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间》第14期：没用的以死相逼

源济

这是2011年12月拍摄的一组照片，在石家庄某工地，两名小伙爬上11楼顶，为讨薪风雪里以死相逼。58小时后，楼下传来谈判失败的消息。他们扯下身上的军大衣，趁没有警察冲下楼消失在黑夜中。58个小时的坚持，一场徒劳。





224岁的菲（化名）和90后石（化名）跟其他50个工友一样，他们从2011年3月开始在该工地打工，老板原本承诺11月底发放一年来的所有工资，但是一个月过去了，眼看就要过年，很多工友连回家的火车票都买好了，工资却迟迟不到位。为讨要工资，菲和石把条幅爬到了他们打工工地的11楼楼顶，挂起讨薪大条幅。上面写着：苦要血汗钱20天没给，江苏一建不给钱无力发工资。





负责安抚石、菲二人的消防员在寒风中站了一夜。





“别过来，你再走近我们就跳下去！”小菲大声向靠近的人们喊话，同时将一只脚向楼顶边沿挪了挪。就是这小小的一个挪步，吓退了所有想靠近点人。





这样的僵持状态持续了一天一夜，石和菲就这样在楼顶耗着。身旁的矿泉水是同事送来的。





一晚上的僵持后，石和菲都觉得对消防官兵有愧疚之情。石拿了一根烟要扔给消防员抽，但被他拒绝了。消防员说：“你们下来比什么都强”





一夜在楼顶蹲守，两人冻得够呛，实在冷得受不了的时候，他们就站起来走动走动。





石和菲的工友们聚集在工地周围，等待着开发商的消息，但是开发商拒绝见他们。





菲的女朋友给他带来电话询问近况，两人简单寒暄两句就挂了电话。菲说，自己的女朋友并不知道他讨薪的事儿，这次领到一万多的工资，回家娶媳妇盖房的钱就攒得差不多了，所以一定要把钱要到手。





他们站在楼顶的这段时间，石家庄接连降雪，寒风凛冽。为了御寒，石戴起羽绒帽，竖起军大衣领子，一张脸只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源济

石和菲讨薪的大楼下聚集了一群看热闹的人，不时有人朝着他们大喊：“跳啊！跳啊！





夜色初上，石说不知道还得在上面待多久。






跟着采访的记者给他们买了饺子充饥。






没人上楼劝阻时，石还打开手机的音乐播放器，听歌解乏。





有工友上楼顶来劝两人下楼，石和菲拒绝了。





天气很冷，石在楼道里找来施工用的木板，在楼顶一个角落架起篝火。裹着棉大衣，带着帽子的两人使劲低着头，谁也没力气多说话。





抵挡不住困意的石裹着军大衣蜷在地上睡着了。





坚守了一夜，记者又给石和菲送来了早餐。菲吃了东西，石却一口未动。他说怕吃多了不方便，一般他只在晚上吃一点东西。





已经在楼顶坚守了两夜，石和菲都是又冷又饿，疲惫不堪。





工友给石和菲送来了棉衣和棉鞋。

源济

穿上厚实的棉鞋，石说身体有了些许暖意。





石和菲在屋顶“坚守”的同时，工友们聚集在楼下关注着事件发展情况，希望开发商来和大家见一面，给个说法。





已经在楼顶度过了了两个寒冷的夜晚，石和菲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在劳动部门的协调下，工地包工头和承建方都到了现场，对欠薪一事进行协商。没拿到钱的兄弟们都聚在门外等待消息，一个工人说：“能不能拿到钱，就看今天了”。





谈判过程很激烈，警察、劳动监察大队、开发商和包工头都聚在一起。





承建方项目部王经理表示，他们已经按照合同把所有款项全部交给了包工头曲某。可是曲老板（左）却说，那些钱根本不够52个工人70多万的工资。





在劳动监察大队工作人员的劝导下，包工头领着几个工人，准备劝导石和菲下楼。





包工头和几工人试图劝说两人下来，被他们拒绝。





又一个夜晚将要来临，石再也坚持不住，躺在楼顶旁的围栏处睡着了。





晚上，酣睡许久的石醒了。脱掉帽子挠挠头，他说他已经忘记了上次洗头是在那一天，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到地上走走，回去把身上洗干净。

源济

一夜僵持后，石、菲二人与消防员的关系缓和了许多。当值的两名消防员爬上楼顶来看望2人，聊了一会儿后，又下楼回到车上取暖。






夜色里，菲蜷缩在楼顶一隅。





楼下的谈判现场，有关人员陆续撤离，事情似乎并没有得到妥善的解决。





耐不住苦寒，石又去找了些零碎木料，在楼顶生火。借着微弱的火苗，他脱了鞋烘脚取暖。





石和菲缩在楼顶一角烤火取暖。这时，菲的手机铃声响起，一位工友告诉他，“下来吧，再待也没用了”。楼下谈判，崩了。





篝火不再添柴，火光越来越微弱。接到谈判破裂的电话后，菲扑灭了篝火，拿着手机拍地上的火星。他说拿到钱想买个相机，学习摄影。





下去吧，没用了，咱再受罪也拿不到钱了。”石沉不住气，一把撸下头顶的帽子。“再等等。”菲安慰。然而楼下噩耗频传：谈判崩了，工人打起来了。他们扯下身上的军大衣，将其挂在天台上，准备撤离。





下楼时菲和石都异常小心。这三天的事件惊动了政府，消防和民警都守在楼下，他们生怕弄出声响儿民警被抓起来。





趁着楼下没有警察，石和菲迅速跑下楼，消失在黑夜中。苦寒中58个小时的坚守，到头来一场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