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不敢说,自己比父亲聪明,更不敢说比他勤奋。但是,我学业很幸运。上医毕业后,成为了免疫学的研究生,受教于恩师汤钊猷院士。后受美国排名第一的MD Anderson 癌症中心胸外科主任Jack Roth的邀请和资助,成为他的第一批科研fellow;之后又成为美国著名科学家洪明奇院士的博士研究生。通过了美国执业医师USMLE 考试之后,在芝加哥完成了五年的临床肿瘤学规培,返回MD Anderson ,成为胸部癌症中心的正式执业医师。在肺癌放射外科、质子治疗、免疫治疗等领域,做了一些开创性的研究和贡献。10年后,我晋升为终身教授,并荣获美国最佳医生和冠名卓越教授的称号。与此同时,我也为中美临床医学交流,推动中国癌症临床学术进步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在中国各大医院的临床放射肿瘤医学界,桃李满园。不仅如此,我也救治了许多来MD Anderson 诊疗的中国癌症患者,大部分是中晚期病人。许多中国病人己经成为了我多年的好朋友。今年春节前夕,我公开发表了一封给母亲的家信。家人在文章发表后一周才获悉文章的内容。父母一直没有对信表达意见,让我一时忐忑不安。后来,父亲对我说“为人类的进步和健康尽力,为征服癌症而奋战,我们为你自豪”,“作为一个炎黄子孙,无论你们生活在哪里,只要顽强拼搏,自强不息,奉献社会,这就是继承了中华文化的精髓”。他现在的最大愿望就是他的孙儿孙女以后也能像我一样。如今,我的大儿子己经在美国临床医学博士毕业,走上了医生的道路。我一直在想,如果父亲生长在我这个年代,他又会怎样?在过去几十年的风风雨雨中,他一直是我们家的精神支柱。当母亲舍不得我远走他乡时,父亲对我说“只要对人类的进步有帮助,能走多远走多远,能飞多高飞多高”。我每年带回家的各种奖状,他看成是对父母最大的孝敬。大学期间返乡,父亲像是遇到多年的朋友,与我长谈到深夜,直到母亲说“孩子刚到家,让他休息吧”。■ 我与父母合影。1990年,我飞向了太平洋彼岸。离开中国32年了,在许多问题上,我和父亲所获的信息,分析问题的方法和角度,以及得到的结论,己经不尽完全相同了。但是,在善良、正直、进取、感恩和奉献上,父子却是始终一致。感谢邓小平先生,圆了老老爹、父亲和我三代的梦。父亲退休前被聘请为高级教师,后又成为“解放前参加革命” 的离休老干部,诗书学会负责人。老老爹这个曾经的“地主军阈”,后来成为当地的政协委员,书法学会负责人。昆明市著名的西山的风景区里,还留下了他写的对联。80年代后期,云南和平解放纪念日,省政府第一次将那些昔日的国军滇军将领汇集在省政协礼堂。龙云、卢汉将军分别于1962年和1974年在北京去逝。幸存下来的老人们在聚会上焦急地寻找自己当年的长官和弟兄。一位当年的团长在人群中找到曾是他老长官的老老爹,扑通一声跪下来,老泪纵横地报告:“大哥,当年兄弟我手下的所有营长、连长、排长,全部都在文革中被整死了。”两位老人抱头痛哭。时代发展潮流里的一粒尘埃,落在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