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1776 年 6 月 17 号
星期一,纽约市市政厅
26 名纽约市议员举行上午例行的会议。
为了积极备战,有太多的事情要讨论、要决定——议员们都很忙。
上午的会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人们看到议程上的下一个问题实在是太小了,微不足道。
一位名叫艾萨克·凯查姆的囚犯,递交了书面请愿书,
他目前被关在市里的监狱里,请求宽大处理。
大多数议员都记不得这个名字了,有人提醒了他们一下,假币案的从犯。
对议员们来说,听取囚犯的请愿是相当正常的事情。
秘书朗读完第一封信,没什么反响。
第二封信打开,只有一句话:
我要求与议员们当面交谈,有重要的信息分享,与我个人的案件无关。
议员们同意了,把他带了上来。
凯查姆说,和他同一间牢房的两个人,是大陆军士兵,他们在谈论一个秘密筹划的阴谋。
州长在招募殖民地的士兵和百姓,背叛殖民地,在英国军队到达的时候里应外合,对抗大陆军。
州长会给所有人丰厚的犒赏。
他还听说,城里的一名枪匠,是这一阴谋的关键头目。
凯查姆努力回忆起他的名字,吉尔伯特·福布斯。
他还记得什么?
他们说,要摧毁从曼哈顿到大陆的主要桥梁——国王桥(King’s Bridge),阻止大陆军的物资运输。
△ 国王桥
但最令人震惊的是:这两名被监禁的大陆军士兵,不仅知道这一阴谋——他们也参与了这一阴谋。
阴谋。
“英奸”州长泰伦。 军队里的叛徒。
这个故事令人震惊。
议员们盯着凯查姆:他有没有可能,是在编故事?
议员们知道,他的故事至少有一部分得到了证实。
就在前一天,两名大陆军士兵确实被逮捕,此案已提交议会审理。
这两名士兵被指控在该市携带假钞,与长岛伪造假钞的计划无关。
他们知道两名被监禁士兵的身份。
他们的名字是迈克尔·林奇(Michael Lynch)和托马斯·希基(Thomas Hickey)。
如果这两个特别的士兵,是秘密阴谋的一部分,向他们的同胞举起武器,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为什么?
因为他们不是普通士兵。 他们和格林一样,都是乔治·华盛顿的“救生员”。
凯查姆又补充了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细节。
林奇和希基两人说,“救生员”里不光是他们俩在参与。 还有好几个人。 他们此时都不在监狱里。 他们都围绕在总司令乔治·华盛顿的身边。
华盛顿的生命,危在旦夕。
议员们知道了,这一天的会议议程,只剩下一件重要的事了。
火速查清此事,保障总司令的生命安全。
每分每秒,英国人的舰船都在逼近着纽约的港口。
华盛顿本人知道这个消息以后,作何反应?
史书上没有记载。
我们只知道凯查姆作证的第二天,他就亲自带着一帮人,跑到国王大桥去检查防御工事了。
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我们无法想象他当时内心汹涌澎湃的巨大压力。
前方,面对世界最强的海军军队,殖民地连一支海军都没有、连陆军士兵都没收拾利索,可能毫无胜算可言;
后方,无数同胞把他视若唯一的救星,却又有无数“同胞”要置他于死地。
就像四面八方的洪流,往他这一具皮囊里倒灌。
在最关键的时候,被最亲密的人背叛。
痛吗?深呼吸,忍住。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你要遭受的切肤之痛,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经过多方的查证,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华盛顿和他的团队还是做了几件正确的事:
活捉泰伦州长的“狗腿子”、纽约市市长大卫·马修斯;
活捉枪匠吉尔伯特·福布斯;
确认有至少 5 名“救生员”参与其中。
这不是凯查姆为了出狱而编的假故事。
数以百计的人,包括军人,都参与其中。
除了两名目前被关在监狱里的人外,至少还有三名“救生员”也被卷入。
无论是什么可怕的计划,他们都可能在这一刻开始行动。
华盛顿知道,必须先下手为强了。
于是在这短短的一周里,华盛顿还做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庄园里的管家婆——玛丽,被带走调查了。
没错,她也是阴谋的一部分。
直到今天,这件事都是个谜。
公开的文件里,几乎都没有提到她被捕、或者参与了这一阴谋。
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撤职带走,她十有八九难逃干系。
而很有可能是华盛顿本人,把她被捕的消息封锁了起来。
大战在即,全世界的目光都盯着他这位总司令,
而他自己的管家竟然密谋叛变,这绝不是什么鼓舞人心、提振士气的消息。
她的参与也证明了一件事:这场阴谋的确针对华盛顿本人。
在庄园里,“救生员”跟她沆瀣一气,完全说得通。
在后代作家演绎的野史故事当中,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就是一个关于“毒豆”(poisoned peas)的传说。
“救生员”托马斯·希基,要在管家玛丽的帮助下,在华盛顿的晚餐里混入有毒的豌豆。
华盛顿坐在餐桌前,面前摆着一盘致命的毒豌豆。
就在他开饭前的最后一分钟,一个女仆风一样地跑到桌前,抓起盘子,把豌豆扔出了窗外。
几分钟后,窗外的一些小鸡吃下了豌豆,很快就死了。
有人说,这个女仆是华盛顿朋友的女儿;
有人说,这个女仆是托马斯·希基的情妇,她最初参与了这个邪恶的计划,但在最后一刻改变了主意,救了华盛顿一命。
精彩,但只是野史和谣传。
真实的结尾在这些跌宕起伏的衬托下,略显乏味和平淡:
在 1776 年 6 月 23 号,玛丽·史密斯突然被带走以后,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是死是活。
直到今天,她的命运仍是一个永恒的谜。
随着抓捕行动的扩大,想要守住秘密变得越来越难,几乎已经是不可能了。
外敌即将到来,大陆军内部关于“阴谋叛变”的故事已经传开。
整个军队中原本最值得信赖的司令员卫士们,背叛了他们的祖国、他们的战友。
如果最坏的流言是真的,那么他们正在计划中的,就是屠杀自己的领袖——乔治·华盛顿。
华盛顿该怎么办?
既然瞒不住,那就公之于众。
只不过,他要出手控制故事的走向了。
有罪的司令员卫士,必须示众,必须让全军都看到。(The guilty Life Guards must be made an example of, for the entire army to see.)
现在,是伸张正义的时候了。(Now, it’s time to serve justice.)
只不过,该拿谁开刀呢?
英国人还有几天会到?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出来。
不可能让 5 个叛变的“救生员”一起示众,那样太打击全军士气了。
要挑一个,把罪名都安到他身上。 杀鸡儆猴。
知情的人多半以为,这个人会是跟枪匠推杯换盏的格林,
他是主谋,他是第一个“堕落”的“救生员”,他负责给其他“救生员”发钱,
但选中的“靶子”并不是他。
托马斯·希基。
小伙子,爱尔兰人,曾在英国军队服役,
随着殖民地和英国冲突加剧,他“弃暗投明”,加入殖民地的民兵组织,后来加入大陆军。
他刚加入总司令卫队的时候只是个二等兵,但很快就成了一名中士。
这并不稀奇,因为经历过英国军队的高水平训练,让他在大陆军的一群新兵里脱颖而出。
他常伴华盛顿左右。
人们说,他是总司令华盛顿的“心头好”,是他最器重的人(a favorite of Washington’s)。
但如今看来,他的见风使舵,足以说明他对任何事业都缺乏忠诚、缺乏信念。
不过原因可能也没那么复杂。
因为凯查姆和其他证人各自提供的叛变“救生员”名单里,希基是唯一一个被好几方都点了名的人。
所以针对他的指控,是最有力的。
军事法庭的审判,从未如此神速。
时不我待了。
过去,在这片广袤的北美大陆上,“叛国罪”特有所指,
它说的是一个人对“母国”英格兰的背叛(Crimes against England, the mother country)
但现在,大陆会议重新定义了什么是“叛国罪”—— 对美国的背叛,才叫叛国罪。(Treason against America)
绞刑。
公开处决。
总司令华盛顿亲笔签发了执行令。
很少有人留意,1776 年 6 月 28 号这一天,是美国历史上非常特别的一天。
△ 1776年6月28日,英美交战
多年以后,提起行刑队,乔治·华盛顿会回想起这个阴沉的中午。
11 点,整整 4 个旅的士兵,加上围观的群众,总共两万多人,聚集在纽约北边的一个大广场上。
自从大陆军成立一年以来,很少有这么多的军人聚集在一个地方。
人群鸦雀无声。
他们在等待着。
几分钟后,几个士兵押着一个犯人走上高台。
他中等身材,体格健壮。
就在这一天,正是殖民地要与英国激战的当口。
可这名囚犯不是敌兵。 他是托马斯·希基。
宪兵司令把绞索套在了希基的脖子上,把他脚下活动的木板一抽,
上万的围观群众亲眼见证,士兵的生命就此结束。
托马斯·希基,华盛顿的贴身卫士,成了独立战争中第一个因叛国罪被处决的士兵。
绞刑刚过去短短几个小时,总司令向全军发布了一份公告:
托马斯·希基今日因煽动和参与叛变被处决,本司令希望军队中的每一位将士引以为戒,避免犯下类似的罪行,这些罪行有辱军人品格,亦对国家有害。
接下来的一段却让人大跌眼镜:
为了避免这些罪行,最可靠的方法就是远离淫荡女子的诱惑(keep out of the temptation of lewd women),
正如已死的罪人临终的供词所述,这种诱惑是他踏入深渊的第一步(first led him into practices),
并最终让他走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ended in an untimely and ignominious death)。
等等。
啥?“淫荡的女人”?
难道是管家玛丽吗?
不会,华盛顿那么在意封锁这个消息,不会半遮半掩地跟全军将士暗示她的存在。
可是回顾一下整件事情,没有任何剧情,可以“安插”进一个妓女、荡妇的角色存在啊。
事到如今,唯一比较靠谱的解释是,
华盛顿知道,他的一些士兵频繁光顾纽约当地的“红灯区”,希基可能是那里的常客,
而华盛顿抓住了这样一个机会,告诫全军将士,要洁身自好,规矩行事(to conduct themselves safely and honorably)。
可能这就是希基,这名叛国的死囚,为总司令发挥的最后一点“余热”了。
就在希基被处以绞刑的同一天,几百公里之外,费城的大陆会议提交了一份文件的初稿。
名垂后世的《独立宣言》(the Declaration of Independence)。
还是这一天,仅仅在绞刑发生几个小时以后,英国人浩浩荡荡地来了。
两百多年以后的今天,人们似乎只记住了后两件事。
△ 独立宣言
围观绞刑的人群里,站着一位年轻的军医,名叫威廉·尤斯蒂斯,年仅 23 岁。
几个小时以后,军医回到了他在纽约的住处。
“毫无疑问,你将听到有史以来针对我们国家的最大、最卑鄙的企图。”
军医写下了一个自创的新词——屠圣(Sacricide)。
密谋刺杀美国国父乔治·华盛顿的 001 号阴谋(The First Conspiracy)。
等等。
再看一眼,对希基本人的判决书:叛国罪、通敌、煽动并参与叛乱。
只字未提策划刺杀华盛顿的计划,
他,还有他们,真的要刺杀总司令吗?
8 年以后,最终揭开这个谜团的,并不是华盛顿和他的情报人员,
你绝对想不到会是他。
1776 年的下半年,前纽约市市长马修斯越了狱。
当他逃出生天的的时候,英国人已经占领了纽约。
没错,华盛顿和大陆军的开局并不顺利,
这场长达八年的“抗英战争”让英国人占了先机。
马修斯找到了老上级泰伦州长,
一顿跪舔之后,州长非常满意,
重新任命马修斯,继续坐上了纽约市市长的宝座,
他一直干到了 1783 年,直到英国人从这里撤退,与美国签订《巴黎条约》,承认美国是一个独立的国家。
△ 签署《巴黎和约》
1784 年,马修斯跑到了英国伦敦访问,准确地说,是要钱。
英国议会搞了一个叫“美国保皇党损失和服务皇家委员会”(the Royal Commission on the Losses and Services of American Loyalists)的奇葩组织。
专门来补偿殖民地中,向英王效忠的人士,
有谁因为独立战争,作出了哪些不寻常的牺牲,遭受了哪些经济挫折,英国政府给大家发放补偿款。
说白了就是给“英奸”发放抚恤金。
在这样一个诉苦大会上,自然是要大表忠心,捞一笔是一笔,
三分苦要说成七分,七分苦要说成十分。
马修斯是个会哭的孩子,他“一五一十”地说出了如此这般的“牺牲”与“奉献”。
除了常规的“该补偿老子”的项目,他还在申请项目里声明,
在 1776 年,他制定了一个计划,要“带走华盛顿先生和他的警卫员囚犯,但没有付诸实施”(formed a plan for the taking of Mr. Washington & his Guard prisoners but which was not effected)。
按照他的说法,阴谋的目的是“带走华盛顿先生和他的警卫员囚犯”。
换句话说,如果马修斯说的是实话,
泰伦州长全部阴谋的真正目的,不一定是要刺杀乔治·华盛顿, 而是为英国人抓走他,或者绑架他。
现在的问题是:哪一个计划是事实?
此时的马修斯没有必要撒这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谎。
事实上,如果他的目标是得到更多的补偿,他更应该把计划往“大”了说,
挑明了说暗杀才是目的,唉可惜我计划缜密正要实施功亏一篑功败垂成。
你觉得马修斯的话有几分可信呢?反正我有一点儿信了。
他承认自己要阴谋绑架,是有道理的。
在当时,绑架重要人物是一种行之有效的策略。
把活着的乔治·华盛顿交给英国人,会给英国王室和军队带来最丰硕的成果。
他们可以对他施以酷刑,从他那里获得最重要的情报,
利用他的被捕,来羞辱这个想要站上世界舞台的殖民地。
所以,尽管当时许多美国人认为,阴谋的目的一定是要杀死华盛顿,
但绑架他的计划,对英国人来说,才更“实惠”一些。
只是无论是哪种方式,他的生命当时都处于绝对的危险之中。
绑架的最终结果可能是殊途同归:
如果英国官员抓住华盛顿,他们可能最后还是会处决他——震慑八方,以儆效尤。
毕竟,在英国人看来,华盛顿是英国的“叛徒”,他领导了殖民地的叛乱,
而对叛国罪的惩罚通常都是死刑。
这就是全部阴谋, 一个关于美国独立战争领导人、美国第一任总统乔治·华盛顿的阴谋。
美国,从它甩掉了“殖民地”三个字开始,作为一个国家的第 001 号阴谋。
1776 年 7 月 4 号,美国建国。
△ 乔治·华盛顿就职美国第一届总统
整整 8 年过去了,“英奸”马修斯在伦敦正式递交的补偿申请书里,
给出了这场阴谋遗留至今的资料当中,最有可能令人信服的证据(may be the most convincing evidence of what really lay at the heart of the conspiracy)。
落幕。
哦不,各位观众可以稍等一下退场,片尾还有两个彩蛋没放。
1800 年,马修斯逝世,享年 61 岁。
他生了好几个儿子,其中一个儿子的名字,献给了他的老朋友、州长大人,
那个儿子的名字叫:威廉·泰伦·马修斯(William Tryon Mathews)。
你说,面对他自己在针对华盛顿的阴谋当中,所扮演的角色,他感到骄傲吗?
我想是的。
“英奸”去世了,可他仿佛还活着。
在纽约最北边的一个县,叫布朗克斯县(Bronx),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公园,公园里有个游乐场,
这个简朴的小公园里有几棵树,几个手球场,还有两处儿童游乐设施,覆盖了大约三分之一的街区。
它的名字是用马修斯市长命名的,
叫马修斯·穆里纳游乐场(Matthews Muliner Playground)。
△ 马修斯·穆里纳游乐场
穆里纳是什么鬼?
因为公园把两个人的名字合起来了,
托马斯·穆里纳(Thomas Muliner),那是 17 世纪的一位英国移民。
而公园名里的马修斯,却的的确确来自马修斯市长的名字。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公园把人名 Mathews 中间加了个 t ,变成了 Matthews 。
游乐场里有一块牌匾,上面刻着两个人各自的一些历史。
牌匾的题词是这样结尾的:
“马修斯,曾被任命为保皇党市长。” Matthews was installed as the Loyalist mayor.
“他是一个盗贼,一个贪污犯,一个挥霍无度的人。”。 Matthews was known as a thief, an embezzler, and a spendthrift.
走过那里的人们或许会看到这样一幕:
孩子们嬉闹着,玩儿着手球,
△ 在马修斯·穆里纳游乐场玩耍的儿童
阳光打在他们身旁的牌匾上,
那里镌刻着人们对 200 多年前一位纽约市长的全部记忆。
落幕。
如果你是来看历史故事的,那么该讲的都已经讲完了。
接下来我想聊聊,我对这个故事的感受。
这些年在国内,有一类书卖得很好,就是《××简史》。
我想知道这个,可是我没时间,所以我就读读简史。
“简”的意思是,有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不重要。
重要的是历史的轮廓,是把握主干,是建立起一种叫做“历史观”的东西。
我把这种能力,叫做“抽象”能力——当然,它很重要。
跳开两米远去看一副围棋棋盘,你能总览全局,把握趋势。
但我更关心每一步落下的棋子。
我关心落子之人,此刻有没有犹豫,有没有焦虑,有没有轻敌,
是他们呼吸之间的每一个微小的决定,成就了这盘棋局。
我不关心历史,我只关心人。
更具体一点说,我关心人在具体情境之下做出的选择。
就像我们每天的生活一样。
每一个人,会按照 TA 当时的想法,做出 TA 心目中“更好的选择”。
“更好”无关对错,也无关是非黑白。
人人“各行其是”的结果汇聚在一起、交织在一起,就是历史。
就像那些为了赶赴大陆会议,在田野里东躲西藏,忍受两周马车颠簸、风餐露宿的议员,这就是他们心中“更好的选择”;
就像华盛顿觉得自己愧不敢当,却终于接下大陆军总司令一职的时候,这就是他心中“更好的选择”;
就像泰伦州长、马修斯市长和丘奇医生,与英国人暗中勾结、换取荣华富贵的时候,
就像枪匠福布斯收下巨款,却想要实现更多抱负的时候,
就像最受华盛顿器重的“救生员”希基和格林,对大陆军失去信心,投靠保皇党的时候,
他们觉得这就是当时“更好的选择”;
就像不愿私藏密信的面包师,
不愿为假币奔波买纸,却为了 6 个孩子也要争取早日出狱、努力在狱中打探阴谋的凯查姆,
这就是他们心中“更好的选择”,
每一个人,哪怕是一个再普通的寻常百姓,用他们的选择和决定,左右着历史的走向,
落子,便不能再反悔。
去年的冬天,如果你看过一篇在朋友圈刷屏的“女版乔布斯”覆灭记的文章,
你知道我们说过,选择的岔路口无非只有两种:
The right way, or the easy way. (正确的道路,和容易的道路)
当我合上《第一号阴谋》这本书,回头再看这个选择的时候,它只剩下了一种:
The better way.
每个人走上 TA 心目中更好的那一条路,留下了一串足迹,后人把它叫做历史。 暮从碧山下,山月随人归。 却顾所来径,苍苍横翠微。
它让我想起一件小事,在《第一号阴谋》整本书里,它的地位、重要性大可忽略不计。
那是 1776 年的秋天,独立战争刚刚开打,华盛顿的大陆军节节败退的时候,
所有的防守都是徒劳的,英军势如破竹,
华盛顿不得不做出一个艰难的选择:从纽约市撤退,保存实力。
他静悄悄地征用了曼哈顿岛东岸的所有船只,
在一个下着倾盆大雨的夜里,
士兵们一个个登上了小船。
如果让英国人发现了,他们就会立即射杀逃亡途中的士兵。
在彻夜被雨浇透的大转移中,士兵们目睹了另一件事。
他们的总司令华盛顿,为了确保每一个将士都登上了船, 他选择最后一个上船。
士兵们亲眼看到,华盛顿冒着生命危险去保护他的部下。(The soldiers see Washington risk his own life to save the lives of his men.)
他没有高喊着“跟我来!”“咱们走!”
他转过身去,用那个湿透的背影告诉所有人:“你们走,我殿后。”
我想这就是历史。
这就是他心目中“更好的选择”。
希望在新的一年里,你能找到属于你的那一条 Better Way 。
相信未来,相信你走出的每一步,相信人们的眼睛,
就是相信历史最大的意义。
△ 华盛顿纪念碑
最后,我想把食指的这首《相信未来》,送给雨夜里的华盛顿,送给正在书写人生历史的你:
当蜘蛛网无情地查封了我的炉台 当灰烬的余烟叹息着贫困的悲哀 我依然固执地铺平失望的灰烬 用美丽的雪花写下:相信未来
当我的紫葡萄化为深秋的露水 当我的鲜花依偎在别人的情怀 我依然固执地用凝霜的枯藤 在凄凉的大地上写下:相信未来
我要用手指那涌向天边的排浪 我要用手掌那托住太阳的大海 摇曳着曙光那枝温暖漂亮的笔杆 用孩子的笔体写下:相信未来
我之所以坚定地相信未来 是我相信未来人们的眼睛 她有拨开历史风尘的睫毛 她有看透岁月篇章的瞳孔
不管人们对于我们腐烂的皮肉 那些迷途的惆怅、失败的苦痛 是寄予感动的热泪、深切的同情 还是给以轻蔑的微笑、辛辣的嘲讽
我坚信人们对于我们的脊骨 那无数次的探索、迷途、失败和成功 一定会给予热情、客观、公正的评定 是的,我焦急地等待着他们的评定
朋友,坚定地相信未来吧 相信不屈不挠的努力 相信战胜死亡的年轻 相信未来、热爱生命
看完了关于华盛顿的故事,不知道你是不是像我一样,对历史的意义,有了一种全新的领悟?
历史不是过去的人和遥远的事,历史是关于每一个人的,
历史不只是过去,它更是现在和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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