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s://mmbiz.qpic.cn/mmbiz_gif/ ... cIpg/640?wx_fmt=gif); background-size: 100%; box-sizing: border-box !important; background-position: 0px center; background-repeat: no-repeat no-repeat;"> 二
1938年,滇缅公路通车。这是一条从昆明到瑞丽,再经瑞丽到缅甸,长度超过1000公里的抗战生命线,昆明成为大后方,国际救援的物资源源不断地通过滇缅公路进入中国。在那个时候,蒋彪的父母都还在逃难的路上,他的父母都是北京人,他的父亲蒋助成,出生在北京西直门外的蒋养房胡同,满族,祖上曾经辉煌显赫。蒋彪没有出生在北京,而是出生在贵州,他出生之后不久,一家人举家迁往昆明,他的父亲开始了在西南联大教书的生涯。
![](https://mmbiz.qpic.cn/mmbiz_jpg/wYj6t08VTW4pNWNaB4ufbfmQvJt2cdOgmOHmxjnsfALFehuicPzpdgjVbhjbIE52tcXuVjdF1ialjXjaP2pZ1dow/640?wx_fmt=jpeg&wxfrom=5&wx_lazy=1)
西南联大
西南联大,算是近代昆明历史上最辉煌的过往,中国最顶尖的学者教授文人汇聚于此,开创了一个传奇时代,可以随便罗列一些人名:钱钟书、陈寅恪、钱穆、朱自清、闻一多、沈从文、吴宓、梅贻琦、华罗庚、冯友兰、金岳霖、叶企孙、周培源、吴大猷、陈省身、吴晗……他们如灿灿星辰,点缀在昆明的天空之下。
![](https://mmbiz.qpic.cn/mmbiz_jpg/wYj6t08VTW4pNWNaB4ufbfmQvJt2cdOgQvVoibjJkibhQfviakTMdOQPoZoLmKwGjFN0ABbwZAKicMItL6Ie3uOicrA/640?wx_fmt=jpeg&wxfrom=5&wx_lazy=1)
西南联大
蒋彪的家在昆明钱局胡同,与闻一多是邻居,至今他还记得闻一多的样子,高高瘦瘦,穿长衫,戴眼镜,他管闻一多叫“闻伯伯”。
与西南联大的师生一起迁往昆明的还有众多餐饮名店和知名厨师。在上世纪40年代,昆明最繁华的一条街是晓东街,街上有一家南屏电影院,这里上映的都是好莱坞电影,那个年代流行戴礼帽,在电影院座位底下还有一个专门放帽子的柜子。影片都是没有经过翻译的,于是现场会有人同声口译,把影片中的英文对话翻译成为昆明话。
![](https://mmbiz.qpic.cn/mmbiz_jpg/wYj6t08VTW4pNWNaB4ufbfmQvJt2cdOgyC5BrNcfce0FsclHNFicIvDuEGD5QeUorMthIIoibcZYIPcfI1V5aP1Q/640?wx_fmt=jpeg&wxfrom=5&wx_lazy=1)
上世纪40年代的昆明街头
当时有许多著名的餐厅,比如北京的东来顺,广东的冠生园,街头有大量的咖啡馆,其中著名的一家叫白宫,专门卖冷饮冰淇淋,后来改成了白云咖啡室。陈纳德和他的飞虎队驻扎云南,大量的美军在此生活,给昆明多了一些美式的风情。美军招待所里有不少中国厨子,蒋彪的两个师傅都曾经在美军招待所工作:一个叫郭瑞,北京人,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但是一个字也不认识;另外一个叫冯汉生,香港人,做西餐,也说着流利的英语。
抗战时期,昆明是大后方,与重庆陪都遥遥相望,英国、德国、美国等许多国家都在昆明有领事馆,这个时期是滇菜最为繁盛的时期。
![](https://mmbiz.qpic.cn/mmbiz_jpg/wYj6t08VTW4pNWNaB4ufbfmQvJt2cdOgQgicNdZDtxpe8YkcJ1bXrqjqmnqslibEUcohbl9L1rC0DPTPVlzFU5Cg/640?wx_fmt=jpeg&wxfrom=5&wx_lazy=1)
上世纪40年代的昆明街头
当时在西南联大读书的汪曾祺后来写过不少美食文章怀念当时的昆明风貌,在一篇《昆明菜》的文章中,汪曾祺细细怀念昆明的街道与食物:“原来在正义路近金碧路的路西有一家专卖汽锅鸡。这家不知有没有店号,进门处挂了一块匾,上书四个大字:‘培养正气’。因此大家就径称这家饭馆为‘培养正气’。过去昆明人一说,“今天我们培养一下正气”,听话的人就明白是去吃汽锅鸡。
![](https://mmbiz.qpic.cn/mmbiz_jpg/wYj6t08VTW4pNWNaB4ufbfmQvJt2cdOgk6IV9zYNgPjI1HZVerc1ibp61V3ZnI8YTHaCJ3qroicaXIDZ6BXb4AUA/640?wx_fmt=jpeg&wxfrom=5&wx_lazy=1)
汽锅鸡
昆明的白斩鸡也极好。玉溪街卖馄饨的摊子的铜锅上搁一个细铁条篦子,上面都放两三只肥白的熟鸡。随要,即可切一小盘。昆明人管白斩鸡叫‘凉鸡’。”“华山南路与武成路交界处从前有一家馆子叫‘映时春’,做油淋鸡极佳。大块鸡生炸,十二寸的大盘,高高地堆了一盘。蘸花椒盐吃。二十几岁的小伙子,七八个人,人得三五块,顷刻瓷盘见底矣。如此吃鸡,平生一快。” “东月楼在护国路,是一家地道的昆明老馆子。除锅贴乌鱼外,尚有酱鸡腿,也极好。听说东月楼现在也没有了。昆明吉庆祥的火腿月饼甚佳。今年中秋,北京运到一批,买来一尝,滋味犹似当年。”……
回忆的滋味,化作美食的文章,其中精彩的却是青春味道。这些店都已经不存在了,1956年的公私合营敲碎了这一切。蒋彪说,老板一下子变成资方,成了资本家,其实那些老板都是很好的师傅,辛辛苦苦开一家小店。紧接着是大跃进,各种运动,文革……美食的文化,就此终结。
1960年,蒋彪入行做了厨师,60年代的昆明,只有少数几家餐厅了,其中有一家叫国营食堂,里面的套餐10块钱一套,还需要加上4两粮票,菜单的内容是:米饭二两,馒头一两,花卷一两,红烧肉,炒肉片(有时候是回锅肉),金钩白菜。
1966年,文革开始,昆明文攻武斗厉害,两方对峙,一边高声喊:“严正抗议,823牛鬼蛇神!”那边喊“严正抗议炮兵团!”晚上不敢出门,能听得到枪声和炮声四处响起。饭店里的生意也不做了,之前做饵块和米线,有许多大米放在仓库,蒋彪被派去守仓库,发一支枪,两匣子弹,不至于挨饿,大米有的是,可是没有菜,每天只能蒸米饭。
等到滇菜再次复苏,已经是80年代的事情了。一直到现在,轰轰烈烈,也算是波澜起伏。在蒋彪看来,滇菜很难恢复了,因为食材不同了。
“宣威火腿要用乌金猪,这种猪有两种毛色,黑色和黄色,长不大,养两年也就80、90公斤,用这种猪做火腿,那真的是一条街都是香的,现在这种猪找不到了。”“做汽锅鸡,要用武定阉鸡,以前是苗族人养的鸡,要阉割掉,肉质才肥嫩无渣。以前做汽锅鸡最有名的是福照街,更早以前这里叫劝业场,有一家燕鸿居,做汽锅鸡,整条街都是香的,现在连卖鸡的小贩都不认得阉鸡是什么样的了。”“做汽锅鸡工艺复杂得很,刚宰的鸡不能马上用,要放在冷水里拔血,大约两个小时之后,鸡肉成了白色,这剩下的血水还不能倒,里面有许多营养物质,血水大火烧开,撇掉沫子,剩下沉渣,只取中间最清亮的一段,用纱布过滤,用这种汤干蒸鸡肉,这种汤鲜呀,喝起来有点黏嘴”……
![](https://mmbiz.qpic.cn/mmbiz_jpg/wYj6t08VTW4pNWNaB4ufbfmQvJt2cdOgibicfSibKcfKzc1ljibRNqIDlHVOmd8OTgZx9Y6FROrSa2SuavxY7RpibUQ/640?wx_fmt=jpeg&wxfrom=5&wx_lazy=1)
松茸汽锅鸡
蒋彪今年七十多岁,他娓娓道来滇菜的历史与传承,种种香味似乎随着言语飘落。在我看来,他讲述的不仅仅是滇菜,也是云南的此地书,他在这里成长,也在此处老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