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事 · 我在街头卖唱

源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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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歌吧姑娘，

你唱歌的时候这么迷人，

还有什么好烦恼的呢？

* * *

玩音乐的朋友有什么有趣的街头演奏经历？

 知乎用户

高一时组了个乐队，都是同级生，直到大二之后才解散。

大一的暑假，大家都从各自的城市回到家乡，鼓手接了个活，给本市新华书店做开张表演，酬劳 1000。

风和日丽，早晨 8 点到现场，门面不大，地段有点偏，周围都在施工，人流少。

演出场地在店门口，离路面有 5、6 米之隔，我们把乐器都铺排好，只等店长一声令下。

9 点，准时开唱。

忘了第一首歌唱的是啥。

“动词大词动词大词~~~~~”。

路人陆陆续续地为了过来，都是民工大哥，扛着大铲，赤着膀子，面容黝黑。

民工大哥们都咧着嘴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们，尤其喜欢盯着鼓手。

“谢谢，下面给大家送上一首《在希望的田野上》”。

我刚说完，民工大哥都笑了起来，似乎很开心，我隐约觉得他们是误解了。

“街上的广告换了，末班的地铁停了~~~~~~~~”

啥？

他们一脸疑惑的模样居然让我很内疚，早知道就排彭大姐的版本了。

“我想知道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sometime，somewhere~~~~”

演出渐入佳境，聚集的人越来越多，都是民工，偶尔有几个女生经过只看了一眼都绕着走了。

因为我是主唱，眼睁睁地看着一群身强力壮打着赤膊的壮汉把我们围着也是蛮古怪的。

”谢谢，希望你们喜欢！”我激情地喊了一把。

……没人回应，只有主音吉他附和了一句“呼！”

我心痒痒的。

接着唱吧。

我们的选的歌手是偏摇滚的，头一次演出这样的曲目大家都没有摇头晃脑，贝斯手闭着眼睛，吉他手盯着踏板，键盘手埋着头，鼓手坐着像个公交车司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们唱完最后一首歌，本以为会平淡地结束，说了一句“谢谢大家，再见”的时候，民工大哥们居然不约而同地爆发出一句：

“好！好！好！”

扛着大铲的，肩上挂着上衣的，头发上沾着白漆的，都在给我们鼓掌，虽然只有那么几下，声音很有力。

“谢谢！希望你们喜欢我们今天的演出！谢谢！”

我情不自禁地拿过麦又说了一句，喉咙在冒烟。

“好！”他们笑着说。

11 年间每每回想，都会莫名地开心。

 瞳小刀，法国美院学生，民谣爱好者

人生最灰暗的时刻之一，我在法国某城的街头失魂落魄地走着。正看见街边一群人聚在一起，他们只有一个鼓和一把吉他，中间坐着个老女人。

鬼使神差地，我忘记了一切国人关于危险的妄想教育，操着当时并不算流利的法语跟他们说：我能不能坐下和你们一起唱歌？

他们很开心地接受了，老女人还递给我一罐啤酒。

就这样，我拿着琴坐在一群法国流浪汉中间唱起了中文歌。我唱了张玮玮的“一刀两刀剁死你”，唱了万晓利的“到底谁流氓啊到底谁流氓”，唱了李志的“我们生活带套套”，还唱了自己写的歌儿“歌声是最美丽的歌里爱都在撒谎”等等等等。

打鼓的哥们儿很厉害，基本上我唱两句他就能跟着打出来，副歌部分还能加些即兴花样，尽管这些歌儿他都没听过。

然后我跟他们学唱雷鬼，由于喝了不少，学得大抵很糟糕吧。

差不多喝到位的时候，我趴在那个老女人肩膀上哭，告诉她说我完蛋了。

这时候旁边有人还在继续唱歌，也有人停下拍拍我的肩膀，老太太握着我的手说了很多话。由于那时候法语水平实在有限，再加上她浑浊的发音，我其实没听懂几句。

只有一句至今还记得：唱歌吧姑娘，你唱歌的时候这么迷人，还有什么好烦恼的呢？

该怎么说呢，我实在不会矫情得叙述“人间自有真情在，处处都有好心人”这种无聊的鸡汤；也不想跟“爸妈养你好些年，你记陌生人一顿饭好”的论调持有者理论。

我只想说，你能想象么？那一瞬间我被拯救了。并不是因为被鼓励，而是因为我无法拒绝她的褶子脸上绽放出的那个无比真诚的笑容。

人与人之间其实很神奇，你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偶然得、微妙得被拯救。这跟矫情不一样，它更像是一种“承认了自己脆弱的部分并且忽然能够坦然面对”的心情。

以上，印象最深刻的一次街头表演。

 三爷，都给爷赞着点儿！

两年前我到南京参加面试（非艺术类考试），笔试三千进三我考了第三，面试三进一我考了第一，总分第二，只要一个人……（真是一个过山车般的经历）

我记得出了录取结果的那个夏夜，南京的柏油马路刚刚下过的雨还在蒸腾着，我和父母手拉着手走在夫子庙附近的街上。

就像平常的南京三口之家一样，流连于路边的水果摊，惊奇小吃店排队的人群。

其实第二天爸爸还要去南京军区总医院看专家号，我也要坐高铁赶回沈阳投入到没有方向的招聘会中去。我们聊着家常，聊着天气，很默契的避开了某些话题。

那晚上身体本来不该喝酒的父亲喝了点酒。

那晚上不爱喝酒的母亲喝了点酒。

那晚上从未喝过酒的我喝了点酒。

从水游城吃饭出来，夜凉爽了起来。

路边有一对青年，抱着吉他街头唱着歌。

他们的琴箱里只写了一句话“为了梦想”

母亲驻足在他们面前久久不愿离去。

走过大约二十米，她拽着我跑了回去，

她看着我说“宝宝，能为我唱首歌吗？”

我从未在街头表演过，内心无比纠结，但是不愿看到母亲失望的眼神，毕竟我已让她失望了一次。

我上去和抱吉他的小哥说了几句，他给我翻到了一页《那些花儿》。

“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她身旁”

“今天我们，就要离去，在人海茫茫”

很多行人都停下脚步看着这位走到话筒前抱起琴的小姑娘，还有很多人拿出手机在拍。

我只记得我有点紧张的捏着裙摆晃着身子像第一次上台唱歌的小女孩。

我只记得我有点兴奋的穿着红色的小皮鞋打着拍子。

唱完就很羞涩的跑回到爸爸身边了。

我看见她的脸上有泪水。

我看见她偷偷放到琴盒里二百元钱，还对两个小哥哥说了些什么。

 

“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她身旁”

“今天我们，就要离去，在人海茫茫”

当时我很佩服自己的勇气，

觉得送给了母亲一首歌。

今天我很佩服母亲的用心，

她让我亲手完整了自己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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