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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史艺丛] 李舒:做人真希望如她一样,带着良心痛快地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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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8-27 02:18 A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做人真希望如她一样,带着良心痛快地活

 阿舒 山河小岁月  2018-08-26

 阿舒的话:


周四推送了这篇文章,因为排版编辑一时疏忽,在网上找了一张厐薰琹先生的伪作。这样的错误,实在需要向读者们道歉。因此更正重发,正好解释一下大家都不太明白的这几个名字。


厐壔这个名字,随父姓并从古法,姓“厐”;名随母,取“土”旁,择古僻字“壔”。虽从简体字以“庞涛”为名已久,但晚年乐复原名,以“厐壔”行,读音仍旧为“pang tao”


庞薰琹的读音则是“pang xun qin”。


顺便讲一句,“跃动的音符:厐壔新作展”最近正在中间美术馆展出,推荐大家都去看一看。


周末愉快。



 “你觉得这衣服怎么样?”厐壔先生坐在轮椅上,歪着头,忽然这样问我。


她今天穿了一件紫色衬衫,搭配了一条几何图案丝巾,非常摩登。我照实作答之后,她颇为得意地一撇嘴:“原来紫色块上面有银线,我嫌不好看,加工了一下,用颜料把银线盖掉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你很难想象她马上要过84岁的生日。


厐先生爱美,她经常自己裁剪衣服裙子,中间美术馆为她作展的时候,特别展出了几件。现在看起来还是特别时尚的那种,不是什么人都穿的出厐先生的味道。除了自己做衣服,厐壔先生还承包了家里所有的家具,一年四季,沙发套的颜色要根据墙上的画来搭配。

▲  中间美术馆“跃动的音符:厐壔新作展”一楼展厅,2018

我问她,这些本领,是不是和母亲学来的?


“哪儿有啊,我觉得我母亲不太懂做家务。”她有点不服气。


但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又重新回答这个问题,“可能这方面,我还是比较像母亲,胆子大。”

▲ “跃动的音符:厐壔新作展”中的作品

色阶的变化-红调之二

厐壔的父亲是厐薰琹,母亲是丘堤,民国美术史里响当当的两个名字。

▲  1937年, 厐薰琹一家总算离开北平,平安抵达上海



我一直很想写丘堤的,可是她的资料那样少。


第一次看丘堤的画,是在《良友画报》和《玲珑》上——小小一栏,说决澜社著名女画家凭借一幅绿花红叶得了决澜社奖。当时报纸颇多争议,因时人认为油画的长处只在逼真写实,不能接受野兽派的主观色彩。丘堤的画,有一种说不出的娴静,陈丹青说她有民国气,“淡淡的优雅气息中透露一种‘清蒸’之气。” 厐壔却说,母亲的脾气很大,生活中,是雷厉风行的人。

▲  丘堤获决澜社奖,1933

1946年,他们从重庆回上海,为了筹措路费,丘堤拿了衣服去卖。其中一件棕色大衣,买的人说衣服掉毛,正在争执之际,厐壔上前看了看,悄悄一拔,掉毛了。于是就对母亲说:“真的会掉毛。”买家听到,就大声说,你看,小孩子是不会撒谎的。外人一走,母亲大声呵斥她:“你知道什么呀,你扯扯看那个毛能扯下来吗?以后少说话,让你做什么你做什么!”

▲  丘堤1930年代初

钱凑上了,机票又是紧俏货,父亲厐薰琹每天去买票处,跑了几十趟,都没办法。最后还是丘堤有办法,她穿成阔太太的样子,跑到售票厅。一去就拍桌子,大声痛骂,从航空公司一直骂到国民政府。办事人员以为她是有来头的官太太,忙上来赔不是,四张从重庆到上海的机票,就这样到手了。


厐壔出生时,正是1934 年,八月流火。这是厐薰琹和丘堤的长女,在这之前,丘堤怀孕过一次,却因为年轻没经验,被厐薰琹的医生同学误诊吃了奎宁,得了心脏病,差点去世。小两口特别高兴,抱着孩子,张光宇为这一家三口拍了一张照片。好朋友傅雷和爱人朱梅馥还带着法国牌子的奶粉前来探望,坏脾气的傅雷一辈子欣赏厐薰琹,他的《薰琹的梦》是我最初理解厐薰琹的钥匙。

两年后,同样在八月,丘堤生下了儿子厐均,儿女双全,凑成一个好字。厐薰琹的肩上,担子更重了。厐薰琹当时在上海搞决澜社,每年决澜社画展的经费开销主要由他解决,家里的一点积蓄总是被不断地补贴进去,生活本来拮据。这时,北平国立艺专聘请厐薰琹去当教授,这一家人,便北上了。


 

离开上海的时候,厐壔不过两岁。可是到了两岁半,她就开始为家里干活了,“因为我母亲一离开婴儿车,我弟弟就在里头哇哇大哭,母亲只能离开客人们出来哄他。最后还是我去,在他那个小车里,逗他玩。在这之后,看护弟弟的任务,就落到我身上了。”


北平的生活稳定安逸,在父亲的画室里,厐壔第一次看到一张一米八的大画,画上有一个硕大人头,张着大嘴,怒目而视。她一下子吓哭了,转身往回跑。


这是她第一次接触父亲的艺术。


比大人头更令人不安的是东单广场上的日本兵和满街的日本浪人。有一天,父母焦虑地坐在一起,母亲甚至流了眼泪。厐壔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很久之后,她才知道,那一天是“七七事变”。

▲  1937年 春

父亲决定早日带着全家离开北平。母亲每天外出找火车票,但一直没能买到。一日,她走进理发店剪头发,一女子风风火火地进来,要求立即给她先理发,说她手中刚拿到不少给外国人最后撤离北平的火车票,“我母亲听了,立即上前说自己购买火车票之艰难,又说北平国立艺专的许多教授正苦于买不到火车票。”就这样,厐薰琹全家的火车票到手,还多了几张,送给了厐薰琹的同事常书鸿等。

临走时,厐薰琹夫妇给保姆留下了三个月的看守工钱,他们以为最多三个月,他们就回北平了。


哪里想到,一走就是十三年。


在庐山,常书鸿的女儿常沙娜成了厐壔的第一个玩伴。丘堤叫两个人到外头去玩,那时,庐山上刚下了一场雪,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三岁的厐壔和六岁的常沙娜却面面相觑,原来常沙娜从没见过雪,且两人一个只会说法语,一个只会说中文,小姑娘们站在雪地里,呆呆站了半小时。后来,常莎娜的母亲陈秀芝叹了口气,说:“两只小刚度。”(刚度,笨蛋也)这才进了屋。

▲  常书鸿全家福

常书鸿的故事,我曾经写过。对于陈秀芝的出走,厐壔回忆,当时大人们都众说纷纭,绝大多数人都谴责陈秀芝,母亲却说,自己能够理解陈秀芝,敦煌那样的环境,小孩子不能出去读书,出路在哪里?在重庆,丘堤曾经让厐壔帮着照看过常书鸿的儿子常嘉陵,“他特别皮,一来就打碎了我的一个镇纸,天天又要爬窗户去看汽车,简直就是野人。” 厐壔心里气呼呼的,后来给常沙娜写信说:“快来把你的弟弟带走吧,这是你的弟弟,又不是我的。”


厐壔的童年记忆,一直在漂泊。没有多久,日本人打到了九江,庐山也保不住了,他们又去了汉口,之后再去阮陵。在阮陵,厐壔第一次拿起了画笔,因为画画安静,不吵着大人,画什么,大人全不干涉。刚开始画画,厐壔画的人头基本上鼻子是小圆圈,嘴巴是大圆圈。母亲看不下去,对她说:“你好好看清楚,然后再画。”结果,再交稿的时候,人的鼻子成了猪鼻子。母亲拿着画到父亲那里,犯了愁:“怎么画成这样了?”厐薰琹看了看,忽然说:“这正是她仔细看了之后画的,她人小,个矮,抬头看大人,只能看到鼻子的底部。”于是,母亲把她抱到自己的膝头,让她再次观察。

▲  丘堤像 厐薰琹画 1933

在父母的鼓励下,厐壔和弟弟开始了自由的创作。那个年代,颜料紧缺,可是父母还是任由姐弟俩“糟蹋颜料”,他们从来不干预,有一次,厐壔给父亲画了一个画像,“我很认真,笔都拿不稳了,兢兢业业、哆哆嗦嗦地画了一张相当难看的像,但是爸爸非但不觉得丑化了他,还很开心地在画背面写上‘3 岁半时写生爸爸’”。


说到这里的时候,厐壔忽然朝着远方,笑了。那种笑容,像极了一个孩子。

▲  1939年丘堤为抗日募捐,做了上百个布娃娃。自己却节省画布在这张“布娃娃”后面还画了一幅


 

厐壔的漂泊还在继续。


在成都,她第一次听说了死亡——父亲的好友高庄当时的爱人生病,他背着妻子,又抱着他们的孩子去找个旅店住店,把爱人放下时,发现她已经去世了。

▲  1938年在昆明

在昆明,她印象最深刻的坏脾气的傅雷。一大早在院子里砸杯子,父亲跑下去劝阻:“你买的东西那么贵,砸坏了怎么办?”结果却发现,傅雷的暴跳如雷,不过是因为打不了领带。

▲  1939年在昆明

在重庆,她没怎么上学的情况下,考上了上海的圣玛利亚女子学校。厐薰琹以为这是个野鸡中学,凡去考试的都能上,还专门给上海的妹妹打电话,后来才知道,圣玛利亚女子学校在上海相当有名,“张爱玲还在那里念过书”。


1946年,她回到了自己出生的地方上海,以为不久就可以去上学,却得了胸膜炎,幸亏傅雷帮父亲卖了两幅画,这才筹措到了住院费。刚好不久,全家又要去广东。


在广州,她在白鹤洞真光女中插班,几个年级的学生在一起考试。她听不懂广东话,发考卷的时候,老师说:“一年级的举手。二年级的举手。”她把“二年级”听成“一年级”,结果没拿到卷子。


但印象更为深刻的,是父亲厐薰琹为她和弟弟办了一个小小的画展,那是她人生第一个画展,在广东省立图书馆,她自己却没能去——“因为人太多,挤不进去”。


1948年8月,广州家中来了一位客人,鼎鼎大名的美国驻中国大使司徒雷登。司徒雷登邀请厐薰琹全家去美国定居,并且说,他已经为厐薰琹找好了房子,纽约某大学将会聘用厐薰琹为教授。厐薰琹以不会英文为由拒绝了,很多年之后,当厐薰琹参加完批斗会时,女儿厐壔问父亲,要是那时候去了美国,是不是就不会这样。父亲沉默半日,说:我不后悔。

▲  司徒雷登

他们又回到了上海,这一次,还是租房子,住在上海蒲园8号,这里原本是香港女明星萧芳芳父母的私宅,当时他们全家去了香港,上海的房子闲置着,住了不少耳熟能详的人物:厐薰琹全家住在二层,后来钱锺书全家住在三层,从法国回来不久的黄显之住在一层。


因为一直租住在窄小的空间里,母亲有个心愿,要住到一个大房子里。她的画作里,有不少都是房子,她给那个虚构的家设计了很多,一层有哪些房间,二层如何布置……到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她还在画。

▲  病中的丘堤(1957)

说到这里,厐先生忽然指着客厅,对我说:“要是母亲能住到我现在这个房子,她一定就舒心了。”


厐先生对父亲的了解大大超过了母亲,这当然是因为她陪伴父亲的时间更长,对于父亲的艺术创作更了解。丘堤结婚之后,基本放弃了创作,在家里,她很少看见母亲有时间作画。

▲  丘堤 上海蒲园 1949

但在她人生最关键的一件事上,是母亲支持了她。

 

 

1950 年,厐壔要考大学了。当时厐薰琹在中央美院华东分院任绘画系系主任,全家人都在杭州,父母希望她在杭州上学。可她看不惯杭州学校的状况,“他们老是打小抄”,偷偷考了中央美院。


父亲大发雷霆,不准她去北京,最后还是丘堤说情,陪着女儿北上,把女儿托付给了吴作人先生和萧淑芳先生,让他们做女儿的监管人。


当时的中央美院人才济济,油画系有徐悲鸿、吴作人、艾中信;版画系有古元、彦涵、黄永玉;国画系有齐白石、李可染、李苦禅、刘凌沧,个个都能独当一面。厐壔说,每个先生都有自己的讲课风格,写生的时候,她画一朵云彩,画得挺重,李可染先生来看了说:“哎呀, 你这个云彩要是掉在地上得要‘咣当’一声”。

▲  1953年母亲在北京

入学报到的时候,大部分同学都在天津马场参加华北城乡物资交流展览会绘制工作,在饭堂,她遇到几个男生,问别人叫什么名字。一个人说:“我叫猪八戒。”另一个说:“我叫好混账。”后来才知道,“猪八戒”叫朱光戒,“好混账”叫“郝红章”。


厐壔说,那一刻,她就觉得,北方人开朗、直爽,特别逗,“我真喜欢北京。”


也许也因为这个,她爱上了林岗。

▲  林岗与厐壔 1959

拜访厐壔的这天,林先生因为身体不好,一直在卧室休息。拍照的时候,厐先生一声“狮子吼”,林先生自己摆弄着轮椅潇洒地飘出,坚持要跟厐先生坐在一起。等到拍完照,林先生对着厐先生说:“我走啦,byebye!”


一点也看不出是林先生是过了九十的人。


不过,刚听到林岗的名字的时候,她以为这是一个老头,因为她看过她画的年画《群英会上的赵桂兰》,“看那个勾的线,以为年纪大得很”。

▲  林岗 新年画《群英会上的赵桂兰》1950

后来有同学指出来,她才看了一眼,发现“长得还挺帅”。


林岗追厐壔,用的也不过就是寻常招数,例如请她去看电影,又例如“总是检查我的功课,要和我交流学习经验”。厐壔知道,“可能是有意要多制造一些接触”,但她觉得,这种追求方式比那些动不动就写情书的好多了。


不仅如此,林岗还主动汇报自己的感情经历,“他告诉我他曾经有过两次恋爱,想跟我交朋友, 说他不是闹着玩的,要好的话就一辈子的事儿。完了以后就问,可不可以先作为普通朋友交往。”她答应了,有时候就去他宿舍看书,发现他的书很多,心里暗暗生了好感——“后来才发现全是骗人的,那些书是他用当时年画的奖金买的,但是都没怎么看。”


1959年,林岗从列宾美院毕业之前,回国和厐壔结婚,之后的风风雨雨,他们全都一起经历,再也没有分开过。连黄永玉给厐壔写信时,都要戏谑:

 

我完全没想到“文革”以后你画了这么多痛快的画!只可惜,若你现在是三四十多好!你可以用更多的力气对现代绘画作更深入的试探。你的条件好,懂素描、懂色彩、懂结构、懂纵深运动虚实韵律、懂节奏关系……画画要家底子厚,举重若轻。你缺的是时间,所以你的压力太大(还要照拂你那位“忠厚传家”的林岗),所以只能为你祝福长命百岁,天上所有的为善的菩萨、观音大士、穆罕默德、主耶稣都来保佑你。

 

   

一直到“文革”结束,黄永玉才知道厐壔曾经保护过自己。


黄永玉作为厐薰琹的同事,目睹了厐薰琹的批斗会:

 

批判厐薰琹先生的大会上,厐先生当年在法国留学时的同学、某位权威教授的重点发言,我至今不单记得住它的内容,还能准确无误地模仿他假天真的神韵。


“我和厐薰琹在法国的时候,他常常欺侮我,看不起我……他常常穿一件紫色天鹅绒衫衣……他自以为法文讲得比我好,他常常和法国同学讲法文而不理我。……回国以后,他过着法国资产阶级生活方式,他给他的儿女开画展……厐薰琹!你还要认真交待你跟密友老右派傅雷的关系……”


要不是在庄严的批判大会上,我一定会指着厐薰琹先生鼻子哈哈大笑起来:


“厐薰琹呀!厐薰琹!这下你可完了!张三李四你不找,偏偏要跟这混账老王八蛋去法国留学呢?你看他多会调理自己!几十年埋藏在心里的深仇大恨,今天才能在大礼堂讲台上得到翻身解放,扬眉吐气!你简直是当今的黄世仁嘛!他简直是当今的白毛女嘛!”

 

那次批斗会,23岁的厐壔在台上陪斗,她继承了母亲的沉着冷静,虽然心里不以为然,面子上一点不漏。

▲  “跃动的音符:厐壔新作展”中最早的一幅画,13岁画的水彩“窗外”

1958 年4月,母亲因心脏衰竭病逝于协和医院。黄永玉说,“一位优秀的艺术家又是好妻子更是好母亲,背负一家精神和物质以及时间的重担还要显得神色自若,是我对她遗容最后的印象。”


在这之后,一次党内会议上,有人要把黄永玉定为“现行反革命”,因为他在南京的时候,画的猫头鹰一只眼睁一只眼闭,据说,睁着眼睛是看社会主义的缺点,闭着眼睛是不看资本主义的缺点。厐壔说,这完全是牵强附会的,“猫头鹰有时候就是一只眼睁一只眼闭的,这是事实。黄永玉要算有问题,也是人民内部矛盾,不是敌我矛盾。”

▲  厐壔 1994

这件事,她没有告诉黄永玉。后来黄永玉通过别人之口得知,他特别写了文章,“幸好厐涛讲了公道话,这需要有点侠气和胆识的。那时候,系里从没有一个人胆敢挺身出来为我讲话。”


这些事,厐壔毫不在意,她说,一个人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不能丢了良心。她心里更惦记的是母亲最后的话,总是说自己老了,画画的时间太少。“我觉得我现在比我母亲那时候好太多了,对于创作,我要坚持下去。”


她没在说客套话,看她的画,你便能感受到一种强烈的生命力,就像黄永玉所说的,“画了这么多痛快的画!”一如她自己,喜欢自己裁剪裙子,喜欢自己设计家具,喜欢吃饺子,也爱吃披萨,岁月如梭,美人如玉。


厐壔和林岗先生身体健康。


本文主要故事根据7月18日厐壔先生和阿舒所作的口述。在写作过程中,得到了厐壔先生的女公子林延老师和中间美术馆馆长卢迎华女士的大力帮助,在此一并感谢。




 跃动的音符:厐壔新作展 

 

开幕式:2018年7月14日上午10:30

展览日期:2018年7月14日至11月11日

地址:中间美术馆,北京海淀区杏石口路50号

时间:周三至周五11:00-18:00,周六、日10:00-18:00

电话+86 10 62730230

邮箱:info@ioam.org.cn

官网:www.ioam.org.cn



*参考文献:

1.良友大漠,《丘堤 : “才女” 的沉默与沉寂 》

2.黄永玉,《庞家那棵大树》

3.黄永玉,《一张画一封信谈艺术》

4.丘堤,《丘堤》,江苏教育出版社,2006-10

5.庞薰琹,《庞薰琹》,江苏教育出版社,2006-10

6.赵力,《庞涛——“笔随时代”的女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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