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不得已才扎的帐篷，为何今天越来越火？

源济

古人不得已才扎的帐篷，为何今天越来越火？

Original 云川 国家人文历史  2022-05-28 02:50 Posted on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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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段时间，受限的出行环境带火了一种旅行方式——现代露营。

人民大学内的夜晚，不能搭帐篷，也可以铺个野餐垫休闲。来源/作者拍摄

公园草坪，河边绿地，似乎带点儿绿的地方，都能发现帐篷的踪迹。如果仔细看，会发现这些帐篷旁还摆放有天幕、蛋卷桌、卡士炉、折叠椅、手冲咖啡壶……这些“卷”起来的露营装备，别说是露营新手弄不明白，就连露营前辈们看了也是啧啧称奇。

等一等，你说……露营前辈？没错。露营可不是当代才有的新鲜事物。古代的游牧民族、士兵与将领，近代东西方的户外活动爱好者，他们都有着丰富的露营经验。

那么，各种露营有什么区别？为什么不同时空的人们都向往露营呢？

古人露营：支的不是帐篷，是生活

说到古代露营，生活在草原的游牧民族与行军打仗的士兵最有发言权。

与当代热衷于在草地扎营的人们类似，游牧民族多“逐水草而居”。游牧民族没有固定居所，他们的生活起居与帐篷有割舍不断的联系。著名的乐府诗《敕勒歌》歌咏了草原的壮美辽阔的风光：“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其中，“穹庐”一词指的是游牧民族使用的帐篷。

草原和蒙古包。来源/纪录片《匠心》截图

除了“穹庐”，游牧民族的帐篷还被称为“毡帐”。西汉王朝采取和亲策略，昭君出使塞外。在后人的想象中，昭君抵达塞外后就住进了毡帐中。唐代诗人戴叔伦《昭君词》一诗说道：“汉家宫阙梦中归，几度毡房泪湿衣。”“毡房”一词是指昭君居住的帐篷。

游牧民族对帐篷的使用也影响了中原百姓。盛唐时代，胡汉文化进一步融合。帐篷开始在中原地区流行。众多帐篷使用者中，有我们熟悉的诗人白居易。唐文宗太和三年（829），白居易因病辞去刑部侍郎的职务，从长安辗转来到洛阳。虽然白居易在洛阳拥有宅邸，但他独爱在毡帐之中待客、宴饮。白居易还把这些在毡帐的经历写成诗歌。这些诗歌成了后人了解唐代毡帐形态与文人生活的重要渠道。如《青毡帐二十韵》写道：

有顶中央耸，无隅四向圆。

傍通门豁尔，内密气温然。

远别关山外，初安庭户前。

影孤明月夜，价重苦寒年。

……

从诗歌内容看，白居易在庭院前搭建的是围有柳条的圆形毡帐。

游牧民族之所以向往露营，主要出于生计的考量。千百年来，游牧民族都依靠畜牧和狩猎为生。《史记》记载：“匈奴……居于北蛮，随畜牧而转移。”由于游牧民族居住的地方相对寒冷，植物生长比较有限，因此每隔一段时间，他们都要进行一次较大规模的迁徙。于他们而言，丰美的草场就是最佳的露营场地。

内蒙古的游牧人。来源/纪录片《家在内蒙古》截图

古代行军打仗的士兵也有丰富的露营经验。古代战争中，安营扎帐是极为重要的环节。许多兵书都提到了安营扎寨的技巧。例如，兵书《尉缭子》写道，扎营需要分前后左中右五营，士兵们不能在营地随意走动，“闭门清道，有敢行者诛，有敢高言者诛，有敢不从令者诛”。再如唐代李靖《卫公兵法》写道：“诸逢平原广泽，无险可恃，即作方营……中军在中央，六军总管在四畔，象六出花。”

扎营的位置选择也十分关键，有时甚至直接影响战争的成败。三国群雄逐鹿，就发生了不少与扎营相关的故事。如街亭之战中，马谡因在高处扎营而被敌军断了水源，后惨遭围困，丢失街亭据点。再如夷陵之战中，陆逊火烧连营。蜀汉章武元年（221），刘备为报孙吴夺荆州、关羽被杀之仇，率军攻打吴国。面对来势汹汹的蜀军，吴国将领陆逊选择坚壁清野。迫于无奈，长途跋涉的蜀军只能就地扎营。刘备选择在山林中安营扎寨。扎营位置选择的失误，造成了无可挽回的后果。趁着刘备大军没有防备，陆逊一把火连破刘备四十余营垒。从此，蜀军一蹶不振。

对士兵们而言，战争中的露营更接近于荒野求生。为了适应风餐露宿的军营生活，士兵们往往需要掌握一定的生存技能。例如生篝火避寒取暖、驱赶野兽、烧制食物。直到当代，军事训练中还保留野营项目。携带的野营设备主要考虑轻便与实用。

近代西方休闲露营：工业革命的推动

步入近代，除了野外生存式露营，休闲式露营也开始发展起来。据当代学者研究，娱乐露营（Recreational Camping）大致可以追溯到1853年。

1853年，英国人霍丁（Thomas H. Holding）同300多人的四轮马车队伍一起，跨越了美国1200英里的大片草原。这场西部之行，让霍丁感受到了露营的乐趣。后来，他又以自行车、独木舟作为交通工具，多次在苏格兰和美国开展了露营活动。1908年，霍丁出版了世界上第一本《露管者手册》，这本书被奉为“英国户外运动圣经”。

很快，发端于欧洲的露营，在美国社会流行起来。当时，不少家庭学校在野外教育活动中设计有露营、划船、钓鱼等项目。欧美国家中，还成了许多自行车露营俱乐部。

《生活大爆炸》中，众人露营看流星雨。来源/电视剧《生活大爆炸》截图

20世纪初，露营活动已经风靡全美。在这一时间段，露营中出现了一个新现象——汽车露营悄然兴起。汽车露营兴起的原因主要与第二次工业革命有关。1908年，福特汽车公司生产出福特T型汽车，开启了汽车制造的新纪元。不到二十年，福特汽车的销量就超过1500万辆。随着家庭汽车普及，曾经的马车露营、自行车露营开始让位于汽车露营。在燃油动力的保证下，美国民众可以去更远的地方露营。1910年，美国露营地管理者协会（“美国露营协会”American Camping Association的前身）成立，这代表着露营开始成为一个行业。

美国露营文化的流行，离不开基础配套设施的建设。美国在建设国家公园时，会考虑到露营群体。如位于美国中西部的著名黄石国家公园，是世界第一个国家公园。在公园中，美国政府划定了许多区域，供人们驾车旅游时露营、休闲。基础设施的完善促进了露营的进一步发展。当代美国社会，露营地种类更加丰富。大多数旅游区都有专门用于停靠房车的房车营地（RV park）或用于停靠普通汽车的普通露营地（Camp ground）。

黄石国家公园地图部分，画圈处为露营地。来源/澳大利亚LonelyPlanet公司编：《美国西部》

当然，美国民众之所以热衷露营，也与自身的心理需求有关。20世纪，美国城镇化进程加快，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在假期离开拥挤的城镇。他们通过露营的方式，走进自然，亲近自然。在长期的露营时间中，人们发现了露营的诸多好处，例如磨炼意志、与家人朋友保持亲密关系等等。

近年来，露营仍然是西方国家家庭出游的主要载体。有数据显示，2012年，美国户外休闲业年产值达到2150亿美元，大约占到美国GDP的1%，每年有3800万美国人外出露营，大约占到美国总人口的13%。

当代国内露营：探寻诗和远方

最近流行起的精致露营，其实也是休闲式露营的一种。人们选择自驾露营放松心情，与家人交流感情。这样亲友“小聚”，某种程度上也与古代的文人雅集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恍惚之间，梦回永和九年。古人有“群贤毕至，少长咸集”，我们有三五知己，亲友陪伴左右；古人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清流激湍，映带左右”，我们有绿茵草坪，滨水堤岸，风光无限。古人用一觞一咏，畅叙幽情，我们也在和煦的春风中，与同伴畅谈人生理想。大家散坐在草坪上，一同“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沉浸在自然之趣中。

对当代露营的爱好者而言，携带帐篷等设备更多是为了休闲小憩。轻奢的帐篷，琳琅满目的露营装备更多体现了对生活的热爱。

当代国内比较流行的露营方式还有徒步露营和房车露营两种。徒步露营接近于野外生存式露营。户外运动爱好者往往会精心规划一条徒步线路，一边找寻未知的世界，一边感受自然的奥妙。夜间，这些徒步爱好者会在户外搭建帐篷居住。对他们而言，抬头仰望广阔无垠的星海，遥想诗和远方便是一种浪漫。徒步露营可以体验探险的快乐与孤独的自由。

房车露营近年来也开始有了市场，它接近于休闲式露营。与普通露营相比，房车露营有更强的移动性和舒适性。坐在这个移动的家中，人们能够轻松方便地欣赏自然风光，充分感受度假带来的快乐。现在国内很多地方都有了房车营地，为房车提供必要的补给。

房车之家中，众车主一起露营。来源/纪录片《澳大利亚房车之旅》截图

总体来说，不管是野外生存式露营，还是娱乐休闲式露营，它们都是人与自然和谐互动。不同时空的人们都在各自露营实践中留下了独特的回忆。

最后，国历君给想要尝试露营的新手们准备了一份户外烧烤清单与露营装备指南——

图片拍摄/@z小h，已获授权；文字整理/笔者

当然，国历君也要温馨提示以下几点——

安全：观察是否有落物；观察天气状况

环保：选择平整的耐受地面搭建帐篷；妥善处理垃圾

舒适：靠近水源；背风扎营；向阳建营。如天气炎热，需要考虑背阴。

眼下，天气温暖，愿选择露营的伙伴拥有快乐难忘的体验。

参考文献：

赵睿才：《唐诗与民俗 时代精神与风俗画卷》，河北人民出版社，2013年。

吴玉贵：《白居易“毡帐诗”所见唐代胡风》，载于吴玉贵，缪丹编：《西暨流沙》，上海古籍出版社，2020年。

（瑞典）Orvar Lofgren：《欧美度假旅游历史》，中国旅游出版社,，2020年。

李相如，鹿志海编著：《户外露营指南》，金盾出版社，2014年。

（日）野地秩嘉：《丰田传》，北京时代华文书局，2019年。

中国旅游车船协会：《中国自驾游发展报告 2017-2018版》，中国旅游出版社，2018年。王四海：《美国露营活动流行原因分析及对我国的启示》，《世界地理研究》2016年第1期。

蔡向红编：《生活中来的10000个窍门》，天津科学技术出版社，201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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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云川

编辑 | 詹茜卉

校对 | 李栋 张斌 苗祎琦 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