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密码
 注册
搜索
查看: 441|回复: 0

[生活感悟] 十年砍柴:背负故乡的男孩在异乡要走多远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16-2-28 08:11 A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源济 于 2016-2-28 07:11 AM 编辑

十年砍柴:背负故乡的男孩在异乡要走多远 

 2015-12-29 十年砍柴 大家


摘要ID:ipress

中国几乎每个男孩离开故乡时,都是身上带着祖父、父亲遗传的性格禀赋,肩负着祖父、父亲的期望走向远方。


北京是人才渊薮,冠盖满城且五方杂处。在这个古都居住的时间长了,自然会碰到各种各样的人物。但随着时间的淘洗,多数人乃一面之交,很快被遗忘。只有很少数的人,虽非同事,亦非同乡或同学,因为脾气相投或者见识相近而成为朋友,在现实中时相过从或网络上经常交谈。

对成为朋友的人,略知对方的籍贯或生长地、年岁、求学经历后,我闲着没事时会猜想一下这位朋友在与我结识之前的经历,以及他的成长环境。潘采夫于我而言,便是这样一位朋友。读完他的新著《十字街骑士》,我自得于曾对他青少年时期的想象与其真实的经历相当吻合。

记不清什么时候认识潘采夫了,大约应该是他在《新京报》主持“文化评论”时。2003年一些南方报系的朋友“旌旗如云辞五羊”,北上古都创办《新京报》,承蒙不弃,我曾受邀入伙。由于我对体制还有那么一点点留恋,终于没能成为第一批“上井冈山”的人,但长期成为该报的撰稿人,对这张报纸的编辑记者,总有一种自家人的感觉。所以和潘采夫的结识,大概自然而然到不觉得是初次见面。

交往一多,我发现我俩都是一个背负故乡行走在异乡的人。



我痴长他五岁,且我的成长地湘中山村和他的成长地中原集镇,民情、风俗大不一样,但说起故乡,两人有许多相同的感触。或许是因为我俩少年时都有那么一点点诗人情怀,一旦成为在京师谋生的外省人,那点诗人情怀一发酵,故乡往往成为生活在异乡的某种寄托或参照系。比如和一口京腔的朋友交谈,听其说一句特生动的土语,总会沉思一下,这句话置换成老家的方言,该怎样说?看到上班高峰时地铁里汹涌进入如蚂蚁的人群,心想若是父母见了该如何感慨。

潘的《十字街骑士》讲述的是一个小地方长大的青年,从故乡走向异乡的人生轨迹。在行走中,潘采夫总是不断地回顾往昔,以往昔的经历来参评当下的人与事。我也经常如此,因此,读此书大有作者在替我说话的感觉。尽管如前文所言,我们的故乡其实是那样的不同。

潘采夫的童年和少年时的见闻远比我丰富,他的老家小濮州是河南濮阳的一个集镇,据他书中描绘,这是四邻八乡定期赶集的地方,而他和他的祖父、父亲就住在这个集镇的十字路口,作为长孙的他深得做小买卖的祖父疼爱。在我童年时,这样的集镇就是热闹的“大地方”了。


今天谈家庭教育的人多注重父亲对男孩的影响,其实在传统中国的家庭,祖父对孙辈特别是长孙的影响同样巨大,甚至超过了父亲。——因为古代往往子女众多,为人父者忙于生活压力无暇教导儿子,而做了爷爷后反而有时间来疼爱和教导自己钟爱的孙子。这就说人们常说的“隔代遗传”,这一现象既有生理的原因更有后天熏陶的原因。

从书中潘采夫对祖父的描述,可看到其很有乃祖之风。书中所描写的祖父大有任侠放逸之风,好交朋友,不拘小节,甚至率性到外人看来有点没心没肺。当然,时代毕竟不同了,潘采夫身上没有了其祖父的“不靠谱”,但任侠放逸之风仍在。

某种性格的形成有遗传原因,但我以为后天的生活环境会将性格中某种因子放大。潘采夫将他家男性成员的性格归结为家族有胡人血统,不爱受到拘束——基于四季轮回的耕种是最为单调无趣的生产方式。但不容忽视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他祖父筑家于集镇的十字街,小商贩的摊铺沿街摆开,客人南来北往熙熙攘攘,他的祖父基本上是半商半农。中国古代的商贾身上的气质和牧人是近似的,他们习惯于奔走四方来逐利,因此身上有一些江湖气才吃得开。潘采夫的故乡濮阳一带曾是商朝的核心区域,宽阔平坦的中原大地有利于货物流动和商贾的行走,以至于“商人”在中国成为“买卖人”的代称。

我的故乡和潘采夫的故乡地理环境完全不一样,处在湘中山区,我的祖父是典型的山区农民,行事风格与潘采夫祖父可说完全相反,他有着家长的威严,十分勤俭,考虑事情几乎算无遗策,对陌生人防备心极强。


中国几乎每个男孩离开故乡时,都是身上带着祖父、父亲遗传的性格禀赋,肩负着祖父、父亲的期望走向远方。潘采夫的离乡进城与我相比,是一种渐进过程。11岁那年,他随着调到市里的小学做老师父亲进了濮阳城,作为一个乡下孩子,他在同学的嘲笑与奚落中慢慢地改变生活习惯和言行举止,成为一个小城市人;18岁的时候,他考上大学离开濮阳到省会郑州念大学;再然后,他离开郑州到北京来打拼,在京城成家立业;完全融进到这个大都市后不几年,他又去了英国苏格兰的爱丁堡生活两年。他的离乡之路,越来越长远。

似乎看上去,他身上那些“故土底色”被时光、被异乡的风土慢慢地冲淡,但奇妙的是,在离乡路上最为遥远的苏格兰,他身上源自祖辈和故乡的“底色”和异域格调却有着某种契合。在郑州、北京,这两个几乎是靠权力意志支配的城市里,潘采夫活得并不很自在,和千千万万大都市的中国人一样,像工蚁那样劳作,也像工蚁那样觅食。到了苏格兰,他很快和爱丁堡大学大草坪上任业余足球教练的老头布劳恩成为忘年交。我想,是布劳恩——也包括他在爱丁堡所交的好些异国朋友,身上的散淡、良善,心无太多挂碍的气质吸引了他。对潘采夫来说,这种气质契合了他来自祖辈和故土的性格。——他的祖父和那个苏格兰老头布劳恩很像。

中原在农耕社会里是中国人口最为稠密的地区,这里的人生活压力大,也可以说活得不容易。但看刘震云的小说,包括读潘采夫这本书中引用的豫剧和河南坠子的唱词,我真的佩服河南人那种苦中作乐、轻易解构沉重与崇高的冷幽默。在潘采夫描写他的祖父以及乡亲的文字中,我看到了一种“优游暇豫”的范儿,尽管世道艰难,生存不易。难怪有人说河南的简称“豫”并非是古代有大象而应做“暇豫”解释。

以“暇豫”的心态来做事和生活,把故乡扛在肩上的潘采夫走再远的路,也不会觉得累吧?


▲ 潘采夫《十字街骑士》,中信出版社

2015年10月




作者:十年砍柴
腾讯·大家专栏作者,本名李勇,供职于出版社。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手机版|小黑屋|www.hutong9.net

GMT-5, 2025-1-9 01:06 AM , Processed in 0.036243 second(s), 14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5

© 2001-2024 Discuz! Team.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