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全球货币的最佳选项

卜丁

国际货币体系需要根本改革。它并非全球经济近来失衡和眼下不稳的根源，但肯定一直无力解决这些问题。因此有必要进行广泛改革，首先应立即扩大当前的特别提款权(SDR)体系——即增加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可以发行的货币。在这方面，20国集团(G20)必须起到带头作用。

约翰•梅纳德•凯恩斯(John Maynard Keynes)曾经提议在国际货币体系的核心位置创建一种全球货币——“班科”(bancor)。这种观点从未流行开来。相反，我们目前的体系是以持有美元为主导的。这有几大缺点。首先，它会在金融危机期间及之后造成一种全球衰退倾向——因为它让赤字国家承担了就支付失衡进行调整的负担。

其次，当前体系会造成压力，因为它使用了一个国家的货币（美元）作为全球货币。随着美国经常账户赤字日渐增长，这可能导致全球波动。就创造足够的全球流动性而言，这些赤字是必要的，但它们也会造成过度的负债——在国内及国际层面皆是如此。因此，如果美国过于迅速地削减赤字，就可能导致全球储备货币供应吃紧。

对全球金融不稳定的回应引发了第三个问题——发展中国家累积了巨额储备，作为应对未来国际收支危机的“自我保险”。这些储备在危机发生时能够提供保护，但同时也加剧了全球失衡。

上世纪60年代末，IMF创造了一种更有限的全球货币——在获得足够多成员国同意的情况下，发行了SDR。2009年4月，由G20提议、IMF发行的最大规模的SDR（相当于2500亿美元），是对全球金融危机之后国际私人信贷崩盘做出的明智回应，有助于减轻危机对增长造成的负面影响。

现在，我们应该以同样的方式，提高SDR的全球地位——既通过发行新的SDR，也通过提升SDR在IMF贷款中所占的比重。IMF可以在私人资本流动下降、或全球大宗商品价格暴跌之际发行新的SDR。如果巴基斯坦或埃及等经常账户赤字国家遭受外部冲击，上述发行将会增强它们的抵御能力。

在实践操作中，G20应鼓励IMF在未来3年发行大量的新SDR，每年高达3900亿美元。此举有多种益处。通过允许各国央行用硬通货（如美元或欧元）来交换SDR，并以此为更高的进口融资，它将缓解衰退倾向的问题。它还将在一定程度上取代各国累积外汇储备的需求。鉴于发行规模相对较小，更多的SDR还将有助于在不引发通胀压力的情况下，维系并加速全球经济的复苏。同时，通过降低各国留出外汇储备的必要性，这还将有利于在一定程度上减轻全球失衡。

此外，还需要采取一些新举措，以提高SDR本身的效力。方法之一是IMF利用这些SDR，向那些由于国际收支方面的限制而需要短期融资的国家提供贷款——近来希腊和爱尔兰就发生了这样的情况。最终，SDR可能会成为IMF的主要、甚至是唯一的融资机制。

此外，当多个国家同时爆发危机时——例如，就像1998年东亚危机时的情况——IMF贷款可能完全由无限量的新发行SDR提供融资。如果（并且当）全球经济复苏或出现繁荣时，可能会停止SDR发行，甚至收回一部分。这样，IMF将以一种在不同时期同时限制衰退和通胀趋势的方式，在创造官方流动性方面发挥更大的作用。

所有这一切都将有利于增强全球稳定，同时不会根本性地改变现有的货币安排。美元将继续作为私营部门交易的主要货币，从而使这一变革更容易为美国所接受。

在应对此次金融危机中，G20显示出了自身的有效性。眼下的问题是，随着危机最严重时期的过去、以及各方看法出现重大分歧，G20能否再次展示这个世界所需要的领导力？SDR体系的迅速扩张，将展现这种持续的领导力。更为重要的是，这还将确保全球经济更强的稳定性和更为持续的增长。

本文作者是2001年诺贝尔(Nobel)经济学奖得主，哥伦比亚大学(Columbia University)教授。本文是基于18位学者在北京举行的一次会议后发表的声明，会议由哥伦比亚大学和中央财经大学(Central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联合主办。欲浏览完整名单，请访问www.ft.com/comment

译者/何黎