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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欣赏] 三对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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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4 02:02 A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当女人把第一次交给男人的时候,男人却没有考虑过自己是否自己也是第一次,自古就是龙在上,凤在下。虽说已进入二十一世纪,男女平等,但始终无法平等女人们的贞操观念。男人们:处女,在你们心中是否就是那一层薄薄的膜?当那天夜里凌晨一点刘莲敲我房门的时候,我正在看《巴黎最后的探戈》,这是一部早期被禁的带点色 情的影片。她说:“你能不能小声一点?!这样晚了!!”是一个甜甜的女生的声音,陌生、温柔而略显恼怒。出于对人本能的尊重,我把音乐的声音关了,当然电影也关了。我在看电影的时候放着大悲咒,而且声震屋瓦,连绵不绝。我回过神来,冲过去开门寻找这个声音的来源,却只看到一袭红衣进了隔壁的房间。好一个正点的女人!我想。我躺在床上开始睡不着觉,她是什么时候搬来隔壁的?我怎么会一点也不知道?那隔壁的情侣呢,又到哪儿去了?我辗转反侧,彻夜难眠。这和以往那种独身的孤独寂寞又有所不同,以往寂寞的时候我想的是我辉煌的未来、悲惨的过去。但今晚,我想的却是一个女人。第二天一早,我天不亮就起了床,为的是等着听她房里有动静的时候,出去守在门口见她。我想看看她是怎样一个女人。然而我终也没有看到,那天早晨她的房间里没有一点声音(那对情侣住的时候洗脸都会弄出很大响声)。她不可能比我起得还早而已经出了门,唯一的可能是她病了或她是一个谨小慎微很轻巧的女子,但我不敢冒然敲她的门,我静待着中午和晚上。中午她没出现,晚上我搬了一把椅子在门口,坐着看书、等她。约略九点多的时候,她终于回来了。她终于是一个正点的女人。正点的桃花的容颜,正点的乌黑的头发,正点的紧凑的胸脯,正点的S型腰身,正点的微翘的臀,正点的颀长的腿。总之一句话,她的每一部位都符合黄金分割,都符合我梦中情人的形象。一袭红衣像燃烧的火焰,点燃了我周围的空气。“你好!”我趋步向前,“昨夜真是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请你见谅,睡着了忘关音乐。”“你好!”她粲然一笑,桃花便开在了我的眼前,“那么响的声音你也能睡着?”“空虚所致,天性使然。”桃花愈加灿烂,略一收缩,她问:“为什么喜欢听大悲咒呢?”“心里烦躁,想寻求一些平静。”“噢?!”,“怎么跑到门口看书来了?”“屋里太闷,外边凉快。”“进来坐坐吧?”“不了,你早点休息吧!”末了加了一句:“今夜你放心安睡吧,我不会放大悲咒了。晚安!”

“晚安。”桃花一绽,红衣飘进了房间。

火焰在我心中燃烧,经久不息。大悲咒我是不会再放的了,但《巴黎最后的探戈》之类的电影保不准还会再看。

二个月前的春天,我的隔壁搬来了一对年青的情侣,青春的狂热在春天的夜晚激荡,虫鸣蝉唱和箫声融合无间。他们夜夜笙歌,哼哧哼哧弄得桌椅床凳噼里啪啦的响,像开了一个练功房。那女人的声音如涓涓的雨滴、潺潺的流水,连绵不断,奔向大海、冲向云端;那男人,或者说是耕牛,一遍遍翻耕着厚实而温良的大地。

雨,河流,大地,犁铧,青草,汗,闪电和欢欣的歌声。一声惊雷,雨直泻而下。

好一幅春耕图啊!

彼时我正开始准备考研,受到这翻云覆雨的惊扰,心里有点烦乱。虽我已过了春情萌动的年龄,但我毕竟是一个男人,一个寂寞的男人。

我无心于看书,我的心被伊甸园的蛇咬开了一个缺口。

我开始胡思乱想,想上帝创造的男人和女人,想洪水,想方舟,想伏羲和女娲,想2012,想耶和华和他的子民。

告耶和华的名,为我除去心里的魔,或,赐给我一个女人。

丹纳在《艺术哲学》中认为:人的特征是有很多层次的。我也是一个多层次的人,就像地壳,外面是土,里面是炽热的岩浆。而且因了学哲学的关系,多少受了欧洲思辨传统的影响。静时如死水,动时如火山的爆发,善时是菩萨,恶时是撒旦(此属于丹纳说的第三层的特征,存在于人类的历史时期,隐蔽在人性的深处。)。所以别人都说我有些神秘。

也因此,我能在看《巴黎最后的探戈》的时候听大悲咒而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其实我很简单,简单到生命所需只哲学与女人,一个是理,一个是欲,两者并不冲突,这是人类永恒的话题。

我想,上帝创造男人和女人,除了繁衍生命外,就是为了让其哼哧的,因这是一种幸福;但既已赋予其哲学的头脑,也就是不让其哼哧的,因这是一种罪恶。

哼哧是一种哲学。哲学是一种幸福,但也是一种灾难。

为了消除隔壁情侣的罪恶,我开始放大悲咒,比女人的土地还要深沉,比男人的犁铧还要坚硬,声音穿透了墙壁,也穿透了我的心。

隔壁的情侣没有因此而停歇,但我却平静了。

我又开始我的哲学之旅,看萨特和伏波娃,研究存在与性的关系,用笛卡尔的二元论,来研究尼采的沉静与狂热。

但就在我专注于考研的时候,耶和华显了圣,为我送来了一个女人,一个单身女人。而且由于我的专注,她什么时候搬来我隔壁的我竟一点也不知道。 一周的观察,当知道隔壁新来的这个女生是单身的时候,我于一个周末,借借东西之名,敲响了她的房门。

她的房里有一股淡淡的馨香,一个衣柜,一个书架,一个书桌,一张双人床。书桌上的花瓶里插着一束不知名的火红的鲜花,书架上摆满了欧美文学作品。素淡的窗帘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我有点留恋。

但我还是迅即离开了。还撑衣杆的时候,我邀请她明晚一起吃饭,说算是为那夜放大悲咒的无礼而道歉,顺便欢迎她的到来。

“好啊!”没想到她答应的这么爽快。

欢聚楼饭庄。大厅。人满为患,噪杂无比。我们挑了个略微僻静一点的角落,点了菜。

“你(也)是为了考研?”落座后我们几乎同时问对方。

她脸上的桃花又开了,“嗯。外国文学。”

“呵,这我已猜到,不过我们还不认识呢。”

“呵呵呵,我叫刘莲。”

“刘恋?”我故意问她。

“不是留恋的恋,是莲花的莲。”桃花嫣红,“你呢?”

“我叫郭旺。西方哲学,兼修文学。”我为自己名字的俗气感到脸红。

“郭往?”她也学着我的口气故意的问。

我开始觉得这个女人有点可爱,也是性情中人,而且有戏。

菜上来了,我们边吃边聊。她从希腊的古典文学谈到英美的新小说,从荷马讲到格里耶,从卡夫卡到昆德拉,思路清晰,很有见地。

我也一路狂吹,从经院哲学讲到存在主义哲学,从柏拉图的理想国到康德的理性批判,从“食色,性也。”讲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从庄子到冯友兰。

周围的人时时投来诧异的目光,是好奇,困惑,也许还有些许鄙夷的神色。

我们自顾自聊着天,欢乐溢于言表。这是我长久以来内心孤寂的释放,一种幸福感充溢在心头。

吃饭结束时已是深夜,最后我扯到人生境界,用了冯友兰的人生四境界来作为谈话的总结。

冯友兰认为,人生有四种境界,依次是:自然境界、功力境界、道德境界和天地境界。自然境界是人处于生物状态,追求生理的满足;功力境界是人处社会中,有目的有计划地满足自己的欲望;道德境界是个人能充分考虑他人的利益,与他人共同奋斗追求人类幸福;天地境界则是超越道德境界进入人与自然万物的交流与共存状态,获得人的生命的完整性,在保持人与自然万物的平衡中求得人的存在与发展。

最后我俩基本都这样认为:我们现在处于功力境界,考研就是有计划有目的的,但也仍未完全脱离自然境界,比如对异性的渴望,但也有与他人共同追求人类幸福的意愿,所以也有一些道德境界的因素。至于天地境界,在如今这个世界,我想是没几个人能达到的吧!

“没想到你这么渊博而有趣,我还以为你只会听大悲咒呢。”

“你也很丰富呀,内心一如你美丽的外表。”我这是由衷的赞叹。

桃花红遍了山岗。

“我英语很差,以后可要找你帮我辅导辅导,不会不答应吧?!”

“呵呵,互帮互助吧!我以后还想听你讲哲学呢,郭老师。”她诡异地一笑,“晚安。”

“好呀。晚安。”这之后不久,我就和刘莲互帮互助到了一间屋子里。除了白天学英语和讲哲学外,晚上还做一些其他的事情,比如吹箫、哼哧。有时在我的房间,有时在她的房间。

刘莲确实是一个极品的女人,她重又点燃了潜伏在我心里的死火,让我的人生境界降到了自然境界那为追求生理满足的狂热里,但降的同时我的境界也在提升,我有了想和她共同追求人类幸福的道德境界。在这里我想纠正冯友兰的一个疏忽,那就是人生的四种境界并不完全是顺序递进的,而是相互交织、互相包含,错综复杂的,这也许是冯老没有遇到一个刘莲这样极品女人的缘故吧!

初始,刘莲有一种女孩子特有的羞涩。她已不是处 女,不过面对两个有着同样高度的灵魂,我们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这只是一时的,是出于对彼此尊严保护的一种遮掩,是留给美好回忆的一点余地。理终是抗不过欲的,所谓心中无物、无欲无求那只是一种谎言,是因为这些人没有遇到像刘莲这样的极品女人。若真是完全无欲,那怎么没有一个人愿意去死?活着的生命本身就是一种欲。

山洪爆发了。

雨!河流!大地!犁铧!青草!汗!闪电和雷鸣!

被开垦的大地敞开了怀抱,吸收光,吸收雨,吸收力量和吼叫。大地上草木青青,野花芬芳,山谷丘壑,棱角分明。桃花潮红,黑色的瀑布冲击着山岩。

我迷失在一片暗黑的森林里,耳边不时传来花开的声音,琴声鸟鸣和母兽的低吼,声音穿透墙壁,也穿透了我的心。

犁铧。野牛。我横冲直撞,向纵深处探索。

虽已是暮春,但我们兴致依然很高。闪电惊雷,暴雨如注。颤栗。

床上,桌子上,椅子上,地板上,到处是雨水的痕迹。

突然,大悲咒的声音穿透墙壁,进入了我们的耳膜,就像进入了悠远的时空。

“我们以后少一点吧!这样影响别人不好的吧!而且要考研,身体要紧呢。”



“没事儿,我就是听着大悲咒过来的嘛,让他也去悟一悟哲学的深刻。”

“你坏嘛,当初还骗我说心里烦躁才听大悲咒的。”她轻轻捶了一下我的胸。

“不过那时确实烦躁,你想啊,别人在哼哼哈哈,我心能不乱吗。”

“那现在还乱吗?”

“乱……”

“那要不要再……”。夜,再次醒来。隔壁的情侣搬走了,我不知他们是为了什么原因,不会是因为打扰到了我,因为我放了那么长时间的大悲咒,也没见他们消停过。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因为在刘莲到来之前,我的时间是颠倒的,白天很少出门,夜里精力无限。

然而刘莲也终于走了。

她临走前说,我们是如此的熟悉,以致如此陌生。看到你,我就像看见了另一个自己,我连一个自己尚且搞不定,怎么能搞定两个自己呢?而且我对自己也感到陌生。太过美好了的东西总是不真实,显得脆弱而易碎,在我们还没有碎之前,何不留一份美好的记忆呢。上帝果真不是万能的,他终还是解决不了爱情与性、现实与理想的矛盾。你我都要考研,这就是现实,虽然我们的性和爱情都是那么和谐,但性多了伤身、也伤心,容易让人堕落。我爱你,所以我离开你。离开你很痛苦,但痛苦的安心、幸福。

不知何时,刘莲已学会了我的哲学思辨。

不过确实是这样,当年福楼拜说:“包法利夫人就是我。”我也可以说:“刘莲就是我。”我丢了一半的自己,心痛不已。

天开始下雨,我陷入了一片幽暗之中。

我去隔壁的房间找单身男子聊天,为这段时间给他心中带来的烦乱表示歉意。只是不知,他房里何时多了一个白衣女子,也是一个极品女人,而且和刘莲有点像。曾有一瞬,我以为她就是刘莲。我以为出现了幻视,但定一定神,才确信那不是刘莲,只是另一个美丽的女子。

男子发现我盯着他的女友发愣,冷冷地道:“那女人走了?”

“走了。”我回过神来。

“她是你女朋友吗?”白衣女子好奇地问。

“曾经是,现实我也不知道。”记得刘莲走时对我说,她回家复习去了,我们的感情就顺其自然吧,若是有缘,以后无论在哪里,都定能再次相遇。我知道这是安慰的话,她是对我们的未来没有信心。她说我们就先不要联系了,等考完研后再说。

“分手了?”女子怯怯地问。

“我不知道。”我一脸的怅然。

“她为什么要走?”男子问。

我沉默了片刻,开始开口说话:“没什么含义。我想。每一个人都要去寻求一个依靠和寄托。不管是肉体的还是灵魂的。她的离开,是给了我们彼此一个精神的寄托,而肉体的依靠,我俩都可以随时再找。但我们都不会再去寻找了,我就是她,她也是我。我们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人生的欢乐总数是一个定数,这两个月来我们的幸福已经满了,再往下便会亏损。得此二月,人生已无所求,剩下就只有受苦吧!”

他们两人愣了愣,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剩下的由你们自己去悟吧!我对这两个月来对你的打扰表示歉意。记着,好好珍惜现在时光。再见!”

离开他们房门时,他们的电脑里还在放《巴黎最后的探戈》。是巧合吗?

后来我也走了,因为这里总是让我想起刘莲,那个青莲一样的女子。我搬到别处去复习考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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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4 02:07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篇幅虽短,肯定比三虫门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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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4 10:24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真是写得挺好的.
那大概象是从云端里坠落, 极度快乐而惶恐...所以刘莲是注定了会走的.
《巴黎最后的探戈》, 那个男人还要惨...女孩子是他最后的那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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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4 11:42 AM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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