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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生意、身份,缅甸女人的边境“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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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3-16 08:26 A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Hutong9.net 于 2024-3-16 08:28 AM 编辑

安全、生意、身份,缅甸女人的边境“爱情”

文章来源: 南方周末
于 2024-03-15 21:25:10

2月末的云南瑞丽,白天气温逼近三十度,阳光打在脸上,有种灼痛感。

粉红色招牌,中缅双语,从市中心财富广场步行五分钟,便是吴洽章的“月老红娘婚姻服务部”。婚介所不大,仅十几平方米,挤进了七八个人。

几个缅甸姑娘坐在店门口,叽叽喳喳说话,并用Facebook打出蝌蚪状的缅文,再加几张照片,传给远方的家人。其中一位会点儿汉语的姑娘,吴洽章随手一指,“她是红娘”。



姑娘发给家人的照片是一位中国男子的相亲照。照片里的男子也正坐在店里,他和吴洽章店里咨询的其他几位男性一样,来自贵州、广西等地区,想在这家婚介所讨个老婆。

缅甸多地战事持续。2024年2月10日,缅甸国家管理委员会颁布《国民兵役法》,征召大量年轻士兵入伍。大批缅甸男女试图涌入云南边境,跨国婚介所也悄然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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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艾雷和雅敏在缅甸南坎举行婚礼。艾雷/供图

中缅跨国婚姻多为“缅甸女主动嫁中国男”。家境贫寒、身体有缺陷的中国农村男性或二婚男性,在国内婚恋市场易受排挤,他们的目光,瞄向了勤快听话、对婚姻要求不高的缅甸女人。

无论何种形式的结合,对缅甸女人来说,拥有一纸中国结婚证是件奢侈的事。

对于未来,更多缅甸媳妇会思考片刻,回答:“过好现在”。

选择:“男方彩礼打过来,就必须开始同居”

黄昏时分,姐告口岸仍有几群缅甸人席地而坐,大多二十出头、皮肤偏黑,他们是躲避战乱的年轻人,正在等待招工的人将其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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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2月23日,在姐告口岸等待中国“老板”的缅甸逃难年轻人。图/南方周末记者王航

瑞丽姐告口岸是中国对缅贸易的最大陆路口岸。缅甸民间地方武装与政府军的冲突一旦加剧,一批批缅甸青年便如浪潮般逃往中国。

2024年1月,泰国清迈大学缅甸战略与政策研究院的统计数据显示,自2023年“10·27飓风行动”以来,缅甸又有103余万人无家可归。

2023年年底,翡翠商人吴洽章转型做起了跨国婚介生意。涌入姐告口岸的任何一位缅甸未婚女性,都可能成为吴洽章婚介所的潜在客户。

“算上我,2023年年底瑞丽市只有7家婚介所,现在又多了几家。这个月我就做了三单,现在生意还挺好的。”言语间,吴洽章颇为得意。

跨国婚介所和普通婚介所的区别不大。客户交完会员费即可与缅甸姑娘见面,双方相中之后再交1万婚介费,婚介所会帮助协调彩礼、办理跨国结婚证等。

“520元是我们的会员费,我这里选择很多。”吴洽章向南方周末记者介绍时,顺手发来了一张年轻缅甸女孩的照片,照片上的姑娘皮肤很白、头发还做了挑染,他鼓动一旁的30岁小伙,“你可以找个18岁的”。

“她们都是我以前做翡翠的朋友介绍过来,这些朋友算是红娘,介绍来的缅甸姑娘是他们的亲友。”吴洽章自诩,店里介绍的姑娘靠谱、有保证,他不会跟不认识的人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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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丽街头小巷的一家中缅跨境婚姻中介所。(老管/供图)

距离吴洽章门店只有200米远,邓磊的“伊天下婚恋平台”入会费仅需500元。最多的一天里,邓磊给一位客户安排见了12个缅甸姑娘。

邓磊娶了个缅甸女人,他的媳妇招来大批的缅甸姑娘,也有很多亲戚朋友想要外嫁中国,“要不然我也没法在这开婚介所”。两天前,邓磊还“近水楼台”帮忙把小姨子嫁到中国。

南方周末记者走进邓磊的婚介所时,他正在接待一位广西客户。这位广西小伙是亲戚带来相亲的,他看中了店里一位短发缅甸姑娘。

男女两家谈妥8万元彩礼后,邓磊提供了两种方案:一是男方把钱全部押在婚介所,二是男方给女方3万、押5万,等到结婚证办完了,再全部转给女方。

“一旦男方彩礼打过来,就意味着你们是‘夫妻’,就必须开始同居。”邓磊提醒被相中的缅甸姑娘。

“中缅婚介不会像国内那样麻烦。缅甸姑娘嫁起来很快的,有的姑娘可能今天在,明天就不在了。”邓磊催着几位犹豫不决的客户。

从见面、相中到打钱、办证,中介全程参与。流程化的相亲,少了爱情的真诚与温暖,更像是一桩跨国生意。

邓磊的办公桌前,特意放了张红色的告知牌:拒绝接待家庭、男孩自身条件都偏差的;妈宝男无挣钱能力,还自以为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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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磊的办公桌前,特意放了一张红色的告知牌。图/南方周末记者王航

出路:“缅甸女性还有选择,男性的出路就很少了”

与婚介所的快餐式相亲不同,棒赛女孩麻鲁是自由恋爱,17岁时,她在瑞丽遇到了景颇族小伙小孔。

2011年,读完中学的麻鲁来瑞丽的一家饭店打工。她当时不会讲中文,只能用景颇语和小孔交流。

店里不是没有其他的景颇族小伙,只是麻鲁偏爱小孔的“靠谱、踏实”。“都是缘分嘛!”麻鲁低下头、害羞地笑着说,他俩恋爱不到一年就结婚了。

云南瑞丽市北、西、南三面被缅甸环绕,隶属于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有7个乡镇、20个抵边行政村,“68%的人口抵边而居”,所有村寨都有跨境婚姻家庭。“多则二三十户,少则也有个八九户。”瑞丽市妇女儿童中心项目管理人员文华告诉南方周末记者,该组织从2005年起就开始关注跨国婚姻团体。

大多数中缅跨境婚姻中,夫妻双方有着同一民族、语言和习俗,嫁到边境村寨的媳妇能快速融入当地。缅甸媳妇也深知,来中国能远离战火,收获一方安宁。

“我们回娘家的第二天就干仗了,吓死了!一大早我们就跑了回来,(缅甸)那边待不得。”缅北开战期间,文华探访一家跨境婚姻家庭时,这家的媳妇刚从缅甸跑回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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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瑞丽国门,可以清楚看见对面的缅甸人流。图/南方周末记者顾月冰

从麻鲁老家缅甸木姐棒赛到瑞丽市中心不过二十多公里。小时候,麻鲁跳过畹町河边的田埂,就能抵达瑞丽边境。

2023年末的战火,再次挡住了缅甸媳妇的春节回家探亲路。

根据规定,缅甸边民赴云南务工、探亲、访友等必须持有红本的“边民证”。“边民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去边境口岸盖章,才能再进入中国。”麻鲁说,现在等在瑞丽口岸外的缅甸人,要排几周才能进入中国。

云南瑞丽和缅甸南坎一江之隔,但缅甸媳妇雅敏已有四年没有回娘家。

“之前,我拿着边民证从瑞丽弄岛镇出发,骑一个小时电动车就到家了,每月都会回两趟娘家。”雅敏告诉南方周末记者。

后来云南德宏州加强了出入境人员信息管理,要求缅甸人将护照和边民证均录入人脸和指纹,雅敏即便住在边境,出入边境时只能从护照和边民证中二选一。

若用护照回缅甸,雅敏需坐飞机到中部城市曼德勒,再坐几百公里的车北上到南坎,费时费力费钱。

这几年,雅敏会把母亲从南坎接来瑞丽。“要等太久了。从2023年10月底之后到现在,一直也没让母亲过来。”雅敏嫌麻烦,以前瑞丽市弄岛镇也可以通关南坎,现在只开了货运,人流都堵在大国门(姐告口岸)。

即便不能回家乡,缅甸媳妇麻鲁依旧认为嫁到中国是一件好事。

嫁到中国后,麻鲁学中文、打工赚钱,努力生活。如今,麻鲁在村里经营着一家小吃店,主要卖云南撒撇(注:一种用米线、肉、菜佐以蘸料的凉菜)等。

“生意好的时候,早上7点就得外出买菜,晚上要忙到很晚。”麻鲁早已褪去了打工时的青涩,她打扮得俏,染着桃红色长发、涂着红唇,做了精致的美甲。为了做生意,她将微信名取为“胖姐”加一串电话号码,时不时在朋友圈里分享店里的美食。

更多时候,麻鲁会在朋友圈分享自己唱歌视频,有时单人出镜,有时候带着闺蜜一起,唱的都是景颇族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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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撒撇。图/南方周末记者顾月冰

对于未来,麻鲁没有太高要求,“过一天算一天,自己没能力想那么多。”她回答时顿了一顿又说,只求家人平安。

“缅甸女性还有选择,男性的出路就很少了,”另一位缅甸华人媳妇马亮坐在自己的养生美容店里,一边吃午饭、一边感叹,旁边还坐着马亮的妈妈、侄女马香以及马香的两个孩子。这家美容店紧邻瑞丽一中,地段不错,门面100多平米。

“我妈妈生了六个孩子,除了大姐嫁去了缅甸木姐,其他的男丁还在家里种甘蔗。”马亮只觉得无奈。

缅甸内战爆发后,中缅进出口贸易受到波及,马亮三个哥哥和一个弟弟的甘蔗生意也愈发难做,“一年到头赚不了什么钱”。

由于怕被“抓去当兵”,马亮的兄弟不敢回家,在外东躲西藏。

显然这不是长久之计,地里的甘蔗地还需要人照看。“他们不可能一直流浪,每家都还是要考虑生计。”马亮苦笑。

奔波:“拿到结婚证是件很遥远的事”

看似收获一方安宁的缅甸媳妇,在中国的生活也会烦恼。结婚十多年,嫁到瑞丽市勐力新村的麻鲁和老公小孔并没有一张结婚证。

勐力新村是景颇族的聚居村。十多年间,勐力新村从山上整体搬迁到离市区仅三公里的地界,政府给每户人家按比例修建了回迁房。勐力新村多位村民告诉南方周末记者,全村九十来户人家,有十多户跨国婚姻家庭,但只有几对夫妇拿到了结婚证。

许多中缅跨国婚姻,是以“事实婚姻”的形式存在,男女双方未登记结婚,便长期以夫妇名义同居生活,且育有下一代。

马亮是缅甸华人,她嫁到勐力新村快二十年了,育有一儿一女。对于马亮来说,拿到结婚证是件很遥远的事。

中缅涉外婚姻规定中,缅甸配偶需要提供护照、出入境证以及缅甸有关部门出具的婚姻状况证明。两人再共同到中国公民户口所在地登记结婚。

“早年间,缅甸政府不愿意给在缅华人办身份证,让我们到中国去办。”马亮感到委屈,沉默了片刻,她告诉南方周末记者,她到现在还没有一张缅甸身份证,自然无法办中国结婚证。

一份《耿马自治县边民跨境婚姻的现状与思考调研报告》解释,多数缅籍边民不仅没有有效护照、边境出入通行证,而且更难取得缅方的单身证明或未婚证明,这导致了边境村寨出现了大量无证婚姻。

没有结婚证的缅籍边民,在个人工作生活、社会保障方面都会受到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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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甸人持有的《缅甸与中国边界通行证》,简称“边民证”。图/南方周末记者顾月冰

马亮只有一本“边民证”(红书),每隔一段时间要去口岸盖一次章,“时间都耗在排队盖章上了,有时候要排一个星期。过期不盖章,还要给缅甸政府交罚款……”

如果马亮拿到结婚证,只用每年更新一次中国的探亲签证。也不必频繁往返口岸给边民证盖章,甚至可以每年缴纳医疗保险,与中国居民享受同样的医保福利。

马亮一家人至今仍受到身份的影响。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马亮的妈妈从中国嫁到缅甸雷基市。雷基市也属于滇缅边境城市,紧邻陇川县拉影村章凤口岸。二战期间,中缅印三国战略补给国际公路开通后,经常有同盟国的英美军人在此处活动,当地人称其为“洋人街”。

马亮的妈妈已经头发花白,她慢慢地告诉南方周末记者,“那时候边民普遍认为,缅甸发展得比中国好。”可她嫁去缅甸后,既没有缅甸身份证,也没办过中国身份证(注:我国1984年4月开始实施居民身份证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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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色的缅甸公民身份证,可享有在缅甸买卖土地房屋、经商、参与选举等完整公民权利。图/南方周末记者顾月冰

“好在我们的外婆身体健康,还一直在瑞丽生活,我妈妈需要跟她做亲子鉴定后,才能申请中国身份证。”马亮说,她的一双儿女也需要跟中国老公做亲子鉴定后,再上中国户口。

在近20年调研工作中,文华遇到了不少缅甸媳妇因没有结婚证卡在子女落户问题上。

丹敏是瑞丽边境村里的缅甸寡妇,丈夫早逝,家里只剩下她和两个年幼的孩子。2014年,丹敏女儿到了上学年纪,因没有户口,无法办理入学。

瑞丽市妇女儿童发展中心相关负责人带着丹敏跑到教育局协商,暂时解决了入学问题,但营养餐的问题又来了。“总这样也不是个事,如果丹敏孩子的户口问题不解决,初中入学肯定卡得更严”。

为了丹敏儿女的户口,该负责人先是带着丹敏回到缅甸南坎开无缅籍证明,又回国带孩子与叔叔做亲缘关系鉴定,再跑去医院开出生证明。

“前后花费了两年时间,两个孩子才拿到中国户口。”文华回忆,后来丹敏的两个孩子也申请到“事实孤儿”补助,每月有一千多块钱。日子慢慢好了起来,房子也重新修缮了。

马亮的侄女马香却没有那么幸运,她只在瑞丽读完初中,便辍学出来打工,而后也成为瑞丽的缅甸媳妇。

“缅甸华人没有中国户口,就不能上高中。但我们边民从小读中国课本、学中文、接触中国老师,也一直渴望能上中国的大学,就没想去‘下缅甸’(注:曼德勒以南、以缅族为主的缅甸城市)。”跟南方周末记者诉苦时,马香还背着4个月的婴儿,“可能也是因为太穷了,天天砍甘蔗,没钱去泰国等其他国家读书……”

马香1999年出生,已经育有两个孩子。马亮在一旁替侄女惋惜,“其实阿香的成绩很好。”

马亮猜测,去缅甸上大学或许也找不到工作。

权利:“妈妈怕遇到坏人把女儿给卖了”

“很多缅甸边境女性不了解中国涉外婚姻法律规定、男方也不愿意花精力去办结婚证,她们就很难走出边境城市。”缅甸媳妇钦丹达诶告诉南方周末记者。

2008年钦丹达诶刚嫁到中国时,也没有结婚证。婚纱照、婚宴寄托了她对婚姻的所有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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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海学和钦丹达诶在缅甸仰光举行婚礼。吴海学/供图

缅甸若开族姑娘钦丹达诶和老公吴海学是中缅跨国婚姻的另一种样本。

钦丹达诶受过缅甸高等教育,大学学法律,后又自修了日文。2007年,钦丹达诶被派驻到缅甸驻日本公司做翻译。一次工作合作中,钦丹达诶认识了吴海学。

吴海学来自辽宁阜新,比她小7岁,但两人看不出谁大谁小,像是同龄人。钦丹达诶夸吴海学“长得像韩国欧巴”。两人在日本爬过一次富士山后,就确立了关系。

他们先后在缅甸仰光和中国瑞丽工作、生活过,最后选择定居瑞丽。

对于钦丹达诶娘家来说,远嫁异国、还没有结婚证,两人的婚姻可信度少了许多。谈婚论嫁时,钦丹达诶的娘家担心吴海学是骗子,“缅甸人对中国人有刻板印象,觉得中国人爱找小老婆。”吴海学笑着告诉南方周末记者。

雅敏是缅甸华人,皮肤白得发亮,眉眼含笑,讲话柔声细语。和艾雷第一次见面时,雅敏扎着高马尾、穿着白上衣,艾雷称自己“一见钟情”。

当初,艾雷带南坎姑娘雅敏回湖北老家办酒席时,雅敏的妈妈坚持拍下艾雷的中国身份证,“她妈妈怕遇到坏人把女儿给卖了”。

“涉外婚姻的流程、所需文件写得是很清楚,但真办下来并不容易。”艾雷告诉南方周末记者。

办结婚证那几个月,艾雷的心都是悬着的。缅甸的法官不愿开单身证明,两人找了关系,塞了不少钱。

“他们不会直接跟你要钱,但各个环节都要塞钱,有时候塞完钱,还是要被卡。”艾雷说,在缅甸办证件费时费力、还费钱,很多缅甸媳妇都会卡在护照和身份证这一关。

“国内涉外婚姻处的工作人员也非常严格,检查得很仔细,一个字或者一个逗号出了差错就会被打回。”准备好了各种证明,艾雷在武汉兜兜转转了一个多月,才最终拿到了结婚证。

艾雷叹了口气,好在他们把结婚证办了下来,“当初教我们办证的朋友,也娶了缅甸老婆,他来回跑了两三年,最终也没有办到结婚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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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艾雷和雅敏在湖北武汉领到了结婚证。艾雷/供图

雅敏的大女儿已经上小学三年级,小女儿一岁多,艾雷在多宝之城租了个米柜卖翡翠。雅敏早已在中国待满5年,可以申请外国人永久居留证,“但证件每年的名额有限,想要申请有点困难。”艾雷说。

“除了拿护照出行要走人工通道,住宿要找有接待外宾资格的酒店,其他方面影响不大。我们也可以缴医保,和中国人的标准是一样的。”雅敏说。

钦丹达诶和吴海学也按类似的流程办到了结婚证。如今,两人在瑞丽做翡翠生意,刚买了第二套房。

钦丹达诶曾经纠结过外界对缅甸媳妇的看法,“在边境城市的观念中,缅甸女性嫁给中国人,就是在攀高枝。一些女性希望寻求安稳,找个好婆家”。

但钦丹达诶与多数身世艰难的缅北女孩家庭不同,她来自缅甸若开邦海滨城市丹兑,那里有着知名景点额布里海滩,父母经营房地产,“以前我们在仰光靠收租生活,小时候就戴金链子”。

为了消除误解,吴海学的弟媳在向别人介绍钦丹达诶时,会特意“强调他们不是边境婚姻,而是在日本认识的”。

钦丹达诶现在已经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了。结婚十余年,钦丹达诶和吴海学深知一路走来的不易。

当时钦丹达诶和吴海学刚恋爱不久,各自从日本返回家乡,谈过长达一年多的异国恋,只能去网吧用MSN联系。

“要不是他迅速办签证来了仰光,我都没想过自己会嫁过来。”钦丹达诶笑笑,她的两颊上,依然经常涂着由黄香楝树的树皮研磨而成的老缅粉,防晒美容。

钦丹达诶更努力地寻求自己的权利,在买房买车时,她要求吴海学必须加上她的名字,以示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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