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分享的第39本书:《龙头凤尾》
《龙头凤尾》来自1天1本书00:0011:18
点上方绿标即可收听主播媛媛朗读音频
在香港湾仔长大的马家辉,对湾仔有着极其深厚的感情,人到中年,看世界风云变幻,香港几多沉浮,便有了一个“香港三部曲”的写作计划,用江湖的故事写故乡的百年沧桑,《龙头凤尾》便是其中的第一部。
港片看多了,大家也知道,黑帮的故事,免不了腥风血雨,恩冤情仇,但是马家辉笔下的江湖于此之外,又多了些许历史的厚重和张爱玲的余味。
故事要从1936年,抗日战争时说起。
身处殖民时期的香港,在战乱之时,正在经历自己的阵痛,各方势力虎视眈眈,帮派堂口林立冲突不断,英国政府的殖民统治也危机四伏。
此时的香港,有大量的内地人涌入,军阀也好,难民也罢,都以过客的姿态,书写了不少传奇之事,比如我们小说的主人公陆北才就是其中一位。
陆北才出身在广东茂名宝华县河石镇,有个弟弟陆北风。
17岁时,家里给他定下亲事,娶了小自己一岁的阿娟。
不想,行床笫之事时,却扯出两段不堪入目的往事。
先是阿娟坦承了14岁时惨遭父亲强奸,一度怀孕,母亲不但不闻不问,甚至作了帮凶,灌药使她流产。
陆北才听完,脊背发凉的同时,也交待了自己13岁那年的痛苦遭遇。
13岁时,天不怕地不怕的陆北才在镇口与别的孩子打架,无法招架之时,被路过的七叔救下,谁知,在回家的路上却遭七叔侵犯,身体先是经历了支离破碎,然后却感到轻盈无比。由此,阿娟的性欲与陆北才的取向同时被解锁。
这段婚姻也就不可避免的矛盾重重。为了逃离妻子,陆北才选择了参军,加入了陈济棠的部队,结果又不幸卷入军队的倾扎,因为知晓了别人的秘密而遭谋害。
幸好,大难不死,成了逃兵,一路南下,直入香港岛,在乱世中,开启了自己的江湖传奇和爱恨情仇。
从黄包车夫到青帮洪门孙兴社的堂主,陆北才也是几多沉浮。
既有红颜知己,也有难以启齿的至爱,间或江湖飘零,亦或家国兴亡。
小说名为《龙头凤尾》,其实大有寓意。
龙头凤尾原是牌九的一种发牌方式,在书中被引申为男女之事,陆北才觉得自己既是龙头,又是凤尾,自认为“龙凤双全,才是完美”。
又或者我们可以解读为他既是孙兴社的龙头,又是张迪臣的凤尾。
张迪臣,来自“骚格兰”,也就是苏格兰,有妻有子,殖民时期任职警局,专门对接堂口,收集情报。
拉黄包车时的陆北才意外认识了张迪臣,从此,两人越过种族、阶级、地域,上演了一场断臂之恋。
陆北才更因为伤了张迪臣的同僚逃离香港,哪知,几经周折,返港后竟有机会拜在杜月笙门下,一跃龙门,成立了孙兴社,成为了雄踞一方的堂主。
然而,风云变幻,1941年香港沦陷,随着日本侵略军的到来,政府换人坐庄。
江湖虽然还在,只是物是人非。
大家忙着站队、自保,不得不行汉奸之事,却要进退有度。
杜月笙更是嘱咐陆北才:
人在屋檐下,不合作是不可能的,但,谁去合作?怎样合作?这是关键。山高水远,日子长得很,面对鬼子,总得同心协力,江湖江湖,江和湖,分不开就是分不开……
这是江湖的生存之道,这也是陆北才的情义所系,不仅是对同门,更是对张迪臣。
此时的张迪臣因为意大利情人的出卖,已经沦为日本人的阶下囚。
英国人跑了,日本人来了,香港一直是别人的。
从利益而起的关系以利益的摊牌而决裂,但是陆北才又怎能置张迪臣不顾,这是陆北才心底的柔软:
永不能见,平素音容成隔世;别无复面,有缘遇合卜他生。
这也是马家辉心底的乡愁:
我在湾仔长大,至今仍喜自称“湾仔人”,把湾仔视为故乡,这里有太多太多的故事让我回味,我经常不无滥情地觉得对湾仔有所“亏欠”,要给湾仔写几个故事。
但是乱世之中,谁又能顾得了谁呢?所有的营救,随着日本人的炮声,最后皆化为虚无,只留下马家辉为陆北才写下的传奇。
1963年出生的马家辉,是读着金庸、古龙、梁羽生等作家的武侠小说长大的,后来更成为了由金庸创办的老牌报纸《明报》的专栏作家,文风上免不了侠义之气。作为他的第一部长篇小说,《龙头凤尾》更是写得生猛火爆,让人读来酣畅淋漓。
故事以实入虚,一上来作者就率先出场,讲述外公食牛“宾周”之事,然后是陆北才的账房先生哨牙炳的“金盘洗捻”宴,宾周、捻皆为广东人对男性生殖器的叫法。再由此引出江湖往事,大有说书人的味道,又以为人立传的姿态收笔,既有大河小说的余影,又有武侠小说的风范,整部小说更是充斥着大量的土语粗口,荤腥不忌,情色诡谲。
马家辉写香港往事,另辟蹊径,用一个男人的爱与欲见证香港沉浮,它与张爱玲的《倾城之恋》遥相呼应,皆为乱世儿女情。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这就是香港的百年沧桑。
有些人一直在这里,比如马家辉,有些人来过这里,比如陆北才。
在香港如此驳杂曲折的历史里,唯有江湖不变。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情义与情欲。
有些事,有些人,同在世上却互不懂得。他们那类人,我们这类人,是互不靠近的船舶,却在同一个江湖。
在那样的时局里,每个人都背负着世界的混乱,以及混乱里的怨怼,跟你对赌的并非其他,而是命运,只是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