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2月8日深夜(日本按东京时间记为2月9日凌晨),是发生在我东北大地上的日俄战争爆发114周年的日子。这场规模空前的恶战,一举改变东亚的地缘政治的格局,进而深刻影响了中、日、俄三国的历史进程。挑起这场战争的,是不宣而战的日本帝国;但导致两国走进战争深渊的,则是三代沙皇的东方政策,亦称“黄俄罗斯计划”。
“黄俄计划”,是一项欲把黄种人的生存空间变为俄国势力范围的长远规划。被圈进这一长远规划里的,有中亚诸国,有中国西部的新疆和西藏,有与西伯利亚以东地区接壤的蒙古和“满洲”,还有被日本人视若屏障的朝鲜半岛。
早在末代沙皇尼古拉二世的祖父亚历山大二世时代,在向西、向南拓展无望的前提下,俄帝国开始了其向东发展的“东方政策”。为了专心经营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俄国甚至把170多万平方公里的阿拉斯加以每平方公里0.2美元的超低价卖给了美国——吞得太多,他们实在消化不了啦!
沙皇亚历山大二世
“东方政策”也被称为“黄俄罗斯计划”,亚历山大二世时代,通过与清政府签订的《瑷珲条约》与《北京条约》,把黑龙江以北和乌苏里江以东约100多万平方公里的远东疆域变成了俄国的领土,从此俄罗斯在远东的日本海北岸有了出海口。
不过,尽管亚历山大二世是个有作为的君主,但却在63岁那年毙命于革命党人掷出的一颗炸弹下。
沙皇亚历山大三世
36岁的皇储亚历山大三世继位以后,对内厉行改革,对外谨慎交往,只在中亚发动过一场小规模的战争,所以,国力大为增强,国际地位也显著提高。为了加速实现“东方政策”,亚历山大三世在其主要智囊、财政大臣谢尔盖·维特的全力辅佐下,举外债兴建起一条从首都通向远东出海口的大铁路,即西伯利亚大铁路。为体现对这条举世无双的大铁路的重视,他让儿子尼古拉担任了西伯利亚铁路管理委员会主席,代他督建这条长达1万多公里的大铁路。然而,他也是宏愿未遂,在位13年,即在49岁那年因病过世。
尼古拉仓皇继位,成了罗曼诺夫王朝的第14位君主,也是末代君主。由于尼古拉的曾祖父也叫尼古拉,即尼古拉·巴甫洛维奇,所以,人们称他称为尼古拉二世,而将老尼古拉追谥为尼古拉一世。
说到俄皇的名字,便不妨多说几句。
西方人不像我们中国人一样,对人名有极为严格的讲究。按中国人的礼数来说,他们很乱套。俄国的罗曼诺夫王朝,总共有18位君主,其中有2位伊凡,2位叶卡捷琳娜,2位尼古拉,3位彼得、3位亚历山大。按国外的传统,孙子起了爷爷的名儿并不违规,祖先的名讳被后裔一用再用也无妨。还有他们的婚姻,几乎可以叫做“乱伦”——尼古拉二世与小叔谢尔盖大公娶的是德国黑森—达姆施塔特大公家的亲姐妹俩!按中国人的精确表述,就是:对尼古拉二世来说,亲婶儿也是大姨子;对谢尔盖大公来说,侄媳又是小姨子。真让中国人笑掉下巴啊!
末代沙皇尼古拉二世
照片和俄国史料上的尼古拉二世,是一个颇有风度的英俊男子。他自幼体弱多病,性情优柔,但受过良好的教育。前面说过,他的母亲是丹麦公主,嫁给其父亚历山大三世以后,改名玛丽娅·费奥多萝芙娜。1894年10月20日,也就是中日战争打到辽东半岛的时候,他接替了病逝的父亲,成为新沙皇。不到一个月后,他即迎娶了德国黑森—达姆施塔特大公爵路德·维希四世的女儿阿莉克丝,婚后妻子改信东正教,并改用了他的姓和他母亲的名儿,叫亚历山德拉·费奥多萝芙娜。尼古拉二世非常喜欢他的漂亮而任性的德国妻子,但他把对这个女人的溺爱用在国事上,任其揽权干政,却最终害了他和全家。此为后话。
末代帝俄最主要的国务大臣维特认为,尼古拉二世是个“相当聪明”、“和善而且极有教养的青年”,他的风度更是极少见到。也许,正因为其性情温和,所以,尼古拉二世被俄国臣民视作“仁慈的小父亲”。然而,这位尼古拉二世偏偏又是一个优柔寡断的君主。他会忍从大臣的力谏而违心去做自己并不情愿的事,但又会对该大臣怀恨在心以致于最终将其罢免。总之,这是个耳软心善,缺乏定见的人。
沙俄时代最杰出的国务大臣维特
维特曾叹曰:
“虽然他很仁慈,也不昏庸,但是他的这一缺点使他完全不适于作俄罗斯民族的专制独裁的君主。唉!不幸的皇帝,命运赋予他以历史上空前的大任,可惜他天生的资质不能胜任。”
按该“小父亲”的秉赋与兴致,尼古拉二世本不该做一国之君。但君主专制国家的传位制度,就是如此地不讲情理,往往把并无权力欲望与治国才干的人推上天子的宝座,其结果每每是既害了国家,也害了他自己。末代沙皇的人生悲剧就又一次论证了世袭制度的荒谬。
自从尼古拉二世仓促执政开始,祖父和父亲遗留下来的重重矛盾,都堆积到他面前了。温和的资产阶级和地主阶级呼吁地方自治;激进的民粹党人继续以暴力反叛君主专制,并不断制造着令人防不胜防的暗杀事件;农村里,大量农民破产;城市里,工人不断罢工。本来就无心当皇帝的尼古拉二世,面对复杂紊乱的政治局面,颇觉头疼,但又不能不有所作为。
本来,靠父亲留下来的几位重臣,主要靠足智多谋的财政大臣维特,尼古拉二世继位以后,驾驶着俄罗斯马车在父亲既定的道路上行驶。对内改革,对外扩张,就是这驾马车的两个轮子。但在位数年后,他开始对那几位总是谨小慎微的老臣感到了厌烦,因为他们似乎不愿意帮他尽快实现家族的伟大的东进计划。专政体制使然,在日渐疏远外姓的大臣们的同时,他越来越信任自己的亲属。
尼古拉二世有4位直系父辈,即弗拉基米尔大公、阿列克谢伊大公、谢尔盖大公和保罗大公,其中出身不太光彩的二大爷,即被许多人误以为是远东总督的那个阿列克谢伊,代他主持海军部,叔父兼连襟谢尔盖,则任国防委员会主席,代他主管全国的武装力量。他的这几位长辈,都对外强硬派,也都是矢志要将先辈未竞的遗愿进行到底的孝子贤孙。他们心中的“东进”前景,已经变得明晰起来,即从中国新疆的乔格里峰,到中国的满洲全境,画一道直线,线外,都应该成为“黄俄罗斯州”。军方强硬分子更将这一愿景细化成到了中国的长城脚下——长城之外,均应为俄罗斯的领土!
主持军务的父辈的主战态度,给了虚弱的老侄的内心充了不少气。正是在“光荣祖先”传下的梦境中,尼古拉二世才借中国政府请求遏止已经占据青岛的德军北上时,迅速插足辽东半岛,并以武力相威胁,强租了旅顺口与大连湾,并未经清政府同意,就把远东的政治中心设在了中国境内,即悍然在旅顺成立了管辖所有远东省州的关东州。而且,1900年夏,借中国闹义和团时,他不顾中国和重臣们的反对,强行派重兵占领了满洲全境。好在,中俄两国约定,至1903年春,进入我东北的俄军将全部撤回本国。
1902年秋天,尼古拉二世突然被长辈米哈依洛维奇大公推荐来的一个叫亚历山大·米哈依洛维奇·别佐勃拉佐夫的人迷住了。此人虽是个地位低下的退役骑兵上尉,但口才极好,说起帝国在远东的利益,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此人力谏:我大俄罗斯帝国理应在远东全力扩大势力范围,岂因区区日本的捣乱而退让?现在的症结是我远东的政策过于软弱,而决非过于强硬;若不自量力的日本人不识时务顽固到底,则皇帝应不惜一战,趁日本人尚未完全发育健全之前,彻底解决之。这样一来,中国的“满洲”也就变成了“黄俄罗斯州”。
尼古拉二世登时喜欢上了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人,遂时常召进宫中,听其夸夸其谈。
上有好者,下必甚焉。别佐勃拉佐夫周围很快就聚拢起一批人,包括一位政府要员,即内务大臣维亚切斯拉夫·康斯坦丁诺维奇·普列维,再加上前驻华使馆武官陆军少将康斯坦丁·伊波里托维奇·沃加克、海军部海军少将阿列克谢伊·米哈依洛维奇·阿巴扎等,他们借各自的影响,推波助澜,四处煽动,力主对日开战,一时成了气候!
维特等人愤怒地称这个主战的小团伙为“别佐勃拉佐夫朋党”。
沙皇被别佐勃拉佐夫迷惑甚深,1902年11月,尼古拉二世竟同意这个毫无政治经验的人去远东地区视察,并且让财政大臣维特为其提供200万卢布的经费。
“在那些日子里,我们的远东政策显然分为两派:一派是官方公开的、有节制的的政策,以大臣们为代表;另一派则是暗中进行的,以别佐勃拉佐夫所鼓动而由皇帝亲自领导。别佐勃拉佐夫一伙的计划,成为几次大臣会议的主题。”
晚年移居法国的维特愤怒地写下以上文字。
具有德籍血统的维特,被德皇威廉二世誉为“俄国最有才智的人”。大学毕业后,他从敖德萨铁路员工做起,凭借非凡的才干,很快就出人头地,34岁那年,他的一本《铁路运费原则》专著无意赢得了亚历山大三世的青睐,随后他得到了快速晋升的机会,从全俄铁路局西南分局局长开始,他不到40岁即成为全俄铁路局局长,43岁时进入内阁,成为交通大臣,并于当年转任财政大臣。至1902年,他已经在财政大臣的位子上坐了10年。他靠超凡的见解与组织能力赢得了两代沙皇的信任,并得到了两代同僚的一致尊敬。他一直不赞同本国的“东方政策”,更反对日本对中国满洲的控制。俄国出面干涉日本归还辽东,他是主谋人。“还辽”之后,1898年,俄国强租旅大,他是反对者。1900年,俄国借口“保路护侨”派大军侵占满洲,他还是反对派。他甚至公然骂过,妄图把国境线推进到长城之下的军方主战派,是“一群疯子”。
1971年版的《苏联大百科全书》中,在“维特”的条目下,明明白白地写道:
“维特竭力反对日本对远东的侵略政策,实行接近中国的方针,反对侵占旅顺。”
须知,那是在一切以阶级立场划线的苏联时期的百科全书上的文字。
以维特为首的几位明智的大臣,曾试图提醒皇帝:需要警惕现行的远东政策。但尼古拉二世只是笑而不答。到1903年俄历5月6日(即公历19日),毫无从政经历的别佐勃拉佐夫突然被沙皇任命为御前大臣,从此,该小人竟然与维特等帝国元老平起平坐了!陛下以这种不按规矩的方式给了他的忠臣们一记脆生生的耳光。
进入1903年以后,为了应对远东危机,尼古拉二世突然成立了一个远东事务委员会,他自己亲兼主席,委员全是他一手指定的。除了自己的两位父辈大公之外,还有内务大臣兼芬兰王国总督普列维,办公室主任是海军部的阿巴扎少将,原因是此人对远东局势颇有些自己的主意。基于同样的原因,前驻华陆军武官沃加克少将也受到“圣眷”,调为该委员会委员,甚至与阿巴扎一同跻身于武职的至高荣誉“侍从将军”的行列。该委员会的唯一专职委员,即没有实职的别佐勃拉佐夫。
令人大惑不解的是,3位在远东事务上最有话语权的大臣,即公认的帝俄政府“三巨头”——主管铁路事务与旅大租借地的财政大臣维特、外交大臣拉姆斯多夫,和陆军大臣库罗帕特金,却被拒之门外!
有了远东委员会专职委员的身份,别佐勃拉佐夫小人得志,竟瞒着视察远东和出访日本的库罗帕特金,调去了远东的全部秘密军事档案自行解读。
随后,作为沙皇代理人的别佐勃拉佐夫,便带着众多随员乘坐豪华专车轰轰烈烈地又一次去了远东。这一次,别氏不顾“三巨头”的坚决反对,在远东接管了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商人布林涅尔在韩国注册的一家鸭绿江木材公司。荒唐的是,这个“爱国大臣”不光自己成了这家木材公司的股东,而且还把沙皇的母亲玛丽娅·费奥多萝芙娜皇太后也拉为股东之一,也就是说,皇帝他妈都成了距首都万里之外的一家私营小企业的股东。
不过,公道而言,别佐勃拉佐夫看好的不是鸭绿江东侧可开采的400多万立方的木材,甚至也不在意自己能捞多少钱。他固执地认为:
“鸭绿江左岸(即东岸,指朝鲜一侧)人烟稀少,我国有可能加以占领。”
在专制政体中,“不贪不色”的狂妄野心家,有时候比只图私利与美色的人对国家危害更甚。
嚣张一时的别佐勃拉佐夫擅自招募了一些退役的俄军官兵组成“护林队”,进入了朝鲜半岛,甚至还在东北招募了一些中国土匪加入到了“护林”队伍中。尽管他的冒失做法同时惹怒了朝鲜与中国政府,更惹怒了朝鲜背后的日本政府,但毫无政治家眼光的他却一意孤行,全然不知战争的引火索已经被他点燃了。
不过,政府里最有权威的“三巨头”都不赞成为满洲与朝鲜利益与日本开战。前二位文职大臣即维特与拉姆斯多夫从政治和外交角度考虑,担忧战争只会使远东国际化,从而使俄国丧失了在那里既得的利益;后一位武职大臣库罗帕特金则直言:以本国的军力与军心,对日战争绝无胜算。
让尼古拉二世恼火的是,无论在御前会议上,还是单独召见他们其中的某一位,只要涉及战争的话题,三位重臣总有那么多的理由堵住了他的嘴。
三巨头的核心人物维特早在1897年11月23日的御前会议上,就极富远见地指出:
“由于德国占领胶州,俄国势必要占领胶州以北的另一处中国港口,日本也就必然会以此为借口在中国大陆甚至朝鲜盘踞下来,从而不可避免会引起俄日战争。”
从反对强租旅顺口,到反对出兵满洲,再到反对与日本开战,维特在体制内当了6年的反对派,而沙皇却在他的反对声中向绝路方向走了6年。终于,专制君主把俄罗斯带到了战争的断崖边缘。
前文已述,1903年春,是俄军全部撤出中国的最后期限。但沙俄出尔反尔,居然耍赖,拒不撤军。中国无力以武力驱逐之,只得暗中求日本相助。此时,日本也看清了俄国的真实企图,即不光要占领中国的满洲,还在觊觎朝鲜半岛,如放任俄人,日本势将沉沦。所以,日本才不惜以国运相赌。根据日本人的提议,两国于当年8月开始在俄都圣彼得堡谈判。
“东进”进程遭遇到了日本的阻击,尼古拉二世非常恼怒。谈判期间,他一直在犹豫:要不要以一场战争,来一劳永逸地解决远东问题。
时至如今,“三巨头”依然在唠唠叨叨地反对沙皇钦定的“远东新方针”。而在尼古拉二世看来,反战,就是畏敌如虎嘛!已经膨胀起来的“仁慈的小父亲”,终于听腻了三位老臣的聒噪,在1903年8月的一次御前会议上,他用一句客客气气的话打发了维特等人:“让步总会带来让步。”
这句话,是远东总督阿列克谢耶夫在奏报中的一句话,尼古拉二世记住了,变成了自己的圣旨,把重臣们打发走了。
国家者,君主的国家;军队者,皇家的军队。“三巨头”都是何等明白的人物?眼见得“圣意”已决,遂想起各自的“微臣”身份,悻悻然各回各家郁闷去也。
写到这里,笔者忍不住要多写几行。
同样是君主专制政体,在中国的清王朝,皇帝与近臣,哪怕是与父辈亲王,相互之间也法度森严,不容逾越。君与臣是从来就是圣上与奴才的关系,大臣即使比皇帝明白十倍百倍,也永远不能像正常人一样畅快地表达意愿和讨论问题。俄皇与大臣们讨论问题时,和颜悦色。凡自己的意愿与大臣的心愿不符时,他会以小恩小惠的方式表示一下歉意,比如难为情地笑一笑,比如赐给维特一根雪茄,或赐给库罗帕特金一帧有他签名的标准照,等等。君臣之间,没有私人仇恨,只有观念分歧;没有政治迫害,只有任用与否。日本自明治维新以来,也改变了君臣相见之仪。大臣谒拜天皇,无须下跪叩首,只需鞠躬致敬即可;御前会议也像西方人一样,诸臣各抒己见,最终天皇“圣断”,而不必像从前那样,大臣须把自己的意见或建议以古汉语的格式和模棱两可的叙述,写成奏摺,呈送宫内,让君主自己领悟和猜度。
在清朝末年,中国之所以落伍于世界,并非一时一事,而是全方位的。
对于尼古拉二世来说,远东,既有他的光荣梦想,也有他的耻辱记忆。十几年前,他曾去远东主持过西伯利亚大铁路东端的开工仪式,曾遭遇过一个日本“暴汉”的袭击,侥幸未死,自此对日本人留下了极为恶劣的印象,回国后他几番对身边人说:日本人是“举止可笑的黄皮猴子”。
“东方政策”的推进,遭到了中国人的拦截,更遭到了多管闲事的“黄皮猴子”的阻挠,这让性情柔弱的俄国君主内心十分不爽。
如何缓解国内的重重困难呢?内务大臣普列维的建议让他茅塞顿开!
普列维如许奏报:
“宜以军事上的一场小胜平息国内矛盾。”
明明是分管国内事务的大臣,但普列维却非常热衷于有关对外扩张的事。他的一句名言甚得“朕”心:“俄罗斯的疆域不是谈出来的,而是打出来的。”
远东,“盟邦”清帝国的羸弱,已经让帝俄获得了利益,有了旅顺口,俄罗斯就在黄海有了常年不冻的出海口;修好大铁路,东亚就在圣彼得堡的掌控之下了。这一切,本没有日本人什么事儿,却遭到了他们的强力阻挠。此时教训他们一下,倒也正是时候。
总之,鉴于中国清王朝的衰败和日本的崛起同时在加速,一心想实现“黄俄罗斯”计划的尼古拉二世,接受了伯父阿列克谢伊大公的荐举,将强硬的海军中将阿列克谢耶夫派到了远东。按他的旨意,阿列克谢耶夫把远东总督府从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迁到了中国的旅顺口。
阿列克谢耶夫履任之日,正是中国北部闹起“义和团”的时候。尼古拉二世借口“保路助剿”强派15万大军侵华,并在义和团事件尘埃落定后拒不撤走俄军,由此大大地激化了与“盟邦”中国的矛盾,也逼得日本摆出一副“替天行道”的架式,以替中国和韩国讨还公道为由,与俄国对峙起来。
1904年2月8日凌晨,日本联合舰队不宣而战,突然袭击了俄太平洋舰队主力战舰所在的旅顺港。震惊世界的日俄战争爆发了。
一年多后,日俄终战。日本接收了俄在中国的租借地及南海铁路,甚至还在远东夺得原属于俄国的30000多平方公里的土地,并一举成为世界强国,据亚洲霸主地位长达40年(1905-1945)。俄国则失去了在辽东半岛的租借地和南满铁路及周边的采矿权,仅限于与中国合作经营的北满铁路,即东清铁路(民国后改称中东铁路);而且,从清国手里夺得的萨哈林岛(即库页岛)也被日本抢去一半,即北纬50度以南的半个岛,成了日本帝国的桦太岛。
三代沙皇的“黄俄罗斯”计划,终成历史。
从旅顺白玉山上俯瞰旅顺军港。当年,俄太平洋舰队主力战舰均停泊于此,遭港口外的日本鱼雷的偷袭。作者摄于2014年9月12日2日
战后日本所建的表忠塔。作者摄于2014年9月12日
战争结束后,日本人为俄军阵亡者建的俄军陵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