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事 · 战斗民族奇遇记

源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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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你的道路漫长，

充满奇迹，充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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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俄罗斯有哪些奇特的经历？

 Luna Li，驾车环游亚欧，公众号：2Lunatics

一个寒冷的夜晚，在叶卡捷琳堡，我们被一对俄国夫妻、2 条狗、4 只猫捡回了家。

那会我跟我先生开始自驾亚欧穿越之旅才 18 天，大概半夜 12 点不到，我们按照导航的指引来到了预订的“青旅”，然而呈现在面前的却是毫无标志的居民楼，电话也根本打不通。

半小时寻找联系无果后，我开始查看附近还有什么旅馆可以住，我先生则决定去四周找找看有没有蛛丝马迹，10 分钟后却领回来一个金发碧眼的高大俄国人。“我遇见他在遛狗，超大的两条狗”，我先生当时两眼放光，“于是我拿地址问了他，他说来帮忙看看。”

这个叫做 Vitaliy 的俄国人看了预订单后确认我们没找错地方，他也打了旅店的电话，依旧没通。他英语讲得不错，立刻说：“也许你们可以住我家，就在旁边的那栋楼里，让我跟我妻子谈谈。”

一个电话后，他表示他妻子要来见见我们。等了几分钟后，他褐色短发、穿 HelloKittyT 恤、指间夹着香烟的妻子 Jane 穿过夜色与寒风登场了，两个人叽里咕噜一番交流，Jane 绽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对我们说了第一句话：“Would you like some tea?”

走进他们的房子之前，Vitaliy 不好意思地提醒我们，房子很小，有 4 只猫、2 条狗（唯独没有提到还有一个已经入睡的儿子！），而且因为准备搬家所以很乱，请我们不要介意。我们笑着表示这都不是事儿，而且猫猫狗狗正是我们最爱。

然而，走进他们家的那一刻，我俩还是震惊到了：4 只猫先是好奇地看着我们，然后一只只惊悚地逃窜到窗外的狭窄阳台上，2 条跟人一样大的狗（其实它们才 9 个月还是孩子）热气哄哄地拼命往我俩身上凑，被 Jane 死命抱回去了。

这是一栋陈旧的老公寓楼 5 楼的一间陈旧的老公寓，面积很小，家具斑驳陈旧得好像上一代人的遗留物，满满都是灰尘和油垢；各处都堆满了东西，发黄的书籍、积满灰的相册、随处乱扔堆成小山的鞋子，还有好像几十年才能堆积出的各种生活用品，连落脚走几步都是一个颇为踟蹰的选择过程；卫生间堆满了散乱的毛巾、床单和衣物，没有洗手池，脏兮兮的浴缸上有个水龙头。但这家人毫不在乎，生活得怡然自得。

主要的起居区域是厨房，兼作客厅，尤为拥挤杂乱，斑驳的墙面上写满了字（心情记录，功能类似朋友圈），还贴着 David Bowie 等各种人的照片。最吸引我们的是密密麻麻的冰箱贴，Vitaliy 说这些是他们四处旅行带回的纪念品。

我们在厨房兼客厅的破旧沙发上坐下来，喝 Jane 泡的红茶（为了照顾中国人的习惯，Vitaliy 还特意用了 red tea 而不是 black tea 的说法），并一一认识了家庭成员：2 条大狗叫做 Baristan 和 Ragner（来自美剧《权力的游戏》），2 只大猫叫做 Bonnie 和 Clyde（来自电影《雌雄大盗》），2 只小猫是姐弟，分别叫做 Briena 和 Therion（来源还是《权力的游戏》，这夫妻俩是超级粉）。Jane 做了洒满芝士的肉酱意面给我们宵夜，深夜食堂自然是美味。

夜已经深了，两条狗在餐桌下趴着打呵欠，Therion 散步回来在我旁边蜷成一团睡下了，而四个精力过剩的人类还在滔滔不绝地聊天。

Vitaliy 是摩托车和自驾爱好者，时常骑车带着妻子到处溜达，千年还去捷克 - 德国 - 比利时深度自驾游了一番。而 Jane 是一位“皮具大师”，手工制作各种皮具制品，还缝制一些道具服和做特效化妆。两人兴奋地给我们展示了 Jane 给狂欢节参与者化的僵尸妆，以及为摩托车手制作的骑行服，烈焰红发的女骑手穿着绑带皮衣、恶魔的黑色小翅膀、满是铆钉的皮裤，狂拽炫酷得不得了。

我们跟他们讲了这次旅行计划，Vitaliy 和 Jane 慷慨地就他们去过的国家给出了许多旅行建议，都是超级小众的小镇与博物馆，甚至动物园。“我最喜欢大熊猫了”，Jane 说，“我最想去的地方就是成都。”

Jane 在几年前因为工作的关系（其实她曾经是一名女码农）去过海南，而 Vitaliy 还未去过中国，但两人却是淘宝网的拥趸，因国际不能直邮，还常找第三方代购，买缝纫机、菜刀、衣料等，对于中国人热衷欧美日代购表示完全不能理解。

我们进入的这间房子是 Jane 儿时从格鲁吉亚回到叶堡跟父母居住的地方，高高的置物架上蒙着油烟的照片是 Jane 的祖父，一位依然健在的二战老兵。夫妇俩在靠近郊区的地方买了块地，正在盖一栋新房，只是暂住在此，恰好遇见深夜在周边无助徘徊的我们，大概这就是缘分。

一直聊到凌晨 4 点，我们才准备睡觉。洗澡的时候，又被害羞躲在卫生间橱柜的 Bonnie 围观了一番。只有一个卧室，夫妻俩和儿子睡在架在半空的床上，而跟着我们在地铺躺下的，则是另外 3 只猫。至于两只狗，体型太大被拒绝进入卧室，只能趴在外面。

第二天的闹钟响到第三次，所有人（除了 7 点就起床去上学的儿子）才爬起来。等我们洗漱完毕，Vitaliy 已经帮忙联系好了青旅、预约了入住时间、匆匆赶去上班了，而 Jane 准备好了丰盛的早餐。煎成太极形状的蛋、各种口味的面包、俄罗斯本地产蜂蜜与果酱，配的自然还是红茶。

Jane 的英语没有丈夫好，此刻没有了人肉翻译机，只能费尽心思想词跟我们推荐游览的路线和景点。临送我们出门还不放心，跟出来送我们到主街上，在纸条上写下地址和联系方式，真怕我们走丢了回不来。

游玩过程中，Vitaliy 还发了邮件来问我们怎么样了，最后他干脆决定提前下班。我们回到他俩家里时，Jane 正在给朋友的小女儿缝制一条粉色公主裙，留着长发的儿子来让妈妈检查他的家庭作业，Vitaliy 关切地问有没有什么车辆问题需要他帮忙。

然后，我们又开始了喝红茶、吃东西的瞎聊，顺便给猫们挠痒痒、给狗们摸摸头。我把车里的一只风镜熊猫送给了 Jane，看她像个小女孩一样拍手雀跃。而两人也准备了礼物给我们，一枚给车钥匙用的皮质钥匙圈、一只用来装各国货币的皮钱夹、一本用来记录亚欧见闻的皮面笔记本，全部是 Jane 精心手作的。

晚上，Vitaliy 带着我们去找不会说英语的青旅办好了入住，随后向我们展示了他心爱的雅马哈摩托车。“Travelling by motorcycle is a kind of life, but travelling by car isjust transportation that take you from one place to another”，他如此诠释自己对摩托车旅行的热爱与理解。然后，与我们拥抱，道别。

第二天我们离开叶堡的时候，Vitaliy 已经去上班了。Jane 带着两条大狗来送我们，她努力措辞了一番后说：“以后一定要再来，住在我们的新房子里，新年后我们就将搬进去了，房子会更大、舒适得多。如果车出了任何问题，只要还在俄罗斯，我们一定想办法帮忙；如果以后遇见任何问题，无论是在俄罗斯、捷克、德国还是比利时，都可以找我们。愿你们一路顺利。”

之后，无论在喀山、莫斯科还是圣彼得堡，我们都收到这对夫妻联合儿子、2 条狗、4 只猫一起发来的邮件，写满了旅行建议与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