿莫斯的任期接近尾声，而不是刚刚开始，尽管他像巴菲特一样，显然喜欢自己的工作，并且计划在身体允许的情况下继续工作下去。阿莫斯称：“退休后，我能够抓到的鱼只有那么多！这样的生活很无趣。”

他的公司也在老化，而且它以前的创新也表现出了局限性。自2019年以来，美国家庭人寿保险公司的年销售额持续萎缩，比2012年最高时的254亿美元减少了超过60亿美元。美国家庭人寿保险公司70%的利润来自日本市场，其在日本的核心客户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衰老和逝去。在美国，该公司主要销售锦上添花但严格意义上并非必不可少的“补充”保险。公司面临监管审查、客户态度变化，以及向受到通胀冲击的消费者出售昂贵的非必需品这一基本挑战。

除此之外，公司首席执行官的漫长任期，不可避免地会让人们质疑，在他卸任之后，他准备如何让公司保持蓬勃发展。市场研究公司CFRA Research的保险行业分析师凯茜·塞弗特指出，长寿带来稳定。但“你是在原地踏步？还是保持与时俱进、充满活力？”

恕我直言，作为一家公司，美国家庭人寿保险公司一直都别具一格。公司的总部位于佐治亚州腹地，在阿拉巴马州的边界线上，但其大多数销售额却来自日本市场。它是一家家族企业，在69年历史上经历了两任首席执行官——丹和他的叔叔约翰，但现在已经没有阿莫斯家族的继承人等待接班。虽然公司的吉祥物有巨大的知名度，但它却很少直接向美国的消费者出售保险。

美国家庭人寿保险公司在美国销售的主要是补充保险，例如残疾险、意外险、牙科保险或者视力保险，你的雇主可能在你注册年度福利时提供这些保险。因此，在美国，美国家庭人寿保险公司主要依赖雇主和承包商保险经纪公司等第三方销售其产品。

公司的美国核心业务增长面临的一个重要挑战是上涨的生活成本。买车或者买房的美国人通常需要为汽车或者房子投保，但面对恶性通胀，该公司的保险产品的补充属性，对于手头拮据的潜在客户而言相对奢侈。

阿莫斯承认，通货膨胀“一直是公司担心的问题”。但在2023年，美国家庭人寿保险公司的美国销售额上涨了5%，而且他指出情况本来可能更糟糕。他说：“我经历过美国前总统吉米·卡特的执政时期。”他提到了20世纪70年代末创纪录的“滞胀”。“没有一次通胀可以与当时的情况相提并论。”

阿莫斯的办公室也经历了这一切。办公室的整体风格是非常传统的男子俱乐部的风格：采用深色木材，铺设了地毯，墙上挂着他的两个孩子（早已成年）的油画，桌子上摆放的是一件古铜色的木制书立，当然是鸭子的形状。阿莫斯是来自美国南方的一名彬彬有礼的长辈，他很喜欢讲故事的机会，他有一头金发，戴着圆形玳瑁眼镜，而且有着马克·扎克伯格之前那个时代高管们的时尚风格：西装、休闲鞋、装饰方巾等。阿莫斯的领带上有鸭子的印花（据一名同事说他的所有领带都是如此），而且在公司的总部大楼里，每次走出电梯几乎一定就会看到一张鸭子的巨幅海报或者艺术品或者毛绒玩具。就连大厦顶部的美国家庭人寿保险公司的蓝色标志上都有鸭子的形象。该公司的总部仍然是哥伦布最高的建筑。

但如果说第一眼看到该公司的总部，就会以为它是专门为鸭子而设计，实际上，对于该公司的创始家族来说，它就像是一座更古老、更奇怪的圣地。总部外有一座多层停车场，顶部是现在已经腐败的一栋房子，它的建造者是现任首席执行官的叔叔和前任约翰·阿莫斯。在重要的总部入口两侧，悬挂着过去和现在的阿莫斯家族成员的画像，每个人都穿着有不同时代风格的西装。

正如《财富》杂志在2004年的一篇专题报道里所记载的那样，1955年，阿莫斯的父亲保罗以及他的叔叔约翰和比尔，从佛罗里达州搬到佐治亚州，创建了一家保险公司。这篇文章被悬挂在阿莫斯的办公室的墙壁上。（公司最初名为American Family Life Insurance Co.，后来把“Insurance”变更为“Assurance”，最终进化成首字母缩写Aflac。）

左起：美国家庭人寿保险公司的联合创始人保罗、约翰和比尔·阿莫斯，照片拍摄于1967年。图片来源：COURTESY OF AFLAC

阿莫斯目前持有公司0.5%的股份和1.3%的表决权股份。现在，他已经将这家家族企业变成了一个庞然大物，在全球拥有12,700多名全职员工。但其销售模式，尤其是对于独立承包商的依赖，有时候会让公司陷入法律纠纷。六年前，公司面临一系列的诉讼，指控其利用具有欺骗性的招聘策略，未经客户授权强迫员工销售产品，并把员工错误分类成独立承包商。美国家庭人寿保险公司否认了三起诉讼的指控，这些诉讼已经被驳回或者进入仲裁程序，而且现在阿莫斯对公司面临的法律问题只字不提：“我们确实遇到了一些问题，但在所有的案件中，我们最终都表现得非常坚定。”

他同样对尚未确定的联邦监管改革不屑一顾。最新改革方案可能要求公司的一些美国客户对其获得的福利缴税。但可以说该公司面临一个更大的问题：在人们只要点击几下鼠标就能够几乎买到一切的时代，该公司在受到严格监管（和技术上落伍）的人寿保险行业，却采用了塞弗特所说的“过时的经销系统”。

她说：“消费者的偏好已经发生了转变，改为在线购物。我认为包括美国家庭人寿保险公司在内，许多人寿保险公司都没有成功地应对这项挑战。”

阿莫斯个人并不反对科技：他对我表示，智能手机的发明“改变了我的生活”，让他能够延长自己的首席执行官任期，又没有错过对家人的义务。但阿莫斯指出，他对使用智能手机的应用程序或者对千禧一代和Z世代友好的其他低接触、高科技的平台销售公司的美国产品持怀疑态度。阿莫斯解释道，补充保险的非必需性意味着“你必须坐下来向[客户]解释他们为什么需要这些保险”。

当我告诉一位日本朋友，我要去佐治亚州采访美国家庭人寿保险公司的首席执行官时，她很不解地说道：“那是一家日本公司，不是吗？那家用鸭子做吉祥物的公司？”

事实上，虽然公司传统的总部位于美国南方，但阿莫斯兄弟的公司在日本却已经变得非常庞大。1970年，约翰前往日本大阪参加世界博览会，他发现人们在公共场合经常戴医用口罩。

半个世纪后，一场全球疫情让戴口罩在全世界变成了一种普遍的健康习惯。当时，约翰·阿莫斯从中看到了商机：他认为，任何具有这种公共健康意识的文化，都会抢着购买更多的保险。而且他已经发明了适当的产品。

1957年，在兄弟三人的父亲死于癌症之后，约翰·阿莫斯从家族的损失中看到了一个商机：美国家庭人寿保险公司销售“癌症保险”会怎么样？确诊的客户获得的赔付，可以支付普通医疗保险不支持的成本，包括雇佣家庭健康助手、治疗差旅费，以及支付亲属探望时的酒店房费等。

在美国，美国家庭人寿保险公司初期的增长得益于向规模较小的雇主出售保险，但在日本，随着人口的平均寿命延长，癌症的发病率在20世纪50年代开始大幅升高，因此阿莫斯大获成功。据穆迪（Moody’s）统计，目前，在美国家庭人寿保险公司准备庆祝日本业务50周年之际，日本超过58%的现有癌症保单来自该公司。

但现在，这种主导地位却令人喜忧参半。日本的经济陷入了长达数年的困境，而且日元持续走软。而对于美国家庭人寿保险公司和日本的未来更重要的威胁是，其客户正在衰老并慢慢逝去。日本超过10%的人口的年龄在80岁以上；今年2月末，日本宣布2023年的新生儿数量连续八年下降，创下历史新低。到2070年，其人口将减少30%。

随着日本的癌症患病率飙升，美国家庭人寿保险公司的核心癌症业务，给这种人口趋势带来了有些悲凉的好消息。投行Piper Sandler的巴尼奇指出：“癌症是一种与衰老有关的疾病。”随着年龄的增长，有更多的人会患上癌症，当然能够合理推测，有更多的人会抓住机会购买保险，用于支付与癌症有关的费用。

当然，日益衰老的客户也更有可能患病，进而需要理赔。对于美国家庭人寿保险公司或者任何一家人寿保险公司而言，公司的发展依赖向更健康的客户销售保险，他们会为从统计学上不太可能需要的保护付费。美国家庭人寿保险公司正在为此采取一些措施：阿莫斯表示，2023年9月，公司针对更年轻、更健康的日本消费者推出了一款经过改进的补充保险产品，“公司的想法是未来随着他们的年龄增长，我们会提供额外的保障”。

他补充道，还有一个一直不算秘密的秘密武器：“公司的吉祥物鸭子在日本非常受欢迎，这有利于我们打动年轻客户。”

在我与阿莫斯见面的几天后，有一期《危险边缘！》（Jeopardy!）中播出了这样一条提示：“由于一只鸭子说出了公司的名字，这家公司宣称其品牌知名度在14年内从11%提升至94%。”当然，正确的回答是：“Aflac代表了什么？”

该公司令人讨厌的吉祥物，是丹·阿莫斯在职业上的骄傲，并给他带来了快乐。阿莫斯称，他“把整个人生都押在了一只鸭子的身上”。1999年年末，在阿莫斯成为首席执行官近十年后，美国家庭人寿保险公司需要提振士气。广告公司向他提出了两份不同的电视广告方案：一份是传统的、严肃的电视剧明星雷·罗马诺的代言广告；另外一份方案是一只鸭子在嘎嘎叫着，笨拙地说出公司的首字母缩写。

阿莫斯选择了鸭子，这个决定影响了整个人寿保险行业和直到如今的产品的销售方式。塞弗特回忆道，这预示着“稀奇古怪的保险广告模式”的开始，如今这种模式已经无处不在。美国家庭人寿保险公司的呱噪的鸭子和美国政府员工保险公司（Geico）的会说话的壁虎（在几个月前推出的），为利宝互助保险（Liberty Mutual）的LiMu Emu、好事达保险（Allstate）的Mayhem、State Farm公司的Jake和前进保险公司（Progressive）使用了16年的Flo等扫清了道路。

在吉祥物发布后的前三年内，美国家庭人寿保险公司的销售额翻了一番。阿莫斯说：“我们做出了冒险的选择，而且非常值得。”

美国家庭人寿保险公司的电视广告的成功，可能在无意中暴露出该公司实际销售的产品组合的局限性。阿莫斯主动爆料称，人们有时候会联系该公司的保险代理，咨询公司并不提供的财产保险或者其他产品。但他希望“有条不紊地”推进未来的扩张计划。阿莫斯表示：“在我的职业生涯中，对我最有帮助的是保持专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太多的想法可能会让你偏离轨道。”

尽管美国家庭人寿保险公司有一只古怪的鸭子作为吉祥物，但癌症保险依旧是其核心业务，而且癌症也是阿莫斯家族历史的一部分。

阿莫斯的祖父、叔叔约翰和女婿（在2023年夏天去世，享年48岁）都死于癌症。阿莫斯称：“癌症太可怕了。我发现它无处不在。”（1995年，他成立了一个基金会，为治疗儿童癌症筹款。）

因此，作为美国家庭人寿保险公司的首席执行官，迄今为止，阿莫斯对死亡并不陌生。过去34年，他通过公司的产品，让客户可以安然地接受人生最后的结局，为他自己、他的家人和投资者创造了大量的财富。而且他深知，为了保证公司在他离开之后的数十年间能够继续保持成功的势头，公司就必须面对客户以及他自己的日渐衰老和不断逼近的死亡。

这番对话如今在全美引起了共鸣：81岁的现任总统约瑟夫·拜登，要接受77岁的前总统唐纳德·特朗普的挑战，现在媒体头条都在表达对年迈领导者的精神健康状况的担忧。

在我于今年2月采访阿莫斯的前几天，有一份特别检察官报告称拜登是“记忆力差的老人”，这引起了媒体对其健康状况是否适合竞选连任的讨论。虽然阿莫斯比拜登年轻近十岁，但他显然对有关年龄问题喋喋不休的政治讨论感到不满：当我询问阿莫斯的继任计划时，他提到了拜登。

阿莫斯说：“你对公众说得越多，作为首席执行官的效果越差。现在他们出于同样的目的正在围攻拜登，只要他透露一点信息，就会引起疯狂的讨论。”

在日本大获成功：位于日本东京的一家美国家庭人寿保险公司的门店。该公司虽然总部位于美国佐治亚州哥伦布，但大部分业务都在日本。图片来源：KIYOSHI OTA—BLOOMBERG/GETTY IMAGES

阿莫斯在23岁时加入美国家庭人寿保险公司，成为一名销售员，而且他希望人们知道他是依靠自己的努力获得的这一切，而不是依靠裙带关系。阿莫斯告诉我：“我选择进入销售部门，是因为它有客观的评价标准。通常来说，只要你的数据达到了目标，就代表你的表现良好——首席执行官也是如此。”

阿莫斯表示，他仍旧希望人们可以根据他的业绩来对他进行评价。尽管最近公司的营收有所下滑，但公司的业绩一直很出色。在他的任期内，美国家庭人寿保险公司的年化股东收益率超过15%，相比之下，标准普尔500指数（S&P 500 Index）同期的收益率超过10%。阿莫斯承认：“随着我们越来越年长，我们必须接受更严密的监督。”但他的身体依然健康，而且阿莫斯重申，他曾经在过去十年内多次告诉投资者：“我预计还会再领导公司几年。”

在阿莫斯最终退休之后，谁能够接班仍然是一个未知数。他表示，继任计划是“我的首要责任”，他称只有董事会成员需要知道具体计划。阿莫斯解释道：“我认为，制定计划非常重要。”他指出，为了避免成为“跛脚鸭”，“你不能设定一个日期”或者公开讨论继任计划。

直到2017年，外界还普遍认为阿莫斯计划将首席执行官的职位交给儿子和公司的时任总裁保罗·阿莫斯二世。但就像电视剧《继承之战》（Succession）里跌宕起伏的情节一样，他的儿子离开公司，加入了一家私募股权公司。老阿莫斯说：“保罗想做自己的事情。”（保罗·阿莫斯二世并未回复置评请求。）

自从儿子离开美国家庭人寿保险公司之后，丹·阿莫斯从未公开说过谁可能是他的接班人。在2017年，公司的总裁兼首席运营弗雷德·克劳福德曾经被认为最有可能接任首席执行官，但他在11月60岁的时候宣布退休。阿莫斯称：“如果我在那么年轻的时候就辞职，我就会疯掉。但这是他想要的。”

无论公司的领导层的变动在什么时候以哪种方式发生，都不只是一次职业转变那么简单。对阿莫斯而言，把自己的公司交给外人的手中，是不可避免但令人痛苦的损失。

阿莫斯说：“我认为正是因为家族联系才让我成为一位更好的首席执行官。它就像是我的孩子一样。”

这对阿莫斯来说是一个苦乐参半的现实，他的职业生涯和家族传承已经说服了数千万客户，为命运可能带来的最糟糕的后果做好准备。但他承认，有些结局是任何保险都无法避免的。

阿莫斯说：“这是人生的一部分。我知道人生不可能一成不变。”

任期最长的首席执行官

《财富》美国500强公司的首席执行官的平均任期为七年，但四位任期最长的公司领导者的任期长达数十年。（公司的创建者更有优势。）

沃伦·E·巴菲特，93岁，已经领导跨国控股公司伯克希尔-哈撒韦（在2023年《财富》美国500强中排名第7位）54年。

艾伯特·H·纳哈迈德，82岁，创建了空调、供暖和冰箱设备经销商Watsco（第495位），已经领导公司51年。

伦纳德·S·施莱费尔，71岁，参与创建了生物科技公司再生元制药（Regeneron Pharmaceuticals，第339位），已经领导公司36年。

斯坦利·M·伯格曼，73岁，已经领导医疗与牙科用品经销商Henry Schein（第325位）35年。（财富中文网）

译者：Bi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